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闯仕途（第十集）

书同文

书同文美篇号 5568628

　　（续上集）从此，所长见我凡交办之事，都能认真去完成，日后一些要事难事，少不了要我去张罗，如凡县召开大的会议，只要在招待所食宿，必派我去参加协调服务。逢年过节，或县召开大会，或重大政治活动，招待所大门门楼悬挂横幅标语，也令我书写美术字，虽不太规范，但逐渐成熟，也受到县领导和旅客赞许，得到全所同仁一致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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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进招待所以来，一介布衣十分珍惜这份工作，确来之不易，我不能辜负领导的期冀，努力学习政治与业务知识，时时处处严格要求自己。担任接待工作，系与各种不同层次的人打交道，服务态度是第一位的，也是最考验一个人耐心和细心的岗位，每天必须满腔热情去工作，认真细致去服务。我曾参加所里总结会，阐述自己的认识和体会：

若工厂一名车工或钳工，某天心情不好，将工具可随手一扔，以解心头之恨（气），并无反抗。可是“人”，遇不顺心，或烦恼事，绝非工具，意气用事。做到：一不能动气，二不能动怒，三不能动手，理智控制感情，才是修养的最高境界。我所接待的人，承办的事，可能无法统计了，那都是工作所需，职责所在，必须做好，只能做好。

　　招待所值夜班，早先未安排女服务员，都是几个男同志承担，深夜迎送旅客，是最令人烦琐，也最考验人的服务态度。特别是冬天，夜晚十二点关院门，方便旅客进出，凌晨两点左右，又要将旅客叫醒，去两公里远的长江轮船码头乘船。接着，新旅客下船来登记住宿，零零星星抵达，院门刚关上又来敲门，有时要持续到天明。皆因当时交通落后，长江水运成为当地主要交通工具，而汽车客运班车，则刚兴起，往返武汉每天一班，县内各乡镇公路都未通，更勿言客运班车了。故此，招待所值夜班对人是一种考验，无论是毅力还是耐力，不同于我在部队站岗放哨：轮流有数，时间有限（每班次两小时），任务有度（专一于警戒）。同时，我也在这样的环境下，受到磨砺，得到淬炼。

　　招待所制度很严，我们家室在农村，每两个月回家休息一次，来去四天，若遇大的会议召开，则往后推迟。实际上，在家时间本很少，为爱人帮不上什么忙，连我长子出生后第三天，我才匆匆赶回家，领导只准七天假，便匆忙上班了。

