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文集作者 </b>任宪为</p><p class="ql-block"><b>美篇编辑 </b>张云龙</p><p class="ql-block"><b>背景音乐 </b><span class="ql-cursor"></span>笛子独奏《一支难忘的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题记</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任宪为 大连二中老三届北票知青、凌泵工友。</span></p><p class="ql-block"> 回忆录《时光记忆》是大连北票知青文化系列作品之五,其时间跨越五十年,涵盖了作者自20岁到70岁的学校时光(文革时期)、知青时光、凌泵时光、回连时光(深圳工作)等几个阶段的回忆,共6篇37章</p><p class="ql-block"> 读宪为的《时光记忆》,就好象几个好哥们围着茶桌寒喧交谈,听他说那过去的故事。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像一张褪色的老照片,在记忆里若隐若现或渐渐清朗了,或许故事里有你曾经的身影;或许能引起你刻骨铭心的记忆。</p><p class="ql-block"> 读宪为《时光记忆》你能夠对世事人情又多了一份体味和理解;再次回味咀嚼岁月难忘的委屈、压抑和辛酸;重新品味体会岁月给予的难得的温煦、快乐和幸福。</p><p class="ql-block"> 为宪为喝彩,为《时光记忆》点赞!</p><p class="ql-block"> 岁月如歌,在《一支难忘的歌》中慢慢品读《时光记忆》,寻找其中的你,我,他,这是一代知青的歌,一代知青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时光记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任宪为自传体回忆录(全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目 录 </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第一篇 “文革” 岁月(学生时光)</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第一章 红海洋</span></p><p class="ql-block">第二章 大串联</p><p class="ql-block">第三章 偷书不算偷</p><p class="ql-block">第四章 借车风云</p><p class="ql-block">第五章 复课闹革命</p><p class="ql-block">第六章 告别家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第二篇 锤炼(知青时光)</b></p><p class="ql-block">第一章 大柳树</p><p class="ql-block">第二章 做饭</p><p class="ql-block">第三章 批判会</p><p class="ql-block">第四章 同学相聚</p><p class="ql-block">第五章 父母下乡</p><p class="ql-block">第六章 独立团(1)</p><p class="ql-block">第六章 独立团(2)</p><p class="ql-block">第六章 独立团(3)</p><p class="ql-block">第七章 峰回路转</p><p class="ql-block">第八章 笔杆子</p><p class="ql-block">第九章 图文并茂</p><p class="ql-block">第十章 招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第三篇 和尚沟轶事(前凌泵时光)</b></p><p class="ql-block">第一章 珍珠翡翠白玉汤</p><p class="ql-block">第二章 指导员</p><p class="ql-block">第三章 大事件</p><p class="ql-block">第四章 胜利在前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第四篇 农机厂代培(前凌泵时光)</b></p><p class="ql-block">第一章 学徒</p><p class="ql-block">笫二章 春节放假</p><p class="ql-block">第三章 蓝球队</p><p class="ql-block">第四章 惜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第五篇 凌泵往事(凌泵时光)</b></p><p class="ql-block">第一章 选择</p><p class="ql-block">第二章 考票</p><p class="ql-block">第三章 启示</p><p class="ql-block">第四章 成家立业</p><p class="ql-block">第五章 天上掉下来一驾飞机</p><p class="ql-block">第六章 羊倌</p><p class="ql-block">第七章 出车北京</p><p class="ql-block">第八章 离别</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第六篇 在深圳的日子里(大连时光)</b></p><p class="ql-block">第一章 参加广交会</p><p class="ql-block">第二章 跑工厂</p><p class="ql-block">第三章 掉包计</p><p class="ql-block">第四章 债主变房东</p><p class="ql-block">第五章 采购风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37, 35, 8);"> 第一篇“文革”岁月(学校时光)</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一章 红海洋 </b></p><p class="ql-block"> 1966年的夏天骄阳似火、人心躁动,一场突如其来的运动像洪水猛兽一样席卷中华大地,一时间天昏地暗、狼烟四起。</p><p class="ql-block"> 二中高二、二班的同学也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地进入战场,对修正主义教育路线展开激烈的斗争。口诛笔伐、上纲上线,一番痛快淋漓的革命拼杀之后成立了名目新潮的各种造反战斗队。</p><p class="ql-block"> 不久伟大统帅一挥手,全国大串联的战斗号角吹响了,大中院校的学生向大坝开闸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奔赴到天安门广场去拜见伟大领袖毛主席、遍访祖国大地去学习革命经验,学校瞬间空巢了。</p><p class="ql-block"> 我和毕锡麟由于家庭问题的拖累哪里也去不了,像孤魂野鬼似的每天到学校转一圈,心里空落落的不知前方的路在哪里。</p><p class="ql-block"> 一天,总务处的王主任那个又瘦又高的头发总遮住一只眼的怪人找到我说:学校教学楼要书写大标语,让我和毕锡麟配合教美术课的王老师一起 完成这个工作。</p><p class="ql-block"> 当时接到这一光荣的任务有些激动,觉得这是学校对我的信任,自己没被抛弃,成了一个有用的人,当时对王主任产生了由衷的感激之情。 </p><p class="ql-block"> 随后王老师和我们两个学生组成了二中红海洋三人组,我们推举王老师作指导,当时把他吓的够呛,连忙说:这个工作不需要指导,我们都是自己完成自己的任务,千万不要出差错,每写一笔都要认真仔细检查,出错就不得了了。我们觉得王老师的小心谨慎是对的,以后认真写就是了。</p><p class="ql-block"> 写大标语的前奏是先将学校的外墙都涂上红油漆,这个苦差事只能由两个学生来做了。</p><p class="ql-block"> 二中教学楼是日式建筑,虽然只有两层,但是很有高度,如何解决登高的问题成了迫在眉睫的大事。</p><p class="ql-block"> 在这个关键时刻"牛鬼蛇神"发挥了作用,教物理的蒋老师提出,可以在楼顶安上滑轮吊个木笼,人在木笼里就可以上下了。王主任很赞同这个主意就开始制作木笼,有了"先进"的工具就可以大展拳脚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每天早晨到校就拎着一桶红油漆登上木笼,然后由十几个"牛鬼蛇神"拽着绳子把我们升到楼顶开始油匠的工作,我刷前楼毕锡麟刷后楼。</p><p class="ql-block"> 老师们把我拽上后将绳子缠在树干上就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可是造反派警告他们说:如果人掉下来要由他们负责,是对革命工作的抵触行为。</p><p class="ql-block"> 于是他们成天提心吊胆,因为那个升降设备太简陋了,安全性极差,尤其是蒋老师后悔出了这个主意,责任太大了。</p><p class="ql-block"> 每次升降特别费力,我在木笼里看到他们拽绳子累的呲牙瞪眼心里很不忍,他们都是我非常尊敬的老师,而且他们也喜欢我,因此就想尽可能减少他们的痛苦。于是我每天登上木笼时就带上面包和足量的油漆并且不喝水,这样能做到一天不下来,老师们就不用费力地拽上拽下了,这样日复一日的倒也平安无事。</p><p class="ql-block"> 大标语的每个字都比人高,掌握它的比例是重要课题,因此每天回家都会把第二天要写的字在纸上先练习几遍,认为有把握了才能正式上墙。</p><p class="ql-block"> 很快冬季来到了,那年头的冬天真的很冷,天空经常飘着碎雪,人吊在半空时北风像刀子一样刮得脸都木了,张嘴都费事,这个时候经常提醒自己隔一段时间就要将嘴巴张合几次,以防将下巴冻僵。油漆凝的也刷不动,手指冻麻了不听使唤,只好两只手轮番上阵,害的臂膀酸痛夜里翻来覆去难以入寐。</p><p class="ql-block"> 这可好,逼得练成了左右开弓的真功夫,这个手艺在以后插队农村的日子里派上了大用场。 </p><p class="ql-block"> 忙乎了大半年,学校教学楼的墙上写满了革命的大标语,"红海洋" 的任务算是光荣地完成了,举目望去既气派又壮观。这期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故真是老天保佑,王主任很满意我们的工作,给我和毕锡麟每人50元钱作为衣服的补偿,我想,我们这段时期的表现就应当算做是"可教育好的子女"吧。 </p><p class="ql-block"> 患难见真情,在交往的过程中我对王老师和毕锡麟有了较深的了解,建立了纯真的情谊。王老师夫人罗女士的家族在旧社会是名门望族,其姐姐是大连头号民族资本家的长媳。难怪王老师小心谨慎成天大气不敢出,但是他很敬业,在油画界颇有建树,是个忠厚善良的师长。</p><p class="ql-block"> 八十年代我调回大连后去拜访他,当时王老师住在二中操场边为返城教师搭建的简易房里,他已是满头白发一脸沧桑,已经不认识我了,看到来人只知道微笑,见此情景一阵酸楚涌上心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章 大串联</b></p><p class="ql-block"> 在史无前例的革命大串联洪流中,全国的大学生、中学生奔赴祖国大地。天安门广场、各大院校、名胜古迹无不留下红卫兵的身影。强行扒乘火车、打架斗殴、破坏公物把诺大的国家搞得乌烟瘴气、千疮百孔。</p><p class="ql-block"> 折腾了大半年,红卫兵经风雨见世面了,革命的真经也取到了,于是纷纷回到学校开始占领地盘,成立名子千奇百怪的各种战斗队。</p><p class="ql-block"> 我和毕锡麟也有了新的差事,就是给这些战斗队刻公章写牌子,写了一批又一批整日忙的不亦乐乎。</p><p class="ql-block"> 一天我俩商量,写大标语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串联也即将结束,能否利用最后机会出去走一走,看看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可是在那个非常时期外出必须要有造反组织的介绍信,否则各地一律不接待。初中有几个战斗队表示可以给我俩出介绍信,但是考虑他们和我俩人还是有些距离,于是我们找到自己班最正宗的战斗队(我们是这样认为的),想让他们给我俩人出一封介绍信比较妥当,他们当时占领了物理教研室为据点,还是蛮有气势的。</p><p class="ql-block"> 文革前我一直是学生干部,无论学习成绩还是文体活动我都是同学中的榜样,比较有威信。但是现在形势大翻转已非同昔比,我成了黑五类子女落到了最低层,不知道找到他们会是什么状况?</p><p class="ql-block">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小心翼翼敲了敲门,出来一位同学,文革前我们关系挺好的,我觉的好像见到了希望。他态度温和地问我有什么事?我说:这段时间我们为学校红海洋做了一些工作现在已经完成了,能否给我们出一封介绍信想去外面串联学习一下。他说我们研究研究,回去等消息吧,随即关了门。</p><p class="ql-block"> 等了几天没有任何动静,我俩考虑好事不会送上门还是主动去问问吧,于是又去那里敲敲门,这次出来的是一位女同学,面无表情地告诉我们说:经研究,不能给你们开串联的介绍信。听到这个答复我们俩木然地杵在门外,瞬间喘不上气,感到既无奈又无助,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p><p class="ql-block"> 此刻心里凉到了谷底,竟然没有丝毫的不满与反感,只是觉得世界已经变了模样,平等友爱已经远离了我们,以后的处境更加艰难了。</p><p class="ql-block"> 那个疯狂的年代把单纯的学生分为红五类和黑五类两个对立的群体,在荒谬的政治熏陶下使往日的同窗好友变得冷漠且互不相容。</p><p class="ql-block"> 不久大串联寿终正寝退出历史舞台,铁路线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免费乘火车的待遇再也没有了。</p><p class="ql-block"> 革命与造反与我都扯不上关系,我无所事事便开始在家练习毛笔字,俗语说:字无百日功,坚持三个月一定能有收获。于是天天两个小时坐在写字台上越写越有兴趣,我家的大窗台上渐渐摞满了练字的纸张,字写得越来越像样了,心情也变得开朗起来。</p><p class="ql-block"> 一天我偶然间听说毕锡麟和于胜利、张维刚去步行长征了,我听到这个消息不禁感到很错愕,成天朝夕相处的同学怎么去串联都不告诉一声?真是觉得很失落,这就是那个年代,一切行为都离开了正常的思维轨道,让你的感情难以接受。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第三章 偷书不算偷</b></p><p class="ql-block"> 大串联归来的红卫兵取回了革命真经,明白了团结才有力量的道理,乱七八糟的小分队成不了什么气候,必须成立集团军。</p><p class="ql-block"> 于是大连市内很快出现了主义兵,思想兵,中联部三足鼎立的局面。他们各自占领地盘,大造声势,互相攻击,不遗余力地证明只有自己才是最正宗的革命派,造反的劲头势不可挡。</p><p class="ql-block"> 这段时间我是个边缘人物,每天到学校和一伙篮球爱好者玩玩篮球,有时会组织球队到外面的八仙球场去比赛,有时会在家里的暗室冲洗放大照片,倒也很惬意。</p><p class="ql-block"> 一天高三的石文化找我和毕锡麟说:你们一天到晚闲着也没意思,参加我们主义兵吧,我们在学校大门外有个大板报,名字叫"郁郁葱葱",你们的字写得好可以负责这一块工作,既发挥了长处还有点事做。</p><p class="ql-block"> 石文化是二中主义兵的首领,平日我们对他的印象挺好的就爽快地答应了。原来以为只是帮帮忙而已,等接手后才知道办报是既枯燥又麻烦的事,原来那伙人早就不愿意干了,见到有人接手便顺势扔给了我。</p><p class="ql-block"> 于是以后的日子变得不安宁了,每天要搜集来自各种渠道有利于主义兵的素材进行整理,编辑成文稿,再由不同的字体书写好贴到大板报上。这个工作必须严谨仔细,出一点差错就是了不得的大事,成天忙得不亦乐乎经常弄到半夜才能回家。</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临近半夜我正准备离校,突然听到走廊有人在呼呼大喘气,一看吓了一跳,只见有两个人正靠着一个大麻袋在歇脚,灰头土脸如同盗墓贼,仔细一首,是初中的陈英杰和他班的同学,我问:你们在干什么?他回答说:在阅览室拿的书准备卖了去买酒和烟。我很诧异,阅览室的大门挂着好几把大锁、窗户上钉满了木板,怎么能把这么多的书拿出来呢?经他们叙说,原来情况是这样:二中校舍是日式结构,每个房间的天花板上都有一个方形洞口,便于进出夹层维修上面的电线,由此可以进入任何房间。他俩知道这个窍门后,就在夜深人静时利用这个通道潜入阅览室,将成麻袋的书籍搬了出来。在狭小的沉积了几十年灰尘的空间里,干这么冒险的事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p><p class="ql-block"> 二中是所老学校,图书室的藏书非常多,本来这是学校留给学生一笔丰厚的财富,可是现在却变成了一伙学生的烟和酒。我说,这么干不合适吧。陈英杰说,孔乙己都知道偷书不算偷,这都是封资修的东西,文化大革命就是革它们的命。我想在这个疯狂的时期有什么道理而言,对与错不是我可以判定的,想到这些书马上就要被卖到废品收购站了,于是就和他商量要挑几本书看看,他爽快地答应了。</p><p class="ql-block"> 我匆忙间找出了《暴风骤雨》、《叶尔绍夫兄弟》,还有莫泊桑的几部作品,这些书都很珍贵,可惜我只保存了很短时间,69年清队时被我父亲单位群专队在抄家过程中一窝端了,在那个荒诞的年代"书"也是命运坎坷、朝不保夕啊。</p><p class="ql-block"> 注:人物名子为化名</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四章 借车风云</b></p><p class="ql-block"> 由于编辑书写板报的工作量很大,所以不按时回家是经常的事。</p><p class="ql-block"> 一天晚上匆匆忙忙地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中山区工总司的司令杨大成,他是大连自来水公司的职工。他说,公司领导非常支持工总司的工作,将单位的汽车借给他们用,不过担心思想兵捣乱,让他们在夜里悄悄把车开走,为了掩人耳目特请二中主义兵配合行动。</p><p class="ql-block"> 杨司令这个人我认识,我曾在大连业余体校体操队少年班训练过几年,他当时在大班,以后去了省队,几年不见成了叱咤风云的司令。</p><p class="ql-block"> 由于恰逢晚上,此时在校的二中主义兵里最大的官就是初三的陈振刚,他是一个英俊帅气的小伙子,短跑成绩在全市中等学校名列前茅,是个优秀的体育苗子,他很爽快地答应杨司令可以配和他们的行动。</p><p class="ql-block"> 半夜时分临时拼凑的小分队在杨、陈二人的带领下向自来水公司车库进发,由于过去曾经认识,杨司令就将我也带去了。车库的位置在大连报社对面世纪街的转角方向, 当时我们蹲在报社一边,由杨司令带着几个人悄无声息地潜入车库,不一会汽车顺利地开出来了。大家见到大功告成便一窝蜂似地爬上了大汽车。杨司令开车,他让我进到驾驶室里,陈振刚站在门外的汽车踏板上威风凛凛地指挥大卡车前进了。</p><p class="ql-block"> 汽车围着明泽湖转了一圈又一圈,同学们像扎了鸡血一样兴奋不已,让杨司令继续向老虎滩进发,待行驶到转山屯附近汽车突然熄火了,车灯也不亮了,那段路的周围像似农村,静悄悄的,沿途没有路灯黑漆漆一片,汽车趴在路上一动也不动,大家顿时心里哇凉哇凉的。</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有同学提示说老虎滩方向有解放军驻扎,杨司令只好下车去寻求援助。他们走后我和几个同学待在车上很无聊,就想研究一下这个故障是什么问题,我趴在方向盘下方用手电筒照到一组电线,看到其中有段电线断开了,我顺手把它拧到一起,当时恰巧有个同学胳膊压在方向盘的喇叭按纽上,突然汽车喇叭"哇"地一声响彻了山谷,车大灯也亮了,大家的心情顿时敞亮起来。</p><p class="ql-block"> 杨司令听到喇叭声就赶了回来,汽车发动了,车上车下一片欢呼声,同学纷纷说我有本事,连汽车都会修,我觉得很滑稽,纯粹是瞎猫碰死耗子了。经过这么一折腾杨司令开车兜风的兴趣没有了,就把车开到二中附近的南山宾馆院里停下了。</p><p class="ql-block"> 然后我们都回到了学校,刚坐下,陈振刚过来找我说,你刚才在驾驶室里学习的差不多了吧,出去开一圈好不好?我说,我只是坐在那里看,并没动手,再说也没有车钥匙。陈说,车钥匙已经拿到手了,我们这些人就你懂车了,一起出去转转吧。我莫名奇妙的成懂行的人,在他的再三央求下就一起上了车。好家伙,等你坐上驾驶位就发现解放牌汽车真是好大啊,车子发动后慢慢驶向大门口。这时觉的大门特别窄,陈振刚在我旁边给我打气,称赞开的真好,车门两边的踏板上都站着同学,架势很威武,我的心里却七上八下在打鼓,感觉要撞上大门柱子,还好竟然安然无恙的地开出了大门。</p><p class="ql-block"> 我开车沿着七七街跑到昆明街又转到明泽湖不知疲倦地跑着,由于是非常时期加上大半夜的,马路上既没有行人也没有车,真是畅通无阻不亦乐乎。</p><p class="ql-block"> 转到日语专科学校大门口突然窜出一伙人拿着棍棒堵在路中央,喊道:停车!不准动!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通过交涉知道都是主义兵,是一家人,气氛立即缓和下来。</p><p class="ql-block"> 一位中年人上前说道:你们什么人开的车,一晚上只用一个档,而且油门那么大,没经过师傅教吧?我说:很对,这是第一次开车,只看过别人开车。那个中年人说:我是学校的司机,教你几招吧。于是他在车上边教边示范又让我实际操作了几遍,见我有些模样了,就说道:可以了就这样练吧。我就按着他的指导又在路上转了几圈,感觉熟练了很多,就开回了南山宾馆回校休息了。我刚走不远听到汽车又发动了,这次是陈振刚把车开走了,听说转到天亮才罢休。</p><p class="ql-block"> 这件事忙乎了一夜,其情节跌宕起伏没有认真思考的时间,过后一想,这可不得了,已经大大超出了编辑大板报的范畴,继续下去要招来大麻烦,于是我当机立断退出了主义兵的所有工作,回家打球、练字、摄影,逍遥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可是陈振刚越走越远,以后加入了15中铁血军,参与了很多大型武斗,由此断送了美好的青春。</p><p class="ql-block">注:其中人物名子为化名</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五篇 复课闹革命</b></p> <p class="ql-block"> 逍遥派的日子过得轻松愉快,在摄影和打篮球时结交了很多方方面面的朋友,并经常到青泥洼桥的灯光球场和社会各阶层的球痞子进行篮球比赛,每天前来观看的观众非常多,在文革那贫乏的日子里这儿成了大连一景。</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我父亲也从牛棚放了回来,很快迷上了养鱼,把书柜里的玻璃隔板取了出来做成鱼缸,养起了热带鱼。很快色彩斑斓游姿优雅的鱼群游弋在大大小小的鱼缸里,在灯光的衬托下犹如梦幻的世界。</p><p class="ql-block"> 此时此刻一切烦恼都消散了,我们一家人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温馨生活,可是好景不长,令人恐惧的"运动后期"来临了。 一系列的组合拳接踵而至,首先是"复课闹革命",把散放了两年的学生召回学校,然后是工宣队昂首进入大中院校和企事业单位,更加残酷的行动拉开了序幕。</p><p class="ql-block"> 进驻二中的工宣队是保温瓶厂派出的,他们下车伊始就把同学们召集到大礼堂开会,宣布工宣队的权利和学校的纪律。</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我意外地发现工宣队里有几个熟悉的面孔,是八仙球场玩得很疯的球友,没想到在这种场合见了面,大家很高兴。</p><p class="ql-block"> 其中的大张是工宣队副队长,他建议与二中学生组织一场友谊赛活跃一下学校的沉闷气氛,我很赞同这个主意,于是在学校礼堂举办了复课后的第一场篮球赛。</p><p class="ql-block"> 这久违的赛事吸引了大批的同学前来观看,为双方呐喊助威的呼声此起彼伏,酣畅淋漓的比赛为双方缩短了距离。大家推举我担任二中的队长,队友有邻班的刘仁其、初三的徐方胜、周炮、初一的大张(他以后参軍成了军部主力球员,几年前二中大聚会我見过他已经认不出)还有几个替补队员。这虽然只是一场简单的比赛,但是由此和工宣队建立了友好的关系,其意义非凡。 </p><p class="ql-block"> 当时负责我班的工宣队员是一个眉慈目善的大姐,始终笑眯的感到很亲切,在哪个非常时期让人感到很温暖,她陪伴了我们很长时间直到离开学校。 </p><p class="ql-block"> 工宣队进校后很快适应了"领导一切"的角色,利用各种手段让学生们互相揭发在文革中所干的坏事。</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军管会已给大连的红卫兵组织划分好了阵营,主义兵定为反军派;思想兵和中联部是拥军派。</p><p class="ql-block"> 于是在工宣队的指挥下成立了群专队向主义兵发起了围剿。倾刻之间平静的校园立时变得黑云压顶,杀气腾腾。</p><p class="ql-block"> 经过工宣队和群专队的深挖细查不久就在礼堂召开了批斗大会,同学们在地板上席地而坐,首先"牛鬼蛇神"像倒霉蛋一样又被押到台上被架上了小燕飞机,一会儿工宣队念一个名字就有一个同学被押到台上,都是平时熟悉的同学,会场气氛压抑又紧张,有点喘不上气来。</p><p class="ql-block"> 这时张大令要我陪他去厕所,于是我们就悄悄走出会场,只一会就回来了,因为地板上坐满了人,我只好弯着腰低着头边走边找原来的位置,坐下后发现坐在我们前排的张和平怎么不见了,抬头一看,他已经被押到台上架起了小燕飞机,架着他胳膊的还是我班同学。(我班有几个人被选到群专队,由于他们在运动中的积极表现,大多都沒有下乡留在城里做了工人,走了与我们不同的道路)</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的心突突地跳个不停,因为我曾为主义兵的大板报出过力,在上一次会上被点过名,还好,关键时刻工宣队队长给我说了好话逃出一劫。在批斗会上我脑子嗡嗡作响根本没听到什么,好不容易熬到结束,然后头脑昏昏沉沉地走出礼堂。 </p><p class="ql-block"> 出来后看到肖洛站在走廊上心神不安地望着我,她是大连化物所肖光琰博士的女儿,经常和我一起摄影、冲洗照片关系很好,她不是二中的学生,来这干什么?我当时心情乱糟糟的也没多想,只是打个招呼就匆忙忙地走开了。</p><p class="ql-block"> 在这次深挖运动中教美术的王老师也沦为"牛鬼蛇神",学校大门两侧和正上方的大标语曾是王老师写的,坏人写的东西怎么会留在那里展示,经过工宣队研究决定刷掉重来,于是找到我和毕锡麟把这一革命任务交给我俩。</p><p class="ql-block"> 安排我写大门正上方的横幅,是"敬祝伟大领袖毛主席万寿无疆",毕鍚麟写两侧竖联,是"大海航行靠舵手、干革命靠毛泽东思想"。</p><p class="ql-block"> 80年代回城后去重遊二中看到那些标语还在,我心中真是五味杂陈、难以名状。当年被揪到台上批斗的学生等我们下乡后有的被送进监狱、有的被群专队"教育"后被单独安排到一些青年点,从此步入了人生的艰难历程。 </p><p class="ql-block"> 注:其中有的人物名字为化名</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六章 告别 </b></p><p class="ql-block"> 所谓"复课闹革命",根本无法复课只能是闹革命了。</p><p class="ql-block"> 教我们文化课的老师无一幸免的都进了牛棚,课堂上工宣队没有本事讲课只能让我们反复学习报纸上的社论,那个年代的报纸总有惊心动地魄的消息,政坛人物也像走马灯似的换个不停,陈伯达、王力、关锋、戚本禹轮番上阵而又昙花一现。</p><p class="ql-block"> 全国人民渐渐对这些政治闹剧失去了兴趣,我们学生也只能是天天混日子。这些表面的平静并不等于天下太平,更加残酷的整人方式不断地花样翻新。</p><p class="ql-block"> 群专队的势力逐日壮大磨刀霍霍地对准了牛鬼蛇神,很快我父亲又进了牛棚,这次是二进宫了,造反派经过两年多的积累,整人的技巧提高了无数个档次,这次先停发了工资让你吃不上饭,再封闭关押不让家人会見,总之千方百计折磨你,使很多人失去了生活的信心而走上了自杀的道路。黑五类家庭成员更是整日提心吊胆、惴惴不安,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 </p><p class="ql-block"> 而且初中三届、高中三届共接近两千万学生毕不了业、升不了学,都闷在学校里。那些被文化大革命激发出原始野性的年青人继续圈在学校,如同待发的火山,将会无法控制。</p><p class="ql-block"> 面对举国上下一派动荡不安的局面,毛主席为了稳定形势发出了新的指示:"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此言一出如同一声惊雷,千家万户慌恐一片,这意味着一千几百万中学生要远离父母、家乡到农村去生活,这件事太大了,很多学生根本就不知道农村是什么状况,兴奋与惊恐让人不知所措。</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工宣队发挥了重要作用,立即组织同学们反复学习毛主席著作,领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学习董加耕、邢燕子扎根农村一辈子的光荣事迹,让同学们表忠心誓死捍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即便如此还是有一些学生家长不舍得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于是家长们与工宣队还有街道大妈展开了斗智斗勇的游击战,不过大势所趋,来之方方面面的压力,家长们纷纷敗下阵来,大多数同学都写了下乡"申请书",这当中也有一部分同学是怀着一心为革命而自願报名的。</p><p class="ql-block"> 我当时是典型的黑五类子女,根本沒有资格去想东想西,只能老老实实接受現实。当时我妹妹是初一的学生才16岁从来没离开过父母,在强大的思想攻势下只好唯心的同意下乡。那段时间是我人生的低谷,父亲在文革初期被折磨的患上了脑中风,这一次是拄着拐杖被塞进了牛棚,我们多次要求探视都被他单位造反派断然拒绝,这些苦闷只能憋在心里没有人可以倾诉和交流,在这种窘境下还要和妹妹远走他乡,真是前途未卜,忧心重重。 </p><p class="ql-block"> 正在此时肖洛来找我,提出要和我一起去北票插队。她父亲肖光琰博士是从美国回来的科学家,这时也进了牛棚,是中国科学院大连化物所牛鬼蛇神的头牌,估计她提出要去北票下乡是厌倦了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活。平日我们的关系挺好的,经常在一起摄影、打乒乓球,不过这个要求我感到很突然,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觉得不好办。首先她是独生女儿根本不用下乡、而且她不了解农村是什么状况,更重要的是我们青年点的女同学与我比较生疏,其中有一个女生与我的矛盾很深,到了农村怎么安排她?如何相处?我觉得以当时的条件我没有能力把她照顾好。这么多的难题让我无法草率应承,这件事便放了下来。 </p><p class="ql-block"> 很快1968年10月18日这个刻骨铭心的日子来临了,那天大连火车站的站台被大连二中即将插队的一千多学生,还有他们的父母兄弟姐妹和朋友们挤的水泄不通,合影留念的依依话别的熙熙攘攘难舍难分,场面热闹非凡感人至深。我正在和一伙技校的学生在合影留念,我姐姐跑来告诉我说:肖洛来送你,她挤不过来你去看看。于是我从人群中挤出来看到肖洛俩眼含著泪水站在一个柱子旁边,我走过去以后双方是千言万语无从说起,只是尴尬地站着,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了,这时大喇叭无情地叫了起来招呼同学们赶快登车,肖洛听闻此声潸然泪下,匆忙间我们只好互相道了一声再见,我转身就上了火车,没想到这匆匆一别竟是永别(后面章节有叙述)。</p><p class="ql-block"> 进入车厢后大家都挤在窗口上看着站台上的亲朋好友,一副难分难舍的样子,突然间发车的铃声撕心裂肺地响了,车开了,顿时车厢里"哇"的响起一片嚎啕大哭声,这些风华正茂的青年怀着错纵复杂的心情和亲人告别了、和故乡告别了,谁知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0px;"> 第二篇 锤炼 (知青时代)</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一章 大柳树</b></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的火车速度太慢了,给我们安排的是硬座,晚上根本没法入睡,翻来覆去遭了一宿罪。</p><p class="ql-block"> 清晨时分知青专列停在了金岭寺车站等待火车编组,打开车窗飘来了一股异乡的青草气味,感觉真的是远离家乡了,好奇和莫名的期待让大家一时忘却了离家的苦恼,车厢里洋溢着一片欢歌笑语。</p><p class="ql-block"> 随着火车的再次启动看到沿途具有辽西地区特色的平顶土坯房,感到这会儿离我们的目的地靠近了,同学们对于未知世界的期待与向往,随着火车的隆隆声越来越变得激动起来,火车终于到站了。</p><p class="ql-block"> 此时站台上鼓乐齐鸣,当地的学校安排学生鼓乐队奏乐欢迎我们,其场面莺歌燕舞、热闹非凡,我们像凱旋的士兵一样走出站台。</p><p class="ql-block"> 由于车辆不够,需要按公社路途远近依次运送,所以就有了自由时间逛逛大街认识一下这个小城。</p><p class="ql-block"> 走出火车站拐过一个铁路桥洞就进入了北票小街,街面是一排排平顶的砖房,由于年代过久已经破旧不堪,残垣断壁比比皆是。</p><p class="ql-block"> 继续向前走就看到一个小广场,广场一侧有棵硕大无比的大柳树,树荫涵盖了半个广场,据说它已有几百年的树龄,像守护神一样驻守着这个地方,成为北票小镇的象征。</p><p class="ql-block"> 广场正面有个北票最大的商场,所谓"大"也就是有一排三、四十米的柜台。</p><p class="ql-block"> 此时大连来的学生丝毫没有购物的欲望,只是漫无目的地的东张西望,当地的居民也是以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这些来自大城市的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和俊俏大方的姑娘,品头评足不亦乐乎。</p><p class="ql-block"> 这个小城是个矿区,生产冶炼特种钢材的高热煤炭,由于过度开采,煤矿资源己接近沽竭。几十年的野蛮挖掘造成北票市区到处都是煤炭粉尘,放眼看去黑乎乎的一片,整个街道找不到干净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我和几个同学正在随意的遛达,突然看到从商场大门大摇大摆地走出一只大猪,哼哧哼哧地从我们身边走过,毫不在意我们的存在,好像在宣示它才是"大柳树"的主人。</p><p class="ql-block"> 过去在大连郊区农村劳动时看到猪是养在圈里的,而在这里猪可以随意进出商场 、逛大街,这是到北票后見到的第一件怪事。</p><p class="ql-block"> 我们走了半天已经口干舌燥就想找点水喝,恰好看到路边有茶舘,大门口挂了一个幌子上面写了一个大大的"茶"字,估计这里肯定有水。走进去一问才知道喝水要是要用钱买的,由于大连没有茶舘,这样的规矩还真不知道,又遇上一个奇怪的事。</p><p class="ql-block"> 正在百无聊赖地闲逛,突然听到集合的哨声响了,运送我们的汽车到了,师傅们很辛苦,已经跑了好几趟了。</p><p class="ql-block"> 这次的目的地是泉巨涌公社,我们100多名学生慌忙集中起来,争先恐后地爬上汽车,当时是既兴奋又茫然,等待我们的将是什么呢?</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章 做饭</b></p><p class="ql-block"> 提笔要写知青生活了,昨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睡,一幕幕清晰的画面不断的呈现在眼前。</p><p class="ql-block"> 虽然三年在人类发展的长河中只是一瞬间,但是它却浓缩了我一生的酸甜苦辣,古人说:要想增长自己的能力"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p><p class="ql-block"> 在那艰难的日子里凡是遇到挫折,我就在想:这是老天爷又给我一次锻炼的机会,这时就会豁然开朗、欣然面对。我把古人这段训言用隶书抄写好贴在靑年点男生房间的墙上,时刻勉励自己。</p><p class="ql-block"> 转眼间我们到农村半个月了,同学们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和陌生、需要尽快适应新环境来转换角色。</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们被安置在东队队长梁万春哥哥的房子里,一共三间,男女同学各住在东,西屋,中间是灶房。</p><p class="ql-block"> 三家子村离公社10华里,分东队和西队 ,村中有一所拥有几十年历史的中心小学。</p><p class="ql-block"> 东队是以梁姓为主的族群,中农占的比例较大。</p><p class="ql-block"> 西队的姓氏很杂,以贫农具多,劳动力不足,生活比较困难,还经常闹矛盾。</p><p class="ql-block"> 我们临来时西队腾不了房子,就临时安排在东队暂时过渡。</p><p class="ql-block"> 民以食为天,安置后首先要解决吃饭的问题,经过推荐,大家一致推举马春香同学做青年点的大师傅。</p><p class="ql-block"> 这可是一件大事,首先在"点"做饭,就失去了与贫下中农学习的机会,即使干得再好也没人知道,再者是众口难调,十一个人来之不同的家庭,要做到大家满意是难上加难,可是马春香却答应下来了。</p><p class="ql-block"> 实践证明青年点这一步真是明智之举,在以后的生活中马春香把生活调剂的非常好,粮食年年有节余、饭菜经常变换花样,在那苦涩的日子里凭借这一点大家的情绪得到了稳定。</p><p class="ql-block"> 为此王嘉奎还代表青年点到公社进行了经验介绍,那时被叫作"讲用",其他青年点都很羡慕。</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早晚吃饭前要集体向伟大领袖毛主席早请示、晚汇报、人人手握毛主席语录小红本站在主席像前庄严的诵念,那整齐划一的动作和口号声引得村里的孩子把青年点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好有气势。</p><p class="ql-block"> 这个时分秋收已结束,生产队安排我们把地里的苞米秸抱到马车上拉回场院准备处理后喂牲口,这个活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就是特别费衣服,没用两天衣服全被苞米叶子割的破烂不堪,每天补衣服成了必须的工作。</p><p class="ql-block"> 几天后接到通知,公社所有青年点的同学要去台基营参观万人坑。那里有日本侵略者屠杀中国劳工的鉄证。这是北票县武装部对下乡知青进行的一次阶级斗争教育,是这批学生步入社会的第一次集体活动,也是到三家子村后第一次出行,大家兴奋不已。</p><p class="ql-block"> 但是有个问题出现了,"点"里不能空巢,需要安排人留守,我就主动要求留下看家。不过他们走后我的三餐就麻烦了,我没做过饭,更不会使用灶台,于是马春香就教我做最简单的高粱米稀粥,告诉我将米洗干净和水倒入锅中烧开就好了,这么简单的事我估计没有多大问题。</p><p class="ql-block"> 等到了中午有点饿了,我就开始做粥。</p><p class="ql-block"> 第一歩洗干净的米与水同时倒进锅里。第二步把灶火的煤引着,好不容易把火引着了,然后开始拉风匣,因为担心火灭了,就低头拉风匣,刮达、刮达拉个不停,也不知拉了多长时间,突然闻到一股糊味,一绺黑烟从鍋盖边缘窜出来,邻居的孩子跑来喊道:锅烧糊了!我赶快跑到水缸去找水,小孩说,不能浇水,把火弄灭就行了,这就急忙将灶里的火给扒出来弄灭,忙乱中抹得满脸都是黑灰,再一看锅里的稀粥变成了黑炭。</p><p class="ql-block"> 还好,由于邻居小孩的帮助没有酿成大祸,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做饭虽然沒有成功,但是万事皆不易的道理却终生难忘。</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三章 批判会</b></p><p class="ql-block"> 刚安定不几天,东队梁万春的哥哥回来了,需要我们把住房腾出来,西队没有那么大的房子只好把我们安排到两个地方,女同学一共6个人住到贫农王玉林家西屋。</p><p class="ql-block"> 西屋共两间房,外间住人,里间是王家放杂物的地方,炕上简单地隔了一下,地下是连通的。房子黑咕隆咚,破旧不堪,透风撒气,这怎么住啊?但是当时的条件女同学只能住在那里,集体伙房也随着迁到那里,马春香在以后的日子里不单要做饭还要和房东一家搞好关系,任务很艰巨呀。</p><p class="ql-block"> 王树林人很老实话语不多,一天到晚好像总在思考问题,话都跑他老婆那里了,整天嘴上叽里呱啦说个不停,生的一窩孩子个个眼大无比,东张西望对什么都充满着好奇。</p><p class="ql-block"> 男同学住在相距50多米的贫农梁万家,这里比女生的居住条件好一些,梁万是个替补车老板,人很能干,就是一天到晚牢骚满腹,总感觉英雄无用武之地。他老婆漂亮和气,一说话就脸红,在村里算是个美人,这家人大大咧咧的很好相处。</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我们离开家的时间不长,都各自带了一些吃的东西,比如饼干、油茶面等,到了晚上都会拿出来与大家分享,此时大家会觉得有一种家的感觉、不亦乐乎,一时忘却了远离亲人的烦闷和苦恼。</p><p class="ql-block"> 青年点男生一共5个人,其中有一位其他学校转过来的高一的学生,叫李平。</p><p class="ql-block"> 他是什么原因转来的谁也不淸楚,平日里大家无论哪个人拿出什么吃的东西都会分给他,可是从没見过他拿出任何东西回馈大家,同学们以为他家困难并没有当回事。</p><p class="ql-block"> 可是有一天周雨田在干活时回去换衣服恰巧看到李平在房间里吃东西,見到有人来了立刻将其藏了起来。随后周雨田把这件事告诉了我们,大家覚得此人太不仗义,要问问他这算怎么回事?到了晚上我们就问他为什么自己偷着吃东西,李平说:周雨田看错了,他根本没有任何食物,表示的很坚决。</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周雨田说:他确实看到他在吃东西还坚决不承认,很是气人,于是大家商量要查一查,接着我们悄悄溜回房间。打开他的旅行袋一看,不仅有饼干还有面包,面包己经发霉了,大家顿时有了要捉弄他的想法,有人提议:反正他说沒有任何吃的东西,不如现在我们将这些东西全吃了,他发现了也只能吃哑巴亏。当时就觉的这个主意很出气,也没多加考虑三下五除二,以风卷残云之势瞬间将其消灭了,然后像没有亊一样纷纷回到干活的地方。过后几天风平浪静,这个事不了了之了,大家也真沒当个事。</p><p class="ql-block"> 一天傍晚公社匆匆忙忙来了几个干部,为首的是妇女主任姜莉,一个三十大多的老姑娘,气势汹汹地通知我们饭后到三家子小学开会。当时莫名其妙的不知出了什么事。</p><p class="ql-block"> 吃完饭我们连忙赶到学校,会议安排在一个教室里,这里早己摆好了相对的两排桌子。以姜莉为首的公社干部已经坐在那里,李平和青年点一名女同学与她们坐在一排,知青进来后就坐在对面的一排,当时的气氛让人觉得很诡异。三家子村没有通电,教室里点的是带玻璃罩的油灯,照的人脸阴森森的令人感到毛骨悚然。</p><p class="ql-block"> 姜主任主持会场率先发言,她说:最近时期三家子青年点资本主义思潮泛滥,有黑头头挑动群众斗群众,还拉拢腐蚀革命群众企图搞资本主义,今天我们一定要把他揪出来撤底批判,这个黑头头就是任宪为。当时给我惊出一身冷汗,知道是被人给暗算了。</p><p class="ql-block"> 我不久前刚给三家子小学墙上写了一圈毛主席语录和大标语,得到了校方和社员的好评,算是白辛苦了。那个年代要想给谁按个罪名是非常轻松的事,这次是麻烦大了,正在我惴惴不安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周雨田站了起来声音㓋亮地反驳道:你才是组织群众斗群众,不了解情况胡说八道----,更让我意外的是国惠荣、邹淑华相继站了起来说:你这是破坏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錯误言行,拿青年点的小矛盾无限上纲,打击知青接受再教育的积极性……。顷刻之间局势反转,姜莉沒想到:一贯耀武扬威的女强人这次一脚踢到铁板上了,这帮知青太能讲了、太有口才了,这本事都是在文革中真刀真枪练出来的。在这种情况下批斗会进行不下去了,只能草草收场,这对姜主任的打击太大了,以后再没有来过三家子。</p><p class="ql-block"> 通过这件事我对同学们加深了了解,以往我与女同学接触不多,但是关键时候她们能够挺身而出、拔刀相助,此情此景沒齿难忘。</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四章 同学相聚 </b></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我们几个男同学商量,到北票已经有些日子了,每天平淡无奇的生活使我们对昔日的同窗产生了思念的情绪,于是决定去蒙古营子公社看望同班同学。</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候我们二十来岁正值血气方刚,说走就走,王嘉奎、周雨田、方永毅,还有我一共四个人兴冲冲的出发了。 </p><p class="ql-block"> 我们班下到北票农村共有三十多人,主要分布在两个地方,我们十个人在泉巨涌公社黄家沟大队三家子小队,另有二十多人去了蒙古营子公社跃进大队,分在中队和下队,虽然是两个小队,但是共同住在生产大队用饲料大棚改造的宿舍,一溜七间房,男女同学各分住三间,还有一间做仓库,住房条件比我们好很多。他们两个小队居住在一幢房子里,但是吃饭却分别解决,这种状况表面上看似很热闹,但是时间长了就出現了一些小摩擦,这是后话。 </p><p class="ql-block"> 我们一路向蒙古营子走去,马上就要見到分别多日的同学了,个个喜上眉梢,艰苦的农村生活和离开父母带给我们的烦恼统统烟消云散了。</p><p class="ql-block"> 一会儿周雨田拿出一盒烟分给大家说:抽上一支烟赛过活神仙,此时方永毅也亮出一盒烟还是上海牌的,他们纷纷劝我也加入烟民队伍。我从没有抽过烟,认为这是个不好的习惯,但是经不住同学的再三相劝,心想:这辈子算是没有出头之日了,就堕落吧,于是接过烟来有模有样的吸起来。</p><p class="ql-block"> 公路上不时有拉煤的大卡车和马车经过,我们向他们招手,示意捎我们一段路,可是没人搭理,皆加足油门扬长而去。</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北票的公路全是土路,汽车一过掀起阵阵尘土扑面而来,弄的我们个个灰头土脸、可憐兮兮的。走了一会儿我觉的天昏地转,胃口翻江倒海、面孔煞白顿时不知所措,好不容易挨到蒙古营公社办公室找到一个房间躺了下来。经过咨询才知道是吸烟造成的晕厥,于是在那里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慢慢恢复过来,才又勉强上路。</p><p class="ql-block"> 停留时刻在公社办公室墙上的地图看到,目的地还有三十华里呢,我们只是走了一小半,还需继续努力啊。</p><p class="ql-block"> 沿途一眼望去尽是荒山秃岭,偶尔見到有杨树的地方就是村庄,一路上话越来越少香烟也不敢吸了,经历了艰辛的奔波于傍晚时分终于到了跃进青年点。</p><p class="ql-block"> 大家像久别重逢的战友热情的互相握手拥抱,两个青年点争相请我们吃饭,一个"点"请我们吃羊肉水饺,第二天另一个"点"请我们吃油饼,热热闹闹的就像过节一样,大家都不上工干活了,待在一起聊天就像有说不完的话。在这里大家无拘无束的畅所欲言,没有压力没有忌惮,感到很轻松很亲切。</p><p class="ql-block"> 在学校的五年,除了学习就是闹革命,根本就没有互相交流的机会,通过近距离接触感到了同学们的真诚和善良。</p><p class="ql-block"> 真是不虚此行,这次的探亲活动真的是感觉大家像亲人一样,为以后纯真友谊的延续奠定了坚实的基础。</p><p class="ql-block"> 转眼间我们就要回去了,可是同学们觉得这次会面时间太短了,还有很多话要讲还有很多人要见,于是他们立即决定两个"点"成立一个小分队有于景川、南朝全、蒋本武还有徐德惠、刘存兰、李香等八九个人跟我们一起回访。</p><p class="ql-block"> 这次在社员的指导下选了一条捷径,不走蒙古营公社机关,选一条乡间小路,能省十华里之多。</p><p class="ql-block"> 北票地处辽西,干旱多冷,十一月下旬已经寒风凛冽,碎雪飞扬,尤其女同学根本就没有走过这么长的路,但是年轻火热的心使她们毫无畏惧的和男生一样大步流星奔向三家子青年点。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五章 父母下乡 </b></p><p class="ql-block"> 1969年的春节,各级领导号召我们不回城留在农村与贫下中农一起过革命化春节,但是我们离开父母快半年了,艰苦的生活使得同学们个个思家心切,都想回去看看,但是公社和大队一律不准假,于是我们只好留在北票革命了。