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三十八,帐帷失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载阳早上带上了自己的换洗衣服,跟水清爷父子告别后,骑着自己的二八大杠永久自行车,回到了周帮油厂。正好此时厂里正在吃早饭,载阳把车子和换洗衣服放在了自己的寝室里,就到食堂里来吃早饭。油厂里都是干体力活的工人,每日三餐都是硬饭,那种城里人的过早在这里是不适应的,那一点稀饭馒头,油条面窝吃了不到一会就饿了,这些东西让那些干粗活的工人们也吃不饱,哪来的劲做事呢?</p><p class="ql-block">大家看见载阳回来,就纷纷和他打招呼,罗培元很关心地说:“载阳,驻队回来了,再不用去队里了吧?”</p><p class="ql-block">载阳笑着说说:“劳动改造期满,释放回家了。"</p><p class="ql-block">熊厂长听了,说:“载阳,怎么这样说呢?你是公社党委安排驻队的,全公社还有许多人和你一样在驻队,怎么说是劳动改造呢?"</p><p class="ql-block">载阳忙说:“对不起,对不起,口误口误!”</p><p class="ql-block">王大怀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载阳,你把你自己说的这遭孽巴煞搞么事?你还劳动改造呢,风流快活还差不多!”</p><p class="ql-block">载阳听他这一说,气不打一处来,反问道:“我有个么事风流快活的?”</p><p class="ql-block">王大怀说:“你还不风流快活?你把别个武汉的女知识青年都搞了,那漂亮的城市里的姑娘伢被你开了洋荤,你还不快活呀?”</p><p class="ql-block">载阳冷笑着说:“拜你们所赐,这不正是你们所期待的吗?”</p><p class="ql-block">王大怀怪笑了一下,说:“谁还期待你做这个事啊?都不是你有本事啊!”</p><p class="ql-block">载阳说:“是不是蛮羡慕啊?”</p><p class="ql-block">王大怀说:“我岂止是羡慕你这呀?你叫人羡慕的东西可多了呢。你看你把别人的姑娘搞了,人家的父亲还帮你找县委书记把你捞出来,你说你这本事该有多大呀!”</p><p class="ql-block">载阳说:“我要是不被人捞出来,继续被杨传堂关到折磨我迫害我你心里才舒服了是不是啊?”</p><p class="ql-block">王大怀坏笑着说:“做任何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你风流快活了还不应该受点罪的吧?”</p><p class="ql-block">载阳说:“所以我被别人捞出来了你很失望了是吗?”</p><p class="ql-block">“你们在这里吵个么事?简直是无聊!"熊厂长见两人一早晨会面就来掐架,急忙喝住。转身对吃完了饭还在一旁看热闹的工人们说,“大家早饭吃了都去上班去啊!不要站在这里看热闹。”又对载阳说,“载阳你驻队回来,辛苦了几个月,先在家里休息几天吧!”</p><p class="ql-block">载阳说:“谢谢厂长!”</p><p class="ql-block">吃了早餐,载阳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回自己家里去,三个月的时间,与杜娟她们相处,使他的生活习性和观念都不自觉地发生了一些变化,不得不说与有文化的人在一起生活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至少在精神层面上那种心灵的交融与沟通,有着与无文化素养的人在一起的交流是截然不同的。载阳人离开了杜娟她们,心却还留在了那里。</p><p class="ql-block">他拿了一个白铁桶,到旁边的溪沟里打了半桶水,回房间里重新把清洁卫生做了一下,把床上的竹凉席铺开,用干净抹布擦抹了半天,房间的窗户是朝东开的,这时候有阳光照进房里,载阳的卧床正好有墙挡住了太阳的照射。从窗户外面飘进来榨油车间里麻油的香味,这种香气很好闻。载阳伸懒腰打了一个呵欠,不觉有种睡意袭来,他准备上床去睡一会。</p><p class="ql-block">昨天晚上,在水清家堂屋里的饭桌上,载阳点着一盏煤油灯,上间有一个玻璃罩子,煤油灯光虽说是比不上电灯,但还是有点明亮。载阳伏在桌子上为杜娟写了一封信,又写了一篇《荷塘月色赋》。一直到十二点多钟才写完,吹灯后到房间里与水清抵足而眠。</p><p class="ql-block">他之所以要给杜娟写这些东西,主要是他感到很为难。他把该处理的事情都处理完了,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己的驻队时间已满,也该回去了。可是剩下来的处理与杜娟的感情问题叫自己十分为难。