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棋美女及其他

顾桐

下围棋，是我业余爱好中的一个边缘爱好。所谓边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下，断断续续三十余年。其间，未背过定式，未做过死活题，未打过棋谱。承宋人“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词意，只是将它当做无所事事时的一种时间消磨。虽然，自己下得不好，但眼界还高，喜欢在野狐围棋网中看国手们对弈。时间久了，由此及彼，就对棋人、棋事知道不少。这里可以略去其他不谈，只说围棋美女。这倒不是我专生色眼，从为文角度上题材先行，就如早年间的时尚杂志，非泳装而不能封面。

围棋的世界格局，其实就是中、日、韩的三国争霸。虽然，男子为主，但巾帼不让须眉。如芮迺伟九段，笑傲群雄，就掀翻过众多男子世界冠军。近年来，新生代女棋手们愈发骄人，不仅棋艺厉害，而且生得好看。这非是虚张，如我国的唐莉、黑嘉嘉，日本的上野爱咲美、小林泉美，韩国的韩海苑、金汝源……都是一等一的绝色佳人，令许多网友、棋友惊叹，如此好貌，可惜了只在黑白世界里行走，要使演艺行业兴叹无缘。但这恰是围棋世界的一道别样风景：棋枰边，静女其姝；执子时，情面全无。于此，也让我不由记起一桩旧事。大约三十年前，单位里许多人迷上围棋。有一同事，与我水平伯仲之间，他不服我，我不服他。上班时间，得空他就来找我手谈，要决一高下。一日，与我相熟的崔静来我办公室闲坐。崔静、崔宁姐妹于围棋都有大名。她是五段，在省队里多执牛耳，曾斩获过省亚军，也是专职的围棋教练；妹妹崔宁更是名头响亮，职业二段，曾进入国家队，驰骋世界赛场，夺过全国冠军。以我这种不入流的棋力，崔静即使授我九子，我也毫无一丝胜算。此际，这同事也正来找我求战，我忽就生出恶作剧的念头。对同事说，我手边还有工作，一堆稿子未看。随即指着崔静说，这女孩也会下，不妨你俩先玩。同事棋痒难耐，不知深浅，拈子如飞。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惨不忍睹。崔静当时十六、七岁，单纯率直，不知对业余之余的爱好者手下留情，一局下来，同事在盘上居然无一粒活子。他脸红脖粗，大气粗喘，不服。我心上大感快意，但嘴上仍怂恿同事说，你刚才大意了，不摸路子，再来一盘。于是再下，结果如是。授子后再而三，下罢，他盘上才活出巴掌大的地方。同事恨极，悻悻而去。过后，他问我女孩是谁？咋这么历害。我说是崔静，他愕然，说难怪。又说我做人太不厚道，哪能用这个法子让他现丑。这个事情，其实可以做为具有普遍意义的教训，即不能用自己的爱好去挑战别人的专业。干什么就是干什么的，三脚猫的功夫，争强好勇，自以为是，到头来只是贻笑大方自取其辱罢了。

崔静在大学里也称围棋美女，在赛场征战不久，后改做围棋教学与普及工作。这大约是女子从事围棋的常形常态，就如前文所讲的许多围棋美女，在竞技前沿冲杀数年，也大多不再领枰上风光。这其中，虽然有围棋竞技于女子的残酷性：大局观、深算度以及心理承受力，等等。但也更多在于围棋美女还具有另一重功用。早先年，有“美女经济”一说，也即以美女为介质的“注意力经济”，以此来拓展影响而创造效益。普遍公认的美女存量为多的国家前三是：委内瑞拉、乌克兰、白俄罗斯，他们于此大做文章，如竞逐世界（环球）小姐，以眼球拉动旅游经济，总之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回到所谈围棋界面，从中、日、韩三国基本相同的情形看，受过职业训练并达到很高竞技水平的围棋美女，其实是更应发挥赛场之外的软实力，她们的用武之地，是利用容貌优势，推广与普及围棋。因此，这些年，三国的围棋美女们，大多离开竞技一线后，要成为围棋节目主持人。她们讲棋自然当行，又于黑白风云间，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也是花发上苑、鸟领春枝了。围棋美女们始为绽放出更广更大的本有魅力。

写着写着，思想游离，想到一位同行所讲，一个城市新闻圈里流传过的俚语，大约是“报社的文好，电视（台）的人好”。上句应该不会产生歧解，就是指报纸上的文章（新闻）不错；而下句，就有问题，很容易理解为电视台的人品高尚一类。这就错了，它本义是说电视台的人长得好看，尤其女性，姿仪靓丽，浓妆淡抹，十分悦人眼目。

