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原文首发：2004-11-30 15:25</p> <p class="ql-block">暮霭里艰难回家的采药苗族老妇</p> <p class="ql-block">在德夯，在苗寨，在我到流沙瀑布回来的路上，见到了这个走在我们前面的老妇人。</p><p class="ql-block">暮色已经笼罩在峡谷，从中午就开始下的雨依然还在下，只是小了些。温度已经很低了，大约5度左右吧，我穿着2件羊毛衫外加羽绒背心还是冷得嘘嘘唆唆的。</p><p class="ql-block">可这妇人就穿着单薄的苗服，高高地挽着裤脚，赤足草鞋，独自走在杳无人烟的峡谷里。</p><p class="ql-block">她原本走在我们的前面，听见我们走路的声音，她停了下来，让我的2个同伴超过了她。我因为想拍几张照片而落在了后边，等我走到她身后的时候，她又停下了脚步，让我走在了她的前面。</p><p class="ql-block">我礼貌性地道了声“谢谢”。她接了话：“你们是来旅游的啊？”</p><p class="ql-block">“是啊。”“今天天气很冷哦，下雨了呀！”我没想到她会主动和我说话。</p><p class="ql-block">“我们中午来的时候下的很大呢。”</p><p class="ql-block">我给她照了两张照片，她很配合。</p><p class="ql-block">她用生硬的汉话告诉我，她已经有67岁了，老伴儿已经死了多年，独生的儿子分了家，不管她的生活。“老婆婆没有用了，没有钱买盐，没有钱买米，没有钱买鞋穿，没有钱买衣服穿；没有地方打工，没有钱做生意，只有上山找药材……”这是她的原话。</p><p class="ql-block">她背后的那满背篓的打藤可以卖5块钱，这是她今天一天的收获！</p><p class="ql-block">我无言的在她前面赶着路，直到她家破落黝黑的木楼旁，她热情的邀我去她家坐坐。</p><p class="ql-block">我婉言谢绝了，临分手时，塞给她10元钱，不敢再回头。</p><p class="ql-block">走出很远了，还能听到她的谢谢声，我，很愧疚……</p><p class="ql-block">都说人生幸福重晚晴，都说人生夕阳多温馨。</p><p class="ql-block">暮霭里走着孤单的采药妇，骨瘦如柴的胸膛里，再没有丰润的乳汁漂香，古铜色的双腿筋骨铮铮，冰冷的赤足寒透山谷。</p><p class="ql-block">高高的背篓重负，压弯了她困苦的脊背，她的脊背弯曲，看不见寨子里袅袅的炊烟，粗糙皲裂的手啊，无助又无奈。</p><p class="ql-block">年轻的子孙在哪儿呢，岂容自己的母亲，在这样风雨交加的峡谷里，寒风穿透单薄的衣衫，风雨浸透干枯的身躯。</p><p class="ql-block">母亲，年老母亲啊，褐色的面颊上眼神幽幽，干涩的泪水倏然下垂。</p><p class="ql-block">生活在现代都市里的人们，厌烦了水泥和大厦的压抑和繁华，追求返朴归真的清新与梦想。跋千山涉万水，来到那些原始的山林与村舍面前，欢呼这世间还存有这样一份恬静与脱俗。</p><p class="ql-block">可他们也许没想到，正因为贫困与落后，他们方才有了这千年不变的风俗与原始，才有了那些千百年不变的茅草村舍和木板的居屋。</p><p class="ql-block">在我们津津乐道他们古朴粗拙的灯盏与远离手机、网络那无处不在的羁绊时，却未曾想到不是因为他们喜欢黑暗和油灯与松木烛火，喜欢远离现代通信惠泽，正是因为贫穷与困苦，没有办法使用上现代的电灯与电话。</p><p class="ql-block">服饰褴褛和饮食粗糙不是他们远古以来的习惯与传统，而是经济不容许他们对此有太多的奢望与希冀……</p><p class="ql-block">一直以来，我都喜欢寻访那些幽远的村寨古居，喜欢那些灰褐色的木板村屋，那各式各样干栏式木屋与吊脚楼，美丽自然，赤裸的沧桑历史深远；喜欢那些淳朴善良、憨态敦厚的山民，与之交往单纯得如初生的婴儿，人心在此方才不用设防。</p><p class="ql-block">可面对他们的穷困与窘迫，面对他们的无助与无奈，我心刺痛着，方知道自己的渺小与幼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