他非常清楚地知道杜娟的心意,要不是自己已经结婚了,他何尝愿意放弃这段感情呢?杜娟可以说是万里挑一的好姑娘,和自己性情相近情意相投,加上她各方面都非常优秀,不要说他本来就是一个多情善感情感丰富的人,那怕就是一个感情粗放麻木的人也会为杜娟的多情多义所感动。</p><p class="ql-block">可是这一切都是没有可能的,自己是一个已经结婚了的人,自己哪里来的资格和她谈一场风花雪月的恋爱呢?都只怪自己起初没有向她们介绍清楚自己已经结婚了,造成了今天这种难堪的局面。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再向杜娟表示什么“抱歉、对不起”等等一类苍白无力的辩解!任何再好听的语言也无法弥补自己对杜娟感情上的伤害。自己完全处于一种无能为力的窘迫和尴尬的境地之中。面对杜娟精神上所受到的打击,她的伤心、失望、悲戚和对自己的怨恨,自己完全是束手无策的。如果杜娟可以采用对自己肉体上的惩罚,那怕是用皮鞭抽打自己,即使自己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只要她能出掉心中的这股恶气,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p><p class="ql-block">实在是无计可施,只好选择逃避,这是目前自己脱离尴尬难堪场面和无法解开情感纠结的唯一方法。他把自己的想法和思想情感一一都写了下来,让杜娟慢慢化解这一块心结。相信她在不久的将来必定会遇见到比自己强百倍的白马王子,过上自己幸福的生活,那时候今天这点情感上的小插曲也就烟消云散不值一提了。</p><p class="ql-block">在寝室里睡了半天,也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自己得回家去。家里还有自己的父母亲,他们对自己的遭遇是非常担心的,自己应该回去告慰他们。在自己家里祖辈历史上从来没有人出现过这种情况,被官府关押受审,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尽管说自己是被冤屈的,但被关押已成事实,基本上是人尽皆知,谁还愿意去了解你是确有其事还是遭人诬陷的呢?父母亲一生忠厚老实,儿子出事了对他们的打击可想而知是有多大!但只要自己平安无事的回去了,他们也就放心了,其他的什么影响不影响他们也就无所谓了。</p><p class="ql-block">载阳心里觉得有点为难的是如何向如鸾作解释?这世上的夫妻之间是最不讲道理的地方,越讲越不清楚,不讲还不行!你讲了她还不会相信。自己的事情已经是没有办法说清楚了,自己没有那种巧舌如簧的辨解能力。可能她已经知道自己是因为涉嫌男女作风问题被关押的,你去向她说这个事情不存在她会信吗?自己那时候与艾莲的关系本来就是清清白白的,当初鬼使神差地为了拒绝与她联姻,自己编了一个后患无穷的谎话以搪塞她,说艾莲怀上了自己的孩子。至今这个并不存在的谎言自己都没有办法向她说明白,在她的心目中自己就是一个风流成性的淫贼,是一个已经有把柄在她手里捏着的失足青年。何况这次是公社把自己关押起来了,已经造成了巨大的影响,自己如何消洱她的怨怒,实在是感觉非常的为难,这是他不愿回家面对如鸾的一个严重的心理障碍。</p><p class="ql-block">夫妻之间为了把事情说清白,往往都会吵架,越吵越不能把话说清楚,吵起架来双方都会很受伤。但殃及池鱼的最受伤的还是自己的父母亲,特别是母亲,性情软弱、为人温顺,一生都没有与人相骂扯过皮,儿子媳妇扯起皮来只会是自己着急怄气,但也无法所想。特别是因为儿子的作风问题上的事,父母亲更是不便于参与了,连劝解的机会和资格都没有。所以载阳心里想,如鸾要像哪发脾气由她去发,她说自己有那事自己也不辩白,反正在她的心目中,自己总不是一个好东西。</p><p class="ql-block">他回去一是安慰父母,二是记挂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巧云,又有一个多星期没有看到了。小孩子长得快,不知道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变化和进步,这是他很关心的事。从宿舍里的小门出来,上了通往队里去的小路,从路边的棉花田里的田埂上走回家去。</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从厨房里的后门进去,婶娘正在烧火准备一家人的午饭。载阳喊了一声:“婶娘,我回来了。"</p><p class="ql-block">婶娘说:“回来了,这不再去驻队了吧?"</p><p class="ql-block">载阳说:“不去了,厂里叫我回来休息两天。”</p><p class="ql-block">婶娘问:“公社里的那事情都搞清楚了吗?”