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西兰游记之四 那水 那山

大学之道

新西兰游记之四

那水 那山

1.山水之乐，在赏心怡情，陶然自在。至于仁山智水，却挂碍道德心智，反而失去了山水之乐的真意。

2.有人称‌新西兰是“地球上最后一片净土”，冰川、火山、湖泊等都保持原生态的自然样貌。‌其实，净土被开发利用，就不再是净土。不过，在人认知之外的净土没有价值，利用不污染，开发不破坏，考较的是族群文明和执政能力。

3.杭州西湖孤山上的“西湖天下景”亭有一副叠字对联，“水水山山处处明明秀秀；晴晴雨雨时时好好奇奇”，夸赞西湖美景无时不在，无处不有。这副对联也适合新西兰。远离尘世的净土，水水山山都是仙境级别的存在。新西兰的山水，重点在湖山。湖山景色，大同小异。就大观而言，雪山云闲照影，物我两忘；湖水浩淼，清净蓝绿，洗心澄虑；杨柳岸，大众浴日休闲，野餐豪饮，适性自得；浅沙滩江鸥翔集，远山云淡，儿童戏水，生活如画。就个性而言，湖泊星罗棋布，如春兰秋菊，各擅其美。

4.蒂卡普湖的独特之处在教堂和观星。湖边的小山坡上有善牧教堂（好牧羊人教堂），教堂左侧有牧羊犬铜像。在教堂对面的桥上拍照，雪山照影，祥云绕山，林莽耸翠，水净湖平。在天地之间神圣庄严的小教堂，成为沟通天人的焦点。此刻的蒂卡普湖，就是现实版的仙境。

5.蒂卡普湖位于国际暗夜保护区内，夜晚有灯光限制，是观星的绝佳胜地。湖边的约翰山天文台‌，是世界四大最佳观星胜地之一。每当无月或月光微弱的夜晚，天空澄净通透，繁星满天，笼盖四野，神游太空，真实似梦。在南半球见到过北天的圆月，半夜在蒂卡普民宿外面观星，没找到北斗七星，只拍到了猎户座。

6.世界上出镜率最高的明星树是瓦纳卡湖上的孤独树。孤独树的美点有三个。一是仪表美，湖中的孤独树是一棵柳树，树形婀娜，枝条妙曼，树冠优雅，树叶疏密有致，像极了洛水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洛神。孤独树的形状美，其实就是营养不良的天然盆景。审美到极致往往都是病态，如西施痛苦的一颦，楚宫的细腰，书法的丑书。千江有水千江月，不只是审美，尘世间无上限的妄念也都是病态，如永远年轻长生不老，亩产万斤，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一切为了孩子、为了孩子的一切，以及东方不败的千秋万代一统江湖。孤独树的第二个美点是卓尔不群的精神力量。无论阴晴雨雪或是潮起潮落，这棵孤柳总是气定神闲，遗世独立，既有“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清高自信，也有“任尔东西南北风”的勇毅坚韧。孤独树的第三个美点是与湖景的共生增值。湖因树而增色，树因湖而扬名。

7.红颜薄命，孤独树在2020年3月惨遭毒手，被人恶意锯掉了靠近水面的树干和树枝，把一个凤冠霞帔的杨贵妃变成了布衣钗裙的西施。好在性命无忧，也算得不幸中之万幸。

8.有人这样描写西王母的瑶池仙境，“宛如一杯清澈见底的琼浆玉露，它湛蓝如海，水质清冽纯净，四周环绕着盛开的仙花和垂柳，令人心旷神怡。”到了瓦纳卡湖才知道，王母娘娘的瑶池不是传说，就在这里。

南阿尔卑斯山的倒影把瓦纳卡湖拱辰云端，水天之际白云缭绕冰川，仿佛是琼楼玉树的海上瀛洲；湖水纯净清澈如同银河的水，平静得如同王母娘娘的梳妆镜，通透的如同帝王绿的翡翠，不加雕饰的显示华贵品质；杨柳岸边，柳荫下花丛旁的懒散休闲读书小酌的众生相，犹如蟠桃会的群仙百态。

徜徉湖边，成行的岸柳随风摇曳，轻轻奏响天鹅湖的旋律，孤独树犹如奥杰塔翩翩起舞。奥杰塔有王子的爱情，不孤独；孤独树有络绎不绝的爱慕者，更不孤独。或许，孤独和隐者都是自我标榜的噱头，广为人知的孤独不孤，隐者非隐。

