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瓜

盛爱生

我家住在小区的最北边，靠北围墙，那年月靠围墙边一排女贞树又名冬青树，树如其名，一年四季郁郁葱葱。春天，满树的女贞花，小区的空气中花香浮动。没有多久一串串，一粒粒碧绿碧绿的女贞子挂满树枝，把树枝压得很低很底，人走在树下，头顶能碰上果子。树下面有一段空地。我家一开门就冲着那排冬青树和树下的那块空地。退休后，我有很多空闲时间。我就在这块空地上种一些花花草草。

记得我曾经种植过菊花，彩椒，赖葡萄，还有葫芦瓜。“东风化雨，润物无声”。今天是一年中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二个节气雨水，“风雨送春归”。当东风轻轻地吹过大地，蒙蒙细雨，滋润大地，万物萌生。我特别喜欢葫芦，小时候从古典小说、小人书中，听大人讲“八仙过海”神仙故事里，都有与葫芦有关的故事，“葫芦里装的什么药”？神奇的葫芦深深地扎根在我的心中。

在人们的心目中，葫芦象征福禄，包含着吉祥如意，大家喜欢把玩葫芦。有一年春节，我在南京狮子桥市场上见一个专卖葫芦的摊位，各式葫芦琳琅满目，大如笆斗，小如指头。葫芦上有的刻着图画，有的写着福禄寿喜的字样。有的锯成瓢，有的头上开了盖，串上了线。我在摊位上欣赏着工艺品般的葫芦，驻足观看，买下了一个我看中的葫芦。

到了这年的清明前，播种的季节到了。我想起了春节买的那个葫芦，动了我在家门口那块地上种葫芦的心思。想干就干，先我把那块地上的泥土用铲子翻过来，泥土里建筑垃圾很多。我边翻地边拾去混在泥土里的碎砖断瓦。我在葫芦的底部开了一个洞，从洞中挖出几棵葫芦种子，我见过的瓜子很多。在老家，父母亲种过许多瓜，如甜瓜、水瓜、菜瓜还有南瓜、丝瓜，市场上买来的西瓜、冬瓜，各种各样的瓜及瓜子我都见过，就是没有见过葫芦瓜的瓜子。白色饱满的葫芦瓜子，像心目中白白胖胖的葫芦娃在我手上跳着。

“春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一场春雨过后，墒情合适，我把几粒葫芦种子埋进了土里。暖和的春阳照在疏松湿润的泥土上，催促着葫芦种子的发芽。过不多久，埋在泥土里的种子伸着懒腰，雪白、胖乎乎的直根从种子壳中伸出来，往深泥土里钻，两片圆形子叶还包在种子壳中萌动着逐渐长大，慢慢地顶着种子壳往地面长，头上还戴着种子壳的子叶终于顶出了地面。最终种子壳被两片长圆形的子叶抛弃，“葫芦娃” 从泥土中跳出来，终于见到太阳了。在阳光雨露的滋润下，快乐的生长，虽嫩得弱不经风，但这时的风已经调整了方向，吹起暖洋洋的东风，

我每天都要站在“葫芦娃” 边上看上几眼，土干了浇水，板结了松土，护着它们健康成长。没有多久碧绿的叶子长出来了，接着茎越长越长，茎长成了藤蔓，从藤蔓上抽出了卷如弹簧的触须。我找来竹竿，一头插在葫芦藤边的泥土里，另一头搁在围墙上。葫芦触须像长着眼睛似的，没多久，一条条触须已缠着在竹竿拚了命往上爬。时间过得真快，夏日来临，葫芦藤蔓已爬满了周围的围墙，原来光脱脱的墙体披上了绿色的外衣，扮靓了小区。

葫芦蔓又爬上了墙边的冬青树。

到了仲夏，葫芦藤上开着形似小喇叭的白花朵，一朵朵小白花像一只只白蝴蝶在藤蔓上飞舞。仔细观察，有的花炳上只开花，有的花骨朵下长着一只只绿色的小葫芦。葫芦花的幽香引来了小蜜蜂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不久，小葫芦上的花朵谢了，一只只小葫芦在藤蔓间露出头来，毛绒绒的，它告诉人们葫芦娃正在长大！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眨眼秋天到了，进入了收获的季节。长在围墙上葫芦犹如一个个灯笼，展示在人们眼前，触手可及，挂在冬青树上的葫芦如一个个电灯泡，高高低低，在阳光的照射下十分耀眼。每个葫芦上下连着两个圆球，下大上小，中间是细腰，十分可爱。小区的邻居和马路上的行人，走过这里都要驻足欣赏，不少人希望能送他们一个葫芦。

这几天，我天天站在围墙边上，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心里美滋滋的。

有一种葫芦品种，个大，可以食用，据说跟芙子一样的味道。我们选择作食材的芙子，先拿起芙子，用手指掐，选择青嫩、表皮有白霜的个体，再用舌尖舔一下去皮的部位，如没有苦味就可以用来做菜了。我没有吃过葫芦瓜，芙子是我家餐桌上的美食。它可以烧汤，还可以切成一段段后掏去芙子里的瓢籽，在瓢籽部位填进调味好的饺肉，再红烧。另一种用芙子做的菜肴，将掏去瓢籽的芙子切成块，然后芙子烧蚕豆瓣，清香爽口，味美，有了这道菜，饭也要多吃一碗。

霜降后，葫芦瓜的藤蔓、叶子枯萎了，葫芦老了，木质化了，表面由青绿逐渐变黄。有些地方农村，村民把大一些的葫芦剖成两个瓢，用作水瓢或米瓢。我种的葫芦是小品种，小巧玲珑，用作玩具，也可挂在家里作为一种摆设，增加了家庭文化气息。

第二年，因市政建设，小区外那条马路需要托宽。我们小区围墙里的那块地处在红线内，被证用了。仅种了一茬葫芦瓜的地没有了。好在至今家客厅里还留着那年种的三个葫芦，望着它们总会想起十几年前自己种植葫芦瓜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