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严勤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60年,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在中南海采访毛泽东时问道:“你一生中最黑暗的时刻是什么时候?”毛泽东回答:“那是在1935年的长征途中,在草地与张国焘之间的斗争。当时党内面临着分裂,甚至有可能发生前途未卜的内战。”</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央视“敢叫日月换新天”专题节目截屏</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笔者于近半个世纪前,在时任宁夏军区副司令员李凯国宣讲“路线斗争”报告会上初次听闻与此相关信息。当李副司令员讲到“红军准备打红军”时,台下听众面面相觑、一片惊愕,笔者也是听得心惊胆颤从而印象深刻。李老红军原籍四川,1932年加入红军第四方面军十二师,后来还当过张国焘的警卫员。记得他讲的有关内容大意是:红四方面军长征第一次通过草地不久,于川甘边界附近打了胜仗以后正在休整。某天半夜他还在睡梦中突然被喊醒,连队紧急集合跑步进入通往甘南的大路两旁阵地埋伏。上级传来命令,说是朱毛红军要逃跑,部队随时准备拦截。他们架好枪支对准大路,但直到天亮也没有见到有人过来。后来又接到命令,说朱毛已经绕小路翻山逃跑了,他们才从阵地上撤了下来。事件发生的具体时间、地点,李老红军没有讲得太清楚。</span></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span style="font-size:18px;">1935年红军长征途中,红四方面军领导人张国焘自恃兵强势众,公然对抗党中央、分裂红军的行径,是中共党史上的重大事件,专家学者有诸多评介不再转述。本文主要探讨的是:毛泽东面临危局率领中央红军从四川松潘北上,是通过哪条道路进入甘南,在到达俄界以后召开了关乎红军前途命运的“俄界会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 class="ql-block">央视“敢叫日月换新天”专题节目截屏</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中央红军长征途经川甘边的过程,均可通过各种传媒途径查阅获得。笔者感觉在诸多信息中,以四川省阿坝州若尔盖县、甘肃省阿坝州迭部县的党史地方志部门通过实地考查得出的结论较为详实,更具权威,且有官方性质。本文主要据此描述毛泽东带领中央红军从川北走进甘南的行军轨迹。</p><p class="ql-block"><b>一、红军右路军通过草地进入巴西、阿西、包座地区</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935年8月,红军前敌指挥部(总指挥徐向前、政委陈昌浩)率四军、三十军、一军组成右路军,从毛儿盖北出班佑、巴西地区,万一无路可走,再改经阿坝前进。彭德怀率三军全部及四军一部作总预备队,掩护中央机关前进。[1]</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红军右路军兵分两路向班佑推进。红30军、红4军为右翼,由洞垭、腊子山进入草地;红1军为左翼,由毛儿盖经曲定桥、徐支梗沙进入草地,经色既(色迪)坝、年朵坝等地北进。毛泽东、张闻天率中央机关、前敌总指挥部、军委纵队和红3军随红1军后跟进。8月18日,右翼先头部队红30军三个团,在前敌总指挥部参谋长叶剑英和红30军代军长程世才率领下进入草地。21日,红1军军长林彪率左翼先头部队红2师,以红4团为前卫,进入草地。22日后,中央机关和右路军其他机关、学校、部队相继出发。〔2〕</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若尔盖镰刀坝大草地 图片来源:若尔盖县政府网</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根据若尔盖人民政府网站文章,大致列出右路军从草地进入班佑、巴西、阿西、求吉地区后的日程:〔3〕</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月24日 红军先头部队到达班佑寨南面的贡巴龙山(藏语音译,贡巴为寺院,龙为山沟),遭到由班佑土官泽旺扎西为首的草地部落千余名藏骑兵的阻击。经沟通后双方达成停战协议,红军进驻班佑。当时班佑村约有70多户人家,属于草地部落较大的村寨,是右路军过草地以来遇到的第一个有人烟的村寨。</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热曲河畔班佑村 若尔盖县融媒体中心 罗让旦真摄</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晚,右路军先头搜索分队在班佑通往巴西的便道上(阿俄垭口)与国民党军部队接火。此战为极度缺粮的红军意外打通了去农区的通道,越过阿俄山意味着越过一道生死线。右路军因而提前结束了草地征程,转向巴西、阿西的农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驻守松潘的胡宗南得知红军占领班佑,当日深夜电令伍诚仁率四十九师从松潘漳腊迅速向包座、阿西增援,企图将红军阻止在包座河一带。