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第三章 谍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38年夏天的广州城,雨一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潮湿。傍晚,沙面南街一家叫“春之馨”的茶室,菊黄色的灯笼牌幌随风摇晃着,日式风格的茶室内,灯光暧昧,客人稀少。在写有“横滨”标识的塌塌米间内,一位商人打扮的年轻人不停地张望着门口,像是焦急地等待着什么人,这便是日本帝国大本营新组建的第21军司令部情报课参谋野田少佐。</p><p class="ql-block"> 听到塌塌米木门推动的声响,野田激动地回头,发现是前来沏茶的侍候生,连忙摆手把侍候生轰了出去。不一会,一位矮壮中年人在侍候生的带领下走了进来,野田喜出望外,叫了一声:“佐藤老师!”毕恭毕敬地迎了上去。野田曾在日本设在上海的“东亚同文书院”上学,是曾在书院任教的佐藤健一的学生,因此他们以师生相称。众所周知,“东亚同文书院”是一所日本在中国培养间谍的学校,佐藤健一现在的职务是日本国驻广州领事馆副领事,实际职务则是中国派遣军司令部情报课大佐、驻广州特别行动小组组长。</p><p class="ql-block"> 两人行礼鞠躬坐下,野田叫侍候生沏茶上点后,挥手让侍候生退下。这家“春之馨”茶室也是日本情报机关的一个情报交流点,茶室的所有工作人员都有特务背景。但间谍们的职业习惯是谨慎小心,谁也不信任。</p><p class="ql-block"> “老师身体可好!”野田关切地询问。</p><p class="ql-block"> “尚好!我等都在为帝国事业操劳,疲惫而已。”</p><p class="ql-block"> “老师所言极是,学生希望老师保重身体!”</p><p class="ql-block"> “野田君从福冈来?”佐藤不想寒暄太久,撇开了话题。</p><p class="ql-block"> “是的,军部刚组建,暂时驻扎在那里。”</p><p class="ql-block"> “田中君可好?”佐藤询问的是日军为华南作战新组建的第21军参谋长田中久一少将,而第21军新任司令官是尚在兼任台湾军司令官的古庄干郎中将。为了华南作战行动保密,日军大本营仍由古庄干郎中将继续担任台湾驻军司令官,驻扎台湾不动,第21军现行工作则由田中参谋长具体负责。</p> <p class="ql-block"> “挺好!挺好!他问您好!这次我就是受他派遣,向老师请教来的。”</p><p class="ql-block"> “客气!客气!有话请讲。”佐藤降低了讲话声音。</p><p class="ql-block"> “华南作战在即,但此方向情报资料尚未完善,田中长官很着急。前几天我军派往广东沿海勘察地形和海况的侦察船在大亚湾遭中英两国巡逻艇袭击,损失惨重不说,关键是行动暴露,敌人加强防范,致使我军对此战略方向的情报侦察中断。为此,田中长官恳请老师施以援手,为我军提供广东沿海乃至广州、惠州地区支那军的兵力部署、武器配备、攻防设施以及道路交通等情报资料。”说完,野田殷勤地为佐藤续了续茶,又从随身带来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包沉重的东西,推到佐藤桌前,表情庄重地说:“老师,帝国军队本应不搞金钱交易,但我们不是交易!田中长官念及收集情报需要经费,也是我对老师的一份孝敬,请您一定收下!”</p><p class="ql-block"> 佐藤惊讶地摸了摸推到他跟前的东西,想用手掂一掂,但没抓起来。他知道是什么了,连忙摆手:“帝国军人休得如此!休得如此!”坚持推给野田。</p><p class="ql-block"> 野田一手按住老师的手,一手把食指放在嘴边,作安静状。“老师一定要收下!这是为了帝国事业,也是田中长官的命令。否则,我不好交差!”说着,野田离开茶桌,向佐藤五体投地作叩头状。佐藤见状,只好罢手,赶紧打开身边的白色挎包,从中拿出一个文件袋,顺手也把那包沉重的东西放了进去。</p><p class="ql-block"> “野田君,你们不搞这套,我也有所准备!”佐藤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说。