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路军抗战故事：黄土岭战斗

孙建荣

改编：李鑫

绘画：毛智勇

编辑：孙建荣

校对：任广鹏

黄土岭战斗，是晋察冀抗日根据地的八路军与日军在河北省涞源县的雁宿崖和黄土岭的一次战斗。从1939年11月3日开始，7日结束。

黄土岭战斗战斗分为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在雁宿崖地区展开，第二阶段在黄土岭地区展开。八路军共歼灭日军一千五百余人。黄土岭战斗中，八路军击毙了日军中将阿部规秀。这是自抗战以来八路军在中国战场上击毙的日军最高将领。黄土岭战斗沉重地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鼓舞了全民抗战的决心。

1.黄土岭历史上被称为黄土岭口，因地势险要，自古为战略要地。现在，山上依然有十分明显的由碎石块砌筑的石墙——经考证为东汉时的古长城。这些城墙虽然多数已坍塌，但看上去仍然不失当年的雄伟。

2.1939年秋，日军调集独立混成第二旅团和第一一○师团主力共两万余人，对北岳山区进行规模更大、更为残酷的秋季“大扫荡”,企图彻底摧毁这里的抗日根据地。

3.阿部规秀在日本军中被称为“俊才”、“山地战专家”,1939年晋升为中将。侵华日军第二旅团一般由少将任职，为了重创八路军在华北的抗日武装，侵华日军任命阿部规秀担任第二旅团旅团长。

4.10月，阿部规秀来到河北涞源，他试图率旅团主力寻找并牵制杨成武部主力，而后调动重兵予以歼灭。

5.日军独立混成第二旅团第一大队一千余人，分三路向涞源之水堡、走马驿、银坊方向进犯，企图寻歼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指挥机关和部队。

6.10月30日，时任晋察冀军区第一军分区司令员兼政委的杨成武正在阜平参加晋察冀分局召开的工作会议。当晚，杨成武接到“日军将分三路进犯”的情报。

7.从涞源到银坊的路上，是一片连绵险峻的大山，长城就横在涞源南面的奇峰峡谷之间。出涞源城，进入长城的白石口，再往南到雁宿崖和银坊，这中间只有一条山路可以走，两面都是光秃陡峭的山石，这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

8.该情报上报后，八路军将领分析了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后来，经聂荣臻等领导批准，我军准备歼其一路。

9.八路军拟定了作战方案，以晋察冀军区主力一、二、三团参战，采取伏击战术，集中兵力歼灭向白石口—银坊一线进犯之敌，伏击点选择在雁宿崖附近。聂荣臻司令员批准了杨成武的作战计划，并让他去前线指挥作战。