　　那时，对于象我们这些新参加工作的人，生活依然十分拮据。依照军龄可算工龄，我已工作五年以上，定为二级工，月薪33元钱，贫困地区县城，只能享受此标准，与武汉大城市比，同级别而薪差一级。每月生活费加日常支出，几乎不敢乱开销，幸我无烟酒嗜好。妻子一度嗔怨我：你只一人混自己，家里老小不管。不是我不管，乃无力为之，我将初进招待所购置费，如蚊帐、洗澡盆桶，以及生活日用品添置，还欠下债务等情况一摆，妻子心疼了：“你一人在外，注意爱护身体！” 　　不仅如此，在我个人衣着方面，顶多夏天添制件背心，全部穿部队退伍时的旧衣服，不敢乱花一分钱。1972年夏天，长裤接不上换洗，我借助同事商业有关系，通过“走后门”，购买了四个日本产尿素化肥包装袋，做成两条长裤，后连续穿了几年，直至我被转干后，县革委会派我农村蹲点住队，穿着它下水田插秧，小腿处用绳子将裤口扎牢，可防马蝗叮咬，而平常穿着它，还能与农民打成一片，没人会认出你穿的是化肥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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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尿素化肥包装袋做长裤，有几大优点：一是价格便宜，每个伍角钱，加上去染房染黑，其染费也只需二元钱；二是纱质细腻，结实耐穿。三是易洗易干，不打皱折。缺点是不透气，因尼龙与腈纶材料混合制成，有人对皮肤过敏，我尚不明显。结果全部费用加一起，每条裤不超过五元，在布票紧缺，日子紧凑的年代，是十分划算的。 　　除此之外，棉布凭票供应，物资十分紧缺的年代，还有那些“发明家”，制作很多替代品，可以给人带来“全新”感受。当时，若做一件衬衫，需要布票买布，还要请人做，而买一件只有衬衫领形状，前排不超过三颗衣扣，下半截无衣片，也没衬衫袖的假领，内面随便穿T恤，甚至背心即可，将假衬衫领套上，外穿夹克或外套，衬衫领即刻彰显出来。有人将其赋予“经济形”衬衫，一件只需几元钱搞定，我曾穿过此类假衬衫，但不能露馅。 我真佩服哪个年代的商人，将布料的边角余料，能充分利用到极致，不能不说是一种“发明创造”！
　　为了尽量节省开支，当时上海《白玉牌》牙膏3角5分钱一支，而我长期只用《庆丰牌》的，每支才2角1分钱。
　　我身居招待所位置，凡亲朋好友到访，我都尽力买一份较好的饭菜招待，怎好意思收钱，只有当月精打细算，节约平衡。 　　参加招待所工作，是我正式成为国家职工的第一站，是自当兵走出乡村以来，党组织优待退伍军人的体现，更是我家祖祖辈辈第一个“吃皇粮”的人。学生时期的我，差点儿吃上“皇粮”，可是命运不济，到口的“佳肴”被吐出来了。上不起学了，读书梦破灭了，从生产队转出的粮油关系，依然退回原处，令人疼心泣血！这一退，搭上了十年青春岁月，绕过了无数烽火险境，闯进了人生跌宕年华，才算真正找回一点感觉。 　　然而，在许多人眼里，甚至一同入伍战友心目中，我这份“金饭碗”工作，似乎多么“眩目”。可是，从此成为“半边户”的尴尬，不得不让我陷入久久沉思。所谓“半边户”，即夫妻一方为商品粮户口，身居城镇且有一份工作，另一方（一半）是农村户口，而他们所生子女，则随其母的户口性质而定。 　　自从有第一个孩子，妻子与我便犯愁：孩子将来岂不终身农村户口？
　　当妻子生下长子时，其中还有一段冷笑话，我向领导请假后，办理交接手续，同事们都问我：“是男孩，还是女孩？”我只说“反正男女都一样。”未正面作答。我之所以这样回答，一是同事中两家刚生完孩子，且都是女孩，怕引起不快；二是他们孩子命运好，父母亲均为商品粮户口，意味着孩子已是商品粮户口了，我有些自卑。于是，他们都认定是个女孩，乃我不好意思告诉大家。后来，孩子一岁多了，妻子抱长子来见县城工作的外公，因孩子问世以来，我岳丈从未见过。我们抱着孩子进出招待所，大家才知道是个男孩，都称“被骗了！” 　　那时，由于交通不便，通往我家的乡村公汽班车，每天只一班，我最害怕春节放假和收假，因是全县统一规定的时间。每次放假回家，无论天气多冷，都得出一身汗，拼一次命，才能挤上班车。还是长江班轮好，从来不用拥挤，上了船也很自由散步，可是，那个时间段，不是天晚就是凌晨，又使人不得不却步。 　　有一次，为了挤班车赶去上班，夫人抱着两岁的长子一起，顺道在高铁岭站下车回娘家，我们提早一个多小时到达活湖站，本想先坐到陆溪终点站，那样就不会受挤，再坐回头车去县城，但往返每人要多花四角钱，我俩得多掏八角钱，而到县城每人只需五角钱。夫人为了节省八角钱，放弃念头，认为车返回了，让我一人先挤上车，再从车窗口传递行李，她和孩子最后上车。
　　算计倒是挺好。可是，那样的交通状况，能由你说了算吗？ 　　班车终于来了，晚点一个多小时到达。只见满车塞得水泄不通。有人更“聪明”，他们是从高铁岭站至活湖站，沿途佯称是到陆溪坐过来再去县城的。此时，我还不是很明白为啥人多，后来在车上才印证。心想，让他们去陆溪站，这些人总不是要下车的。待车回到我们乘车站，依然人满为患。此时，我顾不得那么多，只身挤上了车，夫人请人将行李和孩子从车窗一一递交我，她也从窗口爬进来了，虽无插足之地，算是上了车。 　　可是，一车人全是去县城上班，只有我夫人欲在高铁岭站下车，司机一路狂奔，称此班延误一个多小时，还要赶回去跑另一班，那时客车周转紧张也确如此。结果，班车在高铁岭站以及所有站点都不停，怕遭人围堵，曾有人欲乘车想出此法，送行的人拦在车头，等所送之人上了车才离开，有时僵持不下，所以经常晚点。
　　无奈，夫人和孩子，只好随我去县城，先住下再说，我再请假送她娘儿俩回去。就是这一住，遭到一些同事不理解：“春节刚放了假，又把老婆孩子带来住”。领导似乎也有点不高兴，虽没明说，但看得出来，平时对我要求极其严格，每两个月请休假一次，他都把关很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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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妻儿老小成“半边户”，我一度欲放弃工作，自己虽在城里温饱不愁，也不“面朝黄土背朝天”，但却不能与妻子同甘共苦，让她一人带着孩子受苦受累，经济上为家里没带来一点好处，内心何安呵！
　　然而，转头一想，自己是一名党员，虽为布衣，但要“为党工作，继续革命；”“舍小家，为大家；”突出政治的年代，十分讲究这种大道理。若真如此，我岂不背叛革命，还辜负了领导的希望？
　　我在“两难”中徘徊，在思考着未来的出路……

（待续）

赞曰：

皇粮饭碗，梦寐以求终实现；

　　白领工作，朝思暮想亦促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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