包座战役拉开序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月25日 右路军先头部队红四方面军三十军八十八师二六八团进至阿西牙弄路口,与胡宗南部廖昂补充旅康庄团二营五连、张莱孝游击支队及当地藏兵展开激战。红军当天攻占牙弄路口据点,进而西进占领牙弄寨,为刚出草地的红三军在巴西地区筹粮、休整奠定了基础。</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阿俄垭口战斗遗址 图片来源:若尔盖县政府网</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月25日至26日 中央机关、中革军委纵队陆续到达班佑村。26日下午,毛泽东随右路军到达班佑村。毛泽东等中央领导在村寨牧民的“牛粪房”中留宿,前敌总指挥部驻扎在寨旁的柳树林中。</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月28日 红三十军八十八师二六三团、二六五团从给嘎后山向求吉乡嘎哇寨守敌进攻。红军官兵冒着枪林弹雨冲下山去,敌军抵抗不住便放火烧了寨子,撤至相邻的德翁村求吉寺院。红八十八师部队攻克嘎哇村后,奉前敌指挥部命令撤出战斗随即疾进上包座,会同红八十九师伏击前来增援的敌四十九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同日,作为后卫部队的红三军由彭德怀率领走出草地进驻阿西牙弄村,军部设在牙弄经堂。随红三军行动的周恩来被担架抬进距离军部20多米的民房居住养伤。</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牙弄村周恩来旧居 图片来源:若尔盖县政府网</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月29日 前敌指挥部和中共中央政治局先后在巴西班佑寺召开会议,布置筹粮和研究教育与宣传问题。班佑寺院附近部落属于高原农区,正值粮食收获季节,巴西地区(当年有7个部落称包座七房)近78个自然村寨成为红军走出草地补充粮食的第一站。</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巴西班佑寺巴西会议遗址 图片来源:若尔盖县政府网</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同日,红三十军八十九师二六四团向上包座守敌发起进攻。徐向前对包座战役的部署是:以军长程世才、政委李先念率领的红三十军为主力,攻击大戒寺和埋伏在上包座西北地区山林中,准备打援;以军长许世友、政委王建安率领的红四军为助攻,并以一部攻击求吉寺,配合三十军战斗;红一军做预备队,于巴西和班佑地区待机,并负责保护党中央的安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许世友受命指挥红十师攻打给嘎山下的求吉寺。(求吉寺院是安多藏区萨迦派寺院的中心寺,规模宏大,其大经堂俗有“百柱大厅”之称。求吉寺邻近的大道是松甘古道的咽喉部位,地理位置非常重要。8月23日,国民党胡宗南部廖昂补充旅康庄团主力进驻求吉寺,并在寺院里囤积大批粮食、物资,凭借坚厚牢固的院墙为工事,做好了固守准备。)红十师多次组织进攻均未奏效,师长王友钧身先士卒,不幸中弹牺牲。为避免更大伤亡,在战场前沿指挥的徐向前遂令部队停止攻击,围住残敌,待机消灭。红军将残敌围在寺院大经堂内,一直到9月中旬红四方面军南下之后,余敌才幸免被歼。</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给嘎山下的嘎旺村、德翁村、求吉寺大经堂遗址 网络照片</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月31日 包座战役胜利结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2日 党中央和前敌指挥部在班佑寺大经堂召开中央政治局会议,讨论红一方面军的工作方针问题。毛泽东、张闻天、博古、王稼祥、凯丰、陈昌浩、刘少奇、李卓然、邓发、彭德怀、杨尚昆、李富春、徐向前、傅钟出席会议。</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3日 右路军前敌指挥部、中央书记处、干部团等从巴西班佑寺搬至潘州寨及其附近。前敌指挥部驻扎在潘州寨,从潘州寨往西走十多里是牙弄村,往东走6里是毛泽东、博古、张闻天居住的甲基藏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徐向前回忆:[1]</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张国焘离开阿坝进入草地就变了卦。九月三日,他来电连北进的方针也不同意了,找借口与中央的北进方针相抗衡。这时,我们已令红一军一师为先头部队,向俄界地区探路开进。中央一方面希望早日北进,一方面也在考虑如何使张国焘转弯。那几天里,陈昌浩几乎天天往中央驻地跑,希望能找出个妥善办法来。</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潘州前敌总指挥部遗址 图片来源:若尔盖县政府网</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8日晚上,陈昌浩来电话通知我(徐向前)去周恩来驻地开会。周副主席当时患病未愈,身体很虚弱,起不了床。