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探定海里回峰709工厂遗址

贝贝舟

作为四十三年职业生涯中有十六年在工厂当工人的我来说，对工厂遗址有着特殊的情感。今天的美篇继续定海紫微庄徒步，带你走进里回峰寺边废弃的709工厂遗址，感受"绿野仙踪"的荒凉之美… ↓2月18日上午，从定海城东乘公交在紫微村风雨亭站下车，开启我的徒步探幽之行… ↓风雨亭对联：几翻磨琢方成器畢世耕耘事有成 ↓从福泉村出来，开始徒步前往里回峰，经过狭门骆家公交站。 ↓走过长寿桥 ↓经过庙圆站 ↓在东西快速路口弯入通向里回峰寺的道路 ↓路口的"定海紫微庄"小筑 ↓走在通向里回峰寺、圣沐居的道路上…沿着双小线往小沙方向走，在不到茶人谷的地方，公路边有块水泥牌指着”里回峰寺”，一条水泥浇灌的岔路通向山岙深处，行进在山岙间，周围鸟鸣山幽，一派田园风光，走着走着，却发现里面的空间远比我们想象的大。山体曲折， ”口小肚大”正是这里的特点。沿着小路往前走十分钟，一处处略显历史沧桑的建筑展现在我们面前。这些上世纪70年代建造的厂房、仓库，就是舟山曾经的小三线 ”709工厂”。 ↓2016年6月，首次探访709工厂遗址留影。 上世纪60年代中期到80年代初，舟山作为浙江「 ”小三线”建设的根据地，在定海西南，有一座隐蔽的三线军工厂——709厂。这里是历史上到过舟山的唯一一位皇帝——宋高宗赵构，为躲避金兵追击逃难到舟山的第一站；这里是里回峰，709厂隐蔽在双桥街道紫薇社区狭门村青山绿树间，少有人知。 ”709”名字的来历是因为它于1970年9月成立。最早全称为”舟山地区七0九办公室”，对外也称舟山机械厂。 ”709”最终选择在里回峰办厂，其原因是里回峰山岙深，外口小，四周环山隐蔽，盆地面积大，有发展余地，交通方便。那时，最多有500多名工人和干部在此既生产又练兵，修理枪炮和农具，并自行设计各种机器。 上世纪90年代初， ”709”改制了，变成了浙江申达塑料电机集团，后来厂房又转卖，变成 ”定海纺织机械厂”，后又更名为 ”浙江金鹰麦凯国际机器有限公司”。 《舟山“小三线” 709工厂的记忆》在舟山，有这样一个“神秘”的地方：四周大山耸立，中间一条狭窄的山沟中，突兀地出现完全不合逻辑的上世纪70年代的厂房、宿舍、仓库……它被称为“709工厂”。 从上世纪60年代中期到80年代初，“三线建设”是中国工业发展中一个让人无法释怀的名词。这里，709工厂，是舟山的“小三线”。 在“备战备荒为人民，好人好马上三线”的年代里，709工厂汇聚了一批“红色青年”，如今，建筑仍在，工厂则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但那些颇具形式感的建筑，就像一张张标签被粘在这个深邃的山沟里，成为当年那一代舟山人的“红色记忆”。 狭门深山里可以拍电影的地方 虽说隐蔽，但709工厂遗址并不难找，从定海出发，到双桥后，沿着双小线往小沙方向走，在不到茶人谷的地方，公路边有块石碑指着“里回峰寺”，从这个岔路往上，便到了709工厂。 这里后来成了金鹰公司的一个厂区，过去的一些厂房仍被用来生产，由于只有这条岔路能去紧挨着的里回峰寺，因此厂区是开放的状态。 时隔数十年，当黄汪秋林再次走进这片他曾用青春的热情浇灌过的地方，不禁激动起来… 当年，黄秋林是709工厂的第一批工人，而当时的建筑几乎都完好地被保存了下来，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住过的宿舍楼、工作过的车间、吃过饭的食堂、包扎过伤口的医疗室、看守过的果园…… 靠近曾经的709工厂，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扑面而来。 高大工整的厂房、两层楼的宿舍、厂部的办公楼、操场上的篮球架、路边堆放的生锈钢材、流过车间门口的小溪，这场景，让人直接走进了“大喇叭播放红色歌曲”的岁月。 走在709工厂的厂区，仿佛走进了电影中，若是王小帅能在这里架起摄影机、执起导筒，一部反映三线生活的文艺电影便能诞生。 “你看这用空氧气瓶做成的‘铃’。 ”黄秋林指着操场上一个吊在铁架子上的半截氧气瓶说，“以前敲打这东西，发出当当的声音，就是上下班的铃声了，没想到它还在这里。 ” ↓捡起石块敲打，清脆洪亮的声音由近及远，响彻山谷，这就是最好的“三线记忆”。 三线建设，709工厂的大时代背景 1964年，国际局势动荡，美国扩大越南战争，直接威胁中国安全；中苏交恶，苏联在中国边境陈兵百万；台湾海峡局势紧张。面对迫在眉睫的战争形势，国防安全已经成为头等大事。 当时政府的判断是，战争会早打、大打，因此要抢时间、争速度，赶在战争爆发前尽快建设“三线”战略大后方。 于是，从1964年到1980年期间，在中国中西部地区的13个省、自治区进行了一场以战备为指导思想的大规模国防、科技、工业和交通基本设施建设，史称“三线建设”，其规模可与抗战时期的沿海工业内迁相提并论。 而各地根据实际情况和战备需要，也开始了地区的“小三线”建设，舟山作为一个战略要地，亦不能落后。 709工厂之所以有这个代号，是因为它成立于1970年9月，最早的全称为“中国人民解放军舟山地区709办公室”，对外也称舟山机械厂，是个典型的战备工厂。 而“三线工厂”的选址很讲究，据黄秋林回忆，当时是省军区的领导亲自选定了“狭门里回峰”这个地方建厂，因为这里四周都是大山，隐蔽性好；出口小但山岙深，有发展余地；靠海近，撤退方便；最早还是舟山医院的传染病隔离病区，有一定的基础设施。 这完全符合当时“大分散，小集中”和“依山傍水扎大营”的最高指示，以及“靠山、分散、隐蔽”即“山、散、洞”的建设方针。 1970年，709工厂第一期工程投资124万元，面积5104平方米。 高大的窗户，是那个年代厂房的标志，以苏联为榜样。这些造型简洁、宽敞明亮的老厂在建造的时候就已经充分考虑到战备的需要，骨架非常结实，而屋顶却很薄且留有细缝。这样设计的目的就是为了在厂房遇到袭击发生爆炸时，散发热能，以免厂房由里向外全部炸毁。 激情燃烧的709工厂岁月 当人们发现这个山沟中开始“热气腾腾、水汽氤氲”的时候，17岁的黄秋林光荣地成为709工厂的第一批员工，之所以“光荣”，因为进这个仅次于“4806”大厂的工人还必须都是先进人才，所谓“备战备荒为人民，好人好马上三线”原则。 因此，这批二十岁不到，大多来自于干部子弟、部队子弟、工人家庭的“红色青年”被送到了宁波7815工厂培训了近一年，之后成为了709工厂的骨干。当时这批人按部队编制为一个连，黄秋林是一排排长。 在鼎盛时期，709曾有近千位这样的青年在这里挥洒青春，以一种不计回报的姿态。 大山里，最初是每两星期的周末能回家一次，坐的是厂里的钱塘江牌大卡车，后来条件好了变成一星期回家一次，坐北京牌大客车。 年轻人闷在大山里，没什么娱乐，只能在寝室里打牌、下棋或是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为舟山生产柴油机配件、油泵、拖拉机配件、船配、汽车配件等产品。“由市工业局安排计划，我们这里生产出来，统一交给物资局分配。 ”黄秋林说。 从地理角度上看，709工厂并不是一个好地方。夏天热三（摄氏）度，冬天冷三（摄氏）度是生活工作在这里的人们总结的经验，但工人的工作激情却从来没有消退过。 1976年那年，大雪封山，整个厂区都没有车进出，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当时黄秋林等一些工人在家过周末，突然厂部来了电话，要求他们都回去生产，不然任务可能完不成了，黄秋林二话没说，召集齐了工友，冒着风雪连夜从定海徒步赶去厂区，“走了一夜的路，没有人有任何的怨言。 ”黄秋林回忆起来不禁感慨当时的奉献精神。 “我加班最多一次一个星期没有合眼，领导都感动了，问我想吃什么，我的要求也只是蛋炒饭。 ”黄秋林说。 709工厂的记忆中也有很多快乐时光 “以前这里没有一根杂草，也没有一点垃圾，路边都是绿茵茵的青草，下大雪的时候，这里的雪景是我看过最美的景色。 ”和很多曾经在这里工作过的年轻人一样，黄秋林的709工厂记忆里，大多是充满了快乐。毕竟，那么多年轻人聚在一起，为理想为人民为祖国工作，是一件挺有诗意的事。 “狭门水库是我们常去钓鱼的地方，那时的水库里有很大的鱼，最大能有一米多长，十多斤的就常见了，有时候钓到大鱼，怕附近的老乡看见后责怪，就把鱼放到裤管里带回来。山上有很多‘老菓麂（麂）’，这些动物上山很快，下山却很笨，从上往下赶它们，常常能逮到，算是加了菜。 ” “厂里有一片橘林和一片梨树林，附近的老乡会趁人不备来偷偷摘一些，我们就埋伏在一旁，看他们摘得差不多了，便出声吓唬他们，等他们跑了，便把整筐果子抬回来。 ” “厂里有一条小溪蜿蜒流过，经过梨树林也经过车间门口，台风季节，梨子被风雨打到溪水里，顺流而下到了车间门口，用个筐兜住就能直接拿到车间里吃了。 ”“这条小溪也流过寝室门前，天天听着溪水声是最好的催眠曲，回家睡觉听不到了还不习惯。有了小溪洗衣服也方便，只要把衣服放在溪水里，用大石头压着，两三个小时后来拿就干净了。 ” 单纯的快乐，随着时代的洪流而消逝，上世纪90年代初，军工转民用，“709”改制了，变成了浙江申达塑料电机集团，后来厂房又转卖了，变成“定海纺织机械厂”，后又成为金鹰公司的一个厂区。 但709和“三线建设”会一直留在那一代人的记忆里。（以上文源摘自2013年01月11日·舟山晚报） ↓9年前我来这709工厂，这里成了金鹰公司的一个翻砂车间，当年厂区随拍… ↓九年后，当我再次走进709工厂遗址时，发现当年的金鹰公司下属的这个厂区如今已完全荒废… 9年后更加荒凉的厂区随拍… ↓人去楼空的厂区一片荒凉场景… ↓当年的工厂办公楼 ↓当年工厂的舍宿楼 ↓这个挂在厂房外铁架子上已经锈迹斑斑的「 ”家伙”，是用半截空氧气瓶做成的「 ”铃”。敲打它，发出当当当的清脆声音，被当做上下班的"铃声"。捡起石块敲打，洪亮的声音由近及远，响彻山谷… 走在 ”709”的厂区，仿佛走进了电影中，若是文艺片导演能在这里架起摄影机、执起导筒，一部反映三线生活的文艺电影便能诞生。 车间门前草木丛生，诉说着往日情怀和历史过往。厂房空间开阔，布局一目了然，有一种特别朴实的「 ”张力”。这让人想到北京的「 ”798”艺术区，由原来的老厂区后经改造，成为了国内名声最大也最成熟的艺术区。这里，是否可以成为舟山的「 ”798”呢？大自然是最好的艺术大师，这样的墙壁、这样窗口还用得着再粉饰吗？如果这里成为艺术创作区，处处都可激发艺术家的灵感。 高大的窗户，是那个年代厂房的标志，以苏联为榜样。这些造型简洁、宽敞明亮的老厂在建造时就已经充分考虑到备战的需要，骨架结实，屋顶薄且留有细缝。这样设计的目的是为了在厂房遇到袭击发生爆炸时，散发热能，以免厂房由里向外全部炸毁。 ↓再访709工厂自拍 终峰回路转，路转峰回，到了山岙尽头，一座庙宇映入眼帘，那便是里回峰寺了。此处偏僻，十分幽静，四周相邻十余山峰，中间是腹地不大的椭圆形山涧盆地。寺院正大门前，一棵棵上百年的古樟树，迎风「 ”沙沙”作响。寺院周边竹林茂盛，远处山林中的树木更是长得郁郁葱葱。 说到里回峰寺，就不得不提起南宋皇帝宋高宗赵构。据史料记载，宋高宗为躲避金兵的追杀，逃入舟山，到里回峰寺暂居。山青水秀的自然风光和寺院内袅袅香火、梵梵佛音，给了这个落魄的年轻皇帝无穷的心灵慰藉。宋高宗在寺里住了7天。后又逃到温州、台州等地，最后在杭州临安建都。如今，里回峰寺大雄宝殿的飞檐上，还矗着赵构的石像。这7天，是宋高宗逃难生涯里的一段小小的经历，带给寺院的却是千年的记忆。 ”709”---这个数码不仅只是一个工厂的代号，它更是一段历史的见证和标识。如今这段历史少为人知，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曾真实的发生过，留给我们这代人更多的是当年美好的青春记忆… ↓结束一天的定海紫微岙探幽徒步，在公交里回峰站乘车打道回府回定海。 ↓公交站内的装饰当天徒步近7公里（约2万余步），徒步收获多多，快乐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