“前天派遣军情报课来电说你要来,我就知道你们需要什么。这是支那军第4战区司令部高参李永昌少将提供的第4战区兵力部署和武器装备配置图,详细到营一级。李是咱们陆军士官学校培养的留学生,早在学生期间就被我‘兰机关’培养为特务,潜伏至‘七七事变’后才被启用,是一位很得力的情报内线。是的,每次他也在我这里领取一笔可观的经费。帝国军校就是要像这样,多培养一些为帝国服务,为他国掘墓的特殊人才。哈哈哈!”佐藤忍不住奸笑了几声,以示他的得意。</p><p class="ql-block"> “老师高见!感谢老师的情报!”野田如获至宝地收下文件袋,并四下望了望,小心翼翼地打开文件袋,摊开图纸看了看,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地撕开公文包夹层,把文件袋装了进去。</p><p class="ql-block"> 看着野田把文件袋装进公文包,佐藤问:“你怎么带出境?最近中国各口岸盘查很严啵!”</p><p class="ql-block"> “我带了微摄像机,会用老师教的最妥善的办法带回国。请老师放心!”</p><p class="ql-block"> “防御工事情况和阵地兵火力配置也会在近期收集完毕,到手后我们及时交接。支那军第4战区工兵署的少将郭总工也是陆军士官学校的学生,最近被李永昌拉下水,在为我们服务。”</p><p class="ql-block"> “老师英明!学生佩服!佩服!”野田向一脸得意的佐藤再次伸出了拇指。</p><p class="ql-block"> 佐藤故作谦虚:“为帝国服务!为帝国服务!”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身边的挎包。</p><p class="ql-block"> “没什么其他事了吧?那好,我就先走了!”佐藤背上挎包,起身,推辞了野田的送行,不一会就消失在茫茫夜雨中。</p> <p class="ql-block"> 也是一个雨天的上午,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广州站站长陈放站在第4战区工兵署二楼窗前,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幕,愁眉不展,怒气难平。刚才他在第4战区參谋长办公室,受了徐参谋长一顿数落,气愤难消。已经一周了,他作为军事委员会委任的特派员,受戴笠局长委派来调查军用建材被倒卖一事。虽然不少涉案已被坐实,有些涉案确是触目惊心,不严肃查处,对不起党国。严肃查处,又会得罪人。涉案的大都是一些高级军官,这些人背后或多或少都有靠山,继续查下去,陈放投鼠忌器,左右为难。捞点钱还好说,叛国投敌就让人头都大了。前一段,香港“八办(八路军办事处)”的黄埔军校同学连续先生,告诉他党国高级军官有不少通敌嫌疑,还提供了一些蛛丝马迹。他听了如芒在背,大惊失色。开始他还不相信,认为这是两党攻讦的佐料。没想到,他稍微在点意,还真有这回事。通敌,这在两军交战时期,可是生死存殁,惊天动地的大事。对如此大事,不查,姑息养奸,害国害民;要查,要有事实,有证据。等等,这诸多矛盾与问题,让被同事夸为“少年老成”的陈放寝食不安,焦头烂额。</p><p class="ql-block"> 想起刚才晋见第4战区参谋长徐景棠中将的情形,更是生气。徐参谋长待人亲切和善,是一位老好人。对少年得志的陈放更是看重有加,到他办公室又是沏茶,又是让座,弄的陈放倒生份局促起来。开始给他汇报查处倒卖军用建材情况,他频频点头支持,很是通情达理。但说到他举荐的两位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校友李永昌、郭春才可能涉嫌通敌时,他脸色即变,眉毛都竖了起来:“有事实吗?有证据吗?这等事可不能胡猜乱想,人命关天呀!这两人我了解,不光是我的校友,更是党国忠臣!”当陈放向他解释军统的种种怀疑时,他大手一挥:“这事别讲了!有本事给我拿出铁证来。有铁证,我亲自毙了他俩。没铁证,就别胡说八道!你们军统中统怀疑人还少吗?冤枉人还少吗?为什么大家对你们避之不及?因为你们坏事做得太多,别人讨厌!你还年轻,千万别这样!”听得陈放如五雷轰顶,七窍生烟。要不是碍于军阶职级和礼节礼貌,陈放真要不辞而走,拂袖而去!但陈放真还毕恭毕敬听完,点头哈腰地辞去。</p><p class="ql-block"> 此时,陈放还怒气未消呢!