</p><p class="ql-block">载阳说:“上次回来就跟您郎们说了的,本来就没有么事,这中间可能是有点误会造成的。”</p><p class="ql-block">婶娘说:“这误会了还把人关起来呀?这公社是么搞的?”</p><p class="ql-block">载阳问:“巧云呢?最近还乖吗?”</p><p class="ql-block">婶娘说:“她人都长的蛮乖,就是不泼辣(容易生病),一搞就感冒了。”</p><p class="ql-block">载阳就到前面正屋里来,如鸾正在房里踩缝纫机,缝纫机的质量不是蛮好,发出来的声音有点大,“咔嚓咔嚓”的声音后面厨房里都听得到。巧云很乖巧地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在玩玩具。看见载阳回来,喊着“爸爸”忙扑上来要抱。载阳抱起巧云,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对如鸾说:“在忙呀?”</p><p class="ql-block">如鸾好像没有看到他回来似的,也不搭他的话,照样是踩她的缝纫机,缝纫机像加了油的拖拉机,轰隆轰隆的直响,速度更快地旋转着,机器上的衣服飞快的向前伸展,拐弯时缝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p><p class="ql-block">载阳见她不理自己,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仍然是很和气地问:“你最近身体怎么样?还咳嗽吗?”</p><p class="ql-block">如鸾嫁来以后,因血吸虫病发作,又到周帮血防站去治疗了一回。头一次是打的涤剂,对人的伤害很大,很是吃不消,这次去问医生又没有其他的治疗方法?医生说:“现在正在试行推广一种新的治疗方法,就是喝麻油。”</p><p class="ql-block">听说是喝麻油可以治血吸虫病,如鸾很高兴,那打涤剂实在是太痛苦了,一个疗程下来,人简直就像是脱了阳气的一样,浑身一点劲都没有,饭也不想吃,话也不想说。听说是不用打涤剂,如鸾当然很高兴,心想那麻油香喷了,那还不好喝啊,比起打涤剂来不是强百倍呀。</p><p class="ql-block">刚开始喝了一天还无所谓,到第二天开始就不想喝了,那麻油虽说是闻起来香,但喝起来却很难下咽。喝了两天以后,一闻到那麻油的气味心里就烦,干呕不止。但又没有办法,恨病吃药。耐到坚持喝了一个星期把一个疗程搞完,如果还要喝的话那实在是喝不下去了,觉得比打涤剂还难受些,影响到食欲不振,饭也不想吃了。</p><p class="ql-block">那时候载阳怕她在血防站吃的不好,每天叫婶娘弄几个如鸾喜欢吃的豆瓣鲫鱼,炒鸡蛋等一些开胃、好消化的饭菜送的去,但如鸾勉强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p><p class="ql-block">硬是咬着牙巴骨坚持了一个星期,结束了一个疗程回来了。血吸虫打死了没有不知道,但身体更显得虚弱。后来在调养期间不小心又得了一次感冒,引起了上呼吸道感染发炎,经常咳嗽。虽说是在周帮卫生院打针消炎,口服四环素等抗生素药片,但由于拖的时间长了,治疗的效果不是蛮好,落下了一个经常咳嗽的毛病。</p><p class="ql-block">如鸾听他在问自己,依然是不理睬他。载阳觉得很是无趣,就抱着巧云出来到外面玩。</p><p class="ql-block">走到隔壁宝根哥的屋里,宝根刚从田里做了事回来了,看见了载阳,就问道:“回来了,你的事搞清楚了没有?”</p><p class="ql-block">载阳说:“搞清楚了,本来就没有事,是那个杨传堂故意的要害我。”</p><p class="ql-block">宝根很神秘的低声问道:“说你的这事连县委书记都知道了啊?要不是县委书记开口,你恐怕还不好下地!”</p><p class="ql-block">载阳说:“你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啊?你这是听哪个说的?”</p><p class="ql-block">宝根说:“这都不是油厂里的人说出来的呀。”</p><p class="ql-block">载阳问:“你还听到些么事?”</p><p class="ql-block">宝根低声说:“他们说你和武汉的知识青年打皮绊,被公社的杨书记发现了,就把你关起来了审查。''</p><p class="ql-block">载阳说:“这话你相信吗?”</p><p class="ql-block">宝根笑着说:“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哪个不相信呢?”</p><p class="ql-block">这时候宝根哥的嫂子在后面厨房里喊他吃饭,载阳就抱着巧云回来了,正好家里的饭也熟了。