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游扬州----南通记忆（50）

凝固的火焰

1983到1986年，我在南通师专中文831班委培学习时，三年没有回新疆探家，我将省下的路费用来到南通市周边的城市游玩，开了眼界。 1984年暑假我第一次去扬州游玩，那时候扬州的旅游参观点不是很多，但名气很大。我主要去了瘦西湖、平山堂、个园等几个参观点。扬州是一个曾经活在唐宋诗词辉煌篇章里的城市，是留在文人雅士梦想记忆中的城市，如果不读点唐诗宋词，不懂点中国文人雅兴爱好，游扬州的体验就会大打折扣。 自隋唐大运河开通后，扬州就成为富甲一方的地方，曾经是中国文人最理想的栖居之地。南朝《殷芸小说·渊鉴类函·鸟·鹤》记载：“有客相从，各言所志，或愿为扬州刺史，或愿多赀财，或愿骑鹤上升。其一人曰：‘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欲兼三者。’”这是“扬州鹤”典故的由来，是借指同时占有做官、发财、成仙三件好事的意思，讽刺了人性的贪婪、妄想。“扬州鹤”是穷酸文人妄想十全十美得意的事情，是不可实现的空想奢求，实际上一个人是不可能同时占有做官、发财、成仙三件好事。 北宋苏轼《於潜僧绿筠轩》写道：“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傍人笑此言，似高还似痴。若对此君仍大嚼，世间哪有扬州鹤？” 苏轼用“扬州鹤”比喻、讽刺那些既附庸风雅喜爱竹子，又专吃竹笋的人，世间没有这样的好事！说明精神高雅的人不贪图物质享受。 扬州的瘦西湖不大，距市中心也不太远，我是照着地图，沿着城市景观路及河道一直走到瘦西湖的。古代扬州人真是文雅，明明就是一个不大的水景观，非要把它拟人化叫瘦西湖，还要跟大名鼎鼎的杭州西湖联系在一块，不过一个瘦字形容得非常准，扬州瘦西湖的水面比起杭州西湖的确小多了，如果把杭州西湖比作是杨贵妃的话，扬州瘦西湖就是赵飞燕。 我是从唐诗宋词中知道，扬州有个非常有名的二十四桥，我这次到扬州，是怀着梦想来寻访我梦中的二十四桥的。杜牧是我最喜欢的唐代诗人，我尤其痴迷杜牧的七言绝句，后来我在南通师专中文831班写的毕业论文就是《论杜牧的咏史诗》。杜牧给扬州留下了一些不朽的诗篇，如《寄扬州韩绰判官》：“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遣怀》：“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另外南宋著名词人姜夔《扬州慢》写尽扬州繁华，其中也提到二十四桥：“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这里我要多说几句，去年也就是2024年，歌手刀郎作词作曲演创作的专辑《山歌寥哉》全网爆火，刀郎不但歌唱的好，歌词也写的好，颇有唐诗宋词的意境。我认为《花妖》中那句“一江水冷月光满城的汪洋”，的创作灵感就来自姜夔《扬州慢》中的“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这几句词。让我们细品一下刀郎的《花妖》唯美的歌词，是不是饱含着江南水乡文化的元素： 我是那年轮上流浪的眼泪你仍然能闻到风中的胭脂味我若是将诺言刻在那江畔上一江水冷月光满城的汪洋我在时间的树下等了你很久尘凡儿谄我谤我笑我白了头你看那天边追逐落日的纸鸢像一盏回首道别夤夜的风灯我的心似流沙放逐在车辙旁他日你若再返必颠沛在世上若遇那秋夜雨倦鸟也淋淋那却是花墙下弥留的枯黄君住在钱塘东妾在临安北君去时褐衣红小奴家腰上黄寻差了罗盘经错投在泉亭奴辗转到杭城君又生余杭我在时间的树下等了你很久尘凡儿谄我谤我笑我白了头你看那天边追逐落日的纸鸢像一盏回首道别夤夜的风灯君住在钱塘东妾在临安北君去时褐衣红小奴家腰上黄寻差了罗盘经错投在泉亭奴辗转到杭城君又生余杭 不过四十年前我在扬州游玩，没寻访到杜牧、姜夔诗词中写的二十四桥，当年也不清楚二十四桥是什么意思，是二十四个美人站桥上吹箫，还是桥有二十四座之多。后从网上查阅得知，扬州现在作为景点的二十四桥也叫廿四桥，桥长24米，宽2.4米，栏柱24根，台级24层，我估计这是今人为适应旅游开发而新修的桥，杜牧、姜夔诗词中的二十四桥早己没有踪影了吧？虽然没找到二十四桥，但瘦西湖上的五亭桥却使我流连忘返，我在五亭桥的桥上桥下，桥前桥后反复观看，看湖面上的桥，看桥下的湖面，看游船过桥洞，看五亭聚桥上，一桥烟雨，美不胜收。2025年我准备重游扬州，希望五亭桥风光还是四十年前老样子，也希望能见到那个仿造的唐诗宋词中里的二十四桥。 在扬州的平山堂景点，我瞻仰了心目中的偶像、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欧阳修故居。当年平山堂的遗迹我已没有印象了，不过欧阳修晚年的雅号“六一居士”一直记得。据欧阳修自传文章《六一居士传》解释：“六一居士初谪滁山，自号醉翁。既老而衰且病，将退休于颍水之上，则又更号六一居士。客有问曰：‘六一，何谓也？’居士曰：‘吾家藏书一万卷，集录三代以来金石遗文一千卷，有琴一张，有棋一局，而常置酒一壶。’客曰：‘是为五一尔，奈何？’居士曰：‘以吾一翁，老于此五物之间，是岂不为六一乎？’”原来欧阳修自号“六一居士”是指家有藏书一万卷，金石遗文一千卷，一张琴，一盘棋，一壶酒，加自己一老头。“与民同乐”的官员欧阳修，骨子里也是雅到极致的文人。 在扬州我还参观了与苏州园林相媲美的扬州个园。个园虽然别具一格，不过比起苏州拙政园还是要差一个等级，“苏州归来不看园”是有一定道理的。 游完扬州市，我准备渡江去镇江，没想到扬州市的长江轮渡码头就是古代著名的瓜洲渡。我心潮起伏，默诵着陆游《书愤》中的名句：“楼船夜雪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登上瓜洲渡的渡轮，横渡长江到了对岸的镇江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