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

葉子.韩

点点

N年前，我给现在的点点起名小九，点点来我家之后，什么财宝，福宝，kim，九宝，小雅，叫了一大圈，均不得劲儿，便又唤回点点。点点鼻头那儿有小块黑皮，很有特色，揪着人家小女生的缺点起名，不知它会不会怪我们。

点点充满了探索欲，它既活泼又好奇。什么沙发底，书架，茶几，画卷的空隙，洗手盆，厨柜底……但凡它能钻到的地方，都探索了个遍。我曾经扯着它的屁股把它从一推书的空隙里拖出来；把它从酒柜的间空里拔萝卜一样地拽了出来；也会把它从我的洗化用品包里给挖出来。逗它玩时，它欢快舒展着像春天里的花蝴蝶，蹿上蹿下的。它追着小球跑来跑去。抓着中国结上的流苏荡秋天。追着红外线飞快的旋转，转懵圈了都不知疲倦。

小猫最先认的主儿是我们家黑土，好像早就认识的样子，连个过程都没有。我想，我当初领养它时的犹豫与黑土抱着它舍不得撒手的欢喜，它大概是看在眼里的。

每每找不到点点，总能看到它半眯着眼，不是趴在黑土的电脑桌上就是窝在黑土的怀里，黑土在那儿写论文，学语言或是打游戏，它在那儿，小肚皮一起一伏，呼噜打得山响，一人一猫，无比和谐。

点点的警惕心超越了它小小的年龄，刚来的那几天，每当夜晚来临，你若把它放到窝里去，它立马挣脱着跳出来，再抱进去，又跳出来，仿佛窝里埋着雷，一秒种都不待耽搁得。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大半夜，人乏了，它也烦了，呜呜地冲着你弓起身子弹跳着炸毛。既便不炸毛，它也会飞也似的逃出你的视线，钻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等到第二天早晨大家都起来的时候，它已精神抖擞地在客厅里跑酷了。

帶着点点打疫苗，产生不适反应，我便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它，它像只猫形挂件一样，我吃饭时它趴在腿上，看书时它缩在怀里，晚上把猫窝搬到沙发上，抱着它一起趴在猫窝里，直到它睡去，这么一番折腾下来，点点与我亲近了起来，夜晚时的不安与焦虑似乎也好转起来，体息时，也肯爬进它的它小窝里，四仰八叉的腄觉了。

把点点带回家，我颇为顾虑，万一它上了我的画案，撕了我的画作与书籍，爬上了我的床，我是不能忍受的。忍受不了，又不舍得送出去可咋办？

没承想，它一来我们家，干了一件比上床爬画案还要过分的事情。它在飘窗的被子上撒了一泡尿，正在耷拉着小屁股屙屎的时候被我撞到，我惊叫连连却只能捂着嘴原地打转，既怕把它吓出个毛病，又怕那股臭臭的黑粑粑粘到布纹里面去。这小妞崽屙完屎还不算完，用俩前爪在被子上边刨边划拉，我跳着脚，把它拎起来，不知该收拾它的爪子，还是该收拾飘窗上的屎。

点点聪名，很快就学会在猫砂盆里上厕所。作为一名铲屎官，不辞劳苦地喂粮喂零食，陪睡，陪玩，全心全意的付出，很快便收到了它的别样亲情。我画画，它爬在我的案头撩拨笔墨纸砚；我做饭，它站在厨房的门囗拿小眼晴溜溜地仰望着你；吃饭时它蹲在你旁边的椅子上眼巴巴盯着你；上洗手间它会扒着门缝看你；连回卧室，你这厢客厅的灯一关，开卧室门的功夫，它就先你一步挤进去，害得我每次进卧室前，先站在卧室的门口听动静，听不着什么动静了，再开门进屋。有一次打开卧室的门，点点正站在床前，仰着头一幅可怜巴巴的样盯着你，它喵喵的叫着，软软的，那声音像是要化掉的棉花糖。想想人家仅仅是三个多月的崽，又人生地不熟的，便头脑一热，给它清理了卫生，拿出绒毯，让它睡在了我身边。

有一天我半夜醒来，点点正趴在床尾，脑袋低垂，倦缩着小小绒绒的身子，像一团轻盈的羽毛。尽管点点晚上不闹人，我还是希望它睡到自己的小窝里去，大概赶它走的时候没那么好气，点点开始冲着我频频弓背炸毛，怎么哄都不好，只好在晚上睡觉时，给卧室的门留了一道缝隙，它趁我睡着了扒开门，悄悄地爬上了床，我一阵愧疚，起身把它捧到怀里，它立马飞快地挣脱出来，一副不肯原谅的样子，等我躺下，它又轻轻地绕过来挤到我与先生的枕头中间，翻身躺下。只见它前爪搭在小小的脑袋上，肚皮朝向，呼噜打的天响，差点盖过先生的呼噜声。那种把一切都托付给你的信任感，早就把我不让它上床的底线给踩得稀巴烂。从次，我变得勤快无比，它在前面开路，我在后面打扫，它钻过的，能钻的地方，我都会把它掏的干干净净，但凡有一个老鼠洞，我亦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去把里面粉刷干净。

原不曾想，我还会这般的耐心与欢喜。

而这些，让你一切的原则，规矩，底线，都不再是一种羁绊，你就那么心甘情愿的为它买最有营养的猫粮，带着清香味儿的猫砂，你给它买舒服的猫舍，把自己正用的绒头巾，床品拿给它用。空闲里拿逗猫棒逗它，听它圆鼓鼓的小身体跳跃起来又摔到在地上的哼唧声，看它追着你在阳光下翻转，跃动，你就这么发自内心地笑着，舞动着，连带着周围的空气，都欣喜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