我到那里时,毛主席、张闻天、博古、王稼祥、陈昌浩都在。在座的都是政治局委员,只有我不是,所以我是个听会的态度。会前,毛主席他们已经拟好了一份要张国焘执行中央北进指示的电文,会上念了一下,要陈昌浩和我表态。陈昌浩表示,同意电报的内容,建议力争左右两路军一道北上;如果不成,是否可以考虑南下。我同意中央的意见,对南下问题考虑不成熟,没有表态。接着,中央即以我们七人的名义致电朱德、张国焘、刘伯承,要求左路军放弃南下计划,改道北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9日,情况突然发生变化。《叶剑英传》这样记载:[4]</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大概在1935年9月上旬,我们到了巴西一带一个叫潘州的村子里。我和徐向前、陈昌浩同住在一间喇嘛庙里。中央机关和毛主席他们也住在附近。</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号那天,前敌总指挥部开会,新任总政治部主任陈昌浩讲话。他正讲得兴高采烈的时候,译电员进来,把一份电报交给了我,是张国焘发来的,语气很强硬。我觉得这是大事情,应该马上报告毛主席。我心里很着急,但表面上仍很沉着,把电报装进口袋里。过了一个时候,悄悄出去,飞跑去找毛主席。他看完电报后很紧张,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很短的铅笔和一张卷烟纸,迅速把电报内容记了下来。然后对我说:“你赶紧先回去,不要让他们发现你到这来了。”我赶忙跑回去,会还没有开完,陈昌浩还在讲话,我把电报交回给他,没有出漏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毛主席提议上三军团开政治局会议,他们临走的时候,张闻天和秦邦宪找到我,对我说,“老叶,你要走啊,这里危险。”我对他们说:我不能走,你们先走吧。如果我一走,恐怕大家都走不了啦。我以后会来的。</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和徐向前讲:“总指挥,总政委来电要南下,我们应该积极准备。首先是粮食准备。先发个通知给各个直属队,让他们自己找地方打粮食去。限十天之内粑粮食准备好。”他说:“好!”得到他的同意后,我写了个通知,准备发给各个伙食单位。通知上说,今天晚上两点钟出发,自己找地方去打粮。通知写好以后,给陈昌浩看,他认为很对嘛,应该先准备粮食。接着,我就找直属队负责人开会。参加的有李维汉、杨尚昆、李克农、萧向荣等,大概七、八个人。我讲了这个事情。我说,中央已经走了,今天晚上两点我们也走。大家对表。早一分钟晚一分钟都不行,整整两点动身。我要求大家严格保密,同时要按规定时间行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会后,我回到喇嘛庙。那天晚上我怎么睡得着呢,睡过了两点就完了。我九点钟上的床,躺在床上不敢睡着,大约一点四十五分左右就起来了。我预先曾派了一个小参谋叫吕继熙,把甘肃全图拿来。我把它藏在我床底下的藤箱子里。我起来后,把大农一穿,从床底下把地图拿出来,就往外走。我先到萧向荣那里,告诉他赶紧把地图藏起来。当时,全军只有一份甘肃地图。我交地图给他的时候,离两点还有五分钟。我一摸身上,手枪忘记带了,要回去拿,萧向荣说:“你不要回去,回去危险!”我说:“不要紧的,我是公开出来的。出来检查去打粮的队伍。”我回去拿了手枪,装作巡视部队出发的样子,因为这是参谋长应该做的工作,不会引起怀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就这样,叶剑英当晚一个人离开喇嘛庙,匆匆跨出大门上路。他牵着一匹骡子,来到一个磨房附近,杨尚昆已在那里等他。草原上空乌云密布,地面寒气袭人。两个人一点也不感到冷,既紧张又兴奋,急忙赶路。走出不远,就听到后面传来的马蹄声。他们躲过“追兵”,又走了好一会儿,才赶到军委直属队休息的地方。在一个叉路口,叶剑英碰到了正在焦急等待他们的彭德怀、张闻天、秦邦宪等。夜黑路不熟,叶剑英和杨尚昆赶上第三军部队,已是拂晓时分了。毛泽东、周恩来、王稼样正在焦急呢。见了面,毛泽东高兴地说:哎呀!你们可出来了,好!好!我们真为你们担心。会齐了队伍,便朝第一军所在地俄界进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日夜晚,毛泽东与中央书记处成员在牙弄经堂红三军军部召开有毛泽东、博古、张闻天、王稼祥、周恩来、彭德怀、李富春等参加的紧急会议,决定红三军、中央军委纵队立即秘密北上甘南,迅速脱离险。彭德怀连夜将驻守在卓藏寺附近的红三军十三团(团长彭雪枫、政委张爱萍)部分调遣至牙弄路口的巴西河与阿西河交汇处,沿河岸道路放出警戒线至10日凌晨。[3]</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班佑、巴西、阿西牙弄、求吉寺以及川甘分界点罗磊山、玛欧若噶隘口</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毛泽东和中央红军是通过哪条道路离开牙弄,北上甘南的呢?</p><p class="ql-block"><b>二、毛泽东长征途中进入甘南的“北上小道”</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在大部分重走长征路的参与者游记中,将毛泽东率领中央红军从巴西进入甘南的路线,理解为途经求吉寺、下黄寨沿达拉沟河向北行进的松甘古道。