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狗不是狗

张春霖

突然，想起秋天，想起小时候被秋风和落叶包裹的日子，想起充满童趣与欢乐的游戏——拉皮狗。

秋天到了，树叶渐黄。金色的落叶纷纷扬扬，像天上飘落朵朵金币，为大地铺上华丽的厚毯。校园内外，红楼大院，也不知落叶咋那么多，我们简直趟着上学，常有淘气孩子，专找落叶厚重之地，左踢右踹，仿佛脚踏祥云善财童子驾到。在这隆重的落叶季节，一场浩浩荡荡的“拉皮狗”游戏，悄悄拉开了帷幕。拉皮狗，其实就是拉树叶梗比赛，比的就是谁的更结实。

同学们每天上下学，像寻宝的探险家，不串眼珠在落叶中寻找，生怕错过“潜力股”。有时，因为同时相中一梗，而撕扯甚至大打出手。一路寻觅，直捡到两手攥不住为止，也有的干脆填满书包。回家倾泻倒出，筛选挑出饱满粗壮梗茎，想方设法揉搓，让它坚韧如皮条，结实似钢筋，有弹性，有拉力，还不易折断。制作过程，五花八门千方百计，堪称创意大比拼。

开始方法比较简单，什么水泡、揉搓、埋土，属于基础操作。先泡水里，拿出来揉搓时，嘴里念念叨叨也跟着使劲，好像在给叶梗注入神秘力量；埋土也挺有意思，挖坑放入，填土踩实，像是把叶梗藏进了能量库，期待它破土而出。这一切操作，即便不是夜深人静，也需掩人耳目，唯恐泄密丢失。

随着比赛战事升级，“各庄地道都有很多高招”，奇葩战术越来越离谱。有人整起“秘制配方”，用盐水和碱水交替沤叶梗；还有人把叶梗埋进污泥里，据说污泥有神奇的力量。也有把叶梗放鞋垫底下，说走路的压力能让它变得更坚韧；更有出奇冒泡的，直接把叶梗夹在臭脚缝，笃定越臭越有奇效，有个坏小子，竟剑走偏锋，偷偷把小铁丝穿进梗里。

也有喜欢分享交流探讨的，还有愿意教诲指明方向的，由此衍生各种教派，有阴暗潮湿派、犄角旮旯派、污泥浊水派，还有捂裆派、脚丫派、腋窝派。

无论课间还是饭后，到处是擂台，到处是战场，随时随地掏出来比赛，四目相对，两梗相交。紧握养精蓄锐的“秘密武器”，树梗交叉，蹲裆马步，用力拉扯，嘴里迸发最有表现力的字，糙！

经常有人围观助阵，一旁念念有词跟着起哄，什么三英战吕布，挑滑车，打通关，独闯白虎堂。一旦一方取胜，犹中了状元，振臂高呼，赢了！有回一伙伴乐大发劲儿，跳起来摔倒了，有人笑他，你简直是范进中举啊，从此，他背了几年“小范”雅号。

多年过去，一直让我百思不解，皮狗不是狗，为啥叫皮狗？跟皮似乎贴点边，可跟狗，八竿子打不着哇？罢，懒得追根寻源。童年游戏，成为珍藏记忆一部分，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