</p><p class="ql-block"> 辽西的冬天寒风刺骨,社员们早就进入了猫冬状态,我们无所事事只好聚在一起打扑克牌,成天打得天昏地暗,脸上贴满了纸条。</p><p class="ql-block"> 东队的梁玉启是我的好朋友,我们经常在他家里玩,每到半夜的时候他妈妈都会给我们热粘豆包吃,让我们这些远离家乡的年轻人有了像亲人一样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一晃革命化的春节过完了,不准回城的禁令也解除了,同学们纷纷接到电报:"家中有急事"、"母亲病重",各种理由五花八门,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相继请假回家了。</p><p class="ql-block"> 我回家后发现母亲一切尚好只是父亲关在牛棚还没解放,已经半年多了,也不允许家人見面,妹妹已经先期回来了,我们去了几次都是碰壁而归。</p><p class="ql-block"> ′同时我还要去大连化物所群专队要回我的照相机,临去北票前我将照相机、三角架还有一些洗照片的器材留给肖洛用,她们全家自杀后房子被腾空,所有物品都被群专队弄到化物所存放。 </p><p class="ql-block"> 我去找了几次,都被告知,他们要研究后再决定如何处理。一个满口京腔梳着江青发式的女造反派,以蔑视的眼神打量着我,并警告说:要好好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不要总是想这些资产阶级的东西。当时我真是有虎落平阳的感觉,无可奈何。</p><p class="ql-block"> 一晃到了五月份,天气已渐渐转暖,一天父亲突然回来了,拄着一根拐杖,胡子拉碴的,头发全白了,一脸疲惫苍桑的样子,让人心酸不已。父亲说放他回来是有条件的:如果同意下乡就放他回家、如果不同意下乡就立即开批斗大会并且给他戴上历史反革命的帽子。父亲已经被折磨的朩讷了,只要能离开牛棚和家人在一起他什么条件都答应,这才被放回来,可是回家还没喘口气就要忙着准备下乡。我去问了一下,我家户籍属于天津街街道,下乡地点是庄河县的仙人洞公社。</p><p class="ql-block"> 恰在这时毕锡麟来到我家说道:他父亲马上也要下乡,他母亲是日本侨民,文革前带着三个女儿去了日本。现在有人盯上了他家的房子,不走就要接受批斗,因此和我商议能否一起去庄河看看选个好一点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他家在青泥洼桥街道,下乡对口是庄河蓉花山公社,我们一查地图恰巧两个公社紧挨着,这样我们就找了一台送下乡户的卡车搭顺风车到了庄河县城。</p><p class="ql-block"> 庄河县的南部靠海,北部是山区,是大连市的贫困县。我们插队的北票是全国贫困县,好像我们和贫困地区有了不解之缘。这次的目的地都在北部山区,蓉花山镇离县城六十多里路,是个有名气的地方,这里地势比较平坦有个日伪时期留下的缫丝厂,产品质量全省名列前茅。</p><p class="ql-block"> 我们没有心情欣赏这些,离开小镇继续前行走到"五道沟"生产队。这里路边有幢青砖黑瓦的大宅院,规模很大,门口立着两只大石狮,瞪着眼睛好像在显示着它昔日的威严。我们走近一看这是一所小学校和村委会,经打听知道这里解放前住着庄河头号大地主,土改时被镇压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通过与村干部的交流了解到这个地方交通便利农业收成也很好,如果毕锡麟把他父亲安置在这里,距仙人洞公社的"二道沟"生产队只有不到10里地,如果争取把我家能安置在二道沟,这样两家以后能有个照应,于是留了他们的联系方法就又奔向仙人洞。这里的地名很好听,可是到了以后放眼望去尽是高山峻岭,耕地面积没有多少,不过二道沟的交通倒还方便,与生产队负责人谈了我家的情况后他们表示欢迎来落户。 </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们俩开始往回返,五、六十里的路程边走边聊天,聊到在学校写大标语时的点点滴滴,聊到他的妹妹在日本都已经上了大学,聊到各自的父母都已年迈多病,如果来了乡下有病都找不到医院,以后探访他们就得辗转几百里的路程,说道这里突然灵光一闪想到:坚决不能让他们来这里,宁愿挨批斗也不下乡。</p><p class="ql-block"> 我们俩越推敲越觉得有道理,顿时归心似箭大步往回走。渴了就到河边喝水、饿了就撸道边的槐树花吃,待走到县级公路时来往的车辆就多了,我们为了早点到家就频频招手拦车,但没有任何车辆肯捎你,正走的精疲力尽时,看到一辆拖拉机在吭哧吭哧地爬坡,速度很慢,我俩互相递了一下眼色,迅速从后面扒上车厢,一路顺利地到了县城,然后搭乘送下放户返城的顺风车回了大连。</p><p class="ql-block"> 我风风火火地赶到家里,想把我的决定告诉父母,可是立即被当时的情景惊呆了,房间里乱七八糟摆放着打包的箱子,几个旧货商店的经理在给我家的家具评估价格,那些东西都是西式的精品,只见他用脚边踢边说:这件80、那件50、给价最高的是美国产的席梦思软床算是100元。那个家伙不可一世的嘴脸我至今仍历历在目。我问父亲为什么不等我回来?父亲说:昨天如果不将户口迁出,街道就要开大会批斗,实在沒有办法,只好走吧,起码还有条命。</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天空阴气沉沉,已经5月份了还是凉飕飕的,让人觉得很压抑,家里的物品装了两卡车,来帮忙搬运的人很多,有我班的同学、还有初中时的同学,此时没人说话只是默默地搬运东西,其中有一车装的全是煤,又脏又沉,大家争着扛上汽车。有些人我还不认识,干完活悄悄地离开了。</p><p class="ql-block"> 装好车就要动身了,想到我们家这次连窝端了,以后再来大连将会没有落脚的地方, 再看到父亲拄着拐杖步履艰难的样子心里在阵阵的痉挛,此刻送行的、被送的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p class="ql-block"> 车要开了,突然毕錫麟和南朝全爬上了卡车,坚决要陪我们全家去庄河,无论我怎么讲,他俩都执意要去。他们送的虽然是昔日同窗,但同窗的父亲是"牛鬼蛇神",可是他们义无反顾地坚持要去令我非常感动。</p><p class="ql-block"> 卡车经过一路颠簸终于到了仙人洞公社,我下车后向民政助理讲了我去二道沟联系过的事,他说:那都沒有用,下放户的安排一律由公社决定,自己找的不生效,当时我是又求情又敬烟的但是丝毫不起作用。</p><p class="ql-block"> 沒办法只好按他们的要求去了李堡子生产队,这个村子离公社10里路,是山沟里的山沟,进村的路面尽是大大小小的乱石头,颠的人在车上七仰八叉,村庄挂在半山腰,一路往上爬,好不容易到了"家",看到眼前这幢破旧不堪的房子我母亲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这半年多的担心、思念、恐惧、委屈和压抑一下子化做泪水喷涌而出,情绪变得很激动,坚决不同意卸車,要求司机师傅把车开回去,两个司机很为难,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开回去他们是不敢的。于是就僵持在那里,山沟的夜晚来的很早,天很快黑了,村里没通电,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大家折腾了一天都累了,只好待在车上过夜了。</p><p class="ql-block"> 隔日的清晨,公社派来一个干部对司机说:大连来电话要他们赶快缷车返回去,已经影响下一趟的运送任务了,再耽误时间就处分他们。这些话我们都听到了,母亲经过一晚上的休息,情绪也平复下来,只好同意缷车了。这时候来了一些社员帮助我们三下五除二把卡车清空了。</p><p class="ql-block"> 毕锡麟和南朝全累了两天,也跟我家一起糟心了两天,此时只能跟车返回。分手的时候我们什么也沒说,只是互相点点头。</p><p class="ql-block"> 车开走了,我望着渐渐远去的同学心里暗暗想到:患难见真情,待日后他们需要我的时候一定挺身而出、鼎力相助。</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六章 独立团(1)</b></p><p class="ql-block"> 我们终于迁入了新居,这房子盖的真是不容易。农村盖房子是头等大事,村里的乡亲们都得来帮忙,东队和西队来了很多青壮劳力与青年点的男生合在一起施工,大家在工地上个个生龙活虎、热火朝天,我们知青不仅在劳动中学到了盖房的技术而且还和村民建立了良好的关系。</p><p class="ql-block"> 盖好的五间大房子,男生住在东边两间,女生住在西边,中间是灶房,我们的生活条件一下子改善了,每天都是欢歌笑语。</p><p class="ql-block"> 八月的一天傍晚我们正在门前的院子里吃饭,突然村民郭文祥慌慌张张跑过来说:他住在邻村的姨娘被水井的辘轳把将头打破了,公社卫生院的医生告诉他要自己去县城医院买破伤风药针,他曾经听说我认识县医院的一位大夫,于是他找我一起去县城买药。</p><p class="ql-block"> 他年纪与我们相仿平日关系挺好的,又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想都没想立刻答应下来。他当时推来了两辆自行车,都是叮嘡乱响、缺东少西的烂車,我用的那辆车两个脚踏板的橡皮部分都掉了,只剩下中间的一根圆轴,我从来没有骑过这样的自行车,没办法只能将就用。</p><p class="ql-block"> 然后我们俩人蹬着破车风风火火地奔向县城,三家子村到县城70华里,沿途尽是上坡下樑的沙土路,汽车一过就尘土飞扬,到了县城已经累的疲惫不堪。 但是顾不了这些,立即到医院找那位熟悉的医生并顺利的拿到了药,这时才觉得浑身酸软、脚掌疼痛不已。我对郭文祥说:药已经拿到了,我的任务完成了,你先回去吧,我要留在城里会几个朋友,这样他就急忙返回去了。</p><p class="ql-block"> 北票县农机厂有一个大连技工学校分配的学生,是我初中时的同学,我到他那里住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他陪我在北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闲逛,待走到一所学校的大门口时,看到有一伙人正在进行篮球比赛,其中有一方还少个人,球场外的一棵大树下坐着两位胖乎乎的军人。</p><p class="ql-block"> 他们看到我站在那里,立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当时我穿着一双回力牌的篮球鞋,那时穿这种鞋的人很少,很醒目。其中一个军人向我招手让我过去,问我可不可以上场打球,补上那个缺位,我正是手痒难耐当即答应并上了场。</p><p class="ql-block"> 由于我好长时间没有打球了,所以比赛中我很兴奋、很卖力,不断地打出好球赢得场外观众阵阵掌声,像是又回到了大连的八仙球场,我同学也觉得很有面子,球赛很快结束了,我们看到时候不早了,而且也过足了球瘾,就准备离开了。</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那个坐在树下看球的胖军人走过来问我:是大连知青吗?在什么公社?我一一回答,接着他说:今天县独立团成立篮球队,你被录取了,留下吧。</p><p class="ql-block"> 事后我才知道,他是县武装部部长尹乐义。这个人可是个大人物,当时县政府已经靠边站,实行了军管,武装部部长是县里最大的官,独立团球队就是县队,待遇是很高的。文革期间各项文化娱乐活动都销声匿迹了,只有篮球比赛在北票县最受欢迎,场场比赛覌众爆满。</p><p class="ql-block"> 当天晚上就在县南山灯光球场与县发电厂队进行第一场比赛,结果新组建的球队大获全胜。</p><p class="ql-block"> 尹部长对我场上的表现很满意,并问我有什么要求。我说:我不知道会来打球,穿的这双鞋底马上就要掉了,上场打球时我用绳子捆绑的,奔跑时用不上力,我要回青年点拿另一双鞋,同时我还要向生产队请假。尹部长说:请假就不用了,我已给你们公社安书记打了招呼,你去把鞋和被褥等生活用品带来就行了,由于比赛都安排好了,你不要耽搁太长时间,这次给你派一台车,速去速归。</p><p class="ql-block"> 这样我就兴冲冲的坐着军车回到了三家子,这下子可了不得了,村子从来没有见过大解放牌汽车来过,小孩子围着汽车团团转,不时的偷偷摸一下。马春香和其他女同学很快帮助我把行李归拢好,我拿到汽车上匆匆忙忙地告别同学回县城了。</p><p class="ql-block"> 球队住在南山县委大院,这里绿树成荫环境优雅,尹部长也住在大院里,比赛之余他经常来球队做客,他为人豪爽,每次来了都给大家分烟,而且,是牡丹牌香烟,这烟在市场上是见不到的,很珍贵。过了几天球队又陆续来了几个队员,有大连和北票当地的知青,其中我和很多人都曾经在不同的场合见过面甚至打过球,很高兴大家能在这里聚在一起,利用喜好又熟炼的技能来谋求新的发展。</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六章 独立团(2)</b></p><p class="ql-block"> 这段日子里我过的很充实,球赛之余经常有大连的、北票的知青来看我,你来我往的很热闹。</p><p class="ql-block"> 不久县里又组织了乒乓球比赛,我代表县直机关参加并取得了好成绩,一时在小城风光起来,结交的朋友也越来越多,和大家去饭舘吃饭经常有人抢着买单,那个时候经济条件也随之改善了。 独立团篮球队的月薪是45元,毎天晚场的比赛还补助8角钱,加在一起变得很富有了。</p><p class="ql-block">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钱了,自打父亲被关进牛棚后他的工资就停发了,别的同学经常会收到家里随信夹带的钱,而我早就弹尽粮绝了,所以在青年点时我尽量避免与同学一起外出,因为总让别人化钱我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p><p class="ql-block"> 这次有钱了马上去买了牙膏和肥皂这些生活必须品,在青年点时一直用盐刷牙,洗脸时连肥皂都没有,真是苦不堪言。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日子过得轻松愉快,觉得老天爷不会抛弃我们,对生活充满了希望。</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既没有比赛也没有训练,我就在县委大院里蹓跶,走到一间办公室看到门窗大开,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台油印机,我顿时有种亲切感就走了进去。</p><p class="ql-block"> 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桌子上杂七杂八的放着几张稿纸,我拿起来一看,见文章写的词不达意,费话很多而且主题思想不明确,我以为这是一篇作废的文稿,于是拿起笔不由自主地改了起来,改完后我就离开了。</p><p class="ql-block"> 傍晚时分政治处徐主任来找我说:今天你在编辑部改了一篇文章吧?我当时吓了一跳,以为惹上麻烦了,回答说:我看到那是一篇废弃不用的稿子就随手乱改了。徐主任平时就一幅严肃的面孔,让人不敢接近,听完我的解释他也没说什么就离开了。</p><p class="ql-block"> 两天后他又来找我说:球赛就要结束了,篮球队马上要去大黑山集训,经领导硏究把你留在政治处,就负责编辑文稿,上次你改的稿子尹部长看了后很满意。</p><p class="ql-block"> 听到这番话我立刻感到头皮发麻,因为独立团的成员都是由知青和当地返乡青年组成,是军队的后备力量,要求政治可靠,最基本的条件必须是红五类,而我是黑五类,暂时混在球队里还可以,若调到政治部肯定要调查家庭情况的,那就非露馅不可。</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反复同徐主任讲:我每次写文章就头疼,而且睡不着觉,还是让我去篮球队吧。他斩釘截铁地回答:这件事已经定了,你安心留下吧。我想,这次是遭难了,过一天算一天吧。整日心里惴惴不安的。</p><p class="ql-block"> 两天后我去机关食堂吃饭,突然看到几个熟人,是我校高三的王云峰几位同学,这几个人一贯以革命派自居,在学校时就很敌视我,他们是左派,我是白专的典型,在学校时就没有交集。想到这里感到一股冷气从头顶灌到脚底,他们与我擦身而过,一句话也没说。</p><p class="ql-block"> 实际上他们早就知道我在球队打球,只是不稀罕与我搭腔,过后我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不祥之事降临。</p><p class="ql-block"> 没过几天,尹部长叫我去他宿舍,进屋后他拿出牡丹烟扔给我,和我边抽烟边聊天,他很亲切地说:小任子,你在球队表现的很好,和大家相处的也很好,我们对你的印象都不錯,可是你知道是什么原因,我也不细说了,独立团不能留你了,回去吧,你放心,我已经同你们书记打过招呼,回去后公社会用你的。</p><p class="ql-block"> 听到这里我的心咚咚的跳个不停,虽然这种状况事先也有思想准备,但是真正出现的时候心里还是难以平静。我垂头丧气的回到宿舍开始整理东西,球队的队友已从不同的渠道知道了这个消息,默默地帮我捆绑行李,然后送我去汽车站。</p><p class="ql-block"> 市委大院离汽车站有四、五里路,大家帮我拿着行李慢慢地朝汽车站走去,谁也不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气氛沉闷又压抑,此刻我觉得气不够用、感到前方一片灰暗、没有光明、没有希望-----。</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六章 独立团(3)</b></p><p class="ql-block"> 经过一路的颠簸,汽车终于到了泉巨涌公社,我觉的头昏昏沉沉的仍然没有从失落伤心的情绪里走出来,下了公共汽车拎着行李落寞地站在那里,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抬头一看觉得这个人似曾相识,他走过来同我说:前些天我去独立团团部办事的时候曾去篮球队看过你。</p><p class="ql-block"> 这时我想起来,他是独立团泉巨涌连队的连长周大勇,听说球队里有个队员是泉巨涌的知青特意来与我认识一下,并热情地告诉我以后找机会聚一聚,没想到这么快在这里见到了。</p><p class="ql-block"> 我告诉他,球赛结束了,球队到大黑山集训我没有去就回来了。他马上说道:你如果願意就到我们连队吧,我们正在宝国老铁矿修铁路,连部缺一个文书,你来干正好。</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我正处在走投无路、一筹莫展的时候,听到这番话好像是天上掉下来一个馅饼,毫不犹豫的跟他去了宝国老。 </p><p class="ql-block"> 那个地方是穷山僻壤,由于发现了储量丰富的铁矿而变得热闹起来,各路建设大军开到了这里大展拳脚。</p><p class="ql-block"> 独立团负责的是铁路的土石方工程。工地上那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个个生龙活虎、辛勤忘我的劳动场面让我深受感动。</p><p class="ql-block"> 我上任后就把这些先进人物及其先进事迹写成文稿报到团部,很快文章在独立团的团报登载了,连队战士在施工中表现出来的革命精神引起了团部的重视,并多次给予表扬,于是大家更有干劲了,不怕苦不怕累超额完成任务的事迹不断涌现,我就连续地将工地上的好人好事进行报道,泉巨涌连队出名了,成了先进典型,大家都很高兴觉得力气没有白出。</p><p class="ql-block"> 我觉得从团部下到连队以后日子过得很充实,心情也渐渐舒展开来。一天连长神神秘秘地和我说:团部政治处的人告诉我,你是因为家庭有问题而被团部除名的,现在跑到连队去了,而且还写报道搞宣传,弄的很热闹,让我立刻把你开走。不过你在这里表现的很好,与大家相处的很融洽,我确实不舍得让你走,我想了一个办法,我再找个人当文书,你藏在连队里还继续干文书的活,先躲过这阵风再说。这个时候我能有什么办法,只能答应下来,不过却是天天提心吊胆,寝食难安。</p><p class="ql-block"> 新任命的文书是我校初一的学生,个子高高的、一幅英俊的面庞,很好相处。以后的日子里我还是继续写报道,但是却要以他的名义报上去,我感觉像是干特工,心里非常别扭。</p><p class="ql-block"> 这种尴尬的日子没持续多久,连长难为情地对我说:团部有人盯上你了,一看就知道文章是你写的,不将你开走就处分我,还要让我们连队撤出宝国老工地。他问我怎么办?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什么说的,只有我乖乖的离开了。</p><p class="ql-block"> 想到在这二、三个月的日子里和连队的伙伴们在工地上一起抡大锤、抬大筐、开山放砲、挖土添坑,风风雨雨结下了浓浓的情意,现在说分开就分开了,而且还是灰溜溜的走了,心中觉得非常的不舍和委屈,虽然每天都是小心翼翼地活着,但是仍然躲不开一次次厄运的降临。</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七章 峰回路转</b></p><p class="ql-block"> 回到青年点后,見到同学们和那熟悉的环境真是百感交集,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p><p class="ql-block"> 这段时间我跌岩起伏的经历如同一部历险记,一会儿被抛向空中、一会儿被摔到地下,让我不断地体验人生的喜悦与辛酸。</p><p class="ql-block"> 而这些感受在那特殊的年代是不能与任何人交流的,只能深深地埋藏在心里,自己去品尝。</p><p class="ql-block"> 这时我听同学说,生产队正在组织民工去义县修战备公路,而我恰好处在茫然不知所为的境地,没加思索就立刻向队长提出要随他们一起去修路,队长正在为凑不够人而发愁,于是很爽快就答应了,这样我就跟着大队人马去修公路了。</p><p class="ql-block"> 施工的地方在北票和义县之间,举目一望四周都是荒山秃岭、沟壑连连、人迹罕至。我们就在这里安营扎寨一干就是三个月,这些活儿我在独立团的工地上己领教过,现在干起来如同小儿科,我们所负责的路段在大家的辛苦努力下按时完工了。</p><p class="ql-block"> 不过我在施工的过程中腰椎受了伤,走起路右腿就发麻,使之在以后的岁月里不能长距离步行,成了顽疾。</p><p class="ql-block"> 光阴似箭, 我在外面转悠了半年多又回到了村里,这次"点"里有了一些变化,首先是我班有几个同学由于不同的原因离开了青年点,又从五家子小队转来5名初一的学生,这几个小孩来到后非常高兴,以往他们在原来的地方吃不饱睡不好的,现在生活稳定了,每天对马春香姐姐的饭菜赞不绝口,青年点里每天都是其乐融融洋溢着和谐快乐的气氛。</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个变化就是三家子东、西两队合并在一起了,国惠荣当了大队妇女主任、方永毅当了小队会计、王家奎在大队负责群专工作,这在当时都是很大的官,是脱产干部。</p><p class="ql-block"> 而我在外面转悠了大半年,混的一无所获、两手空空,社员给我起了个绰号叫"东奔西走",虽然名字有点长但也很贴切,非常符合我当时的状况。</p><p class="ql-block"> 待了几天后突然大队通知我,让我立刻去公社一趟,当时觉得莫名其妙,公社的领导我一个也不认识,我又没出什么错,找我干什么?带着一脑袋的疑惑我去了公社。</p><p class="ql-block"> 那天接待我的是负责知青工作的干部张相田,还有负责农业技术的干部刘育林。张相田曾经给知青开过会有些面熟,他认真地说:他代表公社党委通知我,从今天起正式调我到公社机关,负责宣传报道工作,安排在农业组,归刘育林领导。按道理说宣传应该归政工组管理,我有点不明白个中原由但是也不好多问,这突入其来的变化让我毫无思想准备,突然间成了公社干部,这么好的差事怎会降临到我头上?真是匪夷所思。</p><p class="ql-block"> 过了很久才有人告诉我,是县武装部尹部长给公社领导打了招呼,而我并不知道这个情况,在外面千辛万苦地转悠了大半年。</p><p class="ql-block"> 听完张相田的话就觉的头脑有些晕乎乎的,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接着刘玉林对我说:你以后和我在一起办公,有什么不清楚的事情可以问我,并领我去办公室和宿舍熟悉一下环境。他是北京林业大学的毕业生,只身一人被分配的这偏远的辽西农村,快言快语、为人很热情,我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工作是件值得庆幸的事。</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一个被社员称作"东奔西走”的人,竟然意想不到地成了令人瞩目的公社干部,而且做得有声有色直到离开农村。</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八章 笔杆子 </b></p><p class="ql-block"> 刚到公社机关什么都不习惯,见到的人都是陌生面孔,而且个个有权有势,我在其中只是一个芝麻粒。</p><p class="ql-block"> 也没有人给我分配工作,我只好把报纸从头看到尾好像在计算共有多少个字。