其实不然,四川阿坝州地方志办公室网站这样介绍: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毛泽东主席离开甲基村,率领中央红军从阿西牙弄村出发,经过老卓藏寺(脚仗寺)、新卓藏寺、塔哇村、罗磊山、邦东村、芒莫神山林场、拿盖村、高吉村的出川北上路线,便是著名的北上小道。[5]</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图片来源:迭部史志</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印的《毛泽东年谱》(1935年)中记载:[6]</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9日 右路军前敌指挥部参谋长叶剑英看到张(国焘)的电令,赶往中共中央驻地巴西向毛泽东报告。毛泽东抄下电令,告诉叶剑英处境危险,要赶快回去,务必提高警惕,以防意外。随即同张闻天、秦邦宪等紧急磋商,一致认为再继续说服等待张国焘率部北上,不仅没有可能,而且会招致严重后果。当晚,在红三军驻地阿西同张闻天、周恩来、秦邦宪、王稼祥召开紧急会议,决定迅速脱离险区,率领红一、三军立即北上。并通知在俄界的林彪、聂荣臻,行动方针有变,要一军在原地等待。</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10日 凌晨,率红三军向俄界进发,到达拉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11日 率红三军到达甘肃迭部县俄界,同红一军会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中央档案馆研究人员在关于党中央率一、三军团北上的文章中写道:[7]</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九日,叶剑英识破了张国焘的阴谋,立即报告毛泽东。至此,中央知道劝说张国焘共同北进已无指望,为避免火拼,脱离险境,只好决定率一、三军团连夜单独北上。九月十日凌晨,从巴西及其附近出发,天亮后队伍陆续到达阿西。待队伍齐集后,又向拉界、俄界进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十日,中央政治局于阿西给徐向前、陈昌浩发出“指令”:……(三)为不失时机的实现自己的战略计划,中央已令一方面军主力向罗达、拉界前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迭部县人民政府迭部史志网站[8]介绍:若尔盖、迭部两县史志办人员和军事科学院研究员陈宇多次实地考察毛泽东从牙弄北上,翻越罗磊山至甘南俄界的“北上小道”,证实毛泽东于9月10日到达的“拉界”即今日甘肃省迭部县达拉乡的那盖村。[9]当年中央红军大多为南方人,南方大部分方言里l和n的发音分不清楚,“界”、“介”的读音多为“盖”。比如以湖南方言来读:“拉界”、“拉介”、“拿界”,其发音接近“那盖”;又如“脚”的发音接近“觉”、“卓”。据考证,当时红军使用的所谓电报密码本,很多就是双方使用一本相同的书为参照。假如某方书中字体出现了模糊就可能会出现差异,或者缺少的字体就会用同音字来代替。譬如在前后的电文中称呼位于阿西的“卓藏寺”,就出现了:卓藏寺-脚丈寺-脚大寺-觉大寺的演变。</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罗磊山垭口南望若尔盖群山 图片来源:迭部史志</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军委纵队的领导之一、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邓发,在1936年6月发表的《雪山草地行军记》中,较为详细的记录了中央红军在该段的行程(摘录):[10]</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日晚上十二时从巴西及其附近出发。该晚黑云密布,情况又不允许我们点火把,在荆棘泥潭里,巴西到阿西二十里路足足摸索了六个钟头,直到次日拂晓才到达阿西。在阿西集合之后,又立刻准备继续行进,目的是要迅速通过卡冈寺之敌军封锁线。当部队接近卡冈寺堡垒线时,白军的飞机又来轰炸,但部队仍不顾一切继续行进。这一天部队完全没有吃到饭,甚至连开水也未喝到一点,但还要咬紧牙关,上了两个二、三十里高的大山。虽然第一个山上,尚有积雪,但与已往之夹金山和马塘梁子比较起来,则等于丘陵与泰山之别,无法比拟。这天走了大概有八十里,遇到一个渺无人烟的小村庄。红军在这个村庄里布置宿营,但进入房子未到十分钟敌人飞机又飞翔于天空作怪,为避免飞机发现烟火目标,连开水也不敢烧来喝。各人都处在疲惫、饥饿、口渴三面夹攻之中,还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飞机炸弹的光顾。傍晚,烧点开水调一点青稞麦粉吃,或泡炒麦子吃了之后,大家都希望好好睡一觉,恢复日间行军的疲劳。然而天不从人愿,一到夜里大雨滂沱,大部分露营的人,不仅睡觉未成,连一套破衣,一床烂被还被雨淋洗,湿个彻底。</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次晨六时又继续移动,目的地是俄界。由驻地到俄界约八十里,离开驻地之小村庄到包座河边约十里,以后则沿着包座河而走。