</p><p class="ql-block">幺父从队里回来了,他总是那么兢兢业业的搞自己的会计工作,像城里的人上班下班一样,早去晚归,在家里吃三餐饭。看见了载阳,说了一声:“回来了。”</p><p class="ql-block">载阳“嗯"了一声,也回了一句:“您郎回来了。"</p><p class="ql-block">载强放了假在外面肚子玩饿了也回来了。帮着把菜端上前来,放在桌子上,进房间里喊如鸾:“姐,(这里的嫂子弟妹们都喊姐)吃饭了。”</p><p class="ql-block">如鸾依然是没有做声,只是停下了手里的活路,出来吃中饭。载阳抱着巧云坐下来,载强跟他盛来了饭,放在他面前,载阳一边自己吃,一边喂巧云。</p><p class="ql-block">婶娘从后面厨房里上前来,从载阳怀里把巧云抱过去,说:“巧巧,婆婆来喂你吃。”</p><p class="ql-block">巧云的餐具是一个木碗,里面有炖的鸡蛋羹,还有一点盐菜和家里自产的豆芽菜。载阳说:“巧云,可不可以自己吃,不要婆婆喂呀?”</p><p class="ql-block">巧云歪着头说:“我就要婆婆喂!”</p><p class="ql-block">婶娘说:“她还小,扒不住饭碗,搞不好把碗里的饭菜都泼了。"</p><p class="ql-block">如鸾不声不响地吃了一碗饭,也没有再添,放下了碗,回房间里去继续踩她的缝纫机去了。</p><p class="ql-block">饭后,载阳帮着把碗筷清到后面去清洗。婶娘说:“你放倒等一下了我来洗。”</p><p class="ql-block">婶娘喂巧云吃了以后才自己吃,她碗里饭菜在一起,还没有吃完。载阳说:“您郎慢点吃,这几个碗我洗了算了。”</p><p class="ql-block">家里的事做完了,载阳觉得有点落脚顿手(不安身的样子),很有一点压抑。幺父平时就话语不多,爷父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很少。看见自己大儿子平安回来,他也就放心了,只要是在屋里,他心里就觉得踏实。至于儿子在外面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想多问。加上儿子犯的是作风方面的问题,作为父亲他更不好意思问这个事了。所以中饭吃了以后,坐了一会,就到房里睡午觉去了。</p><p class="ql-block">载阳心里明白,知道如鸾听到了外面的一些流言蜚语,心里怨气很大。但她的性格内向,不善言辞,有事她只会闷在心里哑急哑怄,她不会问你个清楚明白,只是冷冷地不理睬你,你也就没有一个解释的机会,她唯一的拿手武器就是给你来一个冷战。</p><p class="ql-block">载强还小,两弟兄相差十多岁,也没有交流的话说。为了混时间,就抓住载强,问道:“暑假作业做完了没有啊?”</p><p class="ql-block">载强说:“早就做完了。”</p><p class="ql-block">“你去把作业本拿来给我检查一下。”</p><p class="ql-block">载阳确实是无聊透顶,早晨在油厂里睡了一觉,现在也没有瞌睡睡了,只好找载强的茬子,检查他的作业。载强把暑假作业本递给他,载阳打开逐页细细地看了半天,竟然没有发现有什么错误的地方。这载强学习成绩一向都很好,暑假作业也做的很认真。检查不出来什么问题,载阳也觉得没心思要再检查了。就把暑假作业递给载强,说:“表现不错,做的蛮认真的。”</p><p class="ql-block">载强骄傲的昂着头说:“我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学习成绩那当然没得话说了!”</p><p class="ql-block">载阳摸着弟弟的头说:“不要骄傲,继续努力。你哥哥没有机会读大学,这读大学的希望今后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载阳在家里实在是太无聊了,就从后门里出来,再到周帮街上去闲逛一下,用以消磨时间。</p><p class="ql-block">来到了街上,在棉花采购组的门口遇见了棉组里的副组长喻明臣。老头子五十多岁了,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爬满了皱纹。因棉组与油厂的亲密合作关系,平时的工作中与老喻有很多打交道的机会,虽然说两人的年龄悬殊,但关系很好。加上如鸾的父亲现在虽说是长埫口粮所的副主任,但原来一直都是长埫口采购站的老领导,这里面的关系更显得有点亲近。看见了载阳,忙笑容满面地说:“载阳驻队回来了,来,到屋里来坐一会吧。”</p><p class="ql-block">载阳此时没事,正好找人闲聊以消磨时间,也是巴不得的事。两人进了棉组,在老喻几个人共同办公的地方坐了下来。办公室里没有人,现在棉组还没有开始收购棉花,整个棉组都显得很清静。</p><p class="ql-block">老喻问道:“这次像哪搞的,公社的杨书记和你扛上了,说你犯了作风错误啊?”