</p><p class="ql-block"> 过了几天公社助理让我去见党委书记安玉林,这个人平时不苟言笑一幅严肃的表情,见到他时我有些紧张。他开门见山地说:你的工作主要是对本公社农业学大寨中涌现出来的先进人物、先进事迹进行调研和报道,以后会和县里的宣传部门经常合作,具体任务由公社助理给你安排,等文件写好后直接交给我。</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写文章是个高风险的差事,写错一个字就可能招来杀身之祸,瞬间就觉得压力好大。下乡后读报纸听广播的机会很少了,对于当前的政治形势都不了解,为此我找了各类报刊杂志进行恶补。</p><p class="ql-block"> 过几天任务来了,让我随公社领导班子去一个水利建设项目的现场去跟踪报道。</p><p class="ql-block"> 在那里我认真地调查了工程的进度并找了几个典型人物,了解他们对兴修水利的决心和感受,回来后我写了一篇关于公社党委带领贫下中农战天斗地,改变农村一穷二白面貌的文稿,然后我去见了安书记请他审阅。</p><p class="ql-block"> 他看了两遍,就拿起笔改动了几个地方,还把一个自然段整个地删除了,删的我直心疼,然后告诉我把文章再梳理一下。等我将文稿按照他的要求重新修改整理后再阅读时,发现文章结构变得很紧凑,主题更加突出,不由自主地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农村还有这么有水平的干部,以后才知道他是文革前县委书记的秘书,号称北票县第一笔杆子,难怪他有这么好的写作功底,在以后的工作中我跟他学了很多书写文件的基本功。等他再次审稿后,赞许的点点头并让我将文稿送到县城的宣传部门。</p><p class="ql-block"> 这次进城不用步行了,而是坐上了公交车。一进北票县城我触景生情,感慨万千,这个地方我虽然仅仅待了几个月,却发生了那么多的故事,这当中有着多少快乐又有多少悲伤,千头万绪令我无法平静。我没有心情在此逗留,把文件送到县广播站就匆匆返回去了。</p><p class="ql-block"> 公社大院的西北角有一口大井,井口有一圈大大的井台,每天清晨,留宿在公社的干部都会在那里洗脸刷牙,聊天逗趣,我去县里送稿的第二天清晨,大家在大井四周洗脸时,听到县广播站在播放那篇文章:"泉巨涌公社党委带领全社贫下中农……",当时大院里所有人安静下来竖着耳朵在听,大家都很兴奋,也觉得很荣耀,公社的事迹上了县大喇叭,这属于"广播有声"。</p><p class="ql-block"> 得到了县有关部门的肯定,在场的干部群众都受到了鼓舞,领导也很满意,安玉林书记见到我还朝我赞许地点点头。</p><p class="ql-block"> 公社机关不久便发给我一台自行车作为对我工作的认可,也为以后下乡活动提供了方便。那个年代,公家给你配一辆自行车是件很了不起的事,那是对你工作成绩的认可,那是地位的象征,人人对你都要高看一眼,我算是旗开得胜在公社机关站住脚了。</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九章 图文并茂</b></p><p class="ql-block"> 几天后公社助理安排我去十八台大队釆访他们农业学大寨的先进事迹,这个大队地处公路两侧,交通便利地势平坦,有着较好的地理环境。</p><p class="ql-block"> 大队书记为人豪爽正派,在社员心目中威信很高,在他的带领下全大队的粮食指标在全社处在领先的地位,我在这里找了很多社员了解他们是如何把生产搞得这么好的?得到的回答基本都是说,大队叫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年年都是这样没有什么特别之处。</p><p class="ql-block"> 在他们的叙述中我听不到革命精神也听不到豪言壮语,也没有什么动人的故事情节,都是朴实的家常话,这个报道怎么写,真让我犯了难。我待了两天也没挖掘出什么感人的先进事迹,只好无功而返。</p><p class="ql-block"> 这种情况在其他生产队的采访中也经常出现,写出来的文章没有革命斗志,缺少感染力。我知道原因是每次下去都是走马观花,没有身临其境地深入进去,所以写出的文章显得绵软无力。</p><p class="ql-block"> 我想,如果把他们的劳动场景照成相片再配以文字说明制成图板,这样既别开生面而且宣传效果会好一些。于是我将这个想法向安书记做了汇报,他觉得这个主意很好,只是这些器材的价钱很贵,公社还没有这笔经费来做这件事。 我说,照相机和相纸我都有(我已经在大连化物所群专队那里要回来了),县文化馆有很好的暗室设备,我前几次去县里的时候已经和他们沟通过,他们同意借给我使用。安书记听了以后很高兴,说道,就按这个意见办,先搞几个版面看看效果怎么样。</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按照公社的安排到几个先进的生产队,把他们的生产场景和劳动成果摄入镜头,社员们觉得很新鲜,他们大多数人都沒见过照相机,小孩围着我团团转,都很关心什么时候能看到照片。我拿着胶卷到县文化馆找到负责摄影的那个干部,他把我领到暗室里看着我把胶卷冲洗好,又看着我用放大机放大了几张相片,他看我操作的很熟练有些放心了,然后说道,这里有一张床,洗完相片以后你可以睡在那里,由于我们是初次合作,我要把门锁上,明天清晨我就来开门。我忙到下半夜才把像片弄好,看到一张张清晰的相片,一丝困意都没有。我打开灯环顾一下房间四周,发现墙上挂着几台照相机,竟然有一台是德国产的"莱卡"相机,没想到一个小县城的文化馆能有这么好的照相器材。以后我又来文化馆洗过几次照片,哪个大哥再没有锁过门。</p><p class="ql-block"> 回去后,我把相片贴在一块块的图板上,相片下方用隶书写上说明词,真是赏心悦目。安书记带着公社领导来看效果,图板的内容反映了全公社农业学大寨的生动场面,很多照片里还有他们的身影,他们纷纷赞扬这个宣传形式非常好,图文并茂、令人信服。安书记很高兴,当场表扬了我,说这件事情办得好。</p><p class="ql-block"> 在公社机关展出后,拿到各个大队巡回展出,图版的内容要继续增加和完善。于是我的工作量迅速增大了,领导们无论到哪里检查工作都愿意把我带上。摄影、放大相片、制作图版、展出,一系列的工作一直忙到我离开农村的前一天。</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十章 招工</b></p><p class="ql-block"> 忙忙碌碌的转眼间到了1971年的夏季。</p><p class="ql-block"> 其时烈日炎炎、大地飘着腾腾的热气,蹲在地上看到前方虚无飘渺,犹如进入梦幻世界。</p><p class="ql-block"> 一天下午我正在公社大门外的墙上写大标语,只见张相田从公共汽车上下来急匆匆向公社大院走来。看他的神色我下意识的感到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于是我上前问他到县里是不是有重要的事?他很简单地回答,以后再说。</p><p class="ql-block"> 当天晚上公社党委开会,农村的会议被称作大尾巴会,总有研究不完的问题,开到下半夜才结束,武装部姜部长回到了房间,我俩住在一个寝室,是关系很好的球友。我问他今天的会议是不是与张相田有关系?他说:很对,国家决定要在下乡知青中抽一部分人进工厂当工人,公社过两天就要召开知青大会把这项工作布置下去。</p><p class="ql-block"> 听完这话我的脉搏咚咚的加速起来,这是我几年来听到的最振奋人心的消息,我想跑到外面去大喊以发泄兴奋的情绪,但是在这机关大院里又不方便,只好静静地待在那里。</p><p class="ql-block"> 姜部长对知青回城的话题没有兴趣很快就睡着了,而我却思绪万千难以入眠,想到很多同学早就转回大连附近农村,而我却远离父母苦守在偏远的北票,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抽回城里,没想到机会来得这么快,这几年受到的磨难像过电影一样一幕幕的浮现在眼前,不过都挺了过去,所以我坚信只要能坚持总会苦尽甘来。</p><p class="ql-block"> 几天后,在公社的礼堂上张相田代表公社领导向知青们传达了上级关于抽调一批知青到工厂的通知,并介绍了具体运作的方法。</p><p class="ql-block"> 会场上掀起阵阵的骚动,大家是又兴奋又忧虑,终于熬到了回城的时刻,但是毕竟能抽走的只是一小部分,剩下的人以后还有机会吗?自己的胜选的机会有多大呢?大家带着满脑子的疑惑离开了会场。</p><p class="ql-block"> 几周后我和王嘉奎回到了生产队参加贫下中农的评选,我们两人都是公社的干部,可能是干部的身份起了作用,我们俩和在大队担任妇女主任的国惠荣被选上了。</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我想起公社五七领导小组组长老罗头(罗小平父亲)说过:三家子青年点各方面表现都非常好,而且都是老高二的学生,在这次选调工作中要多给几个名额。可是我一算,一个名额都没多,于是我急忙赶到公社找到老罗头提起这件事,他说在忙乱中把这茬给忘了。然后马上同党委班子协商好再给三家子青年点增加一个名额,并要求大队也让出一个名额。</p><p class="ql-block"> 接到这个指示我和王嘉奎立即赶回青年点,又评选出方永毅和马春香两位同学,然后我们一起赶到大队部同他们交涉另一个指标的问题,但是大队书记不同意让出一个指标,说大队的评选工作已经结束了,名单己经确定不能改了。 正在相持不下的时候方永毅把我们叫到一边说:他父亲来信告诉他,正在想办法把他直接调回大连,己经办的差不多了,这次就不走了,让马春香先走吧。大家当时都很感动,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大队领导也非常满意这个结果,就把名单确定下来报给了公社。</p><p class="ql-block"> 我们青年点在这人生重要的关头没有出现你争我夺的现象,而且能做到你敬我让,真正体现出同学间的真情厚谊,每次想到此事,当时感人的情景就会清晰的浮现在眼前。</p><p class="ql-block"> 评选的事情办完之后我立即返回公社,要赶在离开之前将宣传图板的工作搞完,每天废寝忘食的剪接照片,撰写说明词,还要跑到县文化馆去放大照片,忙的天昏地暗。</p><p class="ql-block"> 离开的时间一天天的临近了,公社的领导没有任何人找我谈工作交接的问题,也没有人安排我回青年点整理行装,我很疑惑,于是在晚上我问同寝室的姜部长是怎么回事?他说,你还不知道啊,党委已经决定利用这次招工的指标把你转为正式干部,我看你每天安心的工作以为你已经知道了。听到这话惊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我说,我不愿意当干部,每次写文章脑袋就痛得睡不着觉,我都瘦的不像样子了,我还是想到工厂当工人。姜部长说这件事是经过党委研究通过的,别人谁也帮不上忙,你只有找安书记才行。</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我没有心思工作,好不容易挨到傍晚,我到了安书记家,他家离公社机关很近,安书记还没有回来,他妻子正在做饭,很热情的把我让到炕上和我聊起了家常。刚坐一会安书记回来了,他问我是有什么事吧?我就把我的想法和他认真地说了一遍,他默默地听我说完就问了一句:你真的不愿意当干部啊?我回答:是的。他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了,正好今天晚上开党委会,我们再议一下。</p><p class="ql-block"> 晚上党委会又开到下半夜,我在寝室里坐立不安,香烟一支接着一支的抽个不停,整个房间搞得乌烟瘴气。一会姜部长回来了,扔给我一句话:你可以走了。听到这句话我立刻兴奋不已,但又不好表露出来。</p><p class="ql-block"> 我知道他心里不太高兴,他是一个篮球迷,原来以为我留在公社当干部,他特别为成立篮球队而买了成套的比赛服装,但是当他知道我的想法以后没有阻拦我,我真的很感谢。</p><p class="ql-block"> 10月2日风和日丽,全公社三十多名下乡知识青年汇聚到公社所在地,告别了风雨同舟的同学,告别了同甘共苦的老乡,告别了扶持帮助自己的领导和同事,告别了奋斗三年流淌着无数汗水和泪水的泉巨涌公社,登上大卡车,怀着对美好前景的向往奔向和尚沟煤矿(知青临时集结点)一一那个未知的世界。</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第三篇 和尚沟轶事</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一章 珍珠翡翠白玉汤</b></p><p class="ql-block"> 和尚沟煤矿地处北票县的东北边,也是辽宁与内蒙的边界,在黑城子公社境内是个县级矿。那里生产的煤热量比较低,老百姓俗称柴煤,适合民用。但是由于交通不便,常年一直靠汽车运输,从而影响了煤矿的发展。朝阳地区政府早就计划在和尚沟煤矿和北票县城之间修一条铁路,但是苦于经费不足始终无法开工。这次真是天赐良机突然招了一大批知青,由于是文革后的第一次大批招工,仓促之间各个接收单位还没有做好安置的准备,于是就把这些廉价劳动力顺手弄到和尚沟先修铁路,这一顺手之举可苦了这批知青。</p><p class="ql-block"> 十月二日前后的两三天,朝阳地区五百名下乡知青汇集到和尚沟,让这个死气沉沉的小镇一下子热闹起来。这些人主要由大连、本溪、北票的下乡知青,还有少量的五七战士和下放户子女组成。其中有二百知青将要去朝阳油泵油嘴厂,另外三百知青是属于凌源劳改分局的,但是这两个单位都没来人接洽,而是由和尚沟煤矿代管。这些人以一百人为单位组成五个连队,由修路指挥部指派连长和文书,我们是二连,王嘉奎担任连长,我是文书,矿上派了一个工人当指导员。二连是由五个公社的大连知青组成,来自大连的三所中学,以公社为单位分成了四个排,由于来自不同的公社和学校其陌生感很快滋生出山头主义。</p><p class="ql-block"> 煤矿成立了修路指挥部,副矿长唐万贺担任总指挥,他带着眼睛显得文质彬彬,在大会上他给我们讲了修路的意义和革命的大好形势-----,我只记住了一句话,就是:如果谁在这里表现不好我们有权把他送回农村去!这句话很有震撼力,起码我是相信的,因为我就曾被送回两次,而且在没做错任何事的情况下。</p><p class="ql-block"> 在农村经过三年奋斗而被抽上来的知青,对党有一种很强烈的感恩心结,这种情绪被化作一股强大的力量释放在修路工地上。大家在施工现场手握铁锹上下飞舞,肩抬黄土疾步穿梭,各连各排争相比赛互不示弱,工地呈现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每天收工以后个个都是汗流浃背、腰酸腿痛,比干农活还要辛苦几倍,但是没有人叫苦叫累,因为都是心甘情愿的。</p><p class="ql-block"> 人是铁饭是钢,干活那么辛苦吃饭一定要跟上,每次进入食堂以后好像是进入了另一个战场,知青们狼吞虎咽、风卷残云一般把食物吃的一干二净。突然增加那么多人吃饭食堂措手不及,厨师不够就找了一些二把刀来滥竽充数,白菜没洗干净就开始用刀剁,然后稀里糊涂就扔进大锅里熬上,没有油也没有肉,经常白菜吃到嘴里咽不下去,用手一拽,出来一尺多长的菜叶子,每天都是这道菜,同学们风趣地说,赶上朱元璋吃的珍珠翡翠白玉汤了。</p><p class="ql-block"> 那段时间我没在工地干活,主要是组织各排的报道员写劳动中的好人好事,办板报和测量每天施工的土方量,即使这么一点的工作量,也总觉得吃不饱,有一天我想试试到底能吃多少?结果是:一个窝头,又一个窝头,还是不够,又增加了一点,已经一斤一两了,感觉还是没饱,但是不敢再吃了,这是我一生中吃的最多的一次。</p><p class="ql-block"> 食堂的伙食太差了,大家提了很多意见,但是他们依然我行我素没有任何起色。这下子可便宜了和尚沟供销社,过去那里根本无人问津,这回饥饿的知青涌向那里,将罐头、饼干、糖果一切可以吃的东西抢购一空。</p><p class="ql-block"> 我离开青年点的时候向生产队预支了二十元,方永毅把青年点的猪卖了又给我和王嘉奎、马春香每人送来二十元钱,这些钱在那苦难的三个月里都买吃的了,真是累残了知青、便宜了和尚沟。</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章 指导员</b></p><p class="ql-block"> 知青们已经习惯了自由松散的生活节奏,突然增加了很多的约束一下子还真的适应不了,于是知青们与管理者之间发生的磨擦就时有发生。</p><p class="ql-block"> 派到我们连的指导员原来是个矿工,由于有工伤下不了矿井成了闲人,这次知青来修铁路他便有了表现的机会,突然间当了这么大的官、管理这么多风华正茂的大姑娘小伙子,让他有些飘飘然不知所以。</p><p class="ql-block"> 煤矿是个男性的世界,在那里随时看到的都是除了双眼和嘴,满脸都是煤灰的矿工。</p><p class="ql-block"> 这回来了二百多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姑娘,可亮瞎了矿工们的双眼,指导员近水楼台先得月天天围着女同学们转。他那猥琐的眼神令大家很厌恶,因此女生见他就躲开,男生见到他就经常挖苦他,于是他就想找机会报复这些男同学,他首先盯上了24中的张云春,这个小伙子年轻气盛好打抱不平,口才好又愿意发表评论。</p><p class="ql-block"> 一次在解决工地上两个排的纠纷问题上,由于意见不合他顶撞了指导员,他趁机把张云春告到了指挥部。第二天指挥部来了两个年轻人找我,告诉我唐主任找我了解情况。</p><p class="ql-block"> 这两个年轻人的家在北票县城,他们曾经在县灯光球场看过我打篮球,对我的印象挺好的,在和尚沟煤矿相遇后成了朋友。他们悄悄对我说,你连的指导员告黑状,说张云春平日牢骚满腹、惹事生非、破坏团结,要求指挥部处分他。</p><p class="ql-block"> 唐主任见到我后很客气地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说小张年轻好冲动。但是为人很正派,在和指导员之间发生的矛盾中,表现得不够冷静显得不尊敬老师傅,但是主观意识并没错,不应当处分他。</p><p class="ql-block"> 唐主任听了我的解释后赞许地点点头,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过了几天指挥部组织了同知青的蓝球比赛,我们和指挥部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很亲近了。</p><p class="ql-block"> 二连有一个沈阳下放户子女叫王光耀,个子矮矮的,可能由于生活的艰难,使他变得沉默寡言、特立独行,平常他不与任何人交流,只是一个人待在角落里。连队里有个小青年活泼好动又喜欢开玩笑,别人都比他年龄大他不敢惹,就盯上了王光耀。一天到晚一有机会就拿他开玩笑,王光耀越躲他就越来劲,终于有一天王光耀忍无可忍地放出一句狠话:我用刀捅死你!小青年一听立马吓出一身冷汗,立刻向连部报告了这要命的大事。</p><p class="ql-block"> 指导员正愁找不到理由整治这帮知青,这送上门的机会岂能放过,马上通知指挥部派人一起搜查凶器。我和王光耀并不熟,但是想到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在农村辛苦奋斗了三年,好不容易通过层层选拔才抽了上来,是他们家的希望,如果出了事被送回去一切都完了,我决定要帮他。于是我悄悄地找到他的宿舍,问他是否有一把刀?他当时惊恐万状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说已经来不及解释了,马上就有人来搜查你的宿舍,你马上把刀交给我,有人问起这件事,你就告诉他们,我早就把刀借走用来裁纸了。他感到我很诚恳,就将信将疑的将刀从褥子下面拿出来交给了我,我随即匆匆地离开了。</p><p class="ql-block"> 在指导员率领下一伙人将王光耀的房间翻了个底朝天,但听说"凶器"在我的手里便大失所望,想通过抓典型惩戒知青的计划流产了,不但气没有撒出来而且在指挥部那边也丢了面子。他怀疑是我从中做了手脚,但是又没抓到把柄,就把这笔帐先记到了我的头上。</p><p class="ql-block"> 三个月后我们离开和尚沟前要给每个人做鉴定,这个工作是由各个连部来完成的,我是文书主要由我来执笔,但是我始终未见到我的资料,指导员告诉我,文书的鉴定由指挥部来做。</p><p class="ql-block"> 在车站送行的时候指挥部那两个朋友对我说,你们的指导员太坏了,坚持在你的鉴定上写道:一贯包庇坏人坏事。但是唐主任不同意,让我们重新写了,并善意的告诉我,社会太复杂了,小人到处都有。</p><p class="ql-block"> 1976年的一月,我的儿子出生了,一天傍晚外面已经黑咕隆咚,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我打开房门一看,王光耀站在那里脸冻得通红,他见到我以后就从兜里掏东西,边掏边磕磕巴巴地说:你们家生孩子了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就送几个鸡蛋表示我的心意。我让他进屋,他坚决不进,说怕把冷气带进屋,我只好让他走了。</p><p class="ql-block"> 从离开和尚沟整整四年我们之间没怎么接触,显然当年发生的事他还记在心中,令我很感动。</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三章 大事件</b></p><p class="ql-block"> 很快一个月过去了,知青们通过劳动、球类比赛、文艺表演渐渐熟悉起来,共同的经历相同的年纪、对新生活的热爱和向往使大家抛弃了地区与学校的偏见走到了一起。团结才能力量大,工地上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让指挥部的领导非常满意,使得工程快速有序的向前推进。</p><p class="ql-block"> 每个连都在工地上树立了一幅大宣传图板,是由各连文书负责征稿编辑,然后书写上墙,我们板报的名子是"战地黄花"。</p><p class="ql-block"> 经过文革的锻炼,搞板报是知青们的拿手好戏,版面漂亮、字体秀丽、文章通顺流畅,各个连都使出浑身解数大放异彩。</p><p class="ql-block"> 板报成了工地一景,每天工作之余大家会聚在版报前浏览文章品头评足很是热闹。</p><p class="ql-block"> 不过我的压力却是很大,因为要组织各排的报道员写出好的文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幕后我做了很多的工作,其中的辛苦只有我自己知道,真是一言难尽,可是听到大家对板报的赞扬还是感到很欣慰。</p><p class="ql-block"> 一天工地上知青们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好像在议论什么重要的事情,由于我不在工地上干活所以到了晚上才知道是林彪出事了,这个爆炸性的消息太令人惊叹了,吓得我半天说不出话来,虽然告诉我的人言之凿凿但我还是将信将疑。</p><p class="ql-block"> 过了两天指挥部把全部知青召集到矿工礼堂开大会,会场上那紧张严肃的气氛令大家毛骨悚然。指挥部领导向大家公布了,中央关于林彪于9.13逃跑在温都尔汗坠机的消息,并宣布全国立即开展批判林彪反党集团的罪行。</p><p class="ql-block"> 这个事件太大了,一个写在党章里的接班人,毛主席最亲密的战友,瞬间变成了人民公敌,让人们一时转不过弯来,虽然我们并不清楚林彪究竟干了什么坏事,但是他反对毛主席那是坚决不行的,我们是一定要跟着党中央的指挥前进的。</p><p class="ql-block"> 于是工地的大图板立即变成了大批判专栏,批判声讨林彪及其同伙反党罪行的文章贴满了专栏,誓死保卫毛主席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18px;"> 第四章 胜利在前方</b></p><p class="ql-block"> 人在一生当中会出现很多的机缘巧合及意想不到的事情,他可能会成为你人生的重要章节。</p><p class="ql-block"> 在和尚沟煤矿我意外地遇到了关梦杰,他是北票台基中学初三的学生,下乡到巴图营子公社,这次也抽到了油泵油嘴厂,想起来还是真有点缘分。</p><p class="ql-block"> 那是刚过72年的春节,我们青年点的男生送女生去北票火车站回大连探亲。回来的路上需乘坐三十华里的小火车到三宝镇,再步行四十里回去。</p><p class="ql-block"> 当时火车上的乘客不多,我们几个人在车厢里海阔天空的说东道西,这时走过一个年轻人自我介绍说是当地的知青,叫关梦杰,听我们聊天很感兴趣想与我们认识并参与我们的讨论,我们觉得知青都是一家人,就请他与我们坐在了一起。</p><p class="ql-block"> 通过交流大家觉得很投缘大有相见恨晚的意思,他说农村正处在农闲的季节他会在家里待一段时间,邀请我们如有机会可以到他家里做客,并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很快火车就到了三宝镇大家就匆匆分手了。</p><p class="ql-block"> 几天后青年点的男生相继接到家里的电报,理由各异,都是要求我们回去探家,于是我和王嘉奎、周雨田都请好了假准备回大连,临行前我们顺路去了关梦杰家里做客,他家住在台基镇一排日式平房里,母亲是名教师人很斯文。</p><p class="ql-block"> 我们衣着邋遢,头顶着羊绒帽子、毛耳朵还耷拉着,那个扮相好似从威虎山下来的土匪。坐在那整洁宁静的房间里顿时觉得有些尴尬,不应该这样不修边幅的到人家做客,于是坐了片刻我们就告辞要去火车站乘火车了。