雨后路上异常难行,有半数行程是极狭隘的小道,左边是危崖绝壁,右边是湍流甚急之包座河,行进非常迟缓,犹如乌龟的速度。走到半途,包座河里的水,忽然澎涨起来,路面水深数尺,根本不能行走。于是能游泳的人沿着河岸路面连走带泳浮过去,有些则在危崖上冒险攀登,在草丛中披荆斩棘,绝大部分都过了这一障碍。先头梯队到达俄界时,已经下午六时了,直到晚上十二时还是五个一群十个一队地陆续向俄界集中。然而在水上游泳没有气力作最后挣扎而没顶湮毙者有之,在危崖上攀登因失手堕入河流,而随水漂流去见水神者,亦不乏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次晨河水不但未高涨而竟降落下去了,让后卫部队安全到达了俄界集中。因为过分疲劳,所以决定在俄界休息两天,以便向干部解释中央单独率一、三军团和军委纵队先行北上的意旨,另一方面则改编战斗部署。</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从罗磊山垭口北往那盖 图片来源:迭部史志</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笔者推断,文中提到的阿西“卡冈寺”(国民党军文电中称作阿西茸“卓仓寺”,由敌康庄团二营五连驻守[11]),就是若尔盖县史志办蒋桂花文中多次提到的红三军十三团驻防地“卓藏寺”;[12]文中所提到的“包座河”,准确说就是指现在称为“达拉沟河”的一个支流--高吉曲。</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百度百科:达拉沟河(藏语:达拉曲),发源于四川松潘北的岷山山脉。上游称包座河,由南向北流经上、下包座,在钦多纳入巴西河,流至求吉寺后称求吉河,于达拉乡甘沟村加义俄东(玛欧若噶隘口)入甘肃境,在达拉沟恰尔寺纳入高吉曲(源于四川若尔盖,向北流经那盖,转向东流经普哇、高吉、岗来,注入达拉沟河)后,于东北方向纳入数条支流,在达拉沟口注入白龙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从阿西北上甘南,沿着求吉河谷至达拉沟河谷往北的道路,是来往川甘之间著名的茶马古道,相对平坦易行。为什么毛泽东率领中央红军没有走川甘古道,而是选择了山高岭陡、沟深路险的崎岖小道北上?通过军史专家和当地党史县志研究人员对文献的考证和实地调查,可以得到这样的答案:</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达拉沟河走向 百度百科</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首要原因,就是本文开始提到的党中央与张国焘的斗争。当时求吉寺附近的松甘古道沿途的村寨,均由张国焘控制的红四方面军驻守。彭德怀连夜调遣红十三团在牙弄路口放出警戒线,就是为了防止求吉方向的红四方面军部队向西,武力干涉中央红军北上,从而“发生前途未卜的内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其次,应该考虑被红军包围在求吉寺内的敌军康庄团犹有数百人在。如果中央红军路过求吉途中与红四方面军发生冲突,很可能会使守敌得以机会,造成红军的更大损失。而阿西的卓藏寺内仅有敌军一个连的兵力,只要对其保持足够的军事压力,寺内残敌不可能主动对数千名中央红军的行动形成威胁。</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卓藏寺原址 图片来源:迭部史志</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再者,红一军提前探路出川已经成功北上,从阿西翻越罗磊山、经过那盖到达了俄界。彭德怀派武亭带着指北针寻找到红一军的行踪,把电台密码本送到红一军军长林彪、政委聂荣臻处,军委纵队和红三军可以得到红一军的接应。[13]</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还有一种可能,彭德怀回忆中写道:“在前敌参谋长叶剑英处,得知一军团到了俄界地区,找不到向导,问不到路。没有地图,茫茫草原,何处是俄界呢?”[13](据军史专家解释,红军普遍称当地藏区为“草原”。)即便是叶剑英拿到了甘肃军事地图,上面也没有标注出清晰的道路和村寨位置,所以中央红军只能跟随着几日前红一军先行走过的北上路线前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参见由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军令部陆地测量总局1935年制作的四川省松潘部分地区三十万分之一地图,其中包括巴西、阿西到甘南白龙江区域的大部分藏区范围。此图中各种标注稀缺,对照今日地图感觉准确度差的太多,其中达拉河和包座河不但没有交集,甚至将包座河作为白龙江的源头。正如图的右下附记:“四川省境内因无材料容待补编”。)</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哇藏寺地图 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军令部陆地测量总局1935年绘制</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b>三、红一军先行北上甘南的行军路线</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红一军在林彪、聂荣臻率领下走出草地以后,担负着北上先行探路任务。