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左第一园泰州乔园

且行且悟

乔园位于江苏省泰州市老城区。始建于明万历年间，最初叫日涉园，为太仆寺卿陈应芳的住宅园林，取晋陶潜《归去来辞》中“园日涉已成趣”之句而命名。又因园内有三石笋，清嘉庆年间改名三峰园。清末一度叫蛰园，后为两淮盐运使乔松年所有，又叫乔园。

该园林构思巧妙、历史悠久，是苏北地区现存最古老的园林之一，素有“淮左第一园”之称，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西门入口上悬木匾“乔园”，两侧联为邑人汪秉性所撰：“大地春深，霞蔚云蒸连广宇；名园日涉，花团锦簇拥三峰”。

乔园占地18亩，大致可分为东、西两大部分。核心景区保留原园整体风貌，有山响草堂、因巢亭、便汲堂、松吹阁等厅堂楼阁。次景区与核心景区以院落间隔，有来青阁、皆绿山房、蕉雨轩、午韵轩、石林别径、二分竹屋等景点，尽显园林之美。

走进乔园，右手边是一个长廊。竹影萧疏，甚为幽静。古代士大夫注重人生气节，常以种竹、写竹、画竹而明志。园林面积有限，但乔园竹林面积蔚为可观，由此可见当初主人造景之用心。

穿越长廊，就仿佛穿越明清的时光，将所有的往事抛在了身后。这是一处闹中取静的绝佳场所，喧嚣与寂静，仿佛也只在一墙之隔。一只只插入天空的云竹，象征着历代园内主人身上的孤介品质。

廊外侧竹林绿影轻斜，草地上奇石散置，并不见园中真貌，这正应了中式传统园林“欲扬先抑”的手法，启承铺垫，引人入胜。

穿过长廊，尽头是一个颇有野趣的池塘，对岸是一段云墙。在这里，一任天然，草木蔓长，各种小动物藏匿其中，似乎成为名副其实的蛰园。蛰园的清秀静谧，足以拂去俗世的纤尘，让人回归野村清趣。

这里是四季常青的成林修竹，竹林深处是一座建筑别致的竹屋，房体周身结构采用毛竹加工而成。屋体呈浅黄色，削竹条板为墙、破半竹筒为瓦、锯竹筒饰窗、拼竹件为门。因该屋将竹林一分为二，竹屋西侧又有一云墙将竹屋一分为二，故名二分竹屋。“穿窗似响桓伊笛，隔座谁陪谢傅棋”，这副楹联足可见其间妙趣。

如同典型的江南园林一般，乔园内也总能邂逅到许多月洞门，配着青砖灰瓦的隔墙，造型简洁古典，又带着几分现代感。透过月洞门往里望，石径逶迤，庭院深深，如一个未解的谜语，等着人们前去探寻。

绕过二分竹屋，即见掩映在竹林和假山中的皆绿山房。山房面阔三间，单檐歇山顶，四周出廊。门前擎檐柱上的对联：“有山皆绿水；无处不春天”，显然脱胎于“有山皆图画；无水不文章”这副名联。

过了皆绿山房，便可见一座三层青瓦重檐的高阁，壮观而含蓄，登至阁顶层，可览全园风光。该阁名为“来青阁”，系全木结构建筑，底层回廊半栏中设镂空花板。回廊内侧窗下有板壁木雕八幅，皆寓意含蓄丰富，象征延年益寿、双喜盈门、事事圆满等等。

来青阁，是乔园最高点，也是乔园精华所在。两侧楹联：“草色浸帘缘宿雨，春风拂槛喜新晴”。登上来青阁，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花香，那是窗外静默开放的琼花。极目远眺，全园美景尽收眼底：亭台、山石、古树、奇花交相辉映，尽情展示着它们优美而独特的姿态。

西侧院落相对开阔，围绕一潭碧水怡心池，沿池亭台楼阁俱全，古木湖石相伴，环境异常清幽雅致。漫步其中，文桂舫、午韵轩、蕉雨轩错落有致，一步一景，移步换景，处处感受得到江南园林的独特美感。

蕉雨轩，顾名思义，身在此轩，可临池观莲，听雨打芭蕉之声。此情此景，凌露先生所撰楹联可谓恰如其氛：“轩中暮听芭蕉雨，池畔朝吹杨柳风”。轩后是一株百年老石榴，状如五指，寓意“五子登科，五福临门”。

