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咬春

青儿♥

今年立春是在深圳和女儿过的。因为是假期，女儿很晚起床，早饭吃到了中午，午饭吃到了晚上。我跟女儿说：“今天晚饭得吃春饼，按照老家的习俗。”女儿应允，于是我在饿了么平台点餐，我点一份春饼，一份京酱肉丝。一份土豆丝，一份青菜。女儿说，要瓶红酒，立春要有春天的样子，老家可没有立春喝红酒一说，不过女儿提要求，做妈妈的必须要满足。

十分钟的时间，外卖到了。这次来深圳，我最大的体会就是深圳的外卖真是迅速，每次点完餐，你还没有收拾妥当，外卖就在门口喊了，不得不佩服这大城市的效率。

外卖拿到屋里摆好，京酱肉丝油大，有点甜兮兮的。土豆丝清淡低盐，青菜里有生菜，有小葱，竟然还有香菜，感觉很惊喜。春饼又薄又软。我和女儿对桌而坐，女儿倒上两杯红酒，我开始卷饼，各样菜品均放一些，卷上饼咬一口，有种甜腻的香。我说：“终究不是家里的饼，少了点味道。”女儿喝了口红酒，咬口饼，吃得蛮香甜，这不土不洋的吃法，真是服了。

我不禁想起小时候的立春，小时候立春在母亲眼里，是很重要的节日。立春有两个重要的事情，第一是吃萝卜，第二是吃春饼。

每年立春节气，乍冷还寒时节，最难将息。大地还冻得邦邦硬，一丝绿也没有。母亲早早打发我下窖，我踩着窖口，顺着脚蹬子小心翼翼，一级一级下到底。从一边泥土里挖两个萝卜，萝卜在昏暗的地窖里，生出浅黄的缨子。另一边的白菜垛上拿两棵白菜，装进吊着绳子的篮子里，我使劲向着窖口绳子，地面上的姐姐于是使劲向上拽，篮子吱吱扭扭一摇一摆地向上盘旋，终于到了窖口，被提了上去。于是我埋好萝卜，顺着下来时的脚蹬子一步一步上去，到了窖口，双肘放到窖口上，双肘一起用力，双脚悬空，一悠一下子上到地面，对于这个本领我一直很自豪，胆大心细还有点刺激，三妹就从来不敢下窖，她害怕上不来。

母亲接过萝卜，就看日历盘，看好时辰。“嘀嗒嘀嗒”的钟终于报时，母亲挥舞雪亮的菜刀上下翻飞，红红的心灵美萝卜霎时被分成均匀数块，拿起来“咔嚓”咬上一口，甜脆多汁，比最甜的大苹果还要好吃数倍。母亲说这是咬春，吃了立春的萝卜，一年都会精神饱满，学习起来不会困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班里的崔亚军上课就打瞌睡，她妈妈保准没有让她咬春，心里便暗暗佩服母亲。

立春这天中午必然吃春饼。母亲早早和大盆面，一半玉米面，一半白面，这样面既有筋性，又可以节省白面，烙春饼和面要烫面，这样烙出来的春饼柔软好吃。卷春饼的配菜是白菜心和大葱，白菜心洗干净切成细条，大葱也切细丝。这时候母亲还会把屋檐下晾晒的干香菜取下来，冲洗干净捏成碎末，配上母亲做的独家大酱，偌大的春饼卷起来，那个香甜，仿佛吃到了春的清新。

母亲说立春吃春饼是老祖宗留下的习俗，春饼薄如薄纸，包裹的食材多样，看着养眼，吃着美味又营养，卷春饼寓意是卷进春的生机和福气，母亲说卷春饼既有对大自然的敬畏之意，又有百姓对美好春天的期望。

儿时的立春与春饼，那是咬春，一口咬出春天，咬出生机与活力，岂能不好吃呢。

吃着南方的春饼终是差强人意，我越发觉得寡淡了。喝口红酒，更是不知何滋味。哎，不知道是年龄大了，还是地域差别，我是咬不出春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