8月29日,陈昌浩向红军总部报告:“一军集巴细,少数班佑集中待命。”[14]</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月31日,前敌指挥部向红军总部报告: “一军明绕道向罗达出动,三军即到或跟进。”[14] 强调红一军北上甘南是绕道而行,除了由于“(胡宗南部)补充第二团仍在救济寺,控制我前进”,还可能因为地图标注不清,但只要部队翻山进入甘南,就可以顺着山谷河流方向到达白龙江干流,前往罗达地区(参见上图)。</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迭部县史志办王建国“中央红军进入甘肃”文中,依据红一军二师五团政委赖传珠、红一军政治部秘书童小鹏当年的日记,确定红一军是于9月2日从阿西出发翻越罗磊山,在甘肃境内的那盖一带宿营,并于4日到达俄界。[15]</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俄界村 图片来源:迭部史志</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月26日 到达班佑宿营(40)。经过数日草地行军,今日才看见牛屎房子。</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月27至30日 在班佑担任警戒,布置阵地,做工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月31日 下午2时出发,到巴西宿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1日 到阿西宿营(30)。</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2日 向俄界出发,到与拉界之间宿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3日 到达拉界宿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4日 转向俄界出发,到距俄界十里之地搭栅棚宿营(即广义外边)。</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5日至8日 均未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9日至10日 搬房子到广义,休息整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11日 出发到良窝对岸露营。(80)。</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童小鹏日记(1935年)摘录:[16]</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月28日 盼望几天的班佑的确到了。此地的确不错,一个平坝很大,长总有20里有余,宽也有十里,牛房虽不大,但数目不少,总在200家以上。至此时忽转向东进,再走15里草坪完了,回头看,后面是一块荡荡的大草坪,所有的只是零乱的百余间牛房在陈列着,路是稀溶酱烂;这一边山上都长着树林,路大而干。走20余里,看到了在草地未见过的麦地,菜圃、木房,均显露在眼帘内,巴西到了,于是即布置宿营(约60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9日 移阿细(20里)。这里也很大,且有漂亮的喇嘛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30日 休息。补充粮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31日 休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日 仍休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日 今日即向甘肃之岷州前进,到拉介宿营(70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3日 休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4日 到俄界(70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5日至10日 休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1日 开始出动到硗碛寺宿营(50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地名对照:拉界、拉介、拿界(那盖);广利、广义(岗岭);阿细(阿西);硗碛寺(勾洁寺)。</b></p><p class="ql-block"><b></b></p> <p class="ql-block">俄界会议旧址 图片来源:迭部史志</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编辑的《红军长征 文献》[14]中,有关1935年9月上旬红一军行动的电文摘录如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日,毛泽东、徐向前、陈昌浩致电朱德、张国焘:“右路军须以主力向前推进”,“第一步以一、三两军控制罗达地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日6时,徐向前、陈昌浩电令林彪、聂荣臻:“你们应速侦明向罗达、岷州、哈达铺、西固大小道路、敌情,并控制隘路、前线要点,对河东要地亦须派队占领,并前出游击、侦察。