烙上印记的年味

林夕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文章作者:林夕</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编辑制作:林夕</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2px;">图片来自网络</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跨进农历腊月,人们开始加快了筹备年货的脚步,随着年纪增长,对如今的过年已经没有任何的期待与憧憬,反倒是对童年时期过年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并且越来越怀念。</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人们常说:“每逢佳节倍思亲”,如今我对这句话是深有感触,尤其是我的父母相继离我而去之后,每逢春节来临之际,我对小时候过年的场景,就像打开了记忆的闸门一样,愈发而不可收拾,一桩桩一件件和父母在一起的往事,如幻灯片一般反复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上个世纪七十年代,人们相对来说普遍比较穷,各种物质相对匮乏,平时的主食大部分都是玉米面虚糕,红薯面馍,蒸红薯等粗粮食品,我真是吃的够够儿。只有过年才可以吃上几天白面和玉米面和在一起的两掺面馍、吃几顿有肉香的好饭,回想起来,那才叫真正意义上的过年,那才是浓郁的年味。所以小时候天天巴着过年!过年!咋还不过年啊!</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现如今每当临近年关,内心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小时候过年的情景,尤其是对十来岁的时候过年的印象特别清晰。最最令我难以忘怀一共有三件事情,并且每一件事情至今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一件就是母亲给我们做年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二件是母亲给我们做新衣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三件是我守着父亲看他煮肉做冻肉,我们洛宁老家都叫做冻肉为熬猪头糕。</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一件事,就是每年入冬开始,我母亲就开始着手做年鞋,首先是裱袼褙,把旧衣服、旧被里、被表、旧床单用事先熬制的浆子糊,一层布一层浆糊的拼接粘贴在平整的木板上,晒干后做鞋底和鞋帮用。我记得母亲熬浆子糊也是很有讲究的,面糊里边要放一些蜡烛或者肥皂疙逗(碎块)一起熬,这样鞋底纳起来才不费劲儿。等袼褙干了就开始旋底子,把牛皮纸剪好的鞋样固定在袼褙上面,旋下来四五层才够一个鞋底子的厚度,等全家所有人的鞋底、鞋帮都旋好后,才正式开始纳鞋底了。我记得白袼褙鞋底直接纳成毛边的,叫白毛底,有颜色的袼褙鞋底需要将每一层都裹上一条白布边,叫摞底儿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纳底子可是一件最费时间和力气的活,需要好几道工序才能完成,首先每个鞋底子上都要先铺垫上碎布头和棉花,然后最上边再蒙一层新白布,这样一个鞋底子的雏形才算完成。纳时用事先合好的麻绳纫上大洋针(针的老式叫法),针上用细点的线绳先捻一个捻头,再把麻绳头捻细接续在捻头上,用反方向才能把麻绳续牢固。鞋底里面铺垫的碎布要用剪子修一下,再将上边的白布一点一点的用针头将布边拨进去,用麻绳沿边走两圈,压紧实才能纳里面,鞋底不受力的脚心部分纳上几朵小花,又省线绳又好看。