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溢出的歌（纪实文学）二

莲如意

上天开启从政之门 人说＂岁月如歌＂，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首自己用双脚，在人生旅途走出、由无数个音符、无数个段落组成的如河流般，一直流向人生终点的独特人生之歌。 人过古稀，岁月的流失，有时会带走人生之歌那些曾经的某些音符，冲淡那些不被人记住的以往之曲。 但那些刻在骨子里、印在脑子中，融化在血液里歌曲的旋律，却难以被无情的岁月吞噬，反而会在暮色苍茫中从内心深处流出，熟悉的旋律在脑海深处不断盘旋缭绕。 我曾经的人生之歌，就这样从我的心中不由自主的流淌出：这是我近40年为政、及人间烟火的人生之歌。 天降＂以工代干＂ 1973年8月21日我上白班。下班后，正换上干体力活的工作服，去坚持干一小时的体力活（给自己定下了每周最少三小时的体力劳动目标）。 刚走出宿舍屋门，就见王荣芝迎面朝我走来。 ＂还要去干活呀？＂她瞥了一眼我身上的衣服，表情淡漠地说。 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从她去年下半年，调到我们厂做政工工作后，就再也不像我们刚到建筑一社当学徒工时那样亲密无间、每次见面都非常亲热，高兴的无话不谈。而总是对我这样不冷不热的。 我连忙回答说：＂是呀，今天上白班，离开饭还有一个多小时呢，正好干点儿＂。 说着，脸上还强迫自己露出笑容，目的就是想能像一年多之前那样，继续做好朋友。 没想到她根本就不想继续做好朋友，而是带点儿醋味、意味深长地说：＂你往后再也不用干这脏活、累活，磨练什么自己的意志了，你高升了＂。 说着，不等我回答转过身说：＂你跟我过来一下吧＂。 我让她说的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想问她这话什么意思，又因关系不像原来那样亲密，张了张嘴因拿不准是否该问？也就没有问，只是默默地跟她走进政工科。 她走进办公室，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从桌上拿起一张递纸给我说：＂明天上午9点以后，你去局政工科报道吧，米书记说让你先报上到，有什么事儿等他明天到厂里再说＂。 我连忙看那张纸上写的字，原来是城建局发来的一张我的工作调令。我还是想问问王荣芝这是怎么回事，可见她己经低头在看不知是文件啊？还是什么东西？也不好坐下同她说话。 但我又不死心就这样离开政工科，只好先试着问：＂还有别的事儿吗？＂ 她见我没有走，只好抬起头说：＂没有了，这调令是我刚从局里拿来的，他们没说别的事儿，你不得赶快收拾东西吗？＂ 我一看她并不想跟我多说话，又一想：天也不早了，我还是赶快去宿舍收拾东西，那东西用自行车一次也拿不完。只好说：＂那我就去收拾东西啦＂。 王荣芝听我这样说，说了句：＂快去吧＂，然后又继续低头去看东西了。 我一直也弄不明白，我和王荣芝自从一起开始进社当学徒工后，一直是最要好的朋友，可以说是无话不说，我们一起参加社里的政治活动、团的活动，一起写入团申请书，一块儿入的团，还一起下乡支农、当初相约着一起找领导报名要求外出学习制造水泥技术等等、等等，那时社里有些人说我们俩是掰不开的脚趾头。 后来尽管她没有被选中外出学习，但是我学习回来以后关系仍然很好，试制水泥期间，她还用休班时间去帮我们干活，我们俩都一起吸进地窑冒出的一氧化碳中毒，差点掉到地窑里，命丧黄泉。 只是后来水泥厂建立后，随着新建的水泥厂从建筑一社分离出来，她当时并没有被分到水泥厂，只是在水泥厂建起投产后一年多，厂里建立了政工科才调到了水泥厂。 我们分开这一年多也没有时间见面，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矛盾，可不知为什么，自从她调到水泥厂政工科后，对我几乎就是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再也没有了过去的亲热劲，对我和其他同事没有任何的差别，非常平淡的交往着。 