主力乘时整理,以利作战。”</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3日,徐向前、陈昌浩电告林彪、聂荣臻:“我三军在阿西,三十军上包座,四军一部仍围攻救济寺、脚大寺之敌,前敌总部在潘州”,“拿界以东之喇嘛岭有我三十四团一个营任警戒和侦察,望注意与之联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4日19时,徐向前、陈昌浩电令林彪、聂荣臻:“一军即以一个团位拉界筑坚工,对岷、西警戒并探路;三个团于明五日早即回集救济寺北面一带通拉界路上休息待命,到后与四军围救济寺部队联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5日晨5时半,林彪、聂荣臻复电徐向前、陈昌浩:“我们正在草地待命并找救济寺向导中。”[18]</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6日15时,周恩来、彭德怀、李富春关于红一、三军行动计划致电林彪、聂荣臻:“一军主力应集结鹅界,派队向罗达侦察前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7日14时,彭德怀、李富春致电林彪、聂荣臻:“一军应在原地集结休整”,并且问询“一军部到阿西究竟有若干里程,立复”。[19]</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日15时,红一师师长刘亚楼、政委黄甦向林彪、聂荣臻报告,红一师已进至白龙江峡谷的旺藏、麻牙地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日7时,林彪、聂荣臻致电周恩来、彭德怀、李富春:“我一师昨已占莫牙”,“军直属队及二师今日仍在原地未动”。[19]</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日9时,徐向前、陈昌浩致电朱德、张国焘:“一师昨已到韦藏寺、浪牙寺”,“救济寺、脚仗寺仍续围中”,请示“一军是否速占罗达?三军是否跟进?”</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日22时,张国焘致电徐向前、陈昌浩:“一、三军暂停留向罗达进,右路军即准备南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日13时,徐向前、陈昌浩致电林彪、聂荣臻:“依目前情况,一军不要过于突出,应在现地域集结整理,并加强侦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当日20时,林彪、聂荣臻回电徐向前、陈昌浩:“一师本日在磨牙,二师及军直属队在俄格。目前整个行动方针及右路军行动方针究竟如何?盼即告,以便准备及适当调整部队编制。”[18]</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0日4时,张国焘致林彪等人并转中央领导:“闻中央有率一、三军单独东进之意”,“一、三军刻已前开,如遇障碍仍请开回。”</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7时,彭德怀、李富春致电林彪、聂荣臻:“(一)张国焘违背战略方针令右路军南退,中央已去电申斥(不得下达)。(二)中央今日率三军全部及军委纵队开抵拿界,明日到俄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0时,彭德怀、李富春再次致电林彪、聂荣臻:“(一)明十一日三军及军委纵队进到鹅格宿营。(二)第一军望于明日移进鹅格以北。(三)你们在鹅格警戒部队及各隘路桥梁完备部队须待我军逐次接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地名对照:罗达(洛大);救济寺(求吉寺);鹅界、鹅格(俄界);韦藏寺(旺藏寺);脚大寺、脚仗寺(卓藏寺);磨牙、莫牙、浪牙(麻牙)。</b></p><p class="ql-block"><b></b></p> <p class="ql-block">新建的麻牙寺大经堂 图片来源:迭部史志</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通过以上信息可以归结出红一军在9月上旬的日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日,红一军奉前敌指挥部命令,从巴西出发至阿西集中,(因求吉寺尚有敌情)准备绕道经卓藏寺翻山北上甘南侦察探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日6时,前敌总指挥部向红一军通报敌情,了解前方情况。当日,红一军翻越罗磊山进入甘肃境内,军部抵达那盖宿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3日,红一军在那盖修复被国民党军及土司番兵破坏的通往俄界的桥梁。