如此糊涂的高层,只讲交情义气,不讲原则主义,党国怎么不腐败,革命怎么能成功!</p> <p class="ql-block"> 陈放看着窗前一串串雨水顺着青灰色的瓦檐滴下,在石板上砸出了一个个小水坑。心想水滴石穿大概是说这个情况,咱们党国的军官们,能不能经得住这雨水一滴一滴的侵蚀啊,谁能保证不砸出一二个小水坑呢!想着想着,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框,木质窗框上有几道裂痕,那是去年日军空袭时震裂的,日晒雨淋,有的裂痕已经开始腐朽,里面积满肉眼难辨的小虫,这真是先朽而虫生呀?</p><p class="ql-block"> "报告!"门外传来副官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进来。"</p><p class="ql-block"> 副官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特派员,这是今天早上在郭少将办公室发现的。"</p><p class="ql-block"> 陈放回到办公桌前,戴上手套,轻轻地翻动着文件,瞳孔猛地收缩。这是一份军统复制的大亚湾至广州沿线防御工事图,他们在每一页的右上角都有特制的连接胶,这是他们约定的“钓鱼”暗号,只要每页的连接胶断裂,就意味着这份图纸已被人翻阅,甚至拍照。</p><p class="ql-block"> "什么时候发现的?"</p><p class="ql-block"> "今天早上七点,站里技术员在检查文件时发现的。"副官压低声音,"郭少将昨晚加班到很晚,说是为了修改工事方案。"</p><p class="ql-block"> “没叫保密员,他能打开保险柜?”陈放说着,拿文件的手也在微微发抖。郭少将,郭春才,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十八期工兵科毕业,工兵专家,负责整个第4战区的工事设计与建设。如果连他都……“腐烂”了,后果不堪设想!</p><p class="ql-block"> "李少将那边有什么异常吗?"陈放问的是第4战区作战署的李永球高参。李永球也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十八期生,炮兵专业,因与日本人交往过密引起军统的注意。</p><p class="ql-block"> "一组报告,昨天下午,李少将去了趟沙面南街的那家日本茶室,在里面待了近一个小时。刚才十点左右,郭少将也出了门,因为下雨,负责跟踪的同志跟掉了。"</p><p class="ql-block"> “怎么跟丢了呢!”陈放一脸不高兴。那家茶室,是他们监视已久的日军特务据点。“李少将,作战署高参,掌握着整个第四战区的兵力部署,他去那里干什?郭春才,难道他也去那里了?”陈放心里一沉,像提问,又像是自言自语。</p><p class="ql-block"> “一组说,‘春之馨’茶室李永球常去。我们的同志妆成茶客进去有时会受到阻拦,即使进去了,也只看到李少将在与几个东北老乡喝茶聊天,或是与几个女人调情。郭少将倒是少见到。”</p><p class="ql-block"> 雨越下越大,陈放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动。他想起三天前那个深夜,他在沙面大街转角处看到的那个身影。那人穿着黑色风衣,帽檐压得很低,走路的姿势分明就是郭春才。他一定是去了“春之馨”茶室!陈放一拳头狠狠地砸在办公桌上。</p> <p class="ql-block"> "走!备车,去沙面,春之馨!"</p><p class="ql-block"> “就我们俩?”</p><p class="ql-block">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人多,目标大反而不好,我们先去看看,弄不好抓个现形。”</p><p class="ql-block"> 陈放从抽屉里拿出枪,检查了一下弹夹,又打开保险柜拿出了另外一支枪别在腋下,抓起外套,快步下楼,一躬身钻进了车里。</p><p class="ql-block"> 雨水打在车顶,发出密集的噼啪声。