从蕉雨轩抬头北望，便被一座造型独特，模卧池心的文桂舫深深吸引。远远望去，文桂舫像一艘大船正乘风破浪，扬帆前进，站在船仓和船头，可欣赏池中水景。联云：“文思如潮堪折桂，兰舟拍浪快临风”。体现文士一帆风顺，于折桂后乘画船，临风破浪的愉悦心情。

由蕉雨轩向北来到午韵轩，这是旧日园林主人抚琴吟诵之处。午，谐音即是抚的意思。午韵轩有连廊与文桂舫相通，与耸立在假山之巅的来青阁隔水相望。其中妙景意趣，不妨以三幅楹联囊括：朱学纯撰“花气当阳增馥郁，炉烟晌午正氤氲”，桂平撰“日影池鱼多寂静，午阴嘉树自清圆”，方凤翔撰“池容春韵满，花悦午晴初”。

乔园内山石别致，妙在风格多端。石林别径造境堪称一绝，采用大规模天然黄石叠堆成山，造成的假山怪石嶙峋，峰峦峭壁，蔚为雄奇，与太湖石假山的玲珑阴柔，风格迥异。如此曲径通幽，咫尺山林，一园山石集南奇北雄于一身，可见造景者刚柔相济的匠心。

出得文桂舫，踏过小石桥上岸，向东南方向而行，便可见一六角古亭，此亭名为泛红亭。泛红亭周遭花团锦簇，一如其名。其四周花木多为红英，如红枫、红玉兰、红天竹等等。移步其间的意趣，可以借用方凤翔先生所撰之联来形容：“松声来彿径，花影欲依人。”

这座闹中取静的园林，融阴柔敦厚于一体，集沧桑雅致于一身，繁华与雅静仅一墙之隔，充分感受到当年园子主人的优雅心境。镶嵌于墙壁之中太湖石，象漏窗一般，似透非透，起到了障景和藏景的作用。

由泛红亭向南而行，便见一座小院落，内有坐北朝南之房屋两进，名为莱庆堂。与莱庆堂相对的三师堂，是民盟盟员张执中的书画工作室。进得天井，古朴雅致的东、西两侧院墙和院门尽显民间砖雕工艺之绝妙。

莱庆堂旧为园主宴请宾客的场所，人生常有不满之处，然而在这里却得到满足。世上难逢的好事、佳宾，也在这里相逢。莱庆堂木雕精美，窗明几亮。两柱楹联“人生不满今常满，世上难逢此竟逢”，极富哲学思想。

东西两侧有院墙和拱门与主次景区相通。拱门是江南园林建筑中常见的一种花样，又称“月洞门”，它没有门禁，与楼、亭、台、阁等一起构成江南园林建筑的基本组成部分，在乔园中也不例外，月洞门随处可见，甚至一个接一个，远远地望见，尽显古典之美。

山响草堂前池水蜿蜒，山石环抱。主峰上立着三根石笋，斑驳陆离，傲然耸立，像是三柄长剑直指天空，此即所谓“三峰。举目可见山巅有一株古桧柏，虬枝盘曲，瘿疣累累，宛如阅经园林历代沧桑的不老更夫。

四百多岁的古桧柏分为两枝，苍劲顽强地立于假山顶上，三棵石笋亭亭玉立，与零散的湖石、高大的树木形成状似自然天成的林间景致。树根周围用青砖铺地，地下即囊云洞。

沿山路西行，山之西筑有半亭一座，亭倚壁东向，故名为歇山半亭。与半亭东西相望的是山麓东首的五角攒尖亭数鱼亭，立于亭中，俯视山下水池，游鱼时隐时现。站在半亭之中，可以欣赏到山麓间堆嵌的形态奇特的太湖石，鬼斧神工，有连城之珍。

从半亭沿小路下山，复回山响草堂西侧。再往前，为一树紫藤，枝繁叶茂，紫藤花架下，一块特大槟榔石被架为台，石上花纹精美，实属珍稀之物。对面的墙上有一块太湖石，叫“美女照镜”，是乔园第一任主人陈应芳偶然购得。

