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踪影：我是“假小子”

泉水叮咚

音乐：安静舒缓叙事

编辑/制作 泉水叮咚

原创 赵香俊 梅梓祥书屋

梅梓祥导读：这一章，有几个亮点：不论旧社会、新社会，好人、坏人都是存在的。没有钱上学，房东少收房租，资助“我上学”。还教“我”打算盘、送“我”算盘。房东老婆阴阳怪气，自觉受了委屈，爹娘教育有方：大家喜欢你才给你逗着玩呢……

　　我是“假小子”

我家女孩多，小时候，爹娘给我剃了光头，对外充男孩，但是在家还必须学做针线活。我记得从八九岁就开始学做针线活。年年是春夏拆洗棉衣、棉被，该补的补，表不能用了做里，里不能用了先留下。拆洗完了总要剩下一堆铺衬，仍当宝贝留着打夹纸做鞋底用。全家九口人，一人一双就是九双，再加上棉鞋就十八双，累的手都磨出老茧来了。三伏天在树下纳鞋底，这时线绳子不容易断，秋后沿鞋口、上鞋帮。开始家里穷，做的是毛底鞋，还比较好做，后来生活好些了，就要沿白边，做千层底。我到十三岁时就接了娘针线活的班啦。能帮娘了，心里挺高兴！每年端午节，还要给小弟绣五毒花鞋，以避邪去灾。当时我是巧手，现在六妹、八妹都超过我啦。

那个时期人们封建思想严重，对女孩，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女孩，必须穿紧身上衣。紧身上衣一尺多长七个扣，光缝扣眼就很费时间，一般是白色的。那时不叫乳房叫奶。婚前，胸部不能隆起，为金奶；结了婚就不穿紧身衣了，叫银奶；有了小孩的叫狗奶。那像现在呀，视胸部丰满为美，有的还特意整型隆胸，也许是思想解放、社会进步、科技发展的结果吧。

因我家前四个孩子都是女孩，爹娘对我总是当男孩调教，不让我留长发。使我从小练就了敢说、敢做、胆大、不信邪的性格。因此邻居们叫我“四阎王”、“假小子”等外号。何麻子伯伯还叫我“光头四”。一次我给房东送房租时，房东老婆当着她两个女儿的面，阴阳怪气地说：“是叫你四丫头好呀？还是叫你四少爷好呢？”一听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随口答道：“叫什么由你吧”。

生气地给了她房租回头就走。回家对爹娘一学，反倒说我没礼貌，教训我一通。下个月还是让我去。爹娘告诉我说：大家喜欢你才给你逗着玩呢！不要生气，也不要计较。给你剃光头就是让你像男孩子一样，为爹娘跑腿办事。人要孝敬父母，尊重长辈，团结伙伴。吃好人的亏是福。遇事要讲理，没理的事不做。正是爹娘这些做法和教育让我很受锻炼、受益一生。想起日后我们七个孩子都长大结婚成了家，爹娘仍选择我一起生活，想必是从小调教使用得心应手的缘故吧。

房东姓杜，大我爹几岁，我叫他夫妇伯父伯母。通过给房东送房租，和他家两个女儿也就熟悉了，后来伯父伯母对我很和气，每次去的时候还聊聊家常。有一次聊天时，伯父伯母知我还沒上学，表示想少收我家的房租，用以资助我上学。爹娘都说过，不能随意接受别人的恩惠。我想到这里说，谢谢伯父、伯母，家里确实缺人手，当下还上不了学。伯母便指着自己的女儿说：“看看人家的孩子，聪明、懂事却不能上学，而你们俩有条件，就是不好好学。”我一看不对劲，赶紧说，伯母别着急，他们还小，大点就好了。后来才知她俩都比我大。两个女孩看我帮她们说话，就更喜欢我了，经常和我一起玩，还让我和她们一起学打算盘。

有一次 伯父看到了，他就过来看我们打算盘，当时我是一窍不通，他就指着我们说：“好吧，从现在起我教你们学打算盘，看你们三个孩子谁学的快、学的好。”说着从里屋拿出一把算盘，开始教我们。我记得，他先說这个算盘是十三个格的，中间用横杠分开，横杠上面每个格有两个珠，每个珠代表五，横杠下边每个格有五个珠，每个珠代表一。我听到这冒着傻气地问道：“上边的珠和下边的珠一模一样，为什么上边是五，下边是一呀？”一句话把她们全家人都逗笑啦。伯父接着说：“你问得好，说明你认真听了，这就是算盘的奥妙之处。按你刚才说的，如算盘上每个珠都是一，你们能打出八、九、十来吗？我打不出来。如每个珠都按五算，你们能打出六、七、八、九和十一吗？我们也打不出来。这时我才明白了，制造算盘的人真聪明。

从此以后 我们仨经常跟着伯父学习打算盘。开始先学习指法，接着学习加、减、小九九，后来又学了归除。伯父告诉我们，学会四、七、归，走遍天下不吃亏。其实这些我根本不理解，觉得太难了，尤其是背归除口诀就更难。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终于学会了。后来，还教了我们“狮子滚绣球”、“凤凰双展翅”等算法，我都学会了，伯父非常高兴！为让我更好地练习，后来还特意送给我一把降香紫檀算盘，我视若宝贝，在家有空就练，至今还珍藏着。

没想到，我参加工作后还真的用上啦。我上班三十二年，其中使用算盘的工作就有二十五年。我在石家庄国棉一厂一次记录工、统计员算盘考试中名列前矛，人们夸我算盘打得快、算的准。这和杜伯父从小教我打算盘有关，让我终生受益，永远铭记。

2025年02月18日 20:00 北京

2025年02月20日17：22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