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力乱神（四）黑暗下的探访

一叶惊弦

　　《桃花源记》中说：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这跟我听到的怪力乱神故事开头很有异曲同工之妙。

桃花源新说

　　有这么一位青年商人，傍晚埋头赶路，不知不觉进入一个陌生的境地。

暮色四合，天地苍茫。展现在青年眼前的，是一条宽阔无边的大河。河水在西下的阳光照射下，泛着粼粼波光，青年越走越远，人烟越来越少。当他知晓自己迷路的时候，想沿着来时路回去，再找不到向时的路径。

正在他满心惊慌之际，他听到河边传来捣衣声响，一下一下，分明有人在河边浣衣。他循着声音，找到发声源头，只间一个妙龄女子，在河边的青石块上浣衣。

青年准备问路，却惊讶地发现，妙龄女子竟然是她夭逝的姐姐。

姐姐分明在几年前去世，正值芳龄。这个女子怎么会是他的姐姐？相必是看花了眼睛。然而姐姐也看到了青年，站起身跟弟弟打招呼。

姐姐确实是姐姐，但已经是阴间一缕魂魄。这条大河即是忘川，岸边的路即是黄泉路，河上的桥即是奈何桥，河遍地嫣红如血的曼珠沙华。

见着姐姐，青年忘记了害怕，只有悲伤。然而姐姐早已到了另一个世界，开启了新的生活，在阴间成了家，嫁给了一个差役。

青年跟着姐姐回到阴间的家，一应陈设与阳间无异。差役姐夫正在外面办差事，所谓差事相必是到阳间勾生人的魂魄。姐夫回家之际，姐姐把弟弟藏起来，想不到姐夫一到家就闻到不同寻常的气味，说，家里有生人！

弟弟不得已出来相认，姐夫也并不怪罪。在姐姐家住了一晚，第二日姐姐把弟弟送回阳间。

青年回家跟父母说起这件事情，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很是想念女儿，一家三口顺着原来的路去寻找那条忘川河，只是再也找不到忘川所在。

魂兮归来

　　原来世间之事，总是惊人的相似。

说来也很奇怪，我外祖母去世的头七，所有亲戚都聚在一起，据说那天晚上的某个时刻，外祖母的魂魄要回来看看自己生前的家，而后魂魄超生，与这一世再无关系。

我们都在等待那个神秘时刻。

那时年幼，不知所谓，事后大人说起这件事，有声有色，仿佛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据他们所言，不仅看到外祖母回来，还听到她进门的声音，甚至有人说听到差役拉着魂魄的铁链声。我想我的外祖母生前那么和蔼慈祥，差役为何要用铁链锁着她？

那时晚间七八点，早早把所有事情忙毕，所有人都不准弄出一点声响。在大门堂屋点一盏油灯。油灯如豆，在晚风吹拂之下，隐隐绰绰，摇摇曳曳，神秘氛围营造到了极致。大人们心里默念着，随着时间的流淌，约莫时间已到，有人小声说：

“要来了。”

于是大家连大气都不敢出。只静静瞅着油灯。有一瞬间，油灯的光亮似乎被人用手罩住，门前的水泥地似乎有人踏过去。我害怕地闭上眼睛，躲在母亲怀里。大人们说那会儿祖母的魂魄在家里各个角落流连，久久不舍离去。

再后来，有人说：

“走了。”

于是大家恢复了喧闹，这个家又有了人气，有了声响，连鸡鸭都适时叫起来。大人们开始议论刚才的一切，仿佛真有其事。

到底有没有，其实谁也说不清楚。但我却因此回家，晚间不敢一个人呆，还怕了许多许多天。直到读书以后，了解了许多科学知识，才在心理把这件事真正放下。

　　所以说，我们向往世外桃源，但真正过起与世隔绝的生活，周围没有烟火气息，没有禽鸟声响，没有喧闹欢腾，没有话语乐音，大约是不能忍受的。

因为那实在太寂寞，冷清得如同在阴间，夜间如同与百鬼夜行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