</p><p class="ql-block">载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是不是听到王大怀说的?”</p><p class="ql-block">老喻说:“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至于别人是从哪里听到的,那我就不知道了。”</p><p class="ql-block">载阳反正没事,就从头到尾把这些过路枉曲的经过和所根缘由都说的老喻听了。</p><p class="ql-block">老喻问:“听说是杨书记把你关起来了以后,还是那个姑娘伢的父亲找了我们的县委书记,县委书记指派区委鄢书记亲自来把你放出来的,是不是有这回事?”</p><p class="ql-block">载阳说:“这个事还确实不假,因这事关系到人家一个姑娘伢的名声清白,她的父亲怎么不着急呢,当然要管这事了!”</p><p class="ql-block">老喻高深莫测的笑着说:“你说句实话我听,你和人家姑娘伢是不是清白的?"</p><p class="ql-block">载阳苦笑着说:“喻伯,你不相信我是么?这么多年我是你看着长大成人的,我是么现水,您难道不清楚吗?这种不道德无人性的事我怎么会做呢?"</p><p class="ql-block">老喻说:“你是么人我还不了解呀?我相信你是一个品性端庄的人,从来做事都是规规矩矩的。我是能相信你的,可是其他人就不好说了。周帮这点嘎小位置,一有点么事,马上随哪个都晓得了。特别是关于男女关系方面的问题,人们都往往是宁肯信其有,也不信其无的。反正这个事对你的名声影响是很不好的!”</p><p class="ql-block">载阳恨恨地说道:“这都是那个狗日的王大怀造成的,他要害我,不惜到杨传堂那里煽风点火造谣中伤。这杨传堂也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竟把他的鬼话信以为真,就想方设法地搞我的人。不过这次公社的一把手廖书记到我驻队的地方,把这个事进行了认真地调查走访,队里的干部、群众都证明了我的清白,并且廖书记代表公社党委向我表示了道歉。这在公社机关里大家都应该是知道的。”</p><p class="ql-block">老喻很有深意地说:“载阳啊,你到底年轻见识的事情有限。俗话常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说公社党委跟你道歉了的,你说了别人哪个会相信呢?未必别人还为你事到那个队里去问别人不成呀?就算是别人相信廖书记是向你道歉了的,承认公社抓你抓错了。但人们会不会说,这都是因为县委书记出面了,公社党委敢不依照着县委书记的意思办?”</p><p class="ql-block">载阳说:“他一个个爱信不信,我也管不了,随他一个个的说去。”</p><p class="ql-block">老喻说:“是的,你这观点是对的,这人呀凡事都要看开点,拿得起放得下就好。”</p><p class="ql-block">载阳点头说道:“谢谢喻伯宽慰!”</p><p class="ql-block">老喻说:“外面人的话虽然说是可以不必放在心上,可是你对如鸾一定要把这个事说清楚,不然她想不开你就有麻烦了。”</p><p class="ql-block">载阳说:“我的这个事,区委张书记亲手处理的,张书记和她父亲关系非常好。我有没有什么问题张书记自然会告诉她父亲的。她只要一问他父亲自然就清楚了。我现在跟她说什么她也是不会相信的。”</p><p class="ql-block">老喻说:“两口子的事你得耐点烦慢点和她说,两人千万不要吵架,因为吵架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反而会把些事搞的不好收拾!”</p><p class="ql-block">这时同办公室的老黄进来了,载阳和老黄打了个招呼,就和老喻告辞离开了棉组。</p><p class="ql-block">时间还早,载阳无事就到对面百货公司里去闲逛。这商场里的营业员都和载阳很熟,看见他进来,都纷纷和他打招呼。疋头柜的万群姣笑着说:“载阳兄弟来了,要买点么事呀?”</p><p class="ql-block">载阳也笑着说:“我休息,没得么事,随便出来看一下热闹。”</p><p class="ql-block">这万群姣也是周帮街上的人,长得也很清秀漂亮,圆圆的小脸很精致,皮肤也很白嫩,笑起来两个酒窝。前年嫁给了区供销社的一个干部,至今风韵犹存,显得更是成熟性感。她笑嘻嘻地说:“我载阳兄弟越长越灵醒了,过了一个热天,也都没有晒黑,依然是春花细白的。”</p><p class="ql-block">旁边百货柜的王杏花跟到打趣地说:“群姣真是年纪大了,不然都要对载阳下手的。”