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有诗书气自华

青衫烟雨

文字/青衫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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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月光漫过书案，墨香与茶香缠绕升腾。指尖轻抚过泛黄的书页，忽而想起苏轼那句“腹有诗书气自华”，仿佛看见千年文脉如星河垂落，在寂静的夜色里浸润着每一寸灵魂的褶皱。

书卷是月光，照彻浮生的尘埃。纳兰性德曾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却将金阶玉堂的富贵化作“西风多少恨，吹不散眉弯”的婉约。他虽“履盛处丰”，却始终以诗书为舟楫，在《饮水词》中摆渡着人间惆怅。这让我想起陶渊明，短褐穿结、箪瓢屡空的日子，竟被他的诗笔酿成了东篱下的菊香。当他在南山脚下吟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时，粗布麻衣早已化作羽衣，贫瘠的土地上开出了最清贵的花。原来真正的气质，是书卷在血脉中沉淀出的澄明，是任锦衣凋敝、风雪摧折也抹不去的从容。

文字如春水，滋养荒芜的岁月。少年时读曹操“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总觉乱世烽烟扑面；而今再品“周公吐哺，天下归心”，方知建安风骨里藏着一把劈开混沌的剑。那些在竹简绢帛上辗转千年的文字，原是光阴酿的酒，愈陈愈烈。杜甫在泰山脚下挥毫“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时，胸中激荡的何止是山河？那是诗书赋予的凌云视角，让困顿书生望见了历史长河的流向。书页间的墨痕，终会在某个深夜化作星光，照亮迷途者的眼睛。

诗心似长河，奔涌文明的基因。曾见敦煌莫高窟的壁画斑驳剥落，修复师们捧着古籍在洞窟中穿梭，将残卷里的笔法一点点缀补在飞天衣袂。那一刻忽然懂得，真正的传承不在琉璃瓦上，而在泛黄的书页间——司马迁忍辱写就的《史记》，李清照冲破桎梏吟诵的“生当作人杰”，牛顿在质疑声中坚持的万有引力，都是文明长河不息的浪花。当我们读着“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与橘子洲头的青年毛泽东隔空对话时，文化的基因早已在血脉里苏醒。

此刻合上书卷，茶已凉透，而胸中自有春潮翻涌。想起疫情期间独居的日子，加缪《鼠疫》里那句“在灾难中保持尊严”如星火照亮长夜。原来诗书从不许诺避风港，却永远赠予我们泅渡沧海的勇气。当董宇辉用英语诠释《诗经》，当故宫修复师对着《营造法式》修补雕梁，那些曾被嘲笑的“无用之书”，正在重塑一个民族骨子里的气象。

书架上的典籍沉默如群山，但我知道，当春风再次翻动书页时，必有新的星辰从字里行间升起——那是五千年文明沉淀的辉光，是“粗缯大布裹生涯”也掩不住的———灵魂的华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