绕草堂西折向北，花墙一带呈现眼前，花墙中开圆门，门内为一小园。在外就可看见园中最高的一座楼阁，阁高三层，距地面二十尺有余，阁下原来有一棵高大的松树，楼阁就用松树取名为松吹阁。

进入园门，黄石假山扑面而来，使人复入佳境。两侧为黄石垒砌的台阶，拾级而上，达正中之高堂，是为绠汲堂。清咸丰时改堂名为“退一步想”，为吴文锡所取。此与清光绪时吴江同里镇“退思园”的主人，退则思过非常相似。

绠汲堂砌在高台之上，据说昔年曾有一口水井，水质甜美，故此堂得名。建筑并不大，但因为地势高，就显得气势不凡。建筑翘角飞檐，回廊漏窗，屋脊优美，堂内悬“乔园古柏”匾额。清人梁同书曾为该堂撰有一联：“如松竹之茂，无江海而闲”，此联形容此境，真是入木三分。

从绠汲堂向右看，另有一座飞檐翘角的青砖黛瓦老屋，名为因巢亭。据传此屋旁原有一棵大树，树上常年有鸟巢，屋名因之而得。据悉，1956年春暖花开之际，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梅兰芳先生返乡演出，即下榻在此亭。

从因巣亭俯看紫藤花架，一团团、一簇簇的紫藤宛如紫色瀑布飞泻而下。一串串硕大的花穗垂挂枝头，紫中带蓝，灿若云霞，灰褐色的枝蔓如龙蛇般蜿蜒。

文萃堂，一座明清泰式民居建筑，一进三间，青砖黛瓦，古朴雅致，"王退斋纪念馆"就坐落在此。馆内有大量的作品陈列和王退斋生平事迹介绍，值得一看。

王退斋原名王均，退休后号退斋。1906年生于泰州，2003年在上海逝世。王退斋出身于世代书香望族，幼承庭训熟读经史子集，抗战胜利后旅居上海，解放后从事教育工作，对文史哲、诗词书画无不擅长，一生作诗近万首。1984年当选为江南诗词学会副会长，同年被聘为上海市文史研究馆馆员。

乔园主堂屋位于南门入口处，名为寄傲堂，由此堂名可以想见园主之清高情怀。

步入大门，便觉进入一座豪门贵族之家。高高大门堂两侧有东、西耳房，堂北是小天井，北邻仪门。透过仪门北望，可见深深的南窗寄傲正屋。

南窗寄傲厅堂宽敞明亮，且顶棚较高，厅堂正中照壁上挂有山水中堂，照壁前有雕工精湛的红木条案，条案前陈列有八仙桌、太师椅。厅名以陶渊明《归去来辞》中“倚南窗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之句而得。

侧厅是专门介绍乔园历史、其历代主人的展厅。400年的时间不算短，乔园也可说是命运跌宕起伏，主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所幸不管世事如何，这园林始终保持着好景色，并未因为沧桑岁月易了容颜。另一侧厅是盐文化展厅。

沿着青砖瓦墙和翠竹掩映着蜿蜒伸展的小径，悠悠转转。乔园知名度不高，虽然免费，但游客仍然不多，这对游园来说，倒也是一件幸事，可以在慢悠悠的闲逛中，充分体会古典私家园林所追求的雅朴隐逸、天人合一的诗画意境，品味传统文化含蓄而丰富、内敛却高远的东方神韵。

乔园，一座融阴柔敦厚于一体、闹中取静的园林，一方令老屋重温新风、今人可涉古韵的入世佳境。繁华与雅静一墙之隔，告慰劳顿的身心，何必奢求世外桃源。

乔园北门照壁上有一“福”字砖雕，匠心独运，雕刻精巧，整幅图案无一笔画，均由传统民间吉祥物组合而成。乃是乔园镇园之宝，有“民间第一福”之称。

图中，“三叉戟”寓意官运亨通，连升三元；“拂尘”是传说之中的神威宝物，有抛弃俗念，超脱尘世之意；“朱雀”以其形附其神，给人间带来祥瑞灵气。而“八仙”、“荷花”、“蝙蝠”、“石榴”、“花瓶”等图案，分别代表着“吉祥如意”、“和谐和睦”、“长寿福气”、“多子多福”、“平平安安”之意。有“五福临门”的寓意。来园的游客都会双手摸福，借此沾沾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