</p><p class="ql-block"> 这时关梦杰突然提出要与我们搭伴一起走,顺路到沈阳去见一个表姐。随后我们就到了火车站,就在准备买车票的时候,他把我们拽到一边说,知青在农村都挣不到钱,哪有买票的,我们都是坐飞车。我疑惑地问他飞车是什么意思?他说,就是逃票乘车,并告诉我们跟他实践一次就明白了。</p><p class="ql-block"> 于是就开始了冒险、刺激、省钱的飞车旅行,乘务员心中很明白,只是看到知青很可怜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其中也被逮过而撵下火车,但是坐飞车这个行动一直持续到离开农村。</p><p class="ql-block"> 通过这次接触大家的距离拉近了,来往就渐渐多了起来,没成想这次招工竟然抽到了一个工厂。</p><p class="ql-block"> 在和尚沟煤矿劳动的间歇,我们俩还忙里偷闲地跑到黑城子中学,同他们的校队进行了一次乒乓球比赛,虽然我们的年龄差距很大,可是并不妨碍我们认真紧张的拼杀节奏,比赛博得中学生们阵阵的掌声,给那个苦涩的日子里留下了一个愉悦的回忆。</p><p class="ql-block"> 很快三个月的时间到了,朝阳地委来了几个干部公布了我们的去向安排。其中100人到大连油泵油咀厂代培,另外100人分到朝阳柴油机厂、轴承厂、机床厂、设备维修厂代培。</p><p class="ql-block"> 我被分到柴油机厂,当时的心情是分到哪里都无足轻重,只要快点离开和尚沟煤矿就可以,在那里我没有一点安全感。</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指挥部派人找我去谈话,原来是朝阳地委的干部征求我的意见。说道:地委准备在这批知青中抽两个笔杆子到朝阳计委工作问我有没有兴趣?我想都没想就答道:没有兴趣。他说:我们看了你的文章和板报专栏认为你写的很好,应该可以胜任计委的工作。</p><p class="ql-block"> 我说:我每次写文章脑袋都很痛,而且睡不着觉,之所以认真做文笔工作,是因为想好好表现可以进工厂,当工人才不得以而为之,本是不愿意写文章的。其实我的真实想法是,如果当了干部就要调查我的家庭情况,弄不好把我又送回农村,还是当工人比较稳妥。我觉得这是我最后一关,过了这一关就不会再接触笔杆子了,因此一定要坚持住。</p><p class="ql-block"> 实际上我多虑了,想当干部的人很多,我不干马上有人顶上去,这个问题很轻松就解决了。</p><p class="ql-block"> 两天后我们五百个知青汇聚到和尚沟煤矿附近的小车站,准备登车奔赴新的岗位,虽然只是短短的三个月,可是来自全地区几十个公社的知青们,在这段时间的交往中已建立起深厚的友谊,此刻大家将要各奔东西不知何时能够再次相会,因此依依话别的情景令人感动不已。</p><p class="ql-block"> 指挥部的两位年青朋友不辞辛苦地找过来,告诉我很多来自指挥部的内部消息,并真诚地嘱咐我,社会是所大学校,仅有善良和正义是不够的,还要时刻防备身边的小人,此话我铭记在心,时时提醒我认真做事、小心做人。</p><p class="ql-block"> 等候多时的火车终于缓缓的离开了和尚沟煤矿这个短暂多事的地方,这次的分别没有悲伤的泪水,流露的尽是欢快的笑容,新的生活在前方向这些年青人招手。</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第四篇 农机厂代培</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一章 学徒</b></p><p class="ql-block"> 朝阳是个有着一千七百多年历史的古城,曾经做过后燕和鲜卑的首都,历史上曾经几度辉煌,不过越是有历史的地方越是落后,朝阳就是这样, 它是辽宁省最贫穷的地区。</p><p class="ql-block"> 那些年国家搞三线建设,在这偏僻的地方投资建设了一些现代化工厂,从全国各地引进了一批人才,使得这个古老城市有了丝丝生机从而焕发了青春。</p><p class="ql-block"> 在和尚沟煤矿劳动了三个月的知青经历了千辛万苦总算是到了朝阳市,由于朝阳油泵油嘴厂当时只是有个名子,厂址究竟在哪里,省里的领导们还没有研究好,只好把我们一部分同学安排到大连油泵油嘴厂学习,另一部分安排到朝阳机械局下属的四个工厂代培。</p><p class="ql-block"> 我和铁中的同学还有北票独立团和本溪的知青共六十多人分到了朝阳农机厂(以后改名为柴油机厂)。</p><p class="ql-block"> 农机厂在朝阳市的铁西区,正对门是朝阳机械厂,这两个工厂是朝阳地区机械加工企业的龙头大哥,周围分布着五六家工厂。</p><p class="ql-block"> 一进工厂大门,右边是办公大楼和男宿舍,左边是个篮球场,再依次是排列有序的车间厂房,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进入工厂,所接触到的一切都使我感到很新鲜。</p><p class="ql-block"> 我们男生宿舍临时被安排在办公大楼斜对面的小楼里,一个大房间搭了相对的两层长长的大通铺,住了几十位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们来自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学校、不同的公社,但是相同的经历使他们在这简陋的居住条件下能够充分理解,互敬互让,虽然偶有摩擦,但很快就能取得谅解而冰释前嫌。</p><p class="ql-block"> 工人食堂在工厂的中心位置,进去一看就被那壮观的场面所吸引,一排长长的售菜窗口前面站着自觉排队等待买饭的职工,没有争抢也没有吵闹,买好饭后就自动到餐桌那里就餐,一切都显得那么井然有序、那么礼让文明显得很有素质。</p><p class="ql-block"> 供应的饭菜更是花样翻新、粗粮细作价格还很便宜,当时大连铁中的王培业怀着感恩的心情自编自演了脍炙人口的相声段子"烤糕",享誉整个农机厂,就是赞扬了那段时期食堂的优质服务,同和尚沟煤矿食堂相比简直是两个世界。</p><p class="ql-block"> 两天后工厂劳资科来了几位干部宣布我们的工种安排。</p><p class="ql-block"> 我被分到锻造车间工种是锻工,和我一起的有铁中的孙盈金和李祖荣同学还有一位本溪知青叫高思源,当工种分配结束之后大家都很安静,没有任何人表示不满意,因为大家确实不知道这些工种是干什么的,先接受下来再说。</p><p class="ql-block"> 当天我们就一起到锻造车间去报到,车间在工厂的西北角,车间主任把我和高思源二人安排到庞师傅的班组,一个班组有十多个人,这个工种是集体作业,班长就是工头,于是庞师傅就成了我们共同的师傅。</p><p class="ql-block"> 锻工说白了就是铁匠,不同的是手工大锤变成了机械气锤,作业时要求大家协同配合稍有不慎就可能酿成事故。</p><p class="ql-block"> 庞师傅人如其名也是胖胖的成天笑眯眯的没有发愁的事,我和高思源遇到这么和气可亲的师傅真是件高兴的事,从此开始跟他学徒了。</p><p class="ql-block"> 几天后农机厂从各个车间抽调一部分工人到新建的精密铸造车间搞大会战,建造新的生产流水线,我们班组被抽去和焊工合作制造生产线的大型钣金件。 在这里我结识了焊工"大拿" 连师傅,他平易近人很乐观成天乐呵呵的,他的电焊技术是朝阳地区的大哥大,可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很快和我们年青人打成一片。</p><p class="ql-block"> 一天他悄悄对我说,工人就是靠技术吃饭,技术不压人,看你对电焊挺有兴趣的,如果你愿意我就教教你。</p><p class="ql-block"> 这对于我来说是求了之不得的事,于是利用工作之余我就悄悄地跟他学习电焊技术,在工地上找几块废边角余料象模象样地练起手来,可惜我还没学到皮毛就调到别的工程项目去了。</p><p class="ql-block"> 那段经历始终留在我的脑海中难以磨灭,在以后很长的岁月里经常在梦里焊铁板,但是质量总也过不了关。</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章 春节探家</b></p><p class="ql-block"> 72年的春节到了。</p><p class="ql-block"> 这一年的春节对于我来讲意义非凡,从66年文革开始我们家就厄运不断,父亲和爷爷遭受批斗关进牛棚受尽凌辱和折磨,被造反派多次抄家,珍贵的物品倾囊掠走,接着我和妹妹下乡到北票、父母、爷爷、哥嫂全家、姐姐全家相继下乡到庄河,姑姑一家人随医学院南迁到遵义,我家的直系亲属无一幸免地离开了大连,几年来没有一件好事。</p><p class="ql-block"> 所幸我进城当了一名工人,给我们屡遭磨难的家庭燃起一朵希望的火花。</p><p class="ql-block"> 我归心似箭一路倒了五六趟车又爬了十多里的山路终于到了家,这时我想一起句话: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无论家多远路多滥,父母在哪里家就在哪里。</p><p class="ql-block"> 回家以后感到家里的气氛很沉重,妹妹同我讲了分别一年后家里发生的事。</p><p class="ql-block"> 71年的夏季骄阳似火晒的人们喘不上气来,有一天公社通知全体社员到公社广场开批斗大会,去了以后才知道是父亲单位的造反派头头带领一伙人特别赶来给我父亲开批斗大会,并当场给他戴上了历史反革命的帽子,同时宣布在文革期间的抄家物品一律收归国有统一处理。</p><p class="ql-block"> 从此开始我们家的日子就变得困难重重,那一年的运动就是多,无论开什么性质的批判会都要把我父亲找去陪斗,妹妹好不容易和社员建立的友好关系也随着失去了,妹妹说这个日子真的没法过了。</p><p class="ql-block"> 我看到家里这个困境心里很难受,心想爷爷、父亲、姑姑都是医生,他们从来没有从事过别的职业,一辈子治病救人没做过坏事,为什么每逢政治运动就要受到打击,于是我同父亲讲,你把你的历史情况跟我详细叙述一遍,我帮你分析一下到底是属于什么性实质的问题。</p><p class="ql-block"> 父亲就从读小学讲起,那时他刻苦读书成绩很好一直担任班长,中学时考上了东北最好的一所中学,沈阳的"南满中学"。</p><p class="ql-block"> 这个学校是东北的贵族学校,不过学生不全是贵族子弟,其中在东北各地招了一些学习成绩优秀的学生来提高其学习质量。</p><p class="ql-block"> 在这里他结识了很有音乐天赋的同学雷振邦,毕业后雷振邦考入了日本东京的音乐专科学校,我父亲考入了东京的医学院,在留学期间他们同时加入了东京"南满中学同学会"并担任了同学会干部,这是个纯粹的民间社团没有任何政治背景。</p><p class="ql-block"> 雷振邦毕业后去了伪满洲国的首都新京(长春)进入了"满映协会",从事电影的音乐创作,建国后满映协会转为长春电影制片厂,他成了中国著名的大作曲家,老百姓耳熟能详的刘三姐电影的歌曲都是他创作的。</p><p class="ql-block"> 我父亲毕业后受雷振邦的邀请到长春去做客,在电影厂感到很有兴趣就待了几个月,在闲暇时就帮助他们翻译剧本,以后在爷爷的催促下我父亲就回家接过爷爷的牙科诊所,在这个行业做了一辈子。</p><p class="ql-block"> 45年8月日本投降后苏联军队接管大连,当时的中共组织处于半公开状态,两年后以工会的名义组建了旅大职工医院,我父亲以高级人才的身份被吸纳进医院并担任业务负责人。</p><p class="ql-block"> 52年苏军撤离大连,大连结束了几十年的殖民地统治回到祖国的怀抱,这时为数不多的国有企业开始了内部职工的清查工作。组织上要求医院的员工把自己历史上有问题的事情向党交心,并告诉他们,只要讲出来就说明是和党一条心,以后保证不再追究。</p><p class="ql-block"> 我父亲想了许久就感到在毕业后去"满映协会" 的那几个月,曾经为他们翻译过剧本不是什么好事,就向组织上交待了。</p><p class="ql-block"> 过后感到一身轻松,可是不久组织上就找我父亲谈话了,说他历史太复杂、牵涉到日本的生活和伪满州国时期的问题,无法调查和落实,为了纯洁队伍经过组织研究让我父亲自动离职。</p><p class="ql-block"> 从此以后这件事情在历次运动中都被拿出来无限放大,以至于在文化大革命中遭批判、进牛棚,被造反派升级为历史反革命而撵到农村、开除公职、没收被抄家产。</p><p class="ql-block"> 听了我父亲的叙述我觉得真是太冤枉了,当即我萌生了写申诉材料的想法,我整理好思路,在以后的几天里我趴在土炕的小桌上将我父亲的历史"罪行"一一进行了澄清和驳斥,形成了一套清晰的申述文件,我相信凡是看过此文的人一定会一目了然。</p><p class="ql-block"> 我妹妹看到我写好了申诉材料很高兴,就想马上送到大连公安局相关部门,可是我父亲担心组织上会认为我们要搞翻案,而招来更大的麻烦,就建议先放一放看看形势发展再说,那些年我们家的人都被整的胆小如鼠,不敢贸然行事只好等待良机出现了。</p><p class="ql-block"> 不过我们全家还是挺高兴的,起码通过梳理,弄明白了我父亲所谓的历史问题实际上是子虚乌有,这些年被整得自己都认为自己有很大的问题,突然理清了事实有些不习惯了。</p><p class="ql-block"> 我和妹妹感到身上的包袱没有那么沉重了,相信总有一天父亲会得到平反,我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人们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能够看到前方有希望,就会咬紧牙关挺过去。</p><p class="ql-block"> 我这次春节探亲不虚此行完成了一件大事,为日后我父亲的平反做了扎实的准备工作。</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三章 篮球队</b></p><p class="ql-block"> 农机厂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完善,走进工厂大门左手边有个标准的篮球场,我和师弟每天晚餐后会到那里玩篮球,他是本溪知青,篮球的基本功非常好,我们会同一伙篮球爱好者自由组队进行友谊比赛。</p><p class="ql-block"> 球场吸引了很多工友前来观战,渐渐地观众多了起来,经常把球场四边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时而响起喝彩的掌声,时而品头评足热闹非凡,这里成了工友们茶余饭后休闲的场所。</p><p class="ql-block"> 这件事渐渐引起工厂领导的注意,他们觉得通过篮球比赛把群众吸引到健康的活动中来,既可以丰富职工的业余生活又可以强身健体是件大好事,于是责成政工科着手组织全厂职工以车间科室为单位进行篮球比赛。</p><p class="ql-block"> 农机厂是个大企业职工有六、七千人,下属十多个车间科室,而且人才济济。</p><p class="ql-block"> 三车间有位辽宁省队退役的中锋大张,他身高1.93米,受过专业训练,以他领衔的球队不可轻视;二车间的职工人数在全厂是最多的,其中有厂队的三名主力球员,整体势力最强;其他车间势均力敌,谁临场发挥好就有可能取得胜利;我们车间人数最少,而且没有几个人打过篮球,从来没组织过球队,这次由于我和师弟的加盟才下决心组队参加比赛。</p><p class="ql-block"> 铁匠师傅们很可爱,他们是力气有余而技巧不足。在训练中他们放下师傅的身段虚心向我和师弟学习篮球基本功,从传球、运球、跑位开始练,每天都是汗流浃背、腰酸腿痛。</p><p class="ql-block"> 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渐渐有些模样了,我们就悄悄地拉出去同周边的小厂球队进行友谊赛,结果屡屡取得胜利,这大大增强了我们的信心,训练时更加努力认真了。</p><p class="ql-block"> 翘首以待的篮球比赛终于开始了,那个年代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也没有电视节目,观看篮球比赛是大家最喜好的乐事。</p><p class="ql-block"> 特别是今年有了一批知青徒工的加入,使得各车间的势力发生了变化,从而产生了很多悬念,增加了比赛的趣味性。</p><p class="ql-block"> 为了满足职工观赏的方便,在铸造车间附近又增设了一个分赛场、每场比赛双方车间的工友都踊跃前来呐喊喝彩,为各自的球队打气助威,集体荣誉感使得工友们群情激昂,像过节一样其场景无比热闹。</p><p class="ql-block"> 每逢有锻造车间参赛的场次观众就纷纷涌向那里,经常把球场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他们都是被我和师弟精彩的球技和巧妙的配合所吸引,比赛中掌声、喝彩声此起彼伏令人激动不已,很多年以后他们还会想起那个在球场上生龙活虎的15号队员。</p><p class="ql-block"> 球赛结束不久厂里就组建了新的厂篮球队,几个在比赛中表现优异的青年徒工进了大名单,我和师弟都在其中。新人的加入给球队带来新的打法和勃勃生机,过去球队以阵地战为主,慢慢腾腾毫无霸气,现在增加了快攻的战术,使球队变的虎虎生风很有朝气。</p><p class="ql-block"> 农机厂正对门是朝阳机械厂,两个厂的规模旗鼓相当,去年在全地区篮球比赛中他们得了第一名,而我们厂只得了第三名,这个成绩是农机厂领导和全体职工所不能接受的。</p><p class="ql-block"> 农机厂的工业产值和后勤服务水平在全地区都处于领先地位,而篮球这么重要的体育项目怎可甘居人后。</p><p class="ql-block"> 球队经过认真的训练,技战术和整体配合的水平有了很大的提升而且全员斗志昂扬。</p><p class="ql-block"> 于是就向机械厂球队提出举办友谊赛的邀请,他们很爽快地接受了邀请,但是要求将比赛场地安排在他们的灯光球场以抢占主场优势。比赛那天农机厂几百名职工涌向球场观战,机械厂更是观众爆棚,两个工厂的领导悉数到场助威。</p><p class="ql-block"> 比赛中我们球队改变了过去慢悠悠的阵地战打法,换以快攻快守灵巧的穿插换位战术,打的对方措手不及找不到应对的方法。</p><p class="ql-block"> 我们为观众献上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观众倒向了我方球队,掌声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最终我们以大比分获得了胜利为农机厂赚回了面子。</p><p class="ql-block"> 几天后领导又安排我们同市区内的朝阳建筑公司、电业局等强队进行了几场友谊赛,我们运用了多种战术让队员轮番登场结果都是大胜而归。</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们又奔赴凌源县、建昌县找那里的地区直属企业强队练手,经过反复拉练球队的整体势力得到很大的提高,新老队员加深了了解、增进了友谊。</p><p class="ql-block"> 闲暇之时我们会结伴游览当地风光、了解风土人情,也会三三两两找饭店聚餐小酌一杯。每逢此时我都会很尴尬,那个时候每月只有24元徒工补助费,我父亲的工资已经停发了,我没有其他经济来源,师弟觉察到我囊中羞涩,每次都是抢着付钱,那个情景我至今难以忘怀。</p><p class="ql-block"> 期盼已久的地区篮球大赛终于拉开了序幕,主场地设在市灯光篮球场,这是朝阳地区最大的赛事,真可谓领导重视、万众瞩目。每场比赛看台上都是人山人海,观众们为双方球队的精彩表现而欣喜若狂,赛场上助威的呐喊声、捧场的掌声此起彼伏、四处回荡。</p><p class="ql-block"> 我们球队团结一致经过艰苦奋战,过五关斩六将一路凯歌,最终取得冠军,为农机厂争得了荣誉,也让观众记住了那几个年青队员的身影。</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四章 惜别</b></p><p class="ql-block"> 我们是朝阳油泵油嘴厂招的徒工,暂时安排在朝阳四个地直单位的工厂代培。</p><p class="ql-block"> 但是大半年过去了,我们还不知道这个工厂坐落在什么地方,甚至不知道领导是何方神圣。我们几乎忘记了还有那么一个工厂在等着这伙年青人,可是有些人肯定不会忘记。</p><p class="ql-block"> 就在这伙年青人刻苦认真的学习技术,愉快幸福地享受生活的时候厄运悄悄地向他们靠过来。</p><p class="ql-block"> 那些年只讲政治不懂经济的干部比比皆是,省地两级的某些大人物脑袋一发热就拍了板,把朝阳油泵油嘴厂硬是放到了凌源县的黑沟,那个只有两个空厂房准备用做劳改工厂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由于文化大革命劳改系统的造反派起来闹事,将这个厂区闲置下来,于是这个连劳改队都弃之不用的地方就成了这伙年青人以后工作和生活的家园。</p><p class="ql-block"> 这个消息渐渐在知青徒工圈里传播开来,大家心里忐忑不安,不知哪里是什么状况?</p><p class="ql-block"> 当初在和尚沟修路的知青中有300人是凌源劳改总队招的,我们200人是朝阳油泵油嘴厂招的,现在凌源劳改总队已经明确表示放弃这批徒工,他们全部留在所代培的工厂。</p><p class="ql-block"> 而我们本应留在朝阳市内的这批徒工却要改赴凌源,老天爷真是给我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笑话。</p><p class="ql-block"> 七月份一天,工厂的军代表和政工科领导找我谈话,说你们这批徒工就要去凌源了,问我愿不愿意留在农机厂?并说工厂已经同机械局协调好了,把我和文艺宣传队的王培业留下,转为农机厂编制。</p><p class="ql-block"> 这当然是我梦寐以求的事,虽然只有短短的半年时间,可是这里给我留下太多美好的回忆,这里的师傅、工友、篮球队、还有价廉味美的食堂都使我无法舍弃,能够留在农机厂是我真诚的愿望。</p><p class="ql-block"> 几天后油泵油嘴厂大迁移的日子到了,那天早晨四个代培工厂的大门外,由油泵油嘴厂的四位领导分别掌舵带车载人,农机厂带车的人是二把手李文成。</p><p class="ql-block"> 他是文革前地委侯专员的秘书,资历相当了得,他决心来啃这块最硬的骨头。那三个工厂的徒工用很短时间就连人带行李上了大卡车整装待发。</p><p class="ql-block"> 农机厂这边正如油泵油嘴厂领导预料的一样,麻烦出现了。大多数徒工按着预定的时间上了卡车,而我和王培业在军代表的吩咐下待在宿舍里藏着。</p><p class="ql-block"> 我站在二楼宿舍的窗口往下看,军代表正在和李文成交涉,气氛似乎不太友好,由于沟通不顺畅,军代表就派人通知我安心等着,不要露面。</p><p class="ql-block"> 李文成是早有准备,声称:任宪为和王培业不上车就不出发,他索性蹲在车前摆出一副老僧气定的样子。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耗着,那三个工厂的徒工在汽车上等了很长的时间也不发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叽叽喳喳开始抱冤起来,为了防止发生更大的变故,经油泵厂领导们商量后就陆续发车了。</p><p class="ql-block"> 时间渐渐到中午了,农机厂这边的徒工们在车上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可是李文成拿定了主意,不见我们两个人上车决不出发,这边农机厂领导和军代表也感觉事情有些棘手,原来同机械局已经协调好,用两个熟练工换这两个徒工,怎么在李文成面前就行不通了呢?</p><p class="ql-block"> 现在几辆大卡车装满了人停在农机厂大门口,招来一大批围观的群众造成很坏的影响,而且也太煞风景了,不知内情的人会以为是大厂欺负小厂。</p><p class="ql-block"> 地区机械局的领导也觉得这样僵持下去大家的面子都不好看,于是跟农机厂的领导说:这批徒工到了凌源待一个星期后就要分赴大连和山东的专业工厂代培,那个时候让这两个徒工不要随大帮走,找理由留在凌源,我们再调回他们就不会产生很大的影响,农机厂的领导觉得也只好如此,于是就同我讲明这个情况,并嘱咐我:到凌源后想办法留下,不要随同大批徒工去外地代培,农机厂就可以通过机械局把我们调回来,那个时候就不会给其他徒工造成不安定的影响,同时让我将这个决定转告给王培业。</p><p class="ql-block"> 领导的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内心真的很感动,过去他们为留下我们做过多少工作我不知道,仅这一天他们斡旋的情景,皆有目共睹。</p><p class="ql-block"> 我只是进厂才半年多的徒工,只是打了几场篮球,就受到领导如此厚爱,我决心一定要找机会回报他们。于是我答应下来,随后在师弟和工友们的帮助下把行李搬到车上,接着看到王培业也上了车,于是等了一上午的车队就出发了。</p><p class="ql-block"> 工厂大门外送行的师傅和工友同我们依依不舍地招手,此刻我的心里是五味杂陈不知什么滋味。凌源黑沟的工厂是什么样子?一切能按照设定的目标发展吗?那么多的未知在等待着我。