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到大海的河流

ZK林

　　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新疆的搭里木盆地里有个塔克拉玛干沙漠，沙漠戈壁有条内流河叫塔里木河。这条全长1300多公里的雪山冰河，经过了一路的引流使用、干燥气候中的自然蒸发、沙地渗漏后便逐渐消失。

　　流经的水域，绝大多数属沙漠戈壁，这注定了搭里木河的消亡归宿，注定了它直至干涸也见不到大海。

　　如果说塔里木河上、中游的干流流域描绘的是河岸两侧的湿地美景，维护着罗布淖尔大片湿地的生态平衡，那么这条滾滾东去的生命之河，汉唐时期还滋润过后被称之为地球之耳的‘’罗布泊‘’，支撑过楼兰古国的繁荣。

　　然而，在千百年后生态越来越脆弱的今天，塔里木河的干流最远只能到达离源头约1300公里的台特马湖。那还是在水利部门有计划的进行生态调水的前提下。由此看来，搭里木河还真有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气概。

　　不知道是唐代王维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诗句画面诱引了我，还是清后期左宗棠抬棺西征，收复全疆166平方公里土地的故事影响了我。多少年前就想在有生之年去天山南北走走看看。

　　自2014年的中秋去过了北疆，十年后2024年的深秋，全家又游走了南疆。无论是阿尔泰山奔流而下的额尔齐斯河，还是昆仑山、天山默默流淌聚集的塔里木河，雪山冰川汇集而成的水系育成的沙地绿州，还有那独特的自然美景与人文风情，成了我游览全疆的另一个动因。

　　我们一家是赶在秋黄斑斓的时节来到的南疆。从落地古城喀什，便以这享有‘‘五口通八国、一路连欧亚’’的地方为轴心，登上神奇的帕米尔高原，睡卧在绿皮火车上，体验‘’咣当‘’声不息的怀旧乐曲，在十三个小时的半梦半醒中来到另一个西域古国—库车。

　　库车的古名龟兹。特别要告诉你的是作为千年古国的国名，应该念作qiū cí，正如我们前往搭里木河畔罗布淖尔的‘‘尉犁’’去看深秋的胡杨，那‘‘尉犁’’应该读作 yù lí 。这当属较特殊的语境。

　　欣赏沙漠秋日的胡扬，虽然是我们南疆之旅的目的之一。但这条曾经在上世纪严重萎缩颓迷的内流河，如今经过人们对生态环境的治理，补水干预，而且又赶上气象意义上的暖湿气候周期，搭里木河呈现了未曾想见的生机。

　　塔里木河在荒漠中前行，留下了湿地绿州，却耗尽了自己的生命。它明知无法汇入大海却依旧义无反顾地奔向死亡。大约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听说那时河流已经萎缩成不足千里。萎缩后的河床故道也自然而然地成了死亡之海的一部分了。

　　河畔湿地在金色的秋阳下，生长着还没来得及全部泛黄的胡杨林，长着挂满桔黄色果粒的沙棘以及渐显枯黄的沙柳以及人称‘’沙地卫士‘’的梭梭。所有这些，让我们在无意中见证了塔里木河正在焕发的勃勃生机。

　　如今，除了河流侧畔的湿地绽放着一团生机之外，我还想惊喜地告诉你，塔里木河也有白鹭。之所以说‘‘惊喜’’，是因为现实与人们脑海中新疆荒漠的刻板印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想象一下，在透人心肺的高原蓝下，一大群洁白身姿的天使，翱翔在罗布淖尔湿地，栖息在斑斓金黄的胡杨林中。五彩背景的夕阳下，白鹭伴着奔流不息的塔里木河齐飞，这景象多像一幅美丽的油画？对了，忘了告诉你，我们去的塔里木胡杨林景区和塔河侧畔的‘’罗布人村寨‘’都是罗布淖尔湿地的一部分。

　　塔里木河悄悄地完成着从干涸到丰盈的华丽转身！塔里木盆地逐渐呈现一幅前所未及的奇跡！南疆行之前，我们带着强烈的好奇，因为这里毕竟是曾经断流干涸过的河流。塔里木河的湿地观秋，却引我们不断地感叹，难道这还是‘’黄沙碛里客行迷，四望云天直下低‘’的大漠吗？

　　虽然向搭里木河有计划的生态调水每年都在进行，好在前一轮的小冰河周期已近尾声，我国西北暖湿气候时期已将到来。略解大西北气象地理逻辑变化的我和家人，在塔里木湿地的深秋，聆听夕阳奏响莺啼虫鸣的乐章，目睹塔里木河在河畔苇丛的簇拥下，携手千年胡杨，向远来的客人展露迷人的笑靥。

这条见不到大海的河流！

这条隐见国运昌盛的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