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力乱神（三）与神秘同在

一叶惊弦

说不清楚的故事

　　大过年的，姑姑来拜年，舅妈也来了，母亲一看，唤来婶婶，加上我母亲，一大家子女人，好不热闹！她们在厨房里忙开了，我也去扎堆，因为我清楚，那里有很多新奇的剧本。

不知怎的，就说到了陈年旧事。那些旧事，是真的旧了，乃至于可以上溯到三十多年前。

仙姑的神力

　　这是母亲和姑姑一起经历的事，她俩说起这件旧事，生动鲜活，绘声绘色。

祖母在床上躺到第七个月的时候，正是春暖花开之际，家人在药石无医的情况下，转而求神问卜。

请来一个方士，一番操作之后，祖母的病情也没有好转。又听闻距离我们家五十里外的鲜花岭，有一仙姑，道法精深，药到病除，求上门的不计其数。

母亲和姑姑一起去求。那仙姑开出的所谓药方，跟前边的方士大同小异。同在都是神符，异在或许符文内容是不同的，当然这也是我的猜测。姑姑对此持怀疑态度。母亲也不置可否。

回来喝了几个疗程，貌似祖母的病情有那么一点点好转，或许是家人心理作用也不无可能。第二回上门的时候，遭到仙姑的痛斥。仙姑指责家人求神拜佛的心意不诚。心不诚则神不灵。

回来之后，姑姑与母亲都心悦诚服，此后完全不再怀疑仙姑的伟大神力。如果仙姑没有伟大神力，姑姑的怀疑，包括她和母亲的那些话语，仙姑是如何知晓呢？

对此，我也百思不得其解。于是也信奉起来。

但，祖母的病情，在起初感觉好转之后，又一日甚于一日，至第二年的新年伊始，祖母驾鹤西游了。

消失的脸庞

　　她们又说到家口门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那户人家我们每回下田干活，河里洗衣，上街购物，都要从门口经过。回回经过，家里女主人在门口，都要打个招呼，可以说十分熟识。

她的家门正面对大片稻田，门前又有小桥流水，可以说占尽地利，风景佳绝。只不过，在“人和”上面，稍稍欠缺一点。

人是好人，气运差了一些。她的大儿，说了几次媳妇都没有始终。不是被女方退亲，就是男方自己不满意退亲，如此蹉跎到了二十八，算得上大龄了吧。

终于经过媒人牵线搭桥，说到一户好人家的女儿。我母亲亲眼见过那女子眉清目秀，端端正正，并且和大儿感情十分和谐。过不多久谈婚论嫁，我们都说大儿这回终于解决了终身大事。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悲剧再次降临到大儿头上。一场车祸夺去女子的命，香消玉殒，实在可惜。

乡亲们都无限叹惋，大概大儿命中有此劫难。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儿怕是要伤心欲绝之时，大儿却很是平静。

他说他早有预料。有一日，他与女子一同出行，在某个时间点，他看到女子的脸消失不见，大约成了无脸玩偶样的。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并没有在意。

现在想来，这是上天早已降下了征兆。就如同人即将离世，会有许多不同寻常的反应。即将离世之前，有人浑身不适，有人浑身冒汗，有人见到去世多年的亲人，有人看见阴差来拿他……

大儿此后不再说亲，说要为女子守个几年，借此消除劫难。果然几年后，劫难大约已经消除，再娶妻生子，顺顺利利。

无法到达的终点

　　年少的夏日，白天稻谷晒在稻场里，夜间堆起来依然放在那里，父亲或者祖父搬出家里的竹床，带上蚊帐，在稻场里歇息，看稻谷。

夏日夜晚的稻场是热闹的。繁星满天，在头顶流动；萤火虫点点，在旷野里飞舞；田里的青蛙，在耳边呱呱不停。稻场里不寂寞，有好多人家都在那里看稻子。

他们一边吸烟一边聊天，烟头的一点火星，在稻场里闪动，明明灭灭。他们说着话，声音远远近近。

说话间，有人要去方便，就起身随便走到稻场边缘去。可是那人去了好久好久都不见踪影，让人就觉得很是奇怪。于是他们起身去叫喊，才发现那人围着稻场不停地转着圈圈。

别人找见他时，他正在转得起劲儿。那人说他就是走到稻场边缘方便一下，就怎么也找不着他原来的位置了。众人都很奇怪，稻场就那么大，竹床就那么几个，况且还有明亮的月光朗照，怎么就迷路了？

阅历丰富的老人说他是被小鬼给迷住了。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就是脑袋迷迷糊糊，只知道绕着稻场转圈，腿脚就是不听使唤，不受控制，冥冥之中有一股神奇的力量牵引着他。

真是活久见了，大约真是夜间撞见小鬼，不然又怎么解释这件奇怪的事情呢。

揭不开的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