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记忆/卖棉花

秋月寒江

文/幸福一家人

在老家过年，走亲访友偶然看到街头巷尾堆放的棉花秸秆，突然想起了小时候跟随父母到丈岭棉花加工厂卖棉花的那些往事。

一般是十天半个月，种植棉花的农户就会把收获来的棉花集中送到镇上的棉花加工厂去卖。一大早，把几大包雪白的棉花装在地排子车上，套上那头老黄牛就上路了。沿着干渠路大约半小时就到了。因为是集中收购，大家就在加工厂门口排起了长队，人多的时候，有时会排上几百米。沿街两侧都是十里八乡来卖棉花的车辆，一眼望去蔚为壮观。

好不容易挨近了，把牲口解鞍卸套，大人们前拉后推地把棉花车拉进厂子，随行来的孩子就负责看管牲口。父母在加工厂里面忙些什么，我们不知道。我和邻居家的小伙伴们能做的就是看管好自家的牲口。把缰绳固定在路边或者沟底，随手扔下一捆玉米秸，看着牛儿在慢慢地咀嚼草料，余下的时间就完全属于我们的了。

与棉花加工厂一街之隔的是胶济铁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火车通过，或是黑色的火车，或是绿色的客车。每当火车呼啸而来，我们都会兴奋异常。一般就是数数车厢节数，看谁数的又快又准确，车快人近，眼花缭乱，难免会数错，于是大家就争论起来。有时候还没有争论出点对错来，又一辆火车开过来了，于是大家就又数了起来。

一些大胆的会爬上铁道，在铁轨上放些小石子，等火车来了，车轮辗轧铁轨上的石子，粉末飞溅，有时还带着火星（后来我们才知道知识多么危险的事情），激起大家一阵欢呼。有人说，把硬币放在铁轨上，火车驶过后会轧成锋利点刀片，我们也试过几次，但是都没有成功。有时候会遇到军列，火车上满载着坦克、大炮以及各种车辆，每个车厢上都有手持冲锋枪的解放军战士守卫着。这些只有在电影中才能见到的人和物，能够如此近距离地观察确实幸运，大家都瞪大眼睛看着。在此后的时间内，这会是我们向没有见过的小伙伴们炫耀的资本。

临近中午的时候，父母会回来看看我们。有时候会带几个肉火烧或者包子作为我们的午饭，这也是我们所期盼的。坐在路边吃着肉火烧，看着呼啸而过的火车，那是相当的惬意。

日薄西山的时候，大人们陆陆续续走出了加工厂，卖完棉花要回家了。于是大家忙活起来，看看有没有落下的东西，看看牲口吃饱了没有……于是牵牛套车，打道回府。一路上，大人们在讨论着卖棉花的事情，什么衣分、水分、除杂什么的，我们才不去关心呢！我们回味的是看到的火车，吃到的包子，关心的是什么时候还能再随父母来卖棉花。

多少年过去了，当年父母靠卖棉花辛辛苦苦赞起的几个钱，供我们姐弟两个上学。如今我们都有了自己的工作，也在县城里买房子安了家。已经年过七旬的爹娘却不愿意随我们去城里住，还是住在村中的老屋里。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身体还好，和他们谈起那些年卖棉花的事情，还是神采飞扬。他们满是沧桑的脸，不知道受过多少苦，多少累，只是我们没有经历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