</p><p class="ql-block">群姣笑嘻嘻地说:“我那时候要是年轻几岁呀,我肯定会对他紧追不舍的,可惜的是我偏偏要大他几岁!”</p><p class="ql-block">王杏花调侃地说:“做不了长久夫妻,做一下露水夫妻也可得唦!”</p><p class="ql-block">载阳也笑着说:“两个姐姐就这样拿我穷开心呀?”</p><p class="ql-block">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群姣说:“你看我们俩说一下笑话,都把我兄弟的脸都搞红了。别人说他和知识青年打皮绊,我是不相信的。”</p><p class="ql-block">载阳说:“到底还是我群姣姐一个明白人,知道我不是那种随便乱来的人。”</p><p class="ql-block">杏花说:“我们也不是不相信你,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你看那武汉的知识青年,人又灵醒,皮肤光烫了,手摸在上面柔奶了,何况是睡的那上面岂不是像上了天的一样逍遥快活呢!有哪个男人经得起那种诱惑啊?”</p><p class="ql-block">载阳正想说什么,忽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载阳,驻队回来了。”</p><p class="ql-block">载阳一看,原来是粮组的出纳员胡伏英,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载阳忙笑着说:“伏英,你好!怎么不在家里守城,还有这闲心逛商场啊?"</p><p class="ql-block">胡伏英算是周帮街上最漂亮的一个姑娘,肤色白净,身材娇好,细长弯弯的眉毛,下面一对滴溜溜的大眼睛,双眼皮好像工艺师精心雕刻的一样,非常的柔和纤巧。特别是令男人们羡慕的是胸前那一对玉峰非常的饱满圆润,走起路来一颤一颤的,好像是两只兔子在衣服里面跳舞。</p><p class="ql-block">胡伏英说:“哪个有闲功夫出来逛?又不是像你一样人闲心闲,可以到处逛啊!我是出来买点东西的。”</p><p class="ql-block">载阳笑着说:“我驻了几个月的队,吃了几个月的亏,厂里安排我休息几天,这你都眼红啊?”</p><p class="ql-block">胡伏英莫测高深地说:“你驻队几辛苦啊?日里夜里都要做事,该是几遭孽哟。”</p><p class="ql-block">载阳听得出来她话里有话,心想一个没有出嫁的姑娘伢,怎么花花心思这么多,这种话都说得出来?忙说:“你忙吧,我回去的。”</p><p class="ql-block">胡伏英说:“以前赵丽君在这里的时候,你天天都往我们粮组里跑,现在怎么不到我们粮组里去玩了?”</p><p class="ql-block">载阳好奇地问道:“你听哪个说的这话,赵丽君在这里上班的时候,你又不在这里?”</p><p class="ql-block">胡伏英说:“我们粮组里的人个个都晓得,说你在追求赵丽君。”</p><p class="ql-block">载阳说:“没有的事啊,赶丽君是仙桃街上的姑娘,她怎么会看上我一个农村里的人呢?”</p><p class="ql-block">胡伏英笑着说:“就凭你这长相,白白净净清清爽爽的,还有把赵丽君追不到手的?只怪你那时候的胆子太小了。如果有现在这胆子,连武汉的知识青年都追的上手,区区一个赵丽君算个么事?”</p><p class="ql-block">载阳不想在这里和她们说这些话,说:“我屋里还有点事,我回去的。”</p><p class="ql-block">胡伏英说:“你知不知道赵丽君现在在哪儿?"</p><p class="ql-block">载阳说:“我不知道,我几年都没有与她联系了。"</p><p class="ql-block">胡伏英说:“她现在就在曾台粮组。”</p><p class="ql-block">载阳说:“她不是在长埫口粮所里吗?怎么到曾台来了?”</p><p class="ql-block">胡伏英低声对他说:“她和粮所里的古作标打皮绊被下放了。”</p><p class="ql-block">载阳不敢相信,问道:“是我们周帮街上的古作标吗,他有好大的年纪了呀?只怕比她的老头的年纪都还大呀!"</p><p class="ql-block">胡伏英故意浅笑嫣嫣地说:“那老古可是一个情场老手,采花大盗,赵丽君怎经得起他的强大攻势呀?不沧陷才怪呢?”</p><p class="ql-block">载阳叹息道:“赵丽君多本份的一个伢,怎么这点定力都没有呢?”</p><p class="ql-block">胡伏英说:“谁叫你那时候胆子那小呢?你如果借谈恋爱之机,把生米做成了熟饭,赵丽君不早就是你的人了啊。”</p><p class="ql-block">载阳说:“你一个姑娘伢,怎么这话都说得出来呀?”