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我曾经渴望…… </p><p class="ql-block">文/白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沉在河流的底层 </p><p class="ql-block">——屠格涅夫</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动的是水，静的是我，去的是水，留的是我，匆匆而过的是水，悠悠沉睡的是我 </p><p class="ql-block"> ——琼瑶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我曾经渴望走到荒漠中去，不要关注，不要喧嚣，独自咀嚼我的寂寞苦楚。</p><p class="ql-block"> 我曾经渴望变卖了所有，换一辆单车，一身轻装，选择一个方向——我会选择东方——径自行进下去。一路上，没有人会知道我是从哪里来，将到哪里去。我在越来越远的距离中会把来处忘记，也不准备确定一个希望的去处。只有一个单纯的方向，只有一份单纯的努力，径直向前向前，向前。如果说也可以说一个愿望，那就是最后会到海边，连单车也抛下，连轻装也抛开，让海水洗却遍身所有的尘土，然后静静地在海边坐到永久；或者赁一页扁舟，在月明之夜划入大海之中，然后合眼安眠，也是一个永远。真的，我那么向往大海，我还未到过海边，却已在心中把它渴望为永久的归宿。</p><p class="ql-block"> 我曾经有过许多寂寞的渴望，它们一次又一次地唤起我的向往，如同前世的乡愁。然而我还是在这样的有关注也有喧嚣有温暖更多淡漠的世上踯躅。我知道的是，此生未已，没有权利归去。如果说与死神有过前世的婚约，那么我没有一袭宁静的嫁妆，没有一颗历尽而平静纯净的心，也是不能去赴的。常常有时，我感到生死无路，只想坐在地球上放声大哭，像一个任性的不愿吃苦的孩子。</p><p class="ql-block"> 然而太阳照常升起，霞光中的世界美丽得像一个灿烂的笑。你尽管独自呆着，顽强地沉默着，世界在你窗外退过去，你茫茫漠漠地看着，可时常地，还是会有些温暖感化了你，让你守不住你的孤独，让你忘记了你的超脱，投入了进去，并且在那一刻你自誓无悔无憾。无常的是命运的轮子，悲喜的是我们的心情。我们坐在时间的列车上，岁月如窗外的景象，无可选择地扑面而来，我们尽可以怀着种种的心情以各样的目光迎接它，我们可以选择的只是自己的态度。而且我们不可以下车，在没有到自己的车站以前，不管是想留驻在一个景色里，还是想逃避掉一个场面。我们只有让时间的车轮带了我们向前，去看前方的答案。</p><p class="ql-block"> 我们都是死神的嫁娘。可以放心死神是一位最可靠的爱人，他会给我们准备好最安详的睡床。为了报答这永远的幸福，我们在短短的今生受些苦难波折，算些什么呢？为了有将来永恒的安眠，我们何妨在此刻多尝尝酸、甜、苦、辣，包括寂寞，包括绝望。我们也可以大哭，可以大笑，灿若夏花，静如秋叶，各式各样，都是体验。我在向死的渴望中。我沉思地看着渴望一死的我。我看着我体验：挣扎，超脱，沦陷，直到死神的坐舆停在我面前，接走所有的我。</p><p class="ql-block"> 然而如果说还有一个愿望，我还愿这曾经存在过的我也贡献过一些温暖。“即使世界是一座冰川/我们也要化成火焰/把它融化一点点/为了我们曾经微笑过。”不管在看透还是看不透的时候，我的心底，都对有责任感使命感为民请愿劳碌的人们存着由衷的敬意。</p><p class="ql-block"> 有理由或没理由地，我们会落到绝望的井底，并且似乎眷念这份绝望的空气。也许是第一次，也许不是，但却不敢说，是最后一次。但即使这样，我们也不能否认我们感到过生活的乐趣，也不能断言，不会再感觉到。其实我们很难说出什么有份量的断言，我们就是沧海浮生，我们在喜怒哀乐的各个瞬间，我们该乐此不弃。</p><p class="ql-block"> 1987-12-15</p><p class="ql-block"> 然而今天的我，在重新录入当年的书写的时候，又有过什么进步呢？</p><p class="ql-block"> 2004-01-02</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