10.11月1日，杨成武从阜平回到分区司令部——管头。在途经银坊时，他与驻地三团团长纪亭榭、政委袁升平一起研究作战方案，指示各团按照方案行动。

11.11月3日晨，晴空万里，朝霞映红了群峰，太行山显得格外壮丽。

12.这天，进犯银坊的日军在八路军一个小分队的诱击下，逐步进入了我军的伏击圈。

13.该部日军是过村宪吉率领下的一个大队和一个炮兵中队、一个机枪中队，共计六百余人。

14.当敌人进至雁宿崖时，我二、三团突然从东、西两面高地压下来，一团则从敌人背后杀出。

15.步枪、重机枪、轻机枪一齐向山下的敌人开火，手榴弹的爆炸声、战士的厮杀声震得山摇地动。

16.敌人被八路军前阻后截，显得惊慌失措，占领小高地负隅顽抗，并以机枪、大炮为掩护，向我三团阵地组织了五次反扑。

17.三团战士以手榴弹、刺刀英勇迎敌，打得敌人纷纷滚落山坡。

18.我军展开全面攻击，至下午四时，敌人已被杀伤大半，被压缩在雁宿崖西北处的一块高地上。

19.三团一营担任对这个高地的主攻，营长赖庆尧在最前沿指挥。

20.冲锋号一响，三连的支部书记脱下棉衣棉裤，高举驳壳枪，呐喊一声，带领全连一股疾风似的冲上山头。

21.垂死挣扎的敌人倾全力反扑，双方在山头上展开了白刃战。

22.夕阳已西沉，山头一片朦胧，我军最后的冲锋开始，冲锋号震荡山谷。我军的枪弹像骤雨一样倾泻在敌人的阵地上。

23.我军冲上了山头，敌人被迫退至沟底。我军的手榴弹像冰雹一样砸在沟里，敌人被浓烟烈火吞噬了。

24.六百多名日伪军除被俘十三名外，其余全部被消灭。

25.我军在打扫战场时，在敌人的尸体堆里找到了负重伤的迁村宪吉大佐。

26.他还要保持“皇军”的“体面”,不让我们的医务人员为他包扎、急救。后来因伤势过重，他死在雁宿崖上。

27.与此同时，进犯其他两路之日军惧怕被歼，纷纷向涞源方向撤退。

28.刚晋升为中将，就在战场上吃了败仗，阿部规秀很是羞怒，决定亲自带队沿着原来的行进路线进犯，试图趁八路军还在“消化”胜利果实的时候，打八路军一个措手不及。

29.但是，我军和日本军队战斗多年，早就摸准了日军一旦吃亏之后，总要重整兵力前来报复的脾气。八路军撤离战场，隐蔽于适当位置，待机再战。

30.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八路军在撤出战场之时，早已把阵亡日军的尸体掩埋。

31.杨成武把阿部规秀所部出动的情况在电话上向聂荣臻司令员做了报告。

32.聂荣臻司令员决心让这个“名将之花”、“山地战专家”领教领教八路军游击战的战略战术，给他一个下马威。他指示我军以小部兵力在白石口一带迎击敌人，把敌人引向银坊，让他们扑空，待敌人进至黄土岭一带有利地形，集中主力将其包围歼灭。

33.八路军立即进行再战动员，“给阿部规秀一个下马威”、“再来一个歼灭战”的战斗口号，强烈地扣击着指战员的心弦。

34.11月4日夜，阿部规秀率部进至雁宿崖一带，但是连八路军和老百姓的一个影子都没找到。

35.阿部规秀命令，把八路军已经为之埋葬的日军尸体，一具具重新挖出来，用木杠子抬到一起，架上木柴，浇上汽油，点燃焚化。

36.随后，整条山谷弥漫着焚烧尸体的焦臭味。阿部规秀想让手下的士兵感受到同胞战死的悲愤，激起他们复仇的决心。

37.11月5日，阿部规秀率部继续向黄土岭方向前进。

38.八路军牵制部队按预定部署边打边退，诱敌深入。在八路军若即若离的诱击下，阿部规秀欲战不能，欲追不及，非常沮丧。

39.当夜，阿部规秀连八路军的影子都没见着，他气急败坏，只能以“三光”泄愤。他命令部队放火焚烧老百姓的房屋。

40.次日，阿部规秀查看军事地图，急于寻找我军主力决战。他决定率部挥师东进。

41.这天，黄土岭上黯然无光，寂如坟场。从太行山上吹来的寒风发出“飕飕”的声音，好像预示着日本侵略者的覆亡。

42.面对侵略者，我军放长线钓大鱼，丝毫不惊动他们，让他们“平安”地在黄土岭、司各庄一带宿营。

43.当日，我军一团、二十五团在寨坨、煤斗店一带集结，卡住敌人的去路，三团、特务团占领了黄土岭以及上庄子以南的高地，二团则绕至黄土岭西北，尾随敌后前进，形成了对敌人的包围形势。

44.面对复杂的地形和八路军飘忽不定的行踪，狡猾的阿部规秀突然意识到：此地完全可以打伏击。

45.11月7日，黄土岭上阴雨绵绵，群峰被白雾覆盖着。

46.为了摆脱被歼灭的危险，7日早晨，阿部规秀紧急进行新的部署，令下属部队分批从黄土岭出发，撤回基地。

47.前进时，阿部规秀命令先头部队携轻重机枪，先占领路边两侧高地，然后掩护大队缓慢前进。此外，部队采取“一”字长蛇阵的方式撤退，士兵与士兵之间拉开距离。

48.日近正午，阿部规秀的先头部队到达黄土岭东面的寨坨村，大部队却还拖在上庄子一线。

49.八路军等日军后卫部队全部进入“袋子”后，便开始收紧“袋口”——来个瓮中捉鳖。我军一团、二十五团迎头杀出，三团、特务团及二团从西、南、北三面合击过来。

50.敌人被团团围住，压缩在上庄子附近约两公里长、宽仅几十米的山沟里。

51.杨成武一声号令，我们的伏兵向敌人展开猛烈攻击，并且把敌人的一部电台打掉了。

52.先头的日军指挥官大为惊恐。

53.我军的轻重机枪喷射出的子弹像暴风骤雨一样倾泻在敌人头上，炮兵部队也以猛烈的炮火轰击沟底密集的敌人，只打得黄土岭上火光闪闪，硝烟蔽天。

54.敌人受到突然打击，阵脚顿时大乱。

55.阿部规秀露出凶相，拔出佩刀，指挥作战。

56.随后，日军急忙向我军寨坨阵地发起冲击，企图冲出包围。

57.在遭到我军痛击后，敌人掉头向黄土岭方向突围，企图回窜涞源。但是，我军三团、特务团和二团把“口袋口”紧紧扎住，迫使敌人步步后撤。

58.在残酷的战斗中，日军使用了毒气。

59.我军的一名小战士在倒下之际拉响了手榴弹，与敌人同归于尽。

60.战斗在激烈地进行着，我军因连日奋战，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伤员逐渐增多。