</p><p class="ql-block">胡伏英说:“人家武汉的那个知识青年,还不是一个姑娘伢,人家还和你连那事都做了呢,我这随便说几句话都说不得呀?"</p><p class="ql-block">载阳有点反感这个话题,心里觉得有点不舒服,说:“你把我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哪种人吗?”</p><p class="ql-block">胡伏英笑着说:“我知道你以前不是那种人,现在可不同了啊!”</p><p class="ql-block">载阳不愿与她再说,就说:“你买你的东西,我有事回去的。”</p><p class="ql-block">胡伏英笑着说:“赵丽君虽然不在这里了,你有时间了还是到我们粮组来玩唦。”</p><p class="ql-block">胡伏英说着话,故意的把那对伟然的玉峰挑衅式地挺了几下,也不得不说,那波浪汹涌的起伏,叫载阳也免不了心里乱蹦乱跳了几下,有一种想伸进去抚摸一下的原始冲动。但知道这个姑娘自己是撩不得的,稍有不慎就有陷于深渊的危险。不敢盯着她看,匆匆和她打了招呼,和柜台里群姣、杏花也点了一下头,出了商场的门回去了。</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一路上载阳硬是想不明白,自己和杜娟根本上就没有那回事,这已经是经过公社廖书记亲自调查证实了的,为什么人们总觉得自己就是有那种事了呢?自己在这里土生土长了二十多年,是什么品格德性难道都不清楚吗?尤其是看胡伏英那样子,就像自己是一个采花大盗似的,是一个饥不择食的大色狼,见到漂亮的女人就想下手。她的那种挑逗、勾引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一个姑娘伢,哪有这么大的胆子,难道她一点羞耻心和贞操观都没有吗?何况如鸾的父亲现在是区粮管所的副主任,她们的顶头上司,如果成了他女儿的情敌,他会好饶你的呀?这人啦如果图一时快活做出了那种事,那后果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得了的!年轻时不懂事,头脑发热,做出了那种事,今后还怎么做人?到老了在那儿女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男人和女人都要对自己一生的幸福负责,对自己的家庭和配偶负责,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而贻误终生,悔恨莫及,把自己的一生都毁掉了。</p><p class="ql-block">周帮和敦厚相距不过上十里路,在那边发生的那点事这边本应该有一个真实而迅速的了解,至少不会是有一个完全相反的结论。即使是有人故意散布谣言混淆视听,一些人也应该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和判断。为什么现在一些人都总认为自己就一定是失足青年了呢?一个根本的原因,就是大家对自己还没有一个根本的了解,没有一个基本的信任。</p><p class="ql-block">外面的人不信任当然是无所谓,乡间习俗上人们都认为,男人玩的女人地位越高,身份越大,文化越强,气质越好,长的越漂亮,就说明这个男人越有本事,所以从这个低俗的方面来讲,外面的传言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思想意识深处甚至暗暗还有一种得意的感觉。</p><p class="ql-block">关键是屋里的人,父母亲是不消说得,他们是绝对相信自己的儿子的,他们教养的儿子他们清楚,这种缺德无人性的事,自己的儿子是绝对不会做的。可是如鸾却不一样,她本身就不相信自己,对自己与艾莲过去的那事至今依然还耿耿于怀。在男女关系的问题上,她的经历和想法与她自己轻易地失身于吴忠友不是没有关系。在她的潜意识里,男人和女人之间只要是两情相悦,双方愿意,原本就不是一件十分难以逾越的障碍,也不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p><p class="ql-block">现在外面大家都在议论这个事,如鸾肯定是已经知道了,她是毫不犹豫的完全相信这个事是真实的了,反正她只会是相信外面人的话,却是不会相信自己丈夫的,他对如鸾的认识是再清楚不过的了。不然自己回来了这大半天,她不但不愿意和自己说一句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哪怕是埋怨和愤恨的话说几句发泄一下也是好的,只要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自己多多少少还可以与她分辩几句,也总比这不理不睬闷不吭声要好得多。</p><p class="ql-block">老喻告诫自己,不要轻易地和她吵架,吵架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只会把问题越搞越僵。