因为下雨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关门,偶尔有几个行人跑过,溅起一片水花。</p><p class="ql-block"> 行驶十几分钟,“春之韾”茶室就在前面,门庭不大,但装修考究。陈放让司机停在沙宣洋行边的巷子里,自己撑看伞走过去。</p><p class="ql-block"> "这位先生,喝茶吗?"门口侍候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脸上堆着笑。</p><p class="ql-block"> 陈放抖了抖伞上的雨水:"心中郁闷,喝茶解忧。"</p><p class="ql-block"> 侍候的笑容僵了一下:"欢迎!里面有好茶,先生跟我走吧!"</p><p class="ql-block"> 陈放跟着侍候生穿过店面,来到后院。没想到院子还挺大,院内种了几株樱花和桂花,樱花花谢,已无生气。桂花雨打花落,香气刺鼻。</p><p class="ql-block"> "佐藤先生等您多时了。"侍候生突然换了日语,猛地拉开了一间塌塌米的推拉门。</p><p class="ql-block"> 陈放的手放在裤兜里的枪上,但后脑勺上冰冷的触感让他停下了动作。他交出了裤兜里的枪。</p><p class="ql-block"> "陈特派员,久仰大名。"一个温和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我是佐藤健一,很高兴终于见到您了。"</p><p class="ql-block"> 陈放缓缓转身,看到一个穿着和服的中年男人,手里握着一把南部式手枪。男人的眼睛细长,眼角有淡淡的皱纹,笑起来像只狐狸。</p><p class="ql-block"> "你是为李永昌和郭春才来的吧?"佐藤用枪指了陈放前面的坐垫,自己先坐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我是来喝茶的,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李永昌,郭春才。”陈放淡定地坐了下。</p><p class="ql-block"> “哈哈哈!我们是同行,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了!”佐藤说着,示意左右递上一叠照片。</p><p class="ql-block"> 陈放瞥了一眼,发现有自己穿军装、便装的各种照片,看来他们有准备!陈放注意到门口两个持枪特务,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心想,脱身恐怕很难,但他们不知道我带了多少人,这里是英租界,他们不敢轻举妄动。</p><p class="ql-block"> 陈放平静地端起茶,向佐藤做了一个请饮的动作,喝了一口后说:"你们以为策反两个少将,就能拿下广州?"</p><p class="ql-block"> "当然不止两个,"佐藤笑了,"不过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们登陆大亚湾会顺利很多。陈特派员,您知道吗?今天你们郭少将又把整个广州防线的工事图给了我们,连每个暗堡的位置都标得清清楚楚,真不愧为大日本军校教出的学生呀!"</p><p class="ql-block"> 真是无耻!陈放感觉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如果真是这样,第4战区的防御体系将形同虚设。陈放继续喝着茶,思忖着下一步行动。</p><p class="ql-block"> 看陈放不做声,佐藤继续说: “陈特派员,您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现在的局势。搞情报给谁搞不是搞呢?像您这样年轻有为,帝国很需要,"佐藤往前倾了倾身子,"不如......"</p><p class="ql-block"> 话音未落,陈放突然跳起,拿起茶桌砸向佐藤,又用一个肘击打翻了身后的特务,夺过特务的枪,连续射击,枪声在雨声中格外刺耳。</p><p class="ql-block"> 整个茶室的人被枪声惊吓了,纷纷夺门而逃。陈放一个跨步抓住正要逃亡的穿和服日本女子,退到一间塌塌米内。透过窗户,他看见了房子对面的英国领事馆。