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茗语】 围炉煮茶

心 畅

　　蛇年新春，我们全家在湖州过年。1月27日是小年夜，专程到南浔去体味江南古镇的寒日风光。

　　立春未到，朔风仍盛。虽有冬阳照着，气温仍在零度上下。我们乘船到小莲河尽头从张静江故居出来，再沿河边徒步返回，走着有点累了。细心的女儿安排到我们到河巷边的茶棚下坐着歇息：围炉煮茶。

牌坊底下，沐阳避风，藤架木椅竹台，全家围坐消寒解乏。看河畔溪水清流，岸边柳梅相依，还有红盏布幔喜庆点缀，身心顿时舒畅。

　　年轻的茶博妹端上茶点水果，再有电炉灶台和紫砂茶壶。

这里的茶点各别：花生、红枣、芋艿、红薯，菱角，都是本地土特产；还有红桔、瓜子、蜜饯。小孙女看着眼馋，急吼吼的剥开花生（当地叫长生果）就往嘴里放，茶博姐笑着劝阻：“等热了口味更好”。

　　接着是开炉煮茶。紫砂壶没有我家里的好，壶底还有茶垢，壶身包浆润滑，有点年头了；电炉是现代的，没有了焦炭明火，却慢热持久。我和妻坐在电炉旁，伸出手去烘着，看炉身渐渐发红，心底也暖和起来。

　　待电炉热透，茶香溢出，我们开始边喝茶边剥干果吃点心：

红桔温后果然更鲜甜；芋艿红枣熟得快，入口暖暖糯糯；长生果红菱角硬壳要烘得透，捧在手心慢慢剥开细细品尝，热在手暖在心；最有趣的是烘山芋（上海人把红薯称作山芋），小孙女把烫山芋在炉网上滚动，热雾撒在她的脸上，弥漫在我们周边，再把山芋掰开香喷喷的含在嘴里连连呵气：“真舒服”！

我们全家三代：四老（我夫妇和俩亲家）两大（女儿女婿）一小（孙女）围坐在一桌赏景聊天，时而轻声漫语、时而嬉笑逗趣、和煦融融，有点“抱团取暖、安享天伦”的感觉了。

全家正在乐惠时，热情的茶博妹又推荐：在新春佳节这几天可按照南浔当地习俗，再奉敬喝三杯茶。

“南浔三道茶”：甜茶、咸茶、清茶。是当地春节待客必备的礼仪。

　　第一道是甜茶：在茶碗(里放"糯米锅糍"和"蛋底"，放白糖冲开水。又名风枵(xiao)茶，祝福生活甜香糯滑。

第二道是咸茶，又名熏豆茶。有熏青豆胡罗卜桔皮丝白芝麻等佐料，香喷喷咸津津。尝尽百味、人添五福。

第三道是清茶。用当地的顾渚紫笋茶，品其香醇，益体强身。

“锦上添花”，虽传统又时尚，颇重的仪式感，哈哈罢了。还是用陈茶吧，这茶过三潽才回甘清泊幽香。

围炉煮茶，最在意的是一起品茗的人，还有这环境和心境。

　　 我坐歇良久。再细看河边风景：河边两岸人声鼎沸，很是喧闹；河里小船泛舟，清波荡漾。

听着釜中的沸沸水声，抿口滚烫的醇香茶水，忽然想起了陆游诗《雪后煎茶》的意境，略改几字述之：“雪液清甘涨井泉，河畔赏景就烹煎，鼎沸无非关心事，暖炉人间住百年”。

　　树叶仍青，梅蕊待春，岁月在慢慢消遣；茶水沸沸，煮茗轻轻，围炉有悠悠天伦。人生冬日能得如此，温暖馨然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