春节后第一场雪

空山新雨

【清晨推窗的刹那，雪色漫进眼底。】远山裹着银絮，屋檐垂落冰棱，整座山村被覆进柔软的茧里。枯枝托起雪绒花，篱笆筛落碎玉屑，连晾衣绳都缀满晶亮糖霜。风掠过松林时抖落云絮，惊起两三山雀，扑棱棱撞散雪雾，细粉簌簌跌进冒热气的溪流。

石板路上新雪足有半尺，早起的孩童滚出歪斜雪球，红围巾在素白里划出血脉。檐角冰滴悬而未坠，折射着晨光碎金，墙根积雪却已洇出墨色苔痕。老井轱辘结着冰壳，吱呀声里绞上一桶碎琼乱玉。

暮色初临时，灯笼在雪幕中晕开团团暖黄。窗棂冰花蔓延如蕨类，炉火哔剥声里，听得见雪压断竹枝的脆响。天地蜷缩成毛玻璃里的景致，连犬吠都裹着棉絮，一声声沉进雪被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