谲而不正

胜者唯惶

<p class="ql-block">原文:子曰:晋文公谲而不正,齐桓公正而不谲。</p><p class="ql-block">译文:孔子说:“晋文公诡诈而不正派,齐桓公正派而不诡诈。”</p><p class="ql-block">“谲“”,是当诈字讲,狡诈的意思。孔子在这里评论晋文公和齐桓公这两个国君,都是春秋时候曾经创立过霸业的。当时这两位国君都相继被诸侯推为霸主,率领着诸侯,所谓“尊王攘夷”。当时还是周朝,虽然周天子名存实亡了,但是毕竟还有一个名义在,所以晋文公和齐桓公都领导着诸侯要尊奉周天子,这是符合礼的。“谲而不正”,“正而不谲”,如果查看历史,在《春秋.左传》里有不少的记载,讲过一些例子,齐桓公以及晋文公是什么样的人。</p><p class="ql-block">晋文公曾经有一个践土之盟,盟会诸侯,召集诸侯,等于来开会,这是在春秋僖公二十八年。《左传》上说,他当时召周天子来到践土这个地方,进行盟会,接受诸侯的礼拜。这种行为,实际上已经不符合礼了,用孔子的话来讲,这叫“以臣召君,不可以训”,他用臣子的身分召天子来盟会,这个不可以做为法则、榜样。不可以训,就是不能做法则、不能做榜样。所以可见得,晋文公虽然做个样子要尊天子,实际上心里没有真正对天子的礼敬,他把天子召来,就好像召诸侯、召臣子一样,这很不符合礼。而且盟会不是晋文公来召唤、来召集,应该是周天子。所以,孔子在这就说他“谲而不正”,他是狡诈,心不正。齐桓公比他好一些,齐桓公在葵丘盟会诸侯,对周天子都能一切以礼相待,所以夫子称他是“正而不谲”,他心是很正的,很符合礼。</p><p class="ql-block">也就是说,正和谲用什么标准来判断?那就是看是不是用礼。如果一切符合礼,这就是正;不符合礼,就不正,所以我们要克己复礼。这个礼,就是我们的行为规范,特别是对君臣之间,更要以礼相待。所以从这里,这两条合在一起看,我们就知道孔子观人观得非常细致,不是看你表面做什么样子,看你那个存心在哪里。当然存心也是透过你的一举一动来看,都是从细微处就能观察出来,瞒不过别人。所以,我们千万不要在这些表面行动上面去掩饰、去作假,这就是谲而不正。应该反省自己内心,内心要正,不能有半点欺伪,欺世盗名。所以,心念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别以为别人看不出来,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只能够欺骗那些没有智慧的人。所以,圣人教我们一切心要正,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这就好。</p><p class="ql-block">为什么孔子对春秋时代两位著名政治家的评价截然相反呢?他主张“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对时人的违礼行为一概加以指责。晋文公称霸后召见周天子,这对孔子来说是不可接受的,所以他说晋文公诡诈。齐桓公打着“尊王”的旗号称霸,孔子认为他的做法符合于礼的规定。所以,他对晋文公、齐桓公作出上述评价。</p><p class="ql-block">《论语集注》注释:譎,古穴反。晉文公,名重耳。齊桓公,名小白。譎,詭也。二公皆諸侯盟主,攘夷狄以尊周室者也。雖其以力假仁,心皆不正,然桓公伐楚,仗義執言,不由詭道,猶為彼善於此。文公則伐衛以致楚,而陰謀以取勝,其譎甚矣。二君他事亦多類此,故夫子言此以發其隱。</p><p class="ql-block">辜鸿铭先生翻译:谈到当时最有名的两位国君晋文公和齐桓公的性格特征,孔子说:“晋文公(相当于当时的弗雷德里克大帝)狡诈而缺乏诚信,齐桓公诚信而无任何狡诈(相当于德国的威廉一世)。”</p><p class="ql-block">《论语别栽》观点:由此而引出孔子对历史的批评。自周朝王道式微以后,就是霸业的开始,“挟天子以令诸侯”,表面上虽然拥护中央,而中央政府的皇帝,还是听他们的意见摆布,这是春秋战国时候的霸业。如果以中国历史文化来分王道与霸业,则春秋战国以后的汉、唐、宋、元、明、清在儒家思想的看法,并不能称为王道,统统都是霸道。真正达到三代以上,以道德维系的政治,那才是王道。以权术取得而讲事功的则是霸道。所以在春秋战国五霸的阶段,仁义道德,也只是霸主的手段而已,变成口号了。</p><p class="ql-block">但在五霸中比较起来,也有好坏,所以孔子说晋文公谲而不正,他对晋文公的为人,不以为然。谲就是用诡道、手段。孔子为什么说晋文公谲而不正?因为晋文公家庭遭遇变故,流亡在外十九年,他的高级部下,智囊团之一的舅犯,断定他一定能复国:“重耳(晋文公的名字)在外十九年矣,险阻艰难,备尝之矣。民之情伪,备知之矣。”因为他吃尽流亡的痛苦,深深了解人心的险恶,所以便懂得如何运用权术。齐桓公就不是这样,孔子认为比较好,而齐桓公与晋文公两个人的遭遇也大有不同。根据孔子这两句话,研究历史上帝王、领导人的心理,与少年时代的遭遇、环境的培养都大有关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