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接触的人多了，工作经验也多了，这才有点儿明白了她当时为什么有那么大的变化。 很可能是她工作也非常积极、上进心也很强！可是后来我去学习，从过去建筑社的一名电焊学徒工，变为水泥厂的化验员，而后来不仅当了厂里的团支部书记，还成为山东省第六次工人代表大会的代表。 尽管她多半年之前也从一名建筑一社的油漆学徒工，调到了我们厂里做政工工作，但却在我这个党支部委员的领导下工作。 这对她来说，心理可能难免会失去平衡。所以，她很可能把这种心理的不平衡、心中的委屈，发泄、表现在对我的态度上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刚过，我到了市城建局政工科报到，王玉芬科长非常高兴地接待了我。她那时不仅是局政工科的科长，还兼任局机关党支部书记。 当时王科长告诉我说，因工作需要，局领导研究决定，把我从水泥厂调到局团委，＂以工代干＂做共青团的工作，并介绍说：＂现在的团委书记是于秉森，具体都需要干些什么？他会告诉你的＂。 王科长当时还给我说，往后咱们就是一个支部的同志了，让我有什么事儿需要帮忙都可以找她。 记得我当时听了心中暗自高兴地想：看这王科长挺好脾气的，又是女同志。往后有什么事儿找她就挺方便的啦。 王科长还给我简单地介绍了机关的人员情况，然后，就让于钦仆带着我去找比我大一旬的团委书记于秉森。 于秉森当时正坐在办公室里间，一张比较新的大写字台后面，一名长得个子矮小，身体也不算胖、有着圆脸、肤色较白、也很细腻的，大约40多岁的男同志，正站在写字台前，手里好像是拿着几张单据，两人正在说着什么。 于钦仆走进去打招呼说：＂于大主任正忙着呢。＂ 站在写字台前的矮个子听到有人说话，赶快侧转身子，朝于钦仆笑了笑没有吭声。向后退到写字台的桌角边。 于秉森听到声音，抬起正在看一张单据的头，看到是于钦仆同他打招呼，连忙站起身满面笑容、非常热情地说：＂哦，钦仆来了＂。 说着还用眼扫了于钦仆身后的我一眼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着用眼睛看着于钦仆等着他开口。 于钦仆回头朝我看一眼，身子稍微往旁边闪了下说：＂这是调到你们团委的孙庆莲，我今天把人给你带来了＂。 说完对我说到：＂这就是你的直接领导团委书记于秉森。＂ 于钦仆话音刚落，我忙不迭地朝于秉森行着注目礼，恭恭敬敬地叫了声＂于书记＂。 谁承想，原本那张对于钦仆非常热情、满面笑容的脸，瞬间就像川剧变脸似的严肃起来，回应我说：＂哦、小孙来了。＂ 我当时感到了非常的不自在，甚至在想是否自己哪里做错了？令他脸变得如此之快？有点不知所措的站在了那里没有吭声。 于钦仆见王科长交给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朝于秉森说句：＂你们自己聊，我走了＂。说着还笑着冲我摆摆手，不等于秉森有任何回应，转身走出办公室的门。 于秉森目送于钦仆走出屋门，重新坐在椅子上，打开写字台的一个抽屉，从里边拿出一个有一大一小两个钥匙的钥匙环，对我说：＂小孙你先去团委办公室等我一会儿，我办完手头这点事，去找你＂。说着将钥匙递出，我连忙上前一步，隔着写字台接过钥匙。 于秉森朝桌角处那位白净的矮个子看了眼补充说：＂这是办公室的薛秘书，往后有什么需要的办公用品找他要就行。＂ 我赶快回头朝薛秘书送上一个笑脸叫了一声：＂薛秘书＂。 哪知，薛秘书早就满面笑容的望着我见我回头朝他笑着称呼他，连忙点了一下头，笑容更加温馨。 后来我看《红楼梦》小说时，看到了林黛玉初进贾府，与众人相见时那种心理活动，甚至会联想到我当初进城建局初见于秉森的那那种感觉，大概就如林黛玉初次见王夫人时的感觉吧？ 反正那种感觉就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当我如释重负地走出局办公室，又返二楼时，感觉到心里一阵轻松。我迈着轻快的脚步，几乎是连跑带跳的上了二楼，找到了与政工科相邻、门前有团委标牌的团委办公室，用手中攥着的钥匙，将办公室屋门打开，推门就想进。 