但解决问题的办法和形式又是什么呢?自己茫然无计,确实是一点办法都没有。</p><p class="ql-block">此时载阳正在焦头烂额无计可施,心里五划六划东想西想的时候,殊不知如鸾自己心里也是十分的不能平静,更是波澜起伏大浪滔天,胡思乱想着一通。她认为,男人和女人天生就是互极吸引的,两相情愿就会做出那种男人和女人都愿意做的那种事,这是一种男女生理本能方面的正常需求。但是自己却是不能允许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做那事的,关键的问题是他和外面的女人感情深了就会抛弃自己,自己的终生幸福就付之流水了。她明白自己和载阳之间存在的差距,载阳虽是一个没有上过多大的学但却是一个很有文化的人,而自己只是读了一个小学三年级就回去家里做事去了,只能算是一个刚刚被扫盲了的人,在文化素养这方面是完全不可相比的。载阳之所以会和武汉的知识青年能搞在一起,正是说明了他们在文化这方面有着共同语言和兴趣爱好。自己和武汉的知识青年相比那差距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了,如果他嫌弃自己,然后与武汉的知识青年走到一起去,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的。</p><p class="ql-block">再说载阳这人本身就很讨女人喜欢,自己暗中发现路上有不少漂亮姑娘常常偷偷的看他,走过去了好远还回过头来盯着他看,眼睛中的那种脉脉含情她是读得懂的。她是不能放他手的,要不然很有可能像放风筝一样把线放断了。再加上他这人也是一个风流成性的,和别个广口的那个叫艾莲的姑娘谈了几天恋爱,就把人家姑娘伢的肚子都搞大了。所以她对载阳和武汉的知识青年发生关系的事是深信不疑的。在她的认识中,城市里的姑娘伢,胆子更大,把男女之间的事看得更随便更简单,所以她就认定了载阳肯定是已经与别人做下了那种事。要不然连公社的党委副书记那么大的领导干部,如果不是认为他确实做了那种事,怎么会把他关起来进行审查呢?不然人家领导干部吃饱了没得事干管你这破事乱事!一定是你做的过分了人家看不过去了才管这事的唦。</p><p class="ql-block">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事,前几天想的没得办法了,就过去桂香姐屋里和她说了载阳的事,毕竟她是一个有着多重身份的人,她既是载阳和自己最尊崇的嫂子,又和自己是老表关系,还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媒人先生,找她问计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可是桂香姐听了自己的倾诉,却一个劲的劝自己心里想开一点。什么过去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现在哪个男人没有经历过几个女人的?就是我们这个湾子里哪个和哪个有那种关系,多的都数不过来。你的载阳能够和武汉的知识青年搞到一起,说明他有魅力,也说明他有板眼,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人家暂时借用了一下,不是完好无损的还给你了吗?你的东西还是你的,又没有破个皮少块肉,你有一个么事想不开的呢?</p><p class="ql-block">自己心里想真是不好反驳她的,你说的倒清爽轻松,要是长根哥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玩,你不闹翻天还能下地呀?但自己怎么去和载阳闹呢?又没有桂香姐那本事,她把长根哥捏的死死的,长根哥老是怕她。可是载阳呢?自己拿捏不住他,他除了听幺父婶娘的,别人随哪个的话他都听不进去。自己说他几句他就不耐烦。自己究竟怎么办才是好,心里一点主意却没有。反正拿定一条这几天不理他,他喜欢做那事,自己一定要忍住,不能轻易地让他得手上了自己的身,克(读三声)他几天了再说,他实在是憋不住了自然就怂了,要让他给自己低头认错作揖求饶,并作下保证,以后会到再漂亮的姑娘也不许想人家的心事。除此之外她也确实没有其他办法了,难不成自己为这事在他面前寻死不成呀!</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周俊春,湖北仙桃人,诗人、书法家。近年来从事长篇小说创作,作品有《外事办公室》又名《不解情缘》,46万字已完稿成书。《县府往事》26万字已付梓成书。《人生冷暖》第一、二部一稿已初步完成。现正在埋头紧张创作多卷佚的《一抹烟霞》、《一幕烟云》、《一川烟雨》宏篇巨制,该小说反映了物资系统由盛而衰直至消亡的过程。敬请广大读者诸友关注。</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