9.老许是自律甚严的绅士，他宁可在飞机座位上读书瞌睡，也不肯占用身旁空闲位置休息。几十年坚守信念，洁身自好，人格的力量值得尊敬。在孤独树下为老许拍照，题词“吾道不孤”。

10.新西兰的水，无处不美。瓦卡蒂普湖雪山云影映衬七姐妹树，恍若穿越魔戒的梦幻时空；躺着的壶卡瀑布咆哮奔腾，在天地之间昭示生命的伟力（注：壶卡瀑布水量大，落差小，被称为躺着的瀑布）；纯净的蓝泉，优雅娴静的流入山林，在晨曦中绘制大师品级的风光油画。

11.新西兰的山，美在火山，美在冰川。

站在奥克兰北头山上东望南太平洋，朗伊托托火山犹如仙风道骨的天师，俊朗恬静，鹤氅宽袖。晨光月色，疑似山中日月；阴晴雨雪，恍若袖里乾坤。

朗伊托托是原生态的火山岛，由600多年前火山喷发而成。“朗伊托托”来自毛利语“血色的天空”，可见当时海面上火山喷发的惊悚场面。 朗伊托托山是黑色火山岩，山上是一片片茂密的新西兰圣诞树林（毛背铁心木），每年十二月满山红色的花朵，堪称自然奇观。

除码头和步道，保持原生态也是朗伊托托火山岛的特色。山上无人居住无商服设施，蜿蜒的山路是唯一的人迹；游客上岛甚至提醒背包是否有虫蝇携入；路旁有几处大片黑色火山石丘，宛如月球般荒凉。

有人迹就有温暖，上山下山游客之间友好的问候和谦让，心情像晴空白云一样光明舒朗。畅意步道，问树探幽；盘点芳华，穿越时空；山巅望远，海涛天风。野径午餐，笑容拂去了毕业四十年的岁月沧桑，淡化了旅游的良辰美景，驻留下同学欢聚的过程。或许，旅游中的美好定格，挚友的欢乐比景点的景深更大。

12.朗伊托托山巅有巨大的火山坑，虽然看不到地球火山喷发岩流滚滚的凶虐狂暴，却可以在地热公园看到四处狼烟的骚动不安。月球陨石坑是小众地热景点，进入公园大门看到的是宛如战火纷飞的四处狼烟。

沿着步道行走，空气中的硫磺气味，奇怪的使人感到清冽而不是污染；在观景平台上观赏地热坑，地热蒸汽精力过盛的源源涌出，呲呲的发泄被压抑的不满；没看到泥浆池的蒸汽喷涌，但坑壁上不同矿物成分的粘土，在地热的炙烤下色彩缤纷宛如巨制名画；遍地蒸汽升腾云天，陶原山任由云来云去，不怒自威的展示曾经火山喷发的昨日黄花。莫道云闲山远，山水即是江湖。

13.纵贯新西兰南岛的南阿尔卑斯山，有大小冰川360多处，库克山海拔3764米，是新西兰第一高峰。乘直升飞机观光冰川，首选库克山巅东侧的塔斯曼冰川。习惯了塞外苦寒之地的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没有乘机观光连绵不断的雪岭冰川，似无遗憾。

14.库克山的毛利语，意思是“云之巅”。库克是最早发现新西兰和澳洲的英国探险家。新西兰1907年独立后，并没有改变库克的命名，土著居民毛利人也不以第一高峰用外国人的名字为耻。联想到伯力改为哈巴罗夫斯克，汉城改名首尔，日本没有改变有汉字元素的文字，改与不改，可能与实力或自信相关。

15.山乃水之骨，水乃山之魂。水无山则平淡无灵秀，山无水则寡寂少神韵。库克峰高耸挺拔如俊朗君子，山上长年覆盖的冰雪似羽扇纶巾。冰川滋养的普卡基湖娴静优雅倒映库克山，山水相依，如才子佳人珠联璧合。风景之美在于山水组合，云山冰雪，河海长湖，绿树红花，南岛，把山水之美的要素一网打尽。

16.那水，那山，真实梦境，人间仙境，新西兰。

广德明2025.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