可是，屋门并没有被轻松地推开，好像有什么在里边堵着，我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往前使劲推着门，从推开的门缝中看到，原来是地上堆满了《中国青年报》。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收发员见办公室门没有打开，报纸从门下的凤隙中塞进，报纸多了，可不就将门堵住不好开了吗？ 我连忙从刚能挤进我瘦小身体的门缝中挤进去，正式开始了，我从事团委工作的第一件事一一捡拾地上的《中国青年报》及其他的文件刊物。 手里拿着一大摞报纸，看了看外屋，除了一个脸盆架和脸盆、及脸盆架上搭的一条还算干净的毛巾外，就只有在一个墙角里倚墙而立的笤帚和一个小铁簸箕，此外，办公室内再无他物。 我只好走进里间，见里间贴着西窗下，放有一张有点油漆斑驳、既大又笨重的，给人以沉淀着岁月沧桑感的大写字台。看样子，这张写字台大概与我的年龄也相差无几吧？ 在宽大写字台面上的一角，堆满了没有阅读过的《中国青年报》，和青年杂志等刊物，桌子上已经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我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里外两间的办公室心想：＂这里就是我将来要工作的战场啦，好好的看看，熟悉一下环境＂。 因为办公室房间很小，一个高大的文件橱，贴着北墙矗立在办公室的东窗北边。另外好像还有一把椅子，一个小一点儿的小柜子，放在了东窗南边的南墙根下，上面放了一把暖瓶。 尽管当时天气还是很热，但我那时并不怕热，连忙打开办公室的四个窗户。 我当时特别喜欢两间办公室西边对开的大窗户，因为窗外局围墙内，在办公楼与围墙中间种植着一行枝繁叶茂的、直径大约有30公分左右的大合欢树。 合欢树上开满了合欢花，合欢花的芳香飘进室内，满屋充满了令人心情愉悦的花香！那感觉真的是美极了！ 看着那一朵朵、一簇簇、红衣白裤的合欢花，是那样的令人耳目一新，芳香是那样的令人忘记了世间的一切烦恼，我仿佛看到那一朵朵漂亮的合欢花，正张着粉红色的笑脸、随着微风摇摆着，还张开千万只小手高擎着，欢迎我来与她做邻居，有的甚至会摇摆着，在片片绿叶枝杈的支持下，从打开的窗外挤进了办公室、惊喜地看着室内一切。 我凑近窗前，双手捧起一簇小绒球似的合欢花，使劲吸下花香，闭上眼睛，享受着合欢花的恩赐。 真是天知道我当时怎么就会被花吸引，光顾着赏花，享受鲜花带来的愉悦，竟然就忘记了应该干的、先打扫卫生的正事儿。 时间就这样在我赏花、享受鲜花带来的愉悦时，悄无声息地溜走，不知不觉间我已经打开办公室的房门，大约已经有将近半小时！ 正当我沉浸在被花香包围的愉悦中不能自拔时，猛然听到有人在身后推门，我仿佛从梦中惊醒，心中一惊的朝门口望去，正见到推门而进的于书记！ 当时有点尴尬的我打着招呼说，＂于书记来了，办公室外这荣花树（我们当地对合欢树的称呼）可真漂亮呀！＂ 于书记照样满脸严肃地朝窗外看了一眼，眉头稍微皱了皱，＂哦＂了一声，径直走到了里间。 拿起我放在大写字台上的钥匙环，用那个小钥匙打开了写字台的抽屉。朝紧跟他身后进屋的我看了眼，指着打开的抽屉说：＂这里边是各单位交团费的记录和发票，每月的月底，统一收缴一次团费。然后送到团市委去。这个月的团费还没有收。这些都是交团费的明细，和所有团员的名单，你有空的时候就自己看看吧＂ 说完，又走到那个大文件橱前面说，这些橱子都没有上锁，各团支部报的有关材料都在这里面，到时候自己看看，熟悉熟悉。 我答应了一声刚想说：对局团的工作不知该怎么做，往后多指教之类的话，还没等我说出口。有人来找于主任，于主任对我说了声：＂你先看看办公室里放的《中国青年报》和团市委的文件，自己熟悉熟悉团的业务，有什么事让你干，我再找你＂。然后随着来人走出团委办公室。 就这样，老天爷为我开启的从政之门，从此打开，我便在对从政一无所知、怀着雄心大志、迈着稚嫩的步伐、懵懵懂懂的踏上了从政的道路。 2025年2月18日完稿发布于三亚市、崖州区九九团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