</p><p class="ql-block"> "陈特派员,"佐藤在外面在喊,声音依然温和:"您逃不了的,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麻烦。"</p><p class="ql-block"> 陈放没有理他,日本女子在陈放钢钳般的手上瑟瑟发抖。他一边观察四周,一边低声安慰日本女子:“あなたを殺さない(我不会杀你)!”陈放觉得朝窗户突围才最可行,于是朝窗户连开两枪,玻璃应声而碎。他突然把女子推向刚闯进的日本特务,自己转身一跳,跃出窗户,来到了大街上,刚好与前来救应的副官和司机撞了一个照面。副官救下陈放急忙撤退,司机拿着一杆德制MP34冲锋枪向追出来的特务扫射,几个特务应声而倒,佐藤喝住他们不要再追。</p><p class="ql-block"> 回到车上,陈放感到左肩剧烈疼痛,一看左臂上满是血,看来中弹了。陈放“妈的”一声,催促司机赶快驶离。这时街道上哨声四起,租界的巡警赶来了。</p><p class="ql-block"> 副官用车上的备用药箱给陈放处理了伤口,还好!子弹从胳肢窝穿出,没有伤着骨头。陈放靠在车上喘息,虽然惊魂未定,但他脑海中还是不断回放刚才的情景。</p><p class="ql-block"> 佐藤对他太了解了,不仅知道他的身份,连他今天来茶室都预料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日军的情报网已经渗透第4战区,甚至军统内部,而且位置不低。</p><p class="ql-block"> 想到这里,陈放胆战心惊,不寒而栗。他决定赶紧直奔李、郭二府,亡羊补牢,能截住他们更好。</p><p class="ql-block"> 他对副官说:“龚老弟,我们必须再冒一次险,去一趟李、郭的住处。</p><p class="ql-block"> 李永昌住在东山口的一栋小洋楼里。陈放和副官绕到后巷,翻过围墙,轻手轻脚地爬上阳台。透过窗帘的缝隙往里看,里面没动静。陈放跳进阳台,推开房门,见已是人去楼空。房间地上散满了纸屑,一片狼藉。茶几上放着两只茶杯,陈放摸了摸,还有热度,看来刚走不久。李永昌逃跑了!陈放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扫了一眼桌上的电话,对副官说:“快,打电话!通知刘副站长:立即封锁机场、码头、车站,查找李、郭二人;尽快派两组人员,一组到这里查封现场,收集资料,甄别证据。一组赶赴郭春生处,他也可能在逃,能抓到他更好。快!”</p> <p class="ql-block"> 但最后的结果事与愿违,抓捕小组没抓到郭春生,早已逃之夭夭。满城搜捕了三天三夜也没发现李、郭的踪影。正当陈放绞尽脑汁设想他们是匿藏了?还是偷运出境了时,军统香港站传来消息,在九龙半岛酒店和外方传道会大楼发现李、郭二人的身影。看来日方考虑周全,为了防止两人同地同时被杀,便将他们分地安置,严加保护。不管怎么安置保护,当叛徒和汉奸的日子是不好受的,不仅有生命之虞,整天担心受怕,惶惶不可终日也是挺难过的。</p><p class="ql-block"> 李、郭两将叛逃之事报告到国民党中央后,蒋介石大为震怒,不仅严令军统组织追杀,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杀掉二人,以儆效尤!严厉整肃了第4战区,查处了一批军官。同时,整饬第4战区抓紧调整兵力部署,改建阵地,加固工事……但这一切都为时已晚,来不及了。广州战役国军失败的命运是乎此刻已经铸成,只是可怜了流离失所,生炭涂灵的人民。</p><p class="ql-block"> 至于陈放,李、郭事件使陈放充满了愤怒与自责,有几天整天静坐在办公室沉默不语,整个变了一个人。广东沿海的防卫部署和广州战役作战计划都被日寇窃取,肇事的内奸和叛徒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跑!这是多大的失误和多么严重的失职,虽然上峰念及他过去的功劳,没有更多的责怪和处理他,但他羞耻难当,自责不已。是日,他宣布辞去了军统驻第4战区工兵署特派员和驻广州站站长职务,加入到追杀李、郭两位叛徒的队伍,满世界寻找这两个汉奸。当然,这是后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