61.一、三分区的群众全部动员起来，协助我军作战。青壮年组成担架队到火线抢运伤员。

62.附近村里的妇女们挑着热气腾腾的窝窝头、开水，送给我军前线部队。

63.就在战斗激烈进行的时候，负责迎头阻击任务的八路军第一团团长陈正湘、政委王道邦接到侦察兵的报告。

64.侦察兵说，位于黄土岭与上庄子之间的一个名叫教场的小村庄附近，一座独立院落设有日军的临时指挥所。

65.陈正湘举起望远镜。

66.在望远镜里，他发现，在南山根东西向的山梁，有三个向北凸起的小山包。中间那个山包上有几个挎战刀的日本军官和随员。

67.陈正湘低头判断，独立小院是敌人的指挥所，南面小山包是敌人的观察所。

68.陈正湘命通讯主任邱荣辉急调迫击炮连上山，对准目标。

69.在炮兵营营长杨九秤的指挥下，炮手李二喜的四发炮弹均在目标点爆炸。

70.从望远镜里观察，小山包上的敌人拖着死尸和伤员滚下山去了，独立小院之敌跑进跑出，异常慌乱。

71.被敌人关在独立院落东边小屋里的一些群众，亲眼看到炮弹在独立小院屋前爆炸，日军指挥官被炸倒了，连那条狼狗也被炸裂了肚子。

72.可是却没有一块弹片飞到小屋子里来，群众无一负伤，暗中惊奇：八路军的炮真神!

73.阿部规秀当场被炸成重伤。

74.敌人失去指挥官，极度恐慌，绿川纯治大佐命令部下抬着阿部规秀，朝黄土岭拼命突围。但敌人的十几次突围均被我军击退。

75.在八路军和阿部规秀所部进行激战之时，敌人从唐县、完县(今河北省顺平县)、涞源三县，各出动增援日军一千多人，前往黄土岭地区。

76.身受重伤的阿部规秀，三小时后毙命黄土岭。

77.8日晨，飞来五架敌机，投下几个指挥官维持黄土岭的残局。

78.此时，聂荣臻另从其他方面送来的情报得知，敌人以重兵向黄土岭合围。四面八方的敌人都赶来，正在对八路军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79.聂荣臻当机立断通知杨成武：我军已经歼灭日军九百多名，取得了重大胜利，虽说残敌尚未消灭，但为避免陷入增援敌人的重围，此时不可恋战，应立即离开战场，跳到外线去。

80.我军遵照上级指示，主动撤离黄土岭，跃到外线。

81.在这次战斗中，阿部规秀绣着两颗金星的黄呢子大衣和金把钢质的指挥刀，成了我军的战利品。

82.值得特别提出的是，国际共产主义战士白求恩用他的精湛医术支持了这场战斗。

83.白大夫原计划于10月底回国购买医疗设备和药品，但当他得知阿部规秀来到涞源之后，便预测一场恶战在等着中国军民，于是毅然推迟了回国的日期。

84.在雁宿崖战斗前夜，白大夫带着手术队从军区赶来参战。夜深了，他还要向杨成武了解作战计划，研究战地抢救伤员的工作。

85.当白大夫处理完雁宿崖战斗的伤员时，黄土岭上已经传来了炮声，他立即决定带着手术队赶赴战地医院。

86.此时，白大夫发现一个小战士感染丹毒，如果不进行手术，会有生命危险。

87.为了拯救这个战士，白大夫立即卸下绑在牲口上已经准备运走的手术器械，为他施行手术。

88.伤员获救了，但是白大夫手上的伤口却受到致命的传染(此前，大夫因为裸手做手术而划破手指)。

89.三天后，白大夫因伤口感染与世长辞，永远离开了抗战中的中国。

90.黄土岭战斗结束几天之后，张家口敌警备司令小柴突然给杨成武下书，声称：“中日之战是中日两国政府之事，麾下与鄙人同是人类一分子，没有私仇，参加战争仅是为了吃饭。国家之争论与我们无关，别因此影响我们的友谊……”在信中，小柴询问了被俘及战死日军的下落。

91.杨成武将军立即回信，驳斥“国家之争论与我们无关”的歪理邪说，指出侵华日军是日本法西斯的工具，是中华民族的死敌。

92.杨将军在信中还说，八路军优待俘虏，被俘日军士兵已经开始认识到侵华罪行，表示反对侵华战争；对于战死的日军士兵，我们已妥为埋葬，并立有石碑，以作标志。这都显示了我军的人道主义精神。

93.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多田骏在吊唁阿部规秀的悼词中哀叹“名将之花凋谢在太行山上”。

94.11月20日，日本报纸《朝日新闻》以“名将之花凋谢在太行山上”为题对八路军围歼阿部规秀所部进行了报道。“名将之花凋谢了”——这一消息极大地震动了日本陆军省的法西斯狂徒，他们不得不承认八路军的作战能力是如此之强。

95.阿部规秀中将被击毙在黄土岭的确实消息，聂荣臻是从敌人的电台广播中得知的，他高兴极了。

96.很快，党中央也从延安发来电报，要“总部向各方公布，广为宣传”。击毙日军中将级高级指挥官，这在华北战场、在中国人民当时的抗战史上都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