报社与电视台，虽说都算是媒介机构，但因为传播方式的不同，在选从业人员时，方法与取向上有很大区别。报社一边，主要是看文字功底，也即写作能力怎样，招人多选新闻或汉语言文学专业的毕业生；即使向社会公开选聘，也是笔试为主，挑能写者入社。并不看重长相怎样，即使真就生得不合常规，但文字水平实在不错，难以割爱，也会揽在麾下。毕竟报社发行的是纸面，人面再丑也是祸及自家，影响不到社会。而电视台一边，是以人面说话的媒体，一方荧屏中，要端坐播音员，要活跃主持人，还有大量的出镜记者，也就是在街上拿话筒往人嘴上一杵，问你幸福感怎样的那种职业。这就使得电视台在选从业人员时，要先从面目上下手。男的好办，大体入眼即是，而女的就不能简单从事，虽说不能达到倾人倾国的标准，但起码也要拣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那种样貌，以适应与满足大众的审美需求，从而保证并提升收视率。电视台的这种“选美”有人认为肤浅，说电视媒体专业性很强，好看的脸蛋于事无补，还要讲内在。但电视台的领导不这么看，他们自有不能驳倒的理由。意思是专业水平后天可以培养，但长相只能是先天决定。节目质量高低是潜在，而人面坐在屏幕里，眉目直观，这是首要问题，一旦碍眼，观众受不得气一键换台，就谈不上其他。所以电视台的立台要旨，美女当家，还是先要人的好看。虽然，当时“人造美女”从韩国那边兴起，其风潮流洐我国，但“造”价不菲，电视台并没有这种经费供丑面改进，还是选天生的最为便当。

其实报纸与电视，各干各的，人美人丑与文好文坏，很少交集，相安无事。可事情也会旁枝斜逸，生出意外。一年，报社大约是组织活动。做为主流媒体，为显隆重，就要请上边领导们参加。报社公事公办，于是，打正式报告给办公厅。内容大体是：某日我社举行某某纪念或某某庆典，拟请领导出席指导工作，云云。专此，请批示。报告打出，便是静候。到了日子，来了部分领导，很低于报社的预期。但媒体的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报社领导对此也不能说什么，只是自我检讨一番，认为大约是自家日子与领导的日子不能恰合而已。巧的是，尔后不久，省里一个大领导去了电视台那边调研视察。消息传到报社，大家愕愕，怎么会这样？

过了些日子，此事内情传出。大致是，电视台想提升影响力，需要领导关怀，以便在经济上得到一些支持。但行公文、打报告，“溯洄从之，道阻且长”；若正式请领导们来，似也师出无名。于是，他们想出一法，让电视美女也即台花出面，以非正式的方法邀领导来。答应了当然好要喜出望外；不答应也损失不了什么。应该说，这是棋高一着。这么多的台花，仅在屏幕上摇曳生姿，也是资源浪费，该在屏幕外也即为电视台的发展放射出光芒。台花们平时就常跟随领导采访，并不生疏，让她们去请，变繁复为简单，化郑重为轻松，事半而功倍。一枝台花且是当家花旦，膺命去请领导。她知道，这是职业行为，不能掉以轻心。庄重打扮，婀娜前往。到了领导办公住地，大院卫兵们认识她，不仅不验证件，还很夸张地向她行个军礼，花旦嫣然撅嘴一笑，算是对卫兵的犒赏，然后，她扭腰进楼。坐在门庭口的领导秘书自然也认识花旦，见状，笑脸相迎，随即打电话给领导，告诉电视台的小某来了。领导大约这时正好闲着，或是花旦平日里给领导的印象太过美好太过深刻，一听，马上说，快让上来。大凡为领导，智商很高不必说，而情商也不低。见到花旦，领导态度半真半假，说，小某，忙什么呢？咋这长时间也不想着来找我？！花旦语随情转，说，咋不想，这不来了。一番语言热场，气氛蔼然，花旦进入正题，说，领导，我们台长想请您去指导工作。领导一听，故作姿态，说，你们台长是谁？不认得，不去。花旦一惊，花容失色。紧接着，领导又说，台长官小，不算甚，若是小某你请我，就去。花旦一下笑到不禁 ，腰弯下膝，说，领导就会开玩笑。接着，领导问了日子，打电话给秘书，说，告一下办公厅，某日我去电视台调研，其他事情不要安排了。

事情比想象的还要简单。上边过程，在人们言传中为使生动，或有一些演义成分。报社这边知道故事后，艳羡不已，说怎么没想到这个法子。但大家又打趣起哄说，想到又怎样，人家电视台有美女资源，台花一抓一大把，咱们没有报花的培养与储备，干是着急。这件事情，也属平常，显示出电视台工作中的灵活性，有思路，不刻板。这里也就回到主题，美女们所具备的容貌方法论与社会亲和力，别开一面，举重若轻。据说，这之后，电视台的许多事情就如开挂，十分好办。在这里，当然不可以读出“寡人有疾”的庸俗意味。其时，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改革焕发出许多活力，上边没那么多禁忌，能够变通；而下边也处宽松之中，敢取捷径。若非如此，再多美女怕也是难行。文章山弯水绕一通，也是信马由缰了。打住。

（配图与文无关，只做间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