</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第五篇 凌泵厂往事</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一章 选择</b></p><p class="ql-block"> 汽车经过翻山越岭过大河行驶了四、五个小时终于到了那个神秘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工厂在万元店公社的黑沟,距公社所在地一华里,距县城二十华里,沿途有凌源劳改总队客车厂、劳改总队轻工总厂、凌源汽车配件厂。</p><p class="ql-block"> 下车后我们环顾一下周围的环境,只见工厂被包裹在一片玉米地中间,厂区围有高高的砖墙,大墙的转角处有瞭望哨角楼,原来是准备用来监视犯人的,令人望而生畏。</p><p class="ql-block"> 厂区内有两幢新厂房和一幢低矮的旧厂房,大院里有个篮球场,长满了青草,上面停放了一台大卡车,是凌源劳改总厂生产的"辽宁一号",俗称辽老大。</p><p class="ql-block"> 我们男生宿舍就安排在那个低矮的厂房里,临时搭的大通铺,条件很简陋,但是在这些经历过艰苦生活磨练的年青人面前都不算什么事。</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召集我们开大会,终于见到了油泵油嘴厂的四位领导人。一把手张勤本个子矮矮的,眼睛总是笑眯眯的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他曾是地区党校的校长,地委常委,根基很硬;二把手李文成曾是地委专员的秘书,生活上邋邋遢遢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三把手王泽田个子高高的,曾是军工厂的副厂长,军人出身的他不拘言笑做事严谨;四把手王德福脑袋微秃、一条腿有残疾整天忙忙碌碌,紧锁双眉好似总有重大难题需要他去解决似的,他曾是朝阳县农机厂的厂长,是技术型干部。</p><p class="ql-block"> 张勤本首先把他们四大天王向大家做了介绍然后讲道:你们是凌源油泵油嘴厂的开拓者,开厂元勋,以后的工人们会记得你们为开创新工厂而立的下汗马功劳。你们不久就要奔赴大连和山东黄县学习专业技术,希望你们能勤奋学习,早日回来。</p><p class="ql-block"> 大家听完讲话后群情激昂、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即大干一场,纷纷表决心,一定刻苦学习不辜负领导的期望。</p><p class="ql-block"> 随后几天组织大家在工厂院子里除草,把厂区的道路清理出一个大概的形状,同学们意气风发地给厂区的主干道起了个名字叫"开拓者之路"。</p><p class="ql-block"> 出发的日子临近了,一天领导找部分同学谈话,商量这些人的工种调整方案,大家都在惴惴不安地等在宿舍里。 我被第一个找了过去,我进门一看四大天王都在,由张勤本主持见面会。</p><p class="ql-block"> 他开门见山地说:我们经过调查知道你在各个阶段的表现都很好,你们就要分赴各地代培了,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第一,是想到哪个城市代培?第二,是想干哪个工种?可以畅所欲言。 我没加任何思索地答道:我已厌烦了不安定的生活,就想留在凌源不再走了。</p><p class="ql-block"> 听到如此回答他们有些意想不到,现在面临着这么难得的选择机会,我可以择优取之,可是却做出如此回应。张勤本停顿了一会儿以商量的口气说:他们都去代培了,工厂就空巢了,你留在这里也没事干。</p><p class="ql-block"> 我灵机一动就指着球场的那台大卡车说道:那辆汽车闲在那里,我就开那辆汽车吧。这个结果不在他们的预案之中,当时显的有些措手不及,就现场讨论了一会,然后张勤本欣然地说:就这样办,以后你就开这辆车吧,尽快掌握技术解决我们运输的困难。</p><p class="ql-block"> 随后让我传唤王培业到办公室谈话,王问我领导都同我说了什么?我把整个经过向他复述了一遍,他心领神会地说:我知道怎样做了。</p><p class="ql-block"> 王培业待了很短时间就回来了,同学们关切地围上来问他怎么谈的,他笑眯眯地回答:我随车当装卸工了。</p><p class="ql-block"> 当时同学们都很纳闷,在这么好的机会面前我们两人怎会做出这种选择,其中的原因只有我们两人清楚,只能心照不宣。</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王泽田到宿舍来找我说道:你说会开车,我们一起试试怎么样?我们边说边走到篮球场,一大帮同学跟上来看热闹。上了汽车后我心突突地跳起来,我只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间开过一次大解放车,已经四年过去了,现在能行吗?我发动了汽车在球场转了几圈感觉还可以,心里就踏实了。</p><p class="ql-block"> 王泽田看我开的挺像样子就说:我们现在去热水汤温泉疗养院走一趟。同学们听到后呼地一声爬上汽车,站了满满的一车人,当时我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没有护栏载人是非常危险的,我竟然开着车就启程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工厂距热水汤有16华里是县级公路,由于车上的人太多而且都站着,路稍有不平汽车就像船一样忽悠忽悠的晃,我只能慢慢地行驶,幸好路上没有什么行人和其他车辆,我们平安地到了热水汤,等大家下了车,只见院子里满满的都是我们同学,竟然载了几十个人。</p><p class="ql-block"> 热水汤温泉相传有一千多年的历史,在唐代的时候就被开发用来治疗各种疾病,清朝皇帝康熙曾到此沐浴称赞温泉如同仙境并为之题字:"宝地灵泉热水汤,能治百病胜八方" ,故得名"热水汤"。</p><p class="ql-block"> 经过历史的变迁现在这里是国营的疗养院,王泽田先期来过这里与院方的关系很熟悉,就联系疗养院为我们这些新邻居提供免费洗浴一次。</p><p class="ql-block"> 于是大家舒舒服服地洗了一次温泉澡,享受了一把皇帝的待遇,然后我又将大家安全地运回了工厂。</p><p class="ql-block"> 事后想起来就有些后怕,这才是第二次驾驶汽车就载了几十个人,还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竟然能够安然无恙,真是幸运至极,好似上天在庇佑我。</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章 考票</b></p><p class="ql-block"> 很快大批同学赴外地代培了,黑沟又恢复了往日的清静,这里除了我和王培业又增加了要求留下的郭民新、刘建武、崔德海三位徒工,还有几位领导合在一起有十多个人,这就要解决吃饭的问题。</p><p class="ql-block"> 工厂周边就是农村,蔬菜应该是很好解决的问题,但是那个年代到处都在割资本主义尾巴,不允许农民卖农副产品,因此要采购食材就必须到二十里外的县城,运输就成了迫在眉睫的大事,于是我就意不容辞地走马上任了。</p><p class="ql-block"> 食堂管理员老柴是凌源本地人对路况比较熟悉,在他的指挥下我把汽车开进了县城。</p><p class="ql-block"> 凌源城是个千年古镇,有东西和南北走向的十字街为主干道,街道两侧是青砖青瓦的中式建筑,显得陈旧又苍桑。 我没有心情欣赏小城风景,只是认真驾驶汽车力保不出事故。</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路上没有交通警察,也没有信号灯,老镇的街上也没有人行道,行人都走在马路上,可是路上的行人见到汽车开过来会连忙闪到一边去,这对于一个新手来说真是一件大好事,不用担心撞到行人了,这样来来回回地跑了几趟县城感觉驾驶技术有些熟练了。</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我路过轻工总厂汽车队大门口看到车库前面有几个年青人在练倒桩技术,我就将车开进去看热闹,一会儿他们就走过来与我聊起来。</p><p class="ql-block"> 原来这些天他们已经注意到有个新面孔开着新车经常路过他们车队,这条路上就几家工厂,司机互相都认识,对我都充满着好奇,我向他们介绍了我们工厂的近况,并问他们练习倒杆做什么?其中有个小伙子姓梁,和我的年龄差不多,他说,过两个月全省要进行新司机驾驶证考验工作,这是文化大革命开始后中断了四年多的首次考试,他们正在师傅的指导下练习考试科目。</p><p class="ql-block"> 这对于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消息,首先是知道了开车还需要有驾驶证,而且还有两个月县里就要组织考试了,我如果马上做准备有可能赶上这次大考,</p><p class="ql-block"> 我决心要把握这次机会。考试第一项是笔试,内容包括交通规则和机械常识问答;还有桩考,就是那天在轻工车队看到的倒桩;第三项是排除故障,是在发动机和驾驶室部位临时设置一些故障让考生在限定时间里将其排除;这三项考核过关后才可以参加路考,要求考生在县区公路上驾驶一段路程,包含公路调头,过河后的处置。</p><p class="ql-block"> 这几个考试项目对于我来说最困难的是排除故障,因为我所驾驶的汽车是台新车,平时也没出现过故障,况且工厂没有汽车修理工,我找不到师傅给我示范故障解决的技巧,但是赶上这么好的机会,我决不能放过,一定想办法逐一解决掉。</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工厂的运输任务渐渐多了起来,要经常到朝阳市运木材,凌源距朝阳有130公里,路况很不好,中间有几个盘山道很危险,领导考虑到我是新手,不放心我单独执行任务,就在凌源当地招录了一位师傅,他叫李永山,是抗美援朝的老兵,矮矮瘦瘦的,人挺好相处的,就是性格有些急躁。</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很多年没有开车了,他当年开的是苏联的嘎斯型汽车,对解放系列的卡车他没接触过,显得有些生疏,换起档来咔咔作响使我很紧张。李师傅调来以后搬到车库与我和王培业住在一个房间,那时候我们住的是一铺大火炕,车库附近住着几个电话兵,晚上他们聚在炕上打扑克,我在一边看汽车机械常识方面的书,他们的吵闹声丝毫没有影响我的注意力,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那本厚厚的专业书我已经可以倒背如流。</p><p class="ql-block"> 平时如果出车回来的比较早,我就去轻工总厂车队找小梁兄弟去练倒桩,他们车队的倒车桩平日就立在那里供几位徒弟练习用。通过交往我与那几个年青徒工及他们的师傅都相处得像一家人似的,他们都很有经验,教给我很多有用的知识。</p><p class="ql-block"> 考试的日子临近了,我去县交通监理所去报名,但是被退了单,原来在半年前就下了关于恢复驾驶员考试的通知,其中要求考生需办理"学习证"满六个月才可以参加考试。这可出了大难题,首先我不知道有学习证之说,我上车只有两个多月,根本不符合参加考试的条件,我回厂后将这个情况向领导做了汇报。</p><p class="ql-block"> 王泽田听到后当即表示,这件事由他来解决。他在调到我们工厂前曾担任朝阳地区工交委副主任,是各县监理所的顶头上司。他亲自带我去凌源县监理所找到他们的负责人,当着他们的面给地区交通局局长打了电话,说了油泵油嘴厂的困难以及徒工刚刚到凌源的具体情况,最终交通局长通知凌源县监理所:特事特办允许我破例参加考试。</p><p class="ql-block"> 在这绝路逢生的情景下我信心大增,精神饱满地投入了考试,首先交通规则和机械常识的笔试环节我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而出了彩;倒桩也是一次通过;故障排除果然犯了难,半个小时也没找到问题在哪里,这时轻工总厂小梁的师傅靠过来小声说道:看看分电器。因为考试用的就是小梁师傅的车,所以他才有机会走过来。我低头一看分电器的角度不对,我顺手将它转到正确位置,然后发动汽车,只听轰的一声发动机运转起来,故障排除了;路试非常顺利平安过关。</p><p class="ql-block"> 从初次登车到考试成功只是短短的两个半月,可是我可觉得经历了那么多的事、见过那么多的人、跑了那么多的路,辛苦能换来成功是最幸福的事。</p><p class="ql-block"> 工厂领导知道我顺利考取驾驶资格后非常高兴,决定让我提前结束学徒生活破格升为一级工,工资涨到33元,可以享受探亲假,于是我成了油泵油嘴厂知青中第一个提前晋级的徒工。</p><p class="ql-block"> 张勤本号召他们向我学习,勤奋工作、刻苦钻研技术,早日为建设油泵油嘴厂贡献自己的力量。</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三章 启示</b></p><p class="ql-block"> 考上了驾驶执照以后感到信心大增,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工作起来也是精神百倍有着用不完的力量。</p><p class="ql-block"> 那时是建厂的初始阶段,我们的工作主要是到县城为小食堂运粮食蔬菜等食材,觉得这台汽车有些大材小用,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每天都盼望有正规的运输任务派下来。</p><p class="ql-block"> 不久大单的任务终于等来了,就是到朝阳物资局仓库往凌源的工厂运机床设备和建筑用的木材,这都是建厂的重要物资,而且在以后较长的一段时间都要重复地做这件事,当时觉得很光荣和自豪,因为建厂从我这做起。</p><p class="ql-block"> 凌源县到朝阳市有130公里的距离,在建平县和朝阳市路段要爬两座山岭,比较险峻,全程都是沙土路,路况很差。可是心中怀着对建设新工厂的满腔热情任何困难都没放在眼里。</p><p class="ql-block"> 迎着朝霞我怀着激动的心情驾驶着大汽车开始了首次真正的运输之旅,旁边坐着李师傅和王培业,他们和我一样兴奋不已。</p><p class="ql-block"> 我还没有驾车离开过县城,一切都觉得那么地新鲜和刺激。摇开车窗秋风随即吹进来让人感到那么清爽,顿时沁人心扉,汽车行驶在公路上举目望去深秋的农田一派收割后空荡荡的景象,公路上几乎见不到行人,汽车也很少,感觉好似只有我们这台车在路上跑。</p><p class="ql-block"> 汽车发动机嗡嗡的声音渐渐地把我带入到往事的回忆当中,想当初到北票插队落户到了泉巨涌公社的黄家沟、抽上来后又安排到和尚沟修了三个月的铁路、最终工厂又奇巧地选址在凌源的黑沟,好像我们的命运和山沟结了缘,一生要围着它转。</p><p class="ql-block"> 虽然朝阳农机厂准备将我调回去,但是想到凌源油泵油嘴厂的领导帮助我破格考上了驾驶资格,又特批我提前出徒涨了工资,如果不努力为工厂做出贡献是无法提出调走要求的。</p><p class="ql-block"> 正在思绪万千的时候汽车已经进入朝阳地界开始爬大坡了,这个山梁坡长、山高、又是弯道重重,经常发生事故,我们第一次经过这里对路况不熟悉,见到爬坡就加大油门向上冲,就要冲到山顶时看到前面一个弯道处的路面上横着一根铁管,一半埋在路面下,一半裸露在地上,这是当地农民为农田引水而铺设的。当时汽车正在加大油门向坡上冲,来不及减速就驶过了铁管,车子猛烈地颠了一下,只听的"咣当"一声瞬间方向盘就失控了,汽车像脱缰的野马顺着弯道向路边冲去,这时左侧的车轮进入了路边的排水沟,车子的方向被水沟约束住了,然后我急忙减速让车停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我们三个人在车里惊恐不已,再前行十多米就没有排水沟了,直接冲下去就是万丈深渊,非粉身碎骨不可,真是老天有眼大难当前捡了一条命。</p><p class="ql-block"> 我们稍微安定了一会儿,就下车检查为什么方向盘突然不好用了?只见汽车驶过了铁管子后,路面上有一道很深的划痕,我们顺着划痕走到车前弯下腰一看,发现转向机横拉杆其中一头掉下来了,转向机同车轮失去了联系,因此方向盘不好用了。细究起来是由于横拉杆一端的螺丝帽松动了,在过铁管子时受到猛烈颠簸后螺帽就脱落了。找到原因后我们就立即动手将横拉杆重新连结上并紧固好,故障排除了。</p><p class="ql-block"> 但是从这件事故中给我很重要的警示,就是汽车是需要经常维护保养的,重要部件必须经常检查将事故消灭在萌芽之中;还有,在路况不清楚的情况下不要贸然强行通过,这两点经验在我以后的工作中以此为戒、受益良多,一次未遂事故给我上了一堂很重要的人生教育课。</p><p class="ql-block"> 俗语说:经一事长一智、行万里路胜读万卷书,在以后几年的长途运输中爬山涉水、过关闯将,遇到了很多千奇百怪的事,结识了各式各样的人,经历了无数的艰难险阻。从而培养了遇事不慌、逢凶化吉的应变能力,那些宝贵的经历为自己以后的人生道路打下了良好的基础。</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四章 成家立业</b></p><p class="ql-block"> 我和付黎明相处一年后准备结婚,因为年近三十不宜再拖了,就在厂办开了结婚的介绍信赶回大连。</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父母已经回城,借住在一位朋友的小房子里。</p><p class="ql-block"> 75年的时候大连市革委会要求新婚情侣必须搞革命化婚礼,不准设宴请客,街道大妈三天两头四处侦察,搞的人心慌慌、四邻不安。本来条件就很差,那个时候每个居民每个月只供应半斤猪肉、三两豆油,想隆重操办也是空话。</p><p class="ql-block"> 4月22日我坐电车把付黎明接到家里,由我和姐姐俩人掌灶炒了几个菜招待来宾,猪肉是从凌源带回的,那时候没有冰箱再拖几天肉就坏了。客人是几个闲赋在家的老头老太太,没想到几年后他们相继恢复工作走上了领导岗位,这是后话。</p><p class="ql-block"> 简单的婚礼结束后我们取道北京转回凌源,主要目地是到北京买一些喜糖和香烟,像八达岭、大前门、香山牌香烟在我们那边很受欢迎。</p><p class="ql-block"> 正当我们兴高采烈地回到凌源的新家后却意外地受到当头一棒。因为那段时间举国上下都在反对资产阶级思想回潮,提出,新兴的资产阶级又产生了,其中是知识分子一部分;党员干部一部分;工人队伍一部分。</p><p class="ql-block"> 在我回大连结婚的期间,经过凌源油泵厂革命群众的深挖,把我订为工人队伍的资产阶级分子,停止我的工作在家反省。</p><p class="ql-block"> 我当时无可奈何,非常明白是遭到别有用心的家伙给暗算了,但是你在明处,他在暗处让你无法申述,工厂里也没有任何部门的人来找我说明情况,于是我只能消极地待在家里耗着。</p><p class="ql-block"> 十多天后的一个晚上突然有人敲门,进来了俩个人,是油泵厂的一、二把手:李文成和王泽田。他们进来后在屋子里前后左右地环视了一番然后会意地互相点点头便坐了下来。李文成问我,这几天在家考虑的怎么样了?我说,我不知道要考虑什么,也没有人通知我。 李文成主任说,有人反映你在结婚前大搞资产阶级生活方式,其中表现在铺红地面、做沙发、改火炕。</p><p class="ql-block"> 听到此话我情绪激动地反问道,我想问一下那些反映我的人,他们到底见没见过资产阶级分子是什么样子?!至于他们反映的问题,第一,红地面只是在水泥中掺一些红土,让地面显得温暖一些,没增加成本,是很平常的施工工艺;第二,沙发是我用木板钉的,坐垫用凌源客车厂报废的弹簧制作的,这都属于自己动手勤俭节约的作法;第三,房间那么小,一铺大炕占了半个房间,我们人口少用不着那么大的炕,把它改小而增大空间,这种方法应该值得推广,如果这些就算是资产阶级分子,我就无言以对了。</p><p class="ql-block"> 王泽田慢声慢语地说,小任你不要激动,大家有一些看法也很正常,应该允许不同意见么,前一段时间我们都很忙,今天就抽空来看你了,这说明我们很关心你,我个人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同时他以征求意见的神态向李文成递过一个眼神。李接过话茬说,确实不算什么,这些年你的工作一直很努力,我们心中有数,你不要有什么负担,明天就上班继续你的工作吧,并问我有什么意见。我说,我们为了建设凌源油泵厂而远离父母在这个偏远的山沟里成家立业,工厂的领导本应该给予鼓励和支持,可是听信别有用心的人造谣,在没有调查事实、没与当事人求证的情况下就让我停职反省让人感到心寒。</p><p class="ql-block"> 两位领导人觉得来我家的目的已达到,再继续下去已无话可讲,就匆忙告辞了。</p><p class="ql-block"> 二十多年后我到朝阳市看望老领导、老朋友,曾去拜访李文成,想弄清楚当年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已经中风无法说话了,看到这种状况我就失去了询问的念头,让那段历史封闭吧。</p><p class="ql-block"> 那些年各种意想不到的怪事随时都可能发生,生活还要继续。</p><p class="ql-block"> 我周而复始地穿梭于朝阳与凌源之间,为工厂运回一批批的设备和建设物资。</p><p class="ql-block"> 一天晚上厂财务科邹会计的丈夫来找我,他是万元店公社机关的民政干部,问我,结婚办理登记手续了吗?我回答,办了,工厂给开的证明。他说,你们厂的年青人都不懂婚姻法,工厂开的证明不好用,应该到公社办理登记手续并领取结婚证。我问,我们已不是下乡青年和公社有什么关系?他说,你们工厂人数不够设立派出所,现在你们职工的户籍都落在我们公社,所以结婚登记归我们管。你们厂已经结婚五、六对了,其中张玉兰孩子都出生了还没办理登记,公社要给她办学习班。他郑重地告诉我,马上去公社补办登记,否则也要进学习班。</p><p class="ql-block"> 我连忙通知那几位已经结婚的同学,让它们尽快办理登记,他们听到我们的户籍归公社管理而且结婚还要办理登记一事,都是愕然的表情,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一定要按规矩办,我们相继到万元店公社机关写了检讨书然后领取了结婚证。</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成家是件不容易的事,成家以后更不容易,每个家庭所产生的不容易各不相同,却能在这诸多的不容易中磨练着自己并顽强地活着,这就是我们那一代人。</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五章 天上掉下来一架飞机</b></p><p class="ql-block"> 75年9月的一天秋高气爽、晴空万里,像每天一样车库前面围着一伙司机和助手在上班前闲聊,任宝华由于经常帮助修车也来凑热闹,此时他同我一起坐在上海产的轻型小卡车驾驶室里侃大山,周围站着一圈年青司机。</p><p class="ql-block"> 这时突然有一架飞机呼啸着发出怪怪的声音从我们头上掠过,霍红旗喊道:飞机要掉下来了!话音未落只听见" 嘭"的巨大的撞击声,我跑下车往后山看,只见一股浓浓的黑烟在山顶处冲天而起,我想都没想立刻跑回车里将车发动后风驰电掣般地冲上山顶,一帮人跟着向山上跑。</p><p class="ql-block"> 顺着黑烟找到了失事飞机,我跑到飞机下面拽开机门钻了进去,里面浓烟滚滚,还有刺鼻的农药气味,呛的我睁不开是眼、喘不过气,猛然间似乎摸到一个人,我用力一拽是件皮夹克,再找,又发现一件皮夹克,这时农药味呛的我要窒息连忙退了出来。</p><p class="ql-block"> 我又爬到飞机下面查看,发现驾驶员的一条腿和手臂,手臂的骨头己经断裂,露出断茬被油烟熏的黑呼呼的,看不到身躯,估计是压在机身下面。机头处不断地冒出黑烟烤的我热辣辣的,我一回头突然看到一个军人坐在前面的草地上,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只见他面部血淋淋的令人感到很恐怖,我上前问他:飞机上共有几个人?他好像被摔蒙了,什么话也不说。</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飞机周围来了很多人,离的远远的不敢靠近。我当时想:能救活一个是一个,先将他送到医院再说,于是我把那个伤员扶到车里向热水汤疗养院方向疾驰而去。</p><p class="ql-block"> 那里有一家部队疗养院,院领导和我很熟悉,驶进大院我就大声呼喊:飞行员撞山了,快救命!一会儿出来一伙医务人员将伤者抬进了救护室,他们很快地清理了面部,我看到飞行员额头上被撞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不断地涌出,我无法看下去就退出去了。</p><p class="ql-block"> 我回到车附近只见后车厢有皮夹克,估计是在飞机撞山现场被扔上车的,我拿起来准备送到救护室,边走边看到夹克里侧贴着一个名牌写着"刘光斗"三个字,估计应该是那个伤员的名字,我把夹克送上去看到医院那里没有我什么事了,就又开车返回了飞机坠毁现场。</p><p class="ql-block"> 这会儿现场已经是人山人海,消防车已将余火扑灭,一些社员拿着铁锹等救火工具围在飞机附近,不知是哪里来的人在维持现场秩序,我已无法靠近就站在远处观望。</p><p class="ql-block"> 这时车队派人招呼我回去,有紧急任务立即去赤峰市拖拉机厂,我们厂的油嘴在那边出了问题,要去救急,于是我就回车队准备远行的材料。</p><p class="ql-block"> 此刻我还没有从紧张的气氛中走出来,脑袋乱糟糟的思绪恍惚不定,这时候只见妻子跑来找我。她见到我就泪流满面地说:太欺负人了,车间刚刚把我从选配室调去研磨油嘴,班长还要求我两班倒,不管如何商量都不行。