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解《老子》六十四章：解析、感悟、误读

单伟

我很喜欢老子《老子》，但对其中很多段落、句子的意涵却一知半解、模模糊糊。最近读了谢彦君先生刚刚写的《老子引归》（商务印书馆，2024年9月出版）一书，对常被误读误解的内容进行了详细深入的论述和解读，读了之后，有豁然开朗、如沐春风之感，以前的误解、疑惑和朦胧顿时烟消云散。我边读边以自由诗的形式写了些读书笔记，包括诗解、感悟和误读三个部分，笔记内容皆源自《老子引归》一书中的题解、译文和注释。方便起见，文后附上《老子》原文及《老子引归》相应章节的译文。

以自由诗解读《老子》很具挑战性，既要达意、流畅，又要上口、自然。现将读书笔记晒出来与美友共勉。文中必有很多不当之处，请赐教指正。

《老子》四十六章诗解

安稳易筹办，未兆易盘算

脆弱易裂碎，细微易消散

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

千里始足下，高楼起累砖

为大于其细，防患于未然

妄为致失败，强为惹祸患

无为才无敌，无执则不乱

宜慎终如始，勿弃之于半

圣人欲不欲，欲在顺自然

不贵难得货，欲与俗欲反

圣人学不学，学在无为间

不敢刻意为，仅仅辅自然

《老子》四十六章感悟

脆易泮，微易散，洞幽察微知将然

为不为，学不学，摈除刻意弃执念

欲不欲，敢不敢，慎终如始无祸患

为未有，治未乱，未雨绸缪早盘算

贵希言，重实践，久久为功莫轻慢

《老子》四十六章误读

误一：

将“其安易持”的“其”误读为“心”。

“其安易持”，指事物处于安定的状态，容易把握。其，指万物，事物。

误二：

对“欲不欲”有误解。“欲不欲”的含义是：虽然有欲望但却是为了没有欲望。理承上章“为无为”，犹言“欲而不欲”或“欲于不欲”。欲，是“有为”之欲；“不欲”，是“无为”之欲。"欲不欲"三字将“有为之欲”和“无为之欲”有机地统一起来，在"欲"与"不欲"之间，没有可以笃定持守的极端、绝对原则。

误三：

对“学不学”有误解。“学不学”的含义是：虽然在增益学识但却是为了归于无知。理亦承上章“为无为”，犹言“学而不学”或“学于不学”，与“为学日益、为道日损”宗旨相呼应。学，是“有为”之学；“不学”，是“无为”之学。“学不学”三字将“有为之学”和“无为之学”有机地统一起来。

误四：

将“复众人之所过”误读为“修复或补救众人的犯的过错”。“复众人之所过”的含义是：重复众人所犯的过错，意犹“重蹈覆辙”，复，重复做某事，反复。此句是老子引用之语，隐含的意思是，学习知识的目的本来在避免重蹈前人覆辙，但这一知识本身便可能是覆辙或陷阱，因此，即便学了，也不应念念为执。

《老子引归》译文

【原文】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泮，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为者败之，执者失之。”是以圣人无为，故无败；无执，故无失。民之从事，常于几成而败之。慎终如始，则无败事。

是以圣人欲不欲，“不贵难得之货”；学不学，“复众人之所过”；以辅万物之自然，而不敢为。

【译文】

事物处于安稳之际，就比较容易把握；事物尚未显露苗头，就比较容易防范；事物还在脆弱阶段，就比较容易瓦解；事物处在微小状态，就比较容易消散。要在事物尚未出现时有所作为，在祸乱尚未形成时予以治理。合抱粗的大树，生长于细小的萌芽；九层高的台地，要从堆积第一筐土起始；千里远的路途，启程于脚下的第一步。

“刻意施为会遭致失败，固执把持会蒙受损失。”所以，圣人不刻意施为，也就不会失败；不固执把持，也就不会损失。常人做事，常常在事情接近成功时却失败了。如果能像对待事情开始时那样谨慎对待事情的终结，就不会有失败的事情发生。

所以，圣人如果“有欲”，一定是源自“不欲”，比如想要“不贵难得之货（不珍爱难得的财货）”，也是一种“有欲”，但其所想要的又属不应该要的；圣人如果“有学”，一定是出于“不学”，比如知晓“复众人之所过（重复众人所犯的过错）”，也是一种“有学”，但其所学的又属于不应该学的。圣人的这种“欲于不欲”“学于不学”，只是用以辅助万物使之能自然而然地是其所是、成其所成，而不敢刻意施为于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