等所有鞋底子都纳好了,就开始做鞋帮了,我母亲的手很巧,做出来的鞋和买的一样好看,会剪各种各样的鞋样,有松紧口的、有带袢的、有方口的,都夹在一本书里。我记得邻居们经常来我家替鞋样,就是拿张牛皮纸把母亲剪的鞋样照样替剪下来拿回去照做,如巧儿娘,好儿婶儿,莲姨,娇儿姨们我都清楚的记得她们来我家替鞋样的事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做鞋帮虽然简单,但是得有眼力劲儿,要做的即好看又细致。鞋口和下边分别要用黑布和白布沿上一层新布条,也叫沿口,母亲都会在缝纫技上做这些活。最后一道工序就是上鞋了,鞋底和鞋帮得先用两股线撩住固定好,然后就开始用白线绳用倒钩针走一圈儿,这样鞋子就算上好了。一家子大大小小七八双鞋,放在床头的箱子盖上一大片,全都是母亲一针一线没明没夜的做出来的,以前看见这些东西没啥体会,除了开心就是巴望着快过年,现在才知道,母亲照顾一大家子人的吃喝拉撒是多么的辛苦。</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二件事情,就是母亲做过年新衣裳。我父亲七十年代初期在下峪公社工作,现在叫下峪乡政府。每年都是过罢腊月23才放假回家的,我最期待的就是父亲早点回来,因为父亲回来了,就可以给我们买几块布料回来,让母亲给我们做过年穿的新衣裳,还能吃上公社过春节才发的两斤生花生,小时候我们都叫它落过参,能吃上一把这个美味,那才感觉是实打实的过年。</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母亲会裁剪会蹬缝纫机,人缘又好,父亲没回家之前,因为那个年代有缝纫机的家庭少之又少,一个胡同里几乎就我家有一台飞人牌缝纫机。邻居们会趁我母亲有空的时候,拿着布料和旧衣裳让母亲帮忙裁剪衣服,然后母亲再坐上缝纫机直接帮忙做成新衣裳才拿回去。这就是我心目中勤劳善良的母亲。</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年前剩余的几天时间,就是母亲为我们姊妹几个做新衣裳了,母亲白天要忙家务活,夜里才能蹬缝纫机赶制衣服、钉扣子。在我的印象中,无论大人们干啥活,我都愿意囚在跟前看,母亲给我做新布衫的时候,会将刚刚合在一起的前后身套在我身上试试,看看宽窄是否合适,然后才上袖子和领子,我会积极配合着,别提心里那个美啊!</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第三件事,就是看父亲熬冻肉和煮肉,我之所以对父亲熬制冻肉和煮肉的全部程序铭记在心,就是因为我全程坚守在父亲身边的原因。每年春节前父亲都会买回一个猪头、四个猪蹄子、一个猪尾巴,一块猪肉,还有一副猪大肠、猪耳朵和猪肚一起煮熟后分开食用。猪头和蹄子、尾巴是熬冻肉用的,大肠是做香肠和凉菜用的。我的印象中父亲做冻肉的手艺相当一流,色香味俱全。</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姊妹几个好像对父亲烹饪美食从不感兴趣,做好了只管吃就是了。而我却会一直陪父亲守在锅头根到深更半夜,从白天清洗猪头开始,我就寸步不离看着父亲忙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吃罢汗哼饭(晚饭)锅洗净后开始下锅煮肉,先将用黄香拔干净的猪头用斧头将它破开两半下锅,然后猪耳朵、猪肚、大肠、肉、四条腿,猪尾巴等依次下锅开煮,再将八角、花椒、桂皮、大葱、姜片用稀布包起来丢进锅里出味。锅克朗(灶膛)里架着柴火不停的烧着,不一会儿锅里就开始冒香气了。父亲望着我眼巴巴不离左右的样子担心我冷,多次催我回屋睡觉,我不吭声也不走,现在回想起来我才明白,一是父亲常年在外工作很少回家,我想和他待在一起享受那份父爱,再一个就是,想等肉煮熟后我能先吃上几块肉丝,嘿嘿!</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我还记得我特别喜欢吃猪脑子,煮熟后的猪脑子是白色的很软乎的样子,吃起来绵绵的感觉,父亲会用刀背咂开猪头盖骨,用筷子一块块将猪脑子喂到我的嘴里,问我好吃不好吃,我会很肯定的回答父亲,可好吃。