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靖海在潮汕的惠来县。</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个很古老的濒海小镇,尽管地处大珠江三角洲边上,却保留有一片还未被开发的原始海岸。</p><p class="ql-block"> 不知从啥时起,老牛一直有个好奇的冲动,那就是住在海边好好看看陌生的大海。后来,虽然舟马劳顿且费了不少银子跟着一群人凑合着看过几次海,可是,那种走马观花的旅游,心绪大多都被景区招徕生意的广告牌闹得晕机晕船般一阵阵恶心不已,并没有真正领略过大海真实的脾性。忙活了几趟,只是简单地充实了一只旱鸭子对小江小湖之外的大水面究竟有多大的最初的认知而已。</p><p class="ql-block"> 当然也有些小小的收获,只少是第一次知道了小时候老师教我们写作文使用“波涛”这一词语来遣词造句,老牛便用它形容我们村庄那片在秋风中泛起涟漪的小池塘。看见大海,才知道这绝对可以算是老牛这辈子舞墨弄笔初年,遗留给这个世界时空中一个天大的人类羞惭呢。</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直到五年前,担任揭阳市摄影协会主席的朋友方义生先生知道老牛整天领着没上学的孙子四处游荡,先后两次邀请去他的老家靖海做客,一个冬天一个秋天,两个年头里分别在靖海住过几个月,居然让老牛这个黄土地出来的北方汉子学会了赶鱼市做海鲜饭食。</p><p class="ql-block"> 为了彻底满足老牛的愿望,他特意在距离海港不足百米的渔村,讨要来朋友的家门钥匙,安顿老牛爷孙和牛嫂自由自在地靠海住了下来。在县城上班的他呢,只有到了周日才来送些米面之类。</p><p class="ql-block"> 老方的这位朋友在深圳做生意,老家这边建有一栋空闲的三层小楼,一切生活舍施可谓是一应俱全,院子里还有一排制式的烧烤架。</p><p class="ql-block"> 这是一户对生活挺讲究的人家。</p><p class="ql-block"> 于是,在过大年看见邻居接神祭祖放鞭炮的除夕,老牛作为客人,依然没有忘记替主家儿孙贴了春联挂了灯笼,算是把他们在家门外徘徊的祖宗们接进了门。尽管年饭南北口味有别,那几天小楼里并没有发生祖宗们因饭菜不可口而戳漏锅和打破碗碟的诡异事件。</p><p class="ql-block"> 不过,那天夜里大风,躺在床上便能听见大海呜呜咽咽地低吟。</p><p class="ql-block"> 这是老牛第一次听见大海发自肺腑的声音。</p> <p class="ql-block"> 靖海的海很特别。</p><p class="ql-block"> 在方圆十多公里内,由于海沟的深浅和涌浪的大小,你可以看见这个地球上一切奇奇怪怪的海滩和泛着各种色彩斑斓的海水。</p><p class="ql-block"> 这里,除狮石湖上游处有少量稻田。靠海的十多里范围,地下石层上全部是不存水的沙壤,只能种萝卜和番薯。</p><p class="ql-block"> 于是,这儿的萝卜干很有名。</p> <p class="ql-block"> 无论是嵖岈的石碑,还是兀突的石笋,以及最常见的无垠长沙,这儿都有。</p><p class="ql-block"> 由于没被人为糟践,还都很好地保持了海岸最原始的样貌。</p> <p class="ql-block"> 海的夜晚,还有清晨,都会毫不吝啬为你展示她那制造妖娆的手段,在云朵或云团和水面之间,涂抹出很浓烈的色彩,制造出相当诡异的云烟。</p><p class="ql-block"> 观这样的海,会让你的心胸每天都在和天地同频呼吸。</p> <p class="ql-block"> 漫步海岸的盐田地垄,捡拾起那一节节断橹和船板,你便捡拾起了一片天地或一段岁月。</p><p class="ql-block"> 海岸边,石灰和胶土夯筑的城墙,冒出海面的石笋,她们身上斑驳的皱褶,都会在不经意间让你感受到大海性格的那份凛冽。</p><p class="ql-block"> 在这里的长沙滩上,老牛曾邂逅过半截被冲上海岸的台湾渔船,像一座破楼般杵在那儿,直到第二年去才被人清理走了。</p> <p class="ql-block"> 这儿是五岭以南,远远地脱离了长江,属于珠江水系了。不但动植物有南方的特色,在文化上也有了独特的岭南特色。</p><p class="ql-block"> 不过,在这里你可以随处看到,潮汕人为中华民族保留下来很多珍贵的东西。