我听到此言立刻火冒三丈,因为妻子在怀孕期间毫无理由地从熟悉的选配室调换到很耗体力的研磨工岗位,不久前由于身体不适正在保胎期,而班组长还是我一个学校的同学,怎么这样不讲情义。</p><p class="ql-block"> 此刻我不假思索地跑到车间找到班长声色俱厉指责他:太过分,太不讲情义。不过他毫不在乎好像很有底气,此时正值我脑袋一片空白之时,智商全无,气得我一点办法也没有,只好说了一句:等我回来再说,随即离开了车间。</p><p class="ql-block"> 我怀着七上八下的纷乱心情去了赤峰市,第二天办完事准备往回返,看到路边在卖油炸糕,多年没见到这种食品,我停下车去买了一塑料袋,正得意地向汽车走去,只听得"卟"的一声油炸糕烫穿了塑料袋倾囊而出,全部掉到了人行道上。</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赤峰市的人行道全是沙土路面,油炸糕全部成了油泥蛋。我觉得这不是好兆头,回程开车一定要慎之又慎,于是小心驾驶平安返回工厂。</p><p class="ql-block"> 回厂后我觉得气氛很怪异,政工科王科长找到我宣布厂部决定:由于我到车间寻衅闹事让我停职反省,待在家中等候处理。</p><p class="ql-block"> 这个结果我有些想不通,首先我没把班长怎么样?也没把车间怎么样?而且那天还发生了那么大的一件事,厂领导为什么会那么小题大做?我知道这中间有人在兴风作浪,但没成想其威力那么大,但是在那个特殊年代真是毫无办法,只能先忍下来。</p><p class="ql-block"> 我无事可做待在家里听工友说,那天我走后,凌源油泵厂就车水马龙热闹起来,空军和政府领导的汽车走马灯似的从厂区穿肠而过,又来了大批技师将飞机分拆运走。油泵厂上空多种军机盘旋飞行向牺牲在此的战友致哀,据说牺牲的飞行员是抗美援朝的英雄。</p><p class="ql-block"> 听说军队领导多次要找那个解救受伤飞行员的司机,一是要感谢他义举,其次他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目击者,想了解当时的情况。他们在热水汤军队疗养院那里得到的信息,知道那个司机是油泵厂的王培业</p><p class="ql-block"> 但是油泵厂领导信誓旦旦地说:那位司机是碰巧路过的,工厂没有人认识他,找不到。听到如此回答,空军领导即莫名其妙又无可奈何。</p><p class="ql-block"> 待了将近一个月,这期间只有政工科王科长找我谈了一次话,了解当时到车间的具体情况,然后就不了了之,通知我恢复正常工作了。</p><p class="ql-block"> 几年后我调到了朝阳工程机械厂,工厂篮球场的场地要大修,需要大号铁滚子碾压地面,球队里有个能人在朝阳军用机场联系好了可以借给我们用。于是我开车拉着球队的球友去机场后勤处,接待我们的是一位年青军官,走到近处看到身上挂着一块胸牌上面赫然写着"刘光斗",同时我看到他的额头上有一道鲜明的疤痕。我走上前问他:你是否于75年驾飞机掉在凌源油泵厂的后山上?他迟疑地回答道:是啊。我说:我就是当时送你去医院的司机。</p><p class="ql-block"> 他当时身体就颤抖起来显的很激动,然后拉着我的手向家属区走去。进到他家里,他和妻子嘀咕了几句就走到我面前双双地跪了下来给我行叩头大礼。</p><p class="ql-block"> 我没见过这个场面急忙将他们拉起来,他妻子说: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医生说如果没有即时送医,脑部失血过多就没救了。刘光斗说:当时我们领导多次到油泵厂找你,他们都说不认识你,你是路过的司机,听到此话顿时百感交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六章 羊倌</b></p><p class="ql-block"> 儿子的诞生给家庭带来了无比的欢乐,当时最高兴的事情就是下班后回家逗他玩,我经常把儿子抛向屋顶再接住周而复始乐此不疲。</p><p class="ql-block"> 孩子一天天地长大了,不知什么原因经常啼哭,我把摇篮刚停下就开始哭,我只好不停地摇晃。</p><p class="ql-block"> 隔壁邻居宋书记的爱人很有经验,她说:孩子天天在长,可能是妈妈的奶水不够,孩子吃不饱就会闹。</p><p class="ql-block"> 问题找到了,如何解决就成了大事,当时的条件很艰苦,凌源既不供应鲜奶,也买不到奶粉等奶制品,真是一筹莫展。</p><p class="ql-block"> 这时候汽车队装卸工石贵林对我献策道:可以买只奶羊喂孩子,县城有个集市可以买到,而且自报奋勇地表示他有经验,可以帮我挑选。</p><p class="ql-block"> 思前想后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利用出车的机会去了县城的集市,石贵林看好了一只羊,告诉我,看羊的身形就知道有奶,羊的主人为了证明他的羊出奶多,还现场挤了一杯奶给我们品尝,看到这么多的出奶量就决定买下来,经过讨价还价以25元成交。</p><p class="ql-block"> 想到儿子不用再挨饿了别提心里有多么高兴了,于是急三火四地把羊带回家想给儿子挤一杯羊奶。回来后拿着杯子转了半天突然想到不会挤奶,这不像自来水可以自己流出来,这可犯难了。</p><p class="ql-block"> 情急之下忽然想起我们家属院附近有一家社员曾经养过羊,而且这家人和我很熟悉,于是我去向他们请教。</p><p class="ql-block"> 原来给羊挤奶都是他们家孙子小三子的活儿,这个小家伙很机灵经常到车队去玩,和我很熟络,一听说有机会显示他的本事立刻高兴地答应可以教我。</p><p class="ql-block"> 来到我家院里,小三子拿着一只杯子很熟练地挤出一杯奶,然后就趁热拿给儿子吃,看到儿子吃奶的满足神态我心里洋溢着幸福的滋味。</p><p class="ql-block"> 以后的日子里我每天上班时牵着羊去车队,在车库东边的草地上钉一个铁钎,用绳子固定在那里让它吃草, 工友笑称我从车倌变成了羊倌。</p><p class="ql-block"> 几天后食堂管理员老柴要我和他到宁城县的一个小酒厂去拉白酒,那个年代白酒也是稀缺物资是很难搞到的东西。我问他晚上能否回来?我的羊拴在车库附近,我必须晚上把羊牵回家挤奶给孩子吃。他说:酒厂那边已经将酒准备好了,装上车就往回返误不了你的大事。于是我们就向宁城的小酒厂驶去,中午时分我们装好车正准备往回返,突然天空变了颜色下起了大雨。酒厂的同志劝我们不要走了,这个季节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而且河套还会发大水,路况肯定非常不好。</p><p class="ql-block"> 在常规情况下我肯定会留下来,避开这个时段再行车,但是想到:羊还拴在车库旁、儿子等着吃奶,无论路况再危险也务必赶回去。老柴也知道我的具体困难也就没勉强我,于是我们就顶着倾盆大雨往回返了。</p><p class="ql-block"> 雨太大视线不好,车走的很慢,这是三省交界的地段,俗称"三不管",渐渐的路况越来越糟糕。</p><p class="ql-block"> 有一段路被前些天的大雨冲毁了桥面,要改到河里通行,此时大雨滂沱河水上涨就不能通过了,要绕行很远改走乡间小路。</p><p class="ql-block"> 待行驶到一个村头时路面变的很窄地势又低,两边都是苞米地,地面高出路面一米多。路基上全是积水,不知水下是什么状况,我把车停在那里观察了许久也不见一个人,想了解一下路况是不可能的。</p><p class="ql-block"> 正常情况下我是不会贸然通过的,我有过前车之鉴:宁走十步远,不走一步险。可是另辟蹊径已是不可能的了,想到嗷嗷待哺的儿子只有冒险通过。</p><p class="ql-block"> 我屏住气,加大油门向这段水路冲过去,溅起的水花顿时糊住了挡风玻璃,只听得扑通一声右前轮陷到了坑里,此时前进不了后退不能被卡住了。我反复地按喇叭寻求救援,可是这个地段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根本没人回应。这时汽车倾斜到右边,我和老柴在驾驶室里坐也不是站也不行,下又下不来四周全是积水,只好别别扭扭的待在车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已经到了给羊挤奶的时间,我是又着急又上火,孩子没奶怎么解决?羊还拴在那里吗?此时真是坐立不安、心如乱麻。</p><p class="ql-block"> 老柴安慰我说,事到如今着急也没用,只有放宽心一切难事都会解决的。天渐渐黑了,我盼望能够有汽车通过帮助我们将车拖出来,可是那么恶劣的天气根本就没有其他车辆出来行驶。</p><p class="ql-block"> 凌源的温差很大,虽是夏天,不过在雨中的深夜还是感到一丝丝的寒意。我和老柴在情绪稳定后感到又冷又饿,老柴说,车上有白酒能热身还解饿,话音未落老柴翻身上了车货箱,平时没看到他有这般好身手,可能是饥寒交迫给逼出来的。白酒装在白色塑料桶里,老柴用瓶盖倒了一瓶盖酒递给我,然后他就在车上慢慢喝起来。我对酒过敏从来不沾,这次又冷又饿实在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喝了一口,这可不得了,瞬间辣得我猛烈咳嗽的喘不上气来,老柴见状说道;看来你是不能偷酒喝啊。老柴喝完酒心满意足地回到车里,可是我却饿得肚子直咕噜,看到近在咫尺的苞米地突然想掰几穗苞米吃,于是我从汽车后厢跳到了苞米地里,掰下苞米一看,玉米穗刚刚长出嫩米粒像小水泡一样,用手一碰就破了,没有办法只好将就着胡乱啃了几口,我又给老柴掰了两穗拿到车上。</p><p class="ql-block"> 刚刚休息一会儿就看到车前方有几道手电筒的光柱越来越近,在这沉寂的夜晚显得十分耀眼。只见几个人端着长枪向我们走来,为首的一个头头严厉地说:我们是当地的民兵,已经注意你们好长时间了,刚才发现你们在偷苞米,我们要坚决打击你们的偷盗行为。</p><p class="ql-block"> 我和老柴一看就明白了,他们是早有准备的,我曾经用力按喇叭都都没人回应,可是刚刚掰了几穗苞米他们就神奇般地赶来了,估计那个陷阱也是他们设置的。</p><p class="ql-block"> 老柴对付这帮人很有办法,经过谈判以送他们一桶白酒而结案,他们同时承诺明天早晨会帮助找一台拖拉机将汽车拖出来,但是要付给他们80元钱,第二天清晨来了一台链轨拖拉机很轻松地将我们拖出陷阱。</p><p class="ql-block"> 这件事情过后不久奶羊出奶一天比一天少,我把给妻子催奶用的芝麻、花生都喂给它吃也不见效。</p><p class="ql-block"> 几天后父母家里来电报说母亲突然中风要我们回家探视,估计要在大连停留一段时间,无奈之下只好将羊卖给了邻居袁师傅。</p><p class="ql-block"> 一个月后我们回来时看到那只羊刚刚产下一只小羊,这才知道我们买回的是一只怀孕待产的羊,难怪奶水一天比一天少,此刻想起土专家石贵林那信心满满的样子真是很好笑。</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七章 出车北京</b></p><p class="ql-block"> 74年春节过后我去北京拉焦炭,那个时期凌源县商品供应贫泛,每次去北京就有很多同学和工友委托我给他(她) 们捎东西,品种多、数量大,主要是毛线、香肠、挂面,每次办这些事都煞费工夫。</p><p class="ql-block"> 因为将汽车停在通州,买东西要到北京城里,全凭力气搬运回去。</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没有拖箱,买这么大量的商品需要用很多旅行袋,但是我一个人又拿不过来,只好改用大麻袋。虽然那个年代生活条件很艰苦,但是背个大麻袋在北京商业大街购物的人我真没遇到第二位。</p><p class="ql-block"> 中午刚过,我走到前门那里的大栅栏,那里著明的商店鳞次栉比,各类商品应有尽有。</p><p class="ql-block"> 我走到一个较大商店门口,看见门前挂着一个大棉帘子,就掀开走进去。人虽然进去了,可是后背装得满满的大麻袋包被棉帘子拖住了,我想转身挣脱棉帘子,身体一转只听得"砰"的一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老太太倒在我身后。一个小女孩跑过来指着我喊道:你把我奶奶撞倒了。话音未落,瞬间围上一圈人,我很惊叹北京人真是能管闲事,遇事仗义执言,纷纷指责我,怎么那样莽撞,把老太太撞坏了,要我负责,马上送医院。那个架式好像要吃了我,当时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搞清楚状况,我走在前面怎会把后面的人给撞倒了?小女孩说:是你背的大麻袋给我奶奶撞的。</p><p class="ql-block"> 既然是麻袋包惹的祸我也不好说什么,赶快看看老太太怎么样?只见老人躺在地上闭着眼一付难受的样子,我一问才知道老人患有高血压病,好久没出门了,今天出来给孙女买双鞋不巧被撞倒了。现在老太太感到头晕估计是血压上来了,弄清楚情况后,围观的革命群众异口同声地说,你赶快送老太太上医院。我每次进北京都是买东西,还从没去过医院,不知医院在什么位置,这时,商店的服务员告诉我:就在这条街向北走几十米就有一个医疗珍所。听到此话我扶起老人背着大麻袋包向诊所走去,有几个北京的革命群众真负责任怕我跑了,还监视我好长一段路。</p><p class="ql-block"> 还好,老太太在诊所打了一针又休息了两个多小时血压降下来了,感觉也正常了,她听我讲,知道我是外地人,为了给大家采购东西才背大麻袋进商店,也很不容易就放我走了。</p><p class="ql-block"> 老人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好,我如释重负,离开诊所我还要继续采购商品,耽误了那么多时间还需抓紧补回来。</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八章 离别</b></p><p class="ql-block"> 司机是个熟练工种,开的久了自然就会驾轻就熟,可是修车却是需要认真拜师学徒的。</p><p class="ql-block"> 油泵厂车队没有汽修工,汽车出了故障就一筹莫展。</p><p class="ql-block"> 离我们4华里有个汽车配件厂也归机械局管,是由沈阳市支援三线建设搬迁来的,厂内尽是汽车修理行业的能工巧匠。</p><p class="ql-block"> 他们汽车队侯队长是个8级大工匠,司机都是在汽修行业摸爬滚打多年的机灵小伙子。我遇到难解的问题就去找他们帮忙,那些师傅都会很热情地帮助我,侯队长更是把我当成自家人,安排石师傅做我一帮一的大哥。我在他们那里学到了很多修车的技术,而且关系相处的很好。</p><p class="ql-block"> 打倒四人帮以后,百废待兴。朝阳地区政府汽车队开始整顿,侯师傅被调去做了汽车队长,他又将石师傅和几个骨干带去充实车队的技术力量,王立双的父亲也在那个时段从瓦房子锰矿调到地区政府车队负责技术管理工作。石师傅分到机械局做小车司机,恰好办公室刘主任是原来柴油机厂的政工科长(曾经极力想把我和王培业留在柴油机的负责人),这两个人一个是我原来的领导、一个是经常帮助我的大哥,于是他们每逢到凌源出差就会来看我。</p><p class="ql-block"> 期间我提到当年柴油机要把我调回去的事,刘主任说,现在不要去那里了,可以直接到机械局与石师傅搭伴比较好,过一段时间机械局就要分房子了,正是个好时机。</p><p class="ql-block"> 我说,油泵厂不放人怎么办?刘主任说,这个问题由我来解决,你就放心吧。由于这两年在厂里发生了几件不愉快的事情,令我很失望,我的做人原则是;遇难事决不退缩、遇恶人躲而行之,永不与人斗,所以我遇到这么好的机会就想尽可能早些调走。</p><p class="ql-block"> 四人帮下台第二年,有两件喜事与我们休戚相关,一是恢复高考;二是71年参加工作的工、企业职工有百分之三十可以涨工资。</p><p class="ql-block"> 恢复高考是振奋人心的喜讯,当年考高中就是为了上大学,可是文化大革命把我们的大学梦残忍地粉碎了,现在国家要振兴教育,又给了我们重进高校的机会真是令人欢欣鼓舞。</p><p class="ql-block"> 我通过邻居的大女儿借来新的高中课本准备开始复习,也联系了凌源县城补习的学校。</p><p class="ql-block"> 可是看到妻子在听到我要准备考试的消息之后一直都情绪低落,终日闷闷不语。</p><p class="ql-block"> 于是男人的责任感又把我拉回现实中,想到:医院、商场都在二十里外的县城,买煤要去五十里外的煤矿,自来水离家五、六十米远,妻子带着一岁的孩子在这个闭塞的山沟怎么过?所以心情一直很纠结。</p><p class="ql-block"> 正在这个时间段机械局刘主任频繁来凌源,这附近有两家机械局直属的工厂,他是局里调整工资领导小组的负责人,来这里指导检查工作。</p><p class="ql-block"> 他听妻子说我正在准备功课后对我说,你如果去上大学,付黎明最少5年内不能和你调到一起,你把她们母子俩扔在这个山沟里让他们怎么生活?你能安心地学习吗?你很快就要调到机械局了,涨完工资就可以下调令。</p><p class="ql-block"> 听完这句话心里像有只兔子在左突右跳,不知应该怎么办。读大学是儿时的梦想,妻子与爱子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在二者只能取其一的情况下我只有选择和家人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目标明确以后心里变得清澈坦然,每天都很轻松愉快,并盼望工资调整工作早日结束。</p><p class="ql-block"> 可是这次调整工资是文化大革命以来首次大规模调整工作,等了这么多年的工人,对于有三分之二的人不能得到涨薪的政策不能接受,人人都认定自己就应该属于三分之一的人群。</p><p class="ql-block"> 经过文化大革命千锤百炼生成的斗争血性被激发了,全国多地为此发生了斗殴和流血事件。这件本来是为了改善职工生活的好事由于方法欠妥出了很多波折,反反复复历经一年多才宣告结束。</p><p class="ql-block"> 在拿到新涨工资的第二个月我和李文成主任同时接到了调令,他被调到朝阳轴承厂担任一把手,我去机械局。</p><p class="ql-block"> 临行前我没和风雨同舟的兄弟们打招呼,我不想在那个敏感时期招来不必要的麻烦。</p><p class="ql-block"> 几天后我与李主任一起乘坐油泵厂的"辽老二"吉普驶向朝阳,此刻我想起六年前是李文成把我拽到了大卡车上一起到了凌源黑沟,这次又是同车离开了那里,这应该都是命运的安排吧。</p><p class="ql-block"> 由于耽误了一年多的时间,机械局的房子已经分配完了,为了解决住房我被安排到工程机械厂,半年后妻子也调到那里,这样我就彻底离开了那个曾经为之奉献青春地方、那个娶妻生子的地方、那个有着美好回忆又令人伤感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82年我去北京出差,工作结束后我带着儿子转道承德到了凌源黑沟,想让他看看曾经出生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其时正值油泵厂下马,一部分工友已迁到朝阳市,厂区乱糟糟的一幅败落的景象,当年我们从各地辛苦运来的设备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家属院也是死气沉沉,已经找不到以往欢歌笑语的影子。</p><p class="ql-block"> 我们200知青和后来的师弟师妹们倾注的青春和血汗都被无情地付之东流,那些拖家带口从各地到这里寻找新生活的老师傅们也是茫然不知所措。</p><p class="ql-block"> 大家的人生被迫推倒重来,不过祸兮福所倚,大家的生活由此迎来了崭新的篇章。</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37, 35, 8);"> 第六篇深圳创业(回连时光)</b></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一章 参加广交会</b></p><p class="ql-block"> 工作调转后在辽宁丝绸公司工作,几年后分配到深圳办事处工作。</p><p class="ql-block"> 办事处共有四、五个人,有党委刘书记、有工程师职称的王国政、退休反聘的老会计师孙武汉、与我同时接受调令的曲建华。共同住在福田区南天大厦两套各三居室的民宅里,同时办公也在这里,像这种吃住办公一体的现象在那个时期的深圳非常普遍。</p><p class="ql-block"> 他们来了两三年一直沒有在当地工商部门注册,做生意属于非法经营,我很奇怪这种现象怎会维持这么长时间。而且連账号都沒有,任何一笔往来款都要借用当地一家贸易公司的账号,我很奇怪他们几年来在干什么?由于我初来乍到也不便深问细究。</p><p class="ql-block"> 几天下来之后,我渐渐感到办事处的气氛很怪异,大家基本没什么交流。每日三餐都是全员动手,在陈书记指挥下一人炒一个菜,闷头吃完饭后每人拿一摞报纸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剩下一大堆碗盘扔给我来洗刷。</p><p class="ql-block"> 我想,这些人当中属我年青而且来的最晚,多干些是应该的,最烦的是天天去菜市场采购。菜市场离我们住宅有一华里左右,蔬菜种类多又新鲜,各种肉类按部位切割的干净立落,鱼儿更是活蹦乱跳,比大连菜市场要热闹繁荣的多。头两天还有点新鲜感,可是天天拎着大包的食材在菜市场走来走去实在吃不消,手指都觉得被塑料袋提手给勒断了,只好买了一台自行车用以代步,不过保管车子又成了大问题,那个时期自行车三天两头被偷,防也防不住。</p><p class="ql-block"> 这种日子过了几天我渐渐感到很郁闷,本打算来深圳能有所发展,可是陷入了做饭、刷碗、午睡、买菜的圈子里。怪不得他们几年来既沒有生意又做不了事,闲的经常吵嘴打架,党委书记在场都不能平息下来,省公司一年要给他们多次开会调解之间的矛盾,可是谁也不服谁,最终只好将其中一个业务负责人调离业务部,仗是不打了,可是没有人去拓展业务了,每天就重复着吃饭睡觉。</p><p class="ql-block"> 弄明白了情况后,心里又着急又上火、无计可施,因为我上头还有一个党委书记,人家悠哉遊哉的不着急,你着急也沒有用。这种与日俱增的焦虑情绪终于把我放倒了,成天地头晕恶心,不敢睁眼、不能说话,不能进食,想吐又吐不出来,不知道是什么病,只好静静地躺着。(几年后我频繁发作此病,经医生确诊是美尼尔斯综合症,为世界十大疑难杂症)这段时间真是苦不堪言,远离亲人又一事无成,同事近在眼前又形同路人,想做事又找不到方向,此时情绪很低落。</p><p class="ql-block"> 好在过了几天就是秋季广州进出口商品交易会,省公司派来二十多人的代表团参展,我们业务部作为协助单位列席会展。</p><p class="ql-block"> 中国丝绸进出口展团是历届广交会的门面,排在展会的显著位置。琳琅满目、色彩斑斓的丝绸和制作精良、款式新颖的服装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客商,公司展位的客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我们的业务员彬彬有礼、认真仔细地向外商推介公司的产品,耐心地回答客人提出的各种问题。</p><p class="ql-block"> 辽宁生产的是以柞蚕丝为原料的绸缎,其制作工艺的精美令人赞叹不已。我认真地听着他们与外商的交流,从中学到了很多专业知识,这在以后的工作中派上了很大的用场。</p><p class="ql-block"> 晚上我们公司所有参加展会的工作人员在一起聚餐庆祝展会旗开得胜,同事们喜庆欢乐的情绪感染了我,就像通了电流一样,头晕恶心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食欲大开马上就想吃东西了。大连来的同事们见状都很高兴,纷纷邀功的说道,是他们给我带来好运气。大家边喝酒边打开了话匣子,你一言我一句讲了很多乐事。</p><p class="ql-block"> 讲起了服装科的王波,那一年,他是初出校门的大学生,第一次来广州参加交易会,当天午休时他嗓子痛,就出去买润喉藥,但是不认路,于是他向一个行人打听药店在哪里?那个人用广东话回了一句:"不知呀"。可是广东的发音是"某技呀"。王波一听就火了,心想,不告诉就算了,怎么还骂我是母鸡。杵在那里越想越来气,于是追上那个人对着他喊到:你是公鸡!弄得那个行人丈二摸不着头脑,搖搖头莫名其妙地走了。讲到这里大家笑的前合后仰,只有王波一人不好意思的低头喝酒。</p><p class="ql-block"> 在参展的十多天里与省公司的同事和工厂的朋友们,白天同外商紧张有序的洽谈,晚上轻松愉快地交流,将前些天烦闷抑郁的心情一扫而光,变得精神起来。</p><p class="ql-block"> 在交易会期间外商与我们互相宴请是经常的事,有一天来自香港的一位丝绸经銷商在"花园酒店"请公司领导午宴,让我陪同前往,这是一个五星级的酒店,在广州颇有名气。等我们走进包间立刻被餐厅的豪华与气派惊着了,屋顶中央悬着华丽的晶莹剔透的水晶吊灯,墙上挂着精美的世界名画,偌大的房间只摆了一张餐桌,桌子旁边有六位穿着旗袍的服务员站成一排。我们一共五个人就餐,摆出这么大的阵式我真是非常不习惯,觉得很别扭。粤菜真是花样繁多,其中有一道清蒸大闸蟹,只有大连海蟹半个大,可是吃的工具摆了七、八种。先将蟹腿用剪刀剪成一段一段的,再用扁笺把肉剔出来,摆弄了半个小时才吃完一只蟹子,像是摆弄工艺品,所以民间传说,吃在广州真是千真万确。</p><p class="ql-block">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展会期间我在公司各科室的同事们那里学到了很多专业知识和洽谈技巧,而且认识了很多客商及丝厂、绸厂的同仁,这在以后的工作中都受益匪浅。