至今想起来还是回味无穷。不过现在我倒是纠结我的脑子笨,会不会是小时候吃猪脑子的缘故,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猪头肉煮熟只是第一步,还要把带骨头的肉从锅里捞出来剔干净,我记得父亲站在案板旁双手迅速的撕拽着,不一会儿功夫,骨肉分离完成,再把骨头倒进锅里继续熬煮,主要是要熬出骨头里的胶原蛋白,它能很好的起到肉和汤的粘合作用。有的骨头大一点的还要用斧头劈开,将骨髓用筷子透出来放锅里熬,等骨头汤变的白乎乎的时候,开始用罩滤把锅里的碎骨头渣打捞干净,将切成小块的猪头肉放进骨头汤里,再放入盐和料包一起熬煮一会儿,一边煮一边要不停的将肥油撇出来放在碗里。猪油可以冬天熬萝卜粉条杂烩菜吃,现在还是我很喜欢的一道美味。</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父亲在煮肉的同时,早就把糖色用小锅熬好了,糖色就是为冻肉上色和提鲜用的,那个时候没有酱油,听父亲说是烤糖色,具体我也不太确定叫啥,就是用白糖放进干净的锅里加点水熬出来的那种很漂亮的橙黄颜色的汁,等肉锅上边的肥油撇干净了,汤和肉也熬的差不多了,这时候父亲好像还得往锅里嘭撒几粒白帆,锅里浑浊的汤汁立马会漂浮起来不少白沫子,肉汤会变的清亮起来,把沫子也撇出来后就把糖色倒进肉锅里,搅拌均匀后就可以出锅了。父亲端起锅耳子儿,直接倒进准备好的两个大盆里,然后再用勺子单独舀出一大碗纯瘦肉和冻肉汤,因为我和妹妹都喜欢吃瘦肉冻子。为了不让肉沉淀下去,要用筷子将汤和肉充分搅拌均匀就算大功告成了。其他的熟肉是做焦肉的,猪耳朵、猪肚和香肠单独捞出来控干水分做凉拌菜吃。</b></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新年第一天,也是一年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年三十儿晚上,我会早早把新衣裳套在棉袄、棉裤上压在被子里,新袜子塞进新鞋壳娄里放在枕头边,从毛线蛋蛋儿上揪两根红头绳压在枕头下,兴奋的一夜手伸出来摸无数遍,为了过年穿的是全身新,初一那天即是脚冻的生疼,也不舍得换上旧棉靴。母亲会把凉粉疙丁、肉、葱、蒜、香菜切好,早上放进疙瘩汤锅里调味用的,包好的疙瘩(饺子)用笼布盖住防止被风干,据说是初一全天是不能动刀子和针一类的东西的,当然也没有啥科学依据。大年初一早上的凉粉疙瘩汤对我来说,永远是一道无法抗拒的诱惑,端一碗有肉和油炸豆腐、白豆腐的凉粉疙瘩汤,靠着胡同里的山墙,边吃边陶醉着,别提有多美。</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初一的午饭是一年中最丰盛的,大米红枣粥,一大盘红明透亮香喷喷的冻肉,一盘肚丝,一盘耳丝,一大盆用猪油熬制的萝卜疙瘩(块)粉条豆腐烩菜,焦好的五花肉摆放在烩菜的上面,一筐子白馍还有油菜、油角和麻糖等,这些美食都上桌后,母亲才去胡同里喊我们回家吃饭,围坐一起边吃饭边聊天,那种温馨场面真的是太幸福了。晚饭吃一点早上和中午的剩饭就算过顿了,美其名曰是富富有余。</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也许是年纪大的缘故,悟透了看淡了一切,过年在心目中也只是一个代名词而已。思维和孩子们也不一致,吃饭和孩子们也吃不到一起,顺其自然吧,谁愿意吃啥就做啥,只要孩子们开心快乐就好。</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一家子围坐在餐桌上吃年饭的那种热闹场面,如今早已荡然无存,所有的美好已成为过往云烟,最幸福、最温馨的时刻也只能在回忆里找寻,它早已深深的烙印在我们心间,成为一段无法忘却的故事。有时候想想,回忆也是一种幸福,至少可以填充那颗早已恬淡的心灵。</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