无论是神仙住的庙宇,还是供奉祖宗的祠堂,拟或,几个儿媳和婆婆一个屋檐下做饭的情景……</p><p class="ql-block"> 在各级政府抓计划生育很紧张的那段岁月,潮汕的那些婆婆媳妇依然红红火火地大生而特生。如果按照内地公务员超生一胎被开除公职去处理,潮汕地区的各级政府被开除三到四次的大有人在!甚至,在当地都找不到“一孩”的年轻人来充当公务员呢!</p> <p class="ql-block"> 还有,“日啖荔枝三百颗”这件事,那得交给当地土著们去做。只有他们知道那棵树上的荔枝或龙眼好吃,你一捧我一篓地拿回了家哄了自家孩子,一些委实是些中看不中用的货色,才被快马送往长安。</p><p class="ql-block"> 现在我们可以联想,就这号玩意儿,一般大臣级别的人,大约是在娘娘剥皮儿时看过这玩意儿的糙皮,至于味道嘛,只有等人家高抬贵腚放一点蚊子嗡嗡般的小屁后随之体味了。</p><p class="ql-block"> 这真不是戏谑。</p><p class="ql-block"> 就像让陕西人品评一堆商品苹果,他们绝对知道那一颗是白水合阳的优质果、哪一颗是渭南西原的冒牌货。都是苹果,品质却有天壤之别。根本不用他们费心去掂量,好货烂货用他们脚上的鸡眼都能一下子分辨出来。</p><p class="ql-block"> 朋友老方在远离海边十多华里的农村有间做果脯的作坊,院子有很粗的老龙眼和荔枝树,我在那儿吃过二十多天饭,也看到了杨桃长在树上可爱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不过,他和我在树下喝茶,倒是讨论过唐朝那些“快马递”们会不会在荔枝篓子里撒尿来路途保鲜的事儿。他告诉老牛说,冻带鱼放点尿素绝对可保鲜,只是,那时候还没尿素这东西,也不知他们用啥法子整的,居然把荔枝送过那么遥远的秦岭……</p><p class="ql-block"> 这儿整年天气湿热,在过去交通不便的岁月,鱼获保鲜都采用晒干的方式储存外运,整个小镇卖海产干品的店铺几乎占到一半。</p><p class="ql-block"> 还有,老牛以前总以为书本上的“南人”长相一定很丑,可是,事实胜于雄辩,他们至少比老牛还都英俊些。如果看看潮汕人闹社火那些彪悍高大的英歌队伍和抬旗的漂亮小姑娘,他们似乎更好地保存了中原汉族的良好基因。</p> <p class="ql-block"> 石笋山舞南狮,绝对是摆拍。别说舞了,你在上边敢走一遭,手脚上的皮肉不破点皮都是万幸。</p> <p class="ql-block"> 第二次去,老牛决意在靖海过了个大年。看过潮汕地区用活人装扮神仙说话的寺庙抬神(他们叫营老爷,北方叫通说,本质都是活人说鬼话),也观看了相当壮观的英歌游街。</p><p class="ql-block"> 做为一名北方贵宾,吃过方家大祠堂堪比国宴的祭祖饭席。趁着他们都忙着给祖宗磕头,老牛半夜三更独自耍过同时观看祠堂外两台潮戏班子卖力敲打的大阔!</p> <p class="ql-block"> 靖海人奢茶犹如海南人食槟榔,街边修鞋人面前也摆放着一组功夫茶具,不时吸溜吸溜地喝着。到了朋友家里,主人第一件事是泡茶。而且,手续繁冗,程序复杂,闹得急性子老牛几次都差点把洗茶水当茶给喝了😆</p><p class="ql-block"> 在渔村,老牛亲自参与过渔民们戴着自己做的最原始的护目镜,穿着脚蹼潜海捉石缝里大螃蟹的讨海活动;也亲眼目睹他们生啖刚刚捞出水面的海胆的生动场面。同时,自己还摸索着用廉价的鲨鱼肉搅合猪肉包饺子吃!</p><p class="ql-block"> 每每回忆到这些,不免令人怀念起这座小城那些借给我电动车的左邻右舍。</p> <p class="ql-block"> 回到北方五年多,老牛多次去海南闲住,飞机经过广东海岸线的上空时都会忍不住对着靖海那片海多看几眼。以至于喝酒打牌,不由自主地给身边文朋诗友吹嘘过靖海那片海的魅惑,鼓动得他们一直督促让老牛打前站再去一次,他们绝对组团随后就来,看看到底靖海是不是老牛嘴里浮夸的那个样子。</p><p class="ql-block"> 没办法,我便想找几个图片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结果,老方赠我的优盘内容太大,以至于家庭电脑无法打开,只好找来他几幅摄影作品以飨。</p><p class="ql-block"> 老牛曾有过光膀子站在海边淋雨的体验,实想选个烈日炎炎的夏日,完成一番刮台风坐在岸边观海的夙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