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房的尴尬（小小说）

百年水车

　临近退休的老王在清理办公室抽屉时翻出来一个信封，上面写着：某年某月至某年某月租房资料。看着自己将租房协议、水电燃气费结清单据以及每半年支付一次的租金收据等按时间顺序整理好的一叠资料，当初租房所经历的一些点滴印记又一次从老王的脑海里清晰地掠过。那些单据，老王原本只是想保存一个两年的时效，却不知不觉在抽屉里“躺睡”了整整十年，纸张都有些泛黄了。

多年前，老王从地州调入省会的一个局里，临时与单位一个年龄相近的同事合租了一套小两居，不久后同事交了一个小女朋友，老王觉得合租有些不方便了，特别到了夏天，多少会有些“一个屋檐下”的尴尬。

局里一位三十多岁离婚多年的女同事听说老王准备租房后，很是热心地将她离婚后闲置的一套住房推荐给了老王。刚到新单位不久又是同事，一向洒脱的老王拿过租房协议，想都没想便签了字、接过了租房的钥匙，安排在周末不上班的时间搬进所租住的房子。

租房离局办公楼很近，百十米的距离，是局里福利分房时期建的一栋十多层的员工住房，由于一些特殊的历史原因，楼房还没有安装电梯员工们都迫不及待搬了新房，后来就再也没有人关心过问安装电梯的事了。

老王租住的房子在十二楼，爬到十二楼门口，老王感觉有些接不上气，稍息一会，老王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一股略带腥味的发霉气息便扑鼻而来，进门之后，老王赶紧将门窗全部打开。原本三室一厅的房子被改成了两室一厅，增加了一间吧台，那种可以在家里喝酒聚会的装修风格多年前算是很潮的。地上、桌子柜子上、大房间床上已经积满了灰尘，厨房灶台上更是积着厚厚的油污。唯独几个平米的小卧室还算干净，床上铺着垫絮、放着被子，还有一包没有用完的纸巾，像是经常有人在小卧室临时休息或过夜。

除了小卧室，其他地方脏得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老王联系了保洁公司，趁保洁员打扫的间隙，老王检查了屋内的家电，都是十多年前搬入新家时添置的，由于时间较长又闲置太久，基本上都不能使用了。老王想，自己就一个人，重新买个燃气灶，找人修修热水器也能将就生活，不好再麻烦女同事。三个保洁员忙了一整天，老王总算在天要黑下来之前将自己简单的行李胡乱地铺在了床上，感觉累了的老王第一晚就那样早早地睡下了。

为了方便缴费，老王办理了水电燃气费银行代缴业务，第一个月代缴时，老王入住前水电表上尚欠着的一点水电费也一并从老王的账户上扣缴了，收到扣费信息，老王也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转眼三年过去了，爬了三年的十二楼，每天至少上下四次，老王也着实感觉爬累了。三年租房期满之前，老王新买的房子终于装修结束，准备搬入新家了。

在老王租房的三年里，租房给老王的女同事已经成功上位成了局长夫人，从此颐指气使，一路春风得意，私底下有人开始称她为“常务副局长”，实现了人生的逆风翻盘。

租期将至，女同事总算抽空莅临了自己租出去的房子，绕了一圈之后啥也没说，走了。当老王把钥匙和水电燃气费结清单据送到女同事办公室时，女同事终究还是遮遮掩掩地表达了她的意思：卫生没有打扫干净，家电都不能使用了，还有一把椅子也不见了…难道老王能把椅子都吃了？见老王有些蒙圈，女同事最后说了一句，“要不你去找找分管副局长？”

找分管副局长？老王一时没有读懂女同事的意思，彻底懵圈了。不知过了好多天，老王总算是想明白了女同事说的“找找分管副局长”的意思，打心底佩服女同事的那点心机。

老王又一次请家政公司给租房做了一次彻底的保洁。马桶盖子因为材料老化破裂了，底座也有些渗漏，老王干脆把马桶一并更换了，至于自己从未使用过的冰箱微波炉消毒柜等家电，老王就管不了啦。

老王终究还是没有按照女同事的建议去“找找分管副局长”。僵持了近一个月，当老王再一次确认水电燃气费已经彻底结清之后总算是把租房钥匙交了回去。

转眼十年也过去了，女同事的那套房子自从老王搬走后就一直在那里空着，窗户也紧闭着。十年来，老王每天上下班都要从曾经租房的那栋楼下经过，偶尔会产生一些多余的、奇怪的担心：那套房子会不会又积满了肮脏的灰尘？那间小卧室是不是还有人偶尔在那里休息或过夜？房子就那样一直空着，门窗紧闭，那股略带腥味的发霉气息会不会比之前更加浓烈了呢？

（虚构故事，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2025年2月于贵阳

作者：百年水车，男，侗族，60后，央企员工，现居贵阳，文字俄罗斯方块业余玩家。创作有短篇小说、小小说及诗歌200余篇（首），多家报刊和网络平台发表过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