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作者/孙明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般来讲，婚丧是农村人生活意义上的大事情。尤其在陕西农村，丧事尤其看重。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我想原因大概是这样，一个人结婚可能一辈子就一回，个别人可能会再多一两次；但死亡一个人就只能是一次。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儿时，每每村上有人老去或者其它原因入归黄土，都是孩童吃席的档口，那个时候估计还不懂什么是生离死别的悲伤。只知道大人们要去帮忙的，各家各户男男女女都是必去的！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然后便是听喇叭唱戏，看吹鬼子，看孝子转村，看迎饭，看提灯打墓，看陵前祭奠，看烧香倒酒烧纸点蜡烛，看谁家人来哭的里，谁家人来就没哭……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看的重头，是第二天早晨。天不亮就炮声震天，惊觉起来，父亲一般早都过去帮忙，母亲随后就过去，即便父亲头一天忙累了起床慢了，母亲都要催促。其实这炮一震，村上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过去了，现在想来算是送村人最后一程吧。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抬灵，便就是早晨的重头。喇叭一喊，众人前来，相奉头招呼大家，年轻的小伙子蜂蛹而至，喊声提气鼓劲，人们空前的团结。即使日常有过节拌嘴的，这一刻都搁置争议一起合劲。这时候大概是一个村子凝聚力的彰显，是一个姓氏一个族人后嗣是否兴旺的体现。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般由老人唱道，有经验的相奉指挥，将棺材抬到灵轿上，一点一点的放正放好，心里是激动的。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盖上轿布，提环穿杠，年轻小伙们都选好位置站定。一个轿边四个人，四个轿边最少16个人，加上换轿的人，大概得32个以上的人，不抬的也都跟上走或者扶轿。一般力壮的抬桥里，稍微单薄的或者年龄小的站轿外，等待统一指挥喊令，一起鼓劲抬灵。儿女一哭，灵轿抬起，一股劲要抬进公坟，半路上不能停轿只能换人。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我们村上老人叫上南塬了，其实就是村南里的九龙塬。路上很少有人说别的话，都是鼓劲和换人的言语。有时候轿子撬住，一边很重一边不重，这时就有人喊两声，调整位置和人。不过要是调整不好，撑也得撑到坟里。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小时，还曾心里说赶紧让我长大，我也去抬灵，想尽快加入到村里青壮年的队伍里。后来长大了，懂的多了，知道什么是生离死别的悲伤了，反而胆怯着不愿去面对周遭的死亡，每每总是心里一颤。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其实，在抗震救灾时也是遇到过死亡的，那时候反而不觉得。后来还听说有没有结婚的青年不能去抬灵的讲究，心里也就更胆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今年第一次参加抬灵，将灵柩抬到轿子上，灵一起，心里一颤，汗毛竖立，眼泪就快转出来了，但还是转了回去。路上换了一个叔，我一口气抬进坟里，虽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夸张和重，但是肩膀还是着实疼了几天的。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人只能死亡一次，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天吧。而抬灵，只所以看重，则是抬灵在农村人看来，是一个人在村里的乡行如何，做事为人如何，父辈子辈乃至祖父辈……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听老人说村上原来有一地主为人刻薄，欺压佃户，为恶不为善。死后，村人象征去吊唁，第二天下大雨，灵起不起，挨家叫人，还说管饭，都没有人去。村人都在门缝里看，看谁去了，谁没去！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等到亲戚们甩开辫子，扎起衣服，准备抬灵时，村人们可都过去换下亲戚来，抬了没几步就摔到在地，而后你骂他没用劲，他说是你抬偏了。然后走到村口又是一脚，再走又是……反复三几次。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其实都是村里人，借着大雨故意摔灵，虽然趔趄，但还是送到地里。也就是让这户人知道以前对佃户不好的人你虽然富庶，生前凌人，但死后也会得到村人和佃户的因报。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至此，这家人改变很大，不再欺压乡邻，凌辱佃户。甚至慢慢行善积德做好事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些乡俗村事，夹杂感想，记录下来而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span class="ql-cursor"></span>2019.3.18夜</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