</p><p class="ql-block"> 公司领导让同事们将会展剩下的样品全部留给了深圳业务部,以表示支持我们开展业务,这下突然将我们装备了起来。我回到深圳以后将这些样品仔细地整理分类,建立了相当规模的丝绸展示厅,为接下来的业务拓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二章 跑工厂</b></p><p class="ql-block"> 经过了几天的努力样品室总算布置好啦,40多平方米的展室摆放着色彩缤纷的多款绸缎,和各种规格的生丝,一眼望去真是赏心悦目。</p><p class="ql-block"> 可是欣赏了几天之后高兴的情绪渐渐冷却下来,因为除了可以自我欣赏以外一个客户都没有。冷静地想了一下,原因很简单,就是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辽宁省丝绸公司有一伙人在这里做生意。他们过去在这里就是天天重复着吃饭睡觉和等省公司给下达任务,几年下来一个客户都没有,我这次派到深圳等于一切从零开始。</p><p class="ql-block"> 那些年改革开放刚刚开始,中国大地各行各业都在迅猛发展,不过出口商品基本上都是资源性产品,其中最受外商青睐的是生丝、丝绸及丝绸服装。于是应运而生,深圳的丝绸服装厂像雨后春笋一样发展了近千家,而丝绸的需求量也与日俱增。了解到这个信息之后,我感觉到守株待兔是死路一条,必须立即主动走出去,走街串巷跑工厂。</p><p class="ql-block"> 深圳的服装厂集中在八卦岭、华强北和蛇口工业区一带,那个年代深圳的出租车很少,就是在建特区之初,进口了一批日本丰田轿车,数量很少,随着日新月异的发展,运力已经严重不足。而且司机如同火眼金睛,看你像公家的工作人士根本不拉你,因为这类人即要求打表又索要发票,见到你立刻 扬长而去。</p><p class="ql-block"> 我曾经在路边招手等车长达一个半小时,险些晒晕了也拦不到出租车,我想,这难不倒我,下乡时我曾 经连续走过五十里山间小道,现在的路这么好,完全可以用腿来走。于是我每天背着一大包丝绸样本,到一家家的服装厂敲开他们的大门。这里的工业厂房都是五至六层,每栋厂房能容纳两三家服装厂。 </p><p class="ql-block"> 我每天要跑五、六家工厂,向他们介绍辽宁的丝绸产品。过去他们用的面料都是江浙和四川产的桑丝绸,基本沒接触辽宁的柞丝绸,等我打开样本后立即让他们眼睛为之一亮,他们均被柞丝绸精湛的制作工艺所折服,纷纷表示一定会向国外客户推荐这些产品,并且将 他们认可的样品从我的样本剪下来,一路走下来样本就被剪的千疮百洞,我背的包也减轻了重量,于是我就不断地补充新的样本。</p><p class="ql-block"> 不到两个月我差不多走了深圳市大部分的服装厂,在这个过程中即宣传了我们公司的产品,又结识了一批 新朋友。不过当时付出的辛苦也是一言难尽,比如一开始进入工厂,人家根本不搭理你,当你是小商贩,甚至撵你出去。等你自我介绍是省丝绸进出口公司的深圳负责人,他 们会 以诧异的眼光审视着你。因为省外贸公司的工作人员是不会放下身段进工厂跑业务的,闻所未闻。 等你拿出精美的样本,诚恳地向他们介绍产品的时候,他们才相信你不是骗子,是帮助他们开辟财路的,是以后可能合作的朋友。这样,每天不知疲倦的跑工厂最辛苦的是两只脚,成天被两只皮鞋捂着,袜子破了、鞋也开口了、脚丫子也烂了,晚上回来后袜子被血粘在脚上脱不下来,以至于感染不能走路了。只好一瘸一拐地到医院看医生,医院里存放治烂脚的中药,整整的堆了一个大房间,每天来取药的患者络绎不绝,足见在深圳拼命跑业务的大有人在啊。</p><p class="ql-block"> 我想,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必须马上买一台车以解决交通的问题,继续跑下去脚就要废了,可是账上只有20多万,不管那么多了,先买车再说。于是量力而行,买了一台广州标志轿车正好用了20万。这下子我的压力随之而来,钱让我买了车,办公和生活费用沒有了。老会计成天 叨叨说,辛苦守了这么多年的钱让我一下子花没了,以后差旅费都拿不出怎么办?我觉得,化了这么多功夫,老天爷不会亏待勤快人的,于是天天给自己打气。果然天无绝人之路,我跑了那么多工厂,名片撒出几百张,也有点知名度了。</p><p class="ql-block"> 过了几天有人找上门来,问我有没有丝绸出口批文。在那个计划经济的时代,各省的丝绸进出口公司是很牛的。经贸部掌控的一类批文不到十种,而丝绸公司占了生丝和绸缎两种,任何公司要想出口这两类商品则必须找丝绸进出口公司代理。我请示省公司能否给我一定数量的批文,并报了客户给我的价格是每米一元港币,相当于1.2元人民币。省公司听后大吃一惊,因为省公司绸缎部一直在卖批文,价格是每米一角钱,差了10多倍。公司当即决定绸缎部停止售卖批文,让深圳业务部先卖50万米批文以小试牛刀。</p><p class="ql-block"> 交易那天有点像黑社会接头,约在新都酒店交割,我拎着一只手提箱,里面装着批文。对方也拎着一只手提箱,里面装着50万港币。见面后我将手提箱递给对方,他们很内行地检验批文是否有假,确定无误后将钱箱交给我,我数了一遍,正好5大捆。双方交易结束各自离开,在整个过程中我作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实际上紧张的要命,因为我不认识港币,拿到假钱就麻烦了。于是我和老会计立即赶到银行存款,見到完好入账后才舒了一口长气。</p><p class="ql-block"> 几天后,我曾经跑过的服装厂也得到了客户的反馈,我腰间的Bp机咕咕地叫个不停,工厂的采购人员纷纷到我这里取丝绸大样,我出不去了,天天在业务部接待来洽談业务的客户。</p><p class="ql-block"> 真可谓,功夫不负有心人,局面终于打开了。渐渐的大订单接踵而至,库存销售的工作逐步走向良性发展阶段,从省公司调库存、给客户发货,整天跑笋岗仓库忙得不亦乐乎。有一句话叫着:辛苦并快乐着,这正是我当时的真实写照。</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三章 调包计</b></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我们香港公司的业务员洪波拿来10万港币让我们帮忙换成人民币,然后汇到省公司。那个时期港币换人民币是需要合法手续的,汇率是1元港币兑1.16元人民币,而私下可以换到1.2元人民币。</p><p class="ql-block"> 那段日子我总在工厂跑业务,曾听说有家工厂急需港币,我问他们:我有10万港币,可以给我什么价?他们说,可以付给我12万港币。刘书记一听非常高兴,让我立即把钱换回来。其时,我刚把标志车买来不久,开着车很快将钱换回来。</p><p class="ql-block"> 在我去办事的空档,刘书记和孙会计算了一笔账,这次交易比银行正常汇率多出4000元,多出部分可以算作深圳办事处的收益,将正常汇率的钱汇给省公司即可。我对这个意见也表示赞同,因为业务部的资金的确很紧张了,而且省公司让我们按正常汇率办理就可以,这样就等于我们赚了差价款。刘书记很高兴,连声称道:总算赚钱啦,以后不管用什么办法,赚钱就好。</p><p class="ql-block"> 过了几天我与刘书记到东门市场买熨斗和熨衣板,买好后正准备上車,有两个广东模样的小伙子走过来操着广东土话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些什么,刘书记是广东人,他给我翻译,说这伙人是海陆丰那边的,由于走私电器而需要港币,可以给到1.25元人民币,有多少要多少。我说,这伙人贼猫鼠眼的,谁敢与他们打交道。刘书记说,你刚来深圳不懂,海陆丰的人换钱是为了走私电器,他们是不会骗人的,我们都是老乡,以后可以利用这个关系,说完互相打个招呼就分手了。</p><p class="ql-block"> 人世间有些事情就是这么机缘巧合,上海丝绸公司有个王大姐,为公司在深圳追收欠款,闲暇经常到我们业务部来喝茶谈天。那天她说,刚刚收到20万港币,正发愁不知道怎么换成人民币,好汇给上海公司。刘书记听到后眼睛亮了,立即说道,我可以帮助你换钱,不过汇率差价要分给我们业务部一半。王大姐听后很高兴,既换了钱还得到一笔额外收入,满口答应了。我觉得心中没有底,怎么能相信大街上的人呢?于是我说,那伙人我们不知底细,还是谨慎为好。刘书记有点不高兴,认为我在阻挡他为公司赚钱,面带愠色地说,那些人都是我老乡,没有问题的。话说到这个份上王大姐连忙说道,我相信书记,就这样办吧。随后送走王大姐,我与刘书记连忙跑到东门市场找到那伙海陆丰的人,约好第二天上午10点钟到蔡屋围附近的工商銀行大厅交换。</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上午我与王大姐俩人准时到了银行,那伙人已经等在那里,王大姐应他们的要求将港币给他们过了目,然后我们要求他们将相应的人民币在柜台上存入王大姐的账户上。这时只见他们鬼鬼祟祟交头接耳在商量什么事,同时我见那几个人手里不像拿着20多万人民币的样子,他们将存款单写了又撕、撕了又写,表现很异常。见状,我与王大姐说,看这帮家伙不像正经人,而且也没见到他们有人民币,我们还是回去吧。王大姐也觉得有问题,她赞同我的意见,就告诉那伙人我们有急事先走啦,这样我先将王大姐送回去就返回了业务部。</p><p class="ql-block"> 这时刘书记信心满满地等我拿回胜利果实,没想到我空手而归,等听我讲完整个过程就变得非常不高兴。他当时就认为我故意不让他赚钱,影响了他表现的机会,于是气呼呼地说,你胆子太小,明天我亲自去。于是我们又赶到东门市场找到那伙人,约好明天双方开车到深圳体育场大门外对换,顺便又通知了王大姐。</p><p class="ql-block"> 改天上午我们三个人准时到了体育场大门外,只一会儿功夫来了一台车停在我们前边,下来三个人直接进了我们车里。</p><p class="ql-block"> 标志车后边是两排座,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坐在了后排上。他们说,人民币放在前边的车上,全部拿到这辆车上太招眼,先验好港币后就开始对换。他们有两个人与王大姐坐在中间的座椅上,在王大姐的监督下开始数钱,数好后取出一个带拉鏈的小包,将港币装进去并锁上一个小锁头。然后将小包交给了王大姐,并说他们到前边车上取人民币,并让车调头过来,随着下去两个人。</p><p class="ql-block"> 我们等了很长时间,只见他们的車一动不动地停在前边的路口上,便问留在車上的那个人,你们的車不过来停在那里干什么?他说,可能钱不够,在等朋友送钱,并说,我过去看看,顺便催一催,你们可要等我们回来。他下車后跑向那台車,然后那台车就开始动了,慢慢地驶入了红十字医院门前的转盘,再一会儿就离开视线了。等了好长时间也不见他们的踪影,我说,感觉这帮人不可靠,恐怕不能回来了。刘书记也觉得没有面子,便答道,估计他们今天钱没凑齐,那就以后再说吧。随后我就将王大姐送了回去,路上她说,你们这个书记真有意思,昨天来找我,问我为什么沒有兑换港币,是不是你故意不换,真是莫名其妙。</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早晨一阵咚咚砸门的声音将我和刘书记惊醒了,我打开房门只见王大姐惊魂失魄地站在门外,语无伦次地说,钱没了钱没了。我们将她迎进客厅,问她,发生什么事了?她回答,今天早晨正准备将把港币放进保险柜,可是打开小包后发现港币没有了,变成一打白纸。听到这话我们也蒙了,明明见到他们数完钱就放进小包里,还上了锁,怎么就变成了纸呢?顿时我们头都大了,立刻坐下来一起回忆昨天数钱的过程。分析后得出结论,问题应该出在将钱装进小包后,他们做了手脚,此时把装着白纸的小包交给了王大姐。而我们还坐在車上傻等,可是他们却溜之大吉了。过去只当笑话,听过有人被调包,而这次的傻子却是我们自己,真是不在江湖混,不知江湖险恶。</p><p class="ql-block"> 通过这件事警示了我,在深圳工作必须小心谨慎、前后长眼,不了解根底的人切不可贸然与其合作,任何状况下不受别人干扰,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四章 债主变房东</b></p><p class="ql-block"> 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前期的努力渐渐地收到了成效,各项业务都发展的很好,公司账上的资金迅速增长起来 。我们在黄金地段的国贸商住大厦买了新的写字间,在工商局注册了具有进出口权的外贸公司,并且调入了一批年轻人 ,我们公司进入了良性发展的轨道。</p><p class="ql-block"> 当时在省纺织厅和省公司盛传着一段趣闻 ,一高领导四高闯深圳 。就是由一个老高中生带领一个高级政工师、一个高级会计师、一个高级工程师和高级经济师在深圳干得风生水起。</p><p class="ql-block"> 郑老板是我刚到深圳认识的朋友,三十多岁、矮矮的身材、长着一副憨厚的面孔,一说话就会露出质朴的笑容,当时卖批文就是他介绍的。</p><p class="ql-block"> 每次来見我总拎着一个大皮包,里面装着营业执照、公章,还有各种证明文件。就是人们常说的皮包公司,人走到哪里,公司就跟到哪里。</p><p class="ql-block"> 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来见我,从皮包里拿出一份份的文件,详细地告诉我,最近又做成了什么事,好像我是他的上级领导部门。有一天他从皮包里抽出几份文件和报纸,大概意思是说,惠州的淡水将要发展成深圳的卫星城,已经有大批的投资者涌向那里。在一封档案袋里拿出一分土地合同,告诉我这块土地的位置非常好,但是资金不够,想从我们这里借50万元用两个月。</p><p class="ql-block"> 那个时期民间借贷很盛行,我们财务的资金已经积累很多了,平时也向外借贷,收取的利息很高,于是就按以往的利率将钱借给了他。</p><p class="ql-block"> 两个月很快就到了,有一天下午郑老板风尘仆仆地来到我公司,从大皮包里拿出支票,连本带利地还清了借款。这有借有还的生意令我们很高兴,等于多了一个新的增长点。</p><p class="ql-block"> 不久他又来了,告诉我,他又征了一块地需要再借200万,条件与过去一样,并且邀请我一同到淡水审查一下项目的可行性。于是我与他一同去了淡水镇,看过地块后又与当地外贸的朋友一起审核购买合同,见到一切没有问题后,回公司将汇票交给他,期限是六个月。</p><p class="ql-block"> 在以后的时间里里我们做了很多事,帮助省公司与大杨集团的李桂莲在深圳建立了丝绸服装厂。从选址到注册以至于安置工人忙的天昏地暗。</p><p class="ql-block"> 还没到六个月郑老板来公司找我了,我以为是提前还钱来了,结果是邀请我到宁波去考察建设用地,当即弄得我一头雾水。</p><p class="ql-block"> 他给我解释说,他的女朋友家在宁波市,其亲属认识土地局的局长,当时正在搞招商,就推荐了一块土地给他,他将淡水的地块炒出去,利用这笔钱交了定金。据宁波当地城建方面的人士介绍,这块土地的增值潜力很大,他自己势单力薄,就想拉我们一起参与投资。但是那个时段外贸的发展势头正旺,根本看不上房地产,而且也不在我们的经营范围之内,因此我表示不感兴趣。但是他一再邀请我过去看看,盛情之下我只好答应了。</p><p class="ql-block"> 到了宁波一看,离我的想象差距太大了,记得在初中的历史课上老师就讲过,唐朝时期宁波就是重要的商埠,贸易往来繁荣无比,可是现在看到的却是破旧不堪的老城、弯弯曲曲的街道,与大连相比相差甚远。郑老板带我去看地块,离中心市区不太远,占地很大,已经拆迁完毕变为建设用地。土地局的娄局长操着浓重的宁波话认真地给我讲解这块地的发展前景,虽然他讲的很有劲,但是他所讲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都需要别人翻译。不过我还是弄明白了这块土地的价格比较便宜,而且商业价值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可是考虑到我们公司安排不出人来参与管理,又没有懂得房地产方面的人材,就决定不参加开发了。</p><p class="ql-block"> 通过考察知道了这个项目的可靠性,但是需要投入的资金量比较大,借贷的期限只能限定六个月。如果郑老板像运作淡水的地块一样短时间将其转手出去,我可以考虑借钱给他。娄局长是个办事严谨认真的人,他与郑老板讨论了一番认为可以做到,并且向我承诺了运作的可行性。于是郑老板随我回到深圳签署了大额的借贷合同,由我们财务将款汇给他,过了几天我就随同省公司的领导一起出访美国和加拿大,一走就是半个月。</p><p class="ql-block"> 回国后才知道发生大事了,就是朱总理宣布全国开始实行宏观调控,严格控制国有企业进入金融市场、严格控制国有银行贷歀规模、放缓房地产发展进度。于是需要银行贷款的企业顿时乱了方寸,各个企业都纷纷收紧了银根、土地价格迅速下滑。</p><p class="ql-block"> 全国的房地产业进入了冰冻期,郑老板的土地即使价格降下来也没有人买了,显然到期还款是不可能的,瞬间我的处境尴尬起来。这期间郑老板也在积极想办法,在娄局长的引荐下他认识了宁波市城建开发公司的陈经理。这家公司是从事房地产开发的市属企业,他们本来早就看好了这块地,于是他们双方谈好,一个出地一个出钱,成立合资公司共同开发这个项目。</p><p class="ql-block"> 郑老板将这个情况告诉我以后,我感到不知所措,尽早收回借歀对我来说是件很重要的事情,深圳已经有房地产老板逃跑了、有的将员工都遣散了,我们财务的小孙会计就是从房地产公司转来的。如果长时间收不回借款,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可是现阶段确实找不到买家。郑老板答应在房地产公司运转时,可以从预售款中拿出一部分先开始还,在当时的情况下也只好这么办了。 </p><p class="ql-block"> 可是一年过去了,始终见不到还歀,郑老板竟然不接电话了,我心中没底了,就飞到宁波见了娄局长和陈总。这两个人很正直,听完我公司的借贷经过后,表示很理解我的处境和困难。陈总说,他们公司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愿意帮我解决这件事。告诉我,可以拿着借款协议找郑老板,要求他按着协议中的金额折算股份抵给我公司,会谈全程他们会参加,帮助我讲道理。这样处理,今年就可以分到售楼款的予分利润,而且保证了公司借款的权益。</p><p class="ql-block"> 在两位老哥的帮助之下会谈进行得很顺利,郑老板同意这个意见,只不过算账算的很艰苦,最终他在各方面的压力下,让出了大部分的股份,我们公司成了合资公司的大股东,无奈的由债主变成了房东。</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第五章 采购风波</b></p><p class="ql-block"> 90年代中期我们深圳公司的发展走上了正常的轨道,每天都有很多客户来洽谈购买库存面料的业务,公司的客厅里坐着一批批等着签合同的商人,那个场面很像医院的候诊室。现在已不是我背个大包楼上楼下跑工厂的时代了,柞丝绸在我辛苦的推广下已经变成了抢手货,很多品种都清仓了,还需要工厂继续扩大生产,这样就盘活了几个接近破产的绸厂。</p><p class="ql-block"> 另一方面柞蚕丝的出口业务做的红红火火,由于我们产品的质量与交货期非常可靠,所以赢得了国外客商的信任。加上地域的优势,香港客商往来深圳很方便,所以沟通起来很顺畅,大家即做了生意又交了朋友。随着业务的扩张,订单不断地增加起来,而货源供应成了很大的问题。</p><p class="ql-block"> 柞蚕丝的产量和价格是最飘呼不定的,计划经济时,蚕丝是由各省丝绸进出口公司包收包销的。改为市场经济以后,外贸公司不包收了,蚕农心中没底了,搞不清楚辛苦经营了一年的柞蚕茧能不能卖出去?能卖多少钱?于是年初的时候,投资多少?投不投资养蚕业就成了一场赌局。</p><p class="ql-block"> 通常情况下,每年秋季交易会,国外客商会根据蚕茧收获的情报为依据,来与外贸公司签订合同。外贸公司根据合同立即到各个丝厂去收蚕丝,丝厂就轮番开始涨价,无情地涨价使得外贸公司赔钱执行外销合同。</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与丝厂的一些朋友商量出一个办法,就是在秋季广交会以前,和工厂签订购货合同,并将货款付给他们,让蚕茧原料没涨价的时候开始收购。这样做,可以将价格提前控制住,又能保证我们出口的货源。</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一方面让我们大连办事处的同事到各个丝厂走访,选出信誉好的等我回去签合同。另外我找银行的领导谈融资的问题,由于我们公司的业绩和信誉很好,银行很爽快地答应给我们2000万,并很快地打入公司账户里。</p><p class="ql-block"> 消息传的很快,我还沒动身,省公司就知道我拿到了2000万。公司领导给我来电话说,收购柞蚕丝的工作不要独自行动,整个公司要一盘棋,统一安排,以防把价格弄乱了。这表面上看似有道理,而实际情况是,银行不给省公司贷款,各个工厂的领导像往年一样聚在省公司轮番公关,等着拿钱回工厂。可是省公司根本拿不出这笔钱,很沒有面子,就在这尴尬的时候听说我拿回钱收购蚕丝,顺手把我做了顶门杠。</p><p class="ql-block"> 我进省公司领导办公室一看,有十多个工厂的干部坐在那里等我,省公司老总介绍说,客人都是盖州丝绸厂的领导。我在想,这哪里是像谈合同的,这架式简直就是来抢钱的。我同他们说,前些年我有个香港朋友去盖州做生意,被那个盖州商人骗的片甲不留。省公司领导说,他们是国有企业、信誉很好保证没有问题。那伙人立即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和我们合作保证让你们赚大钱。他们一个个表现的像江湖上的人,我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印象。这时候领导说话了,不要多想了,就这么办吧,他们已经来了十多天了,都挺忙的,就给他们900万吧。这可好,直接替我做主了,虽然我们深圳公司是独立法人代表单位,但是毕竟是在人家的领导下,只好认了。其余的款也是在公司的安排下基本分配给几个国有的缫丝厂,只有一个经常给我们供货的私营丝厂给他们挤出300万,当时的采购价格统一订在每吨18万。</p><p class="ql-block"> 半年的期限很快就到了,在这期间我派大连办事处的同事多次去工厂验货,工厂一直在生产,我们还挺放心的。可是交货的时候,只有那个私营工厂按合同将货送到大连的仓库,那些国营的工厂根本不交货,我派人带车去盖州工厂,他们完全不是当时拍胸脯的样子,好说歹说才给装了几吨蚕丝,开的发票是每吨24万,单方面做主涨了6万,以后干脆不交货了。在他们的带领下那几个工厂也不交货,实际上他们把货卖给了别人,又额外赚了一笔钱,这搞得我们国外的合同执行不了,只好高价收购以补充货源。我们多年与客商建立的信任关系被破坏了,每天接到无数个催货的电话,只有不断地向人家道歉。</p><p class="ql-block"> 不久我就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盖州丝绸厂破产了、随后那几个工厂也相继破产了,其实他们早就知道这件事,想在临死前骗外贸这个大头鬼一次,先发了工资再说,否则工人不会让了他们。他们策划了很长时间,本来是想骗省丝绸公司的,但是银行不给省公司贷款,结果让我顶了杠。</p><p class="ql-block"> 等了几个月,盖州法院通知我们去开会,我以为让我们去参与分配固定资产的东西,结果宣布他们厂资不抵债,什么资产也没有,我们只分到一张纸,上面就写着这个结果,于是他们光荣地破产了,而我们却背上了这笔巨债。在破产公示期间,自始至终他们厂也没有一个人来与我打招呼,将无情无义的做到了极致。</p><p class="ql-block"> 通过这件事,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能轻信也不能盲从他人,一旦出了事他们都跑了,一切都要你自己扛着,所以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还有,国有企业的可信度太低,与他们合作必须百倍小心,因为企业不是负责人的,企业发展的好不好对他来讲都不重要,他的精力都用在站队是否跟对了人。</p><p class="ql-block"> 现在进入了多元化时代,人们的选择多了,过去我们犯的错误不要出现在年青人的身上,我们切身的经历就是一本活的教科书。</p> <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点评</b></p><p class="ql-block"><b>——王爱国</b></p><p class="ql-block">@张云龙大哥下午好。</p><p class="ql-block"> 用了近一小时,全部看完,看的过程我眼睛湿润了。</p><p class="ql-block"> 在那个年代,知青太难了,特别是一些出身不好知青,更是难上加难,现在想想,我们就是那个年代的政治牺牲品,上山下乡当知青就是为国排忧解难。</p><p class="ql-block"> 看完久久不能平静,作者文才很好,详细纪录那个年代那些经历的点点滴滴。</p><p class="ql-block"> 同时也感谢张云龙大哥能全面收集整理出来,让大家阅读,大哥有心了,借此平台再次谢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曹尧</b></p><p class="ql-block"> 很精彩。</p><p class="ql-block"> 留在北票农村最困难的王家茝对我说,看了报道后给她援助最大的就是任宪为。</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全篇完谢谢观赏再见</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