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这条分数线

俞仁凤

一
高考是有分数线的。
分数线是有等级的， 你一定听过一本线，二本线，三本线，专科线……，新高考改革后，又叫特招线，本科线，专科线等等。
达不到最低线的，进不了大学门。
　　普通高中里，师生们不舍昼夜，流汗流泪，为的就是“这条线”。
二
为了这条线，必需抢得好生源。
现在的普通高中，人为的分成三六九等。如：省示范高中、市示范高中、一般高中、民办高中等等，示范高中还可以分为五星、四星、三星。一流的生源，进了最好的学校。最下层的生源进了一般高中。无论怎样的生源，一旦进了高中，都会盯着三年后的那条高考分数线。
有了好生源，才可能有较好的升学率，才可能赢得较好声誉，才可能赢得各种名利……
想象一下，高中就像一家餐厅，而生源就是食材。好的食材能让厨师轻松做出宫廷宴级别的菜肴；而普通的食材，就算是厨师绞尽脑汁，使出了祖传秘技，用上了“秘制酱料”，也只能勉强端出一道可口的小菜。
　　好的高中，揽进了优质生源，三年后喜报不断，什么“985”“211”双一流，应有尽有。很一般的高中，招进了地区中最差的生源，三年后还要忍受各种指责，背着各种骂名，还没有人听它解释。

三
为了那这条分数线，必须得有好老师。我所说的好老师，与沽名钓誉而来的所谓“名师”无关，他至少要在三个方面表现都好。
第一，他必须会上课。
他的语言要丰富多彩，像说脱口秀，学生爱听。
他肢体语言丰富，能吸引学生的眼球。
他要思路清晰，教什么，怎么教，教到什么程度，门清！
他的思维，简洁明了，能直击问题核心，一点不绕，让学生一听就懂。
他要像导演，要引导所有学生进入课程角色。
他的课堂里思维的火花不断闪亮，教得愉快，学得轻松。
第二，他要恰当地科学地处理好课后的种种事务。
他要及时的批改作业，订正作业。必要时还得面批作业。
他在课后要不厌其烦的接受学生的咨询，哪怕是同一个问题被问了三遍，也不能厌烦。
他还要利用空闲时间，因材施教，给个别学生补缺补差。
他不会下了课就走人，他会等待！
第三，他还得会育人。
学生的学习成绩，与个人智商、个人情绪、个人理想等密切相关。好的老师，必须以高尚的人格影响学生。
他要关注学生的喜怒哀乐，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关注他们的各种小心思，走进学生的心里。
学生信你，才能服你，才能心甘情愿跟着你学。
有的老师连讲台都站不稳，上课时还被学生“欺负”，那不是什么好老师。有老师很会上课，但上完课以后在校园里就找不着他的影子了，这样的老师不是我说的好老师。
　　真正的好老师是有三个基本特征的：会上课，抓课后，重育人。遇到这样的老师，那是家长和学生的福气啊。
四
为了这条分数线，必须创造好环境。
学校内部环境，由学校自己打造，一般来讲，都会营造出有利于达线的学习环境。真正的教育者不会不关心师生的健康，仅仅为了“这条线”而盲干死拼，而不择手段。但我们也看到，因为“名利”驱动，而违背教育的基本常识的个案经常发生的事实。
还有外部环境。像家长对学校的要求与期盼，像教育主管部门对学校的发号施令，像校外培训机构对校内生源的虎视眈眈。如此等等，织成了一张网。
教学环境其实是一张无形的网，这张网在罩着，为了这条线，必须戴着镣铐跳舞。
　　教育者都知道教育的根本是立德树人，是要培养学生的核心素养。教育者也都知道，高中教育有一道绕不过去的分数线，为了这条分数线，要使出浑身解数，要使出十八般武艺，要请出各路神仙。
五
不要这条线，如何？
如果没有这条线，也就没有高考选拔。如果没有了高考选拔，公平公正将荡然无存，社会阶层的流通就阻塞了。这绝不是进步，而是倒退。
只要高考还在，只要不是100%的录取率，这条线就不会离开。
我们现在衡量一个学校办学水平的好坏，高考升学率仍然是重要的指标之一。所谓一白遮百丑，对普通高中而言，这“一白”的就是升学率。
老百姓评价一所学校的好坏，主要就是升学率。
　　从这个意义上来讲，这条线其实是普通高中的生命线，动不得！
六
古代科举，读书人最渴望的事情，莫过于中状元。《女驸马》中有这样的唱词：“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新鲜。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考中状元，要上皇榜，要参加皇帝招待的饭局，要骑马游街接受民众的欢呼，那是多么光荣的事啊！
若干年前高考分数发布之日，各校喜报满天飞，大大小小的状元，被人艳羡。
现在呢？一律不准宣传，于是，出现了“屏蔽生”——高考成绩太好了，分数被系统屏蔽的一部分考生。据说，是不让媒体宣传。可是，为什么就不能宣传呢？考了“状元”，就应该沉默？
　　但有些学校，是不沉默的。他们明确承诺：考上北大清华，奖励20万！
七
我参加过高考，我在平平常常的高中学校做过老师，我在许多高中学校做过无数次教研活动，退休后又返聘在民办高中。我盯着这条分数线已经接近五十次了，我看到过为这条分数线而奋斗的无数师生和若干学校。
我想借用《离骚》中的两句诗来描述我的所见、所感，也送给正在为了这条分数线而奋斗的一线师生。
第一句：“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上好大学太难了。
　　第二句：“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再难，也得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