前敌总指挥部与红一军保持着密切联系,及时通报军情,并告知“四军一部仍围攻救济寺,脚丈寺之敌”。[20]</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4日19时,前敌总指挥部电令红一军:以一个团在那盖修筑工事,对岷(州)、西(固)警戒并探路;三个团于5日早集结于求吉寺北面通那盖道路休息待命,并与求吉寺红四军联络。红一军当日抵达俄界、岗岭地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5日5时30分,林彪、聂荣臻复电前敌总指挥部,询问左路军西返对红军行动方向有无变动,部队在原地待命,并寻找去救济寺的向导。当日,红一军主力进至茶里公坝(恰尔寺)一线,红三团留守沿途桥梁。林、聂数次致电前敌指挥部,建议红三军迅速北上,进至俄界等地接替红一军守备桥梁的任务,以便红一军完成北上侦察行动。[20]</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6日,红一军接到武亭送来的密码本,并于15时收到周恩来、彭德怀、李富春来电:要求红一军在原地休息整理;红三军回到阿西,十三团已经接防觉大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7日14时,彭德怀、李富春致电林、聂,告知“内情复杂,一军应在原地集结休整”。 当日15时,红一师师长刘亚楼、政委黄甦向林、聂报告:半小时前,红一、三团和师直属队先后进至麻牙、麻牙寺宿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日,红一军直属队、红二师在原地未动。</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日20时,红一军报告:本日一师在麻牙,二师及军直属队在俄界。</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0日17时,彭德怀电告红一军:中央今日率三军全部及军委纵队开抵那盖,明日到俄界,请准备三军全部及军委纵队宿营地。3小时后,彭德怀再次电告:希(红一军)明日转移至俄界以北,在俄界警戒及各隘路桥梁守备待红三军逐次接替。</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1日,驻俄界的红一军大部出发北上,到达勾结寺、尼傲等地宿营。当日,毛泽东率军委纵队和红三军到达俄界。</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红一军北上甘南路线图</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根据以上日程做出红一军从巴西北上甘南路线示意图(红色线段)。这条路线,既是林彪、聂荣臻两位元帅率领红一军走过的路线,也是几日后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央领导和彭德怀、罗荣桓、叶剑英三位元帅所走的路线。</p><p class="ql-block"><b>四、尚存疑点</b></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红一军有没有其他所属部队是经过求吉寺北上,由达拉沟进入甘南呢(图中橙色线段)?由于笔者查询资料的来源有限,尚没有找到确认红一军部队经过求吉寺北上的文献,并对此说法提出若干疑点,供专家和史志人员参考:</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1、1942年版《红军长征记》中“第一军团经过地点及里程一览表”中,记录了红一军直属队的行军日程:[10]</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行军月日 出发地 经过地 宿营地 里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8月29日 巴西 阿西 20</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2日 阿西 毛龙 60</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5日 毛龙 广利 俄界 90</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9月12日 俄界 硗碛寺 50</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第一军团经过地点及里程一览表 《红军长征记 原始记录》</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里程表中的红一军行军途径地点的顺序为“巴西-阿西-毛龙-广利-俄界-硗碛寺”。不知是否因为“广利”(岗岭)位于俄界以东方向,而做出了红一军是从达拉沟北上转向西行经岗岭到俄界的结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如果这样,那么“毛龙”又是在什么位置呢?</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据红一军政治部秘书童小鹏日记:9月2日从阿西到那盖行军70里,4日从那盖到俄界行军70里,合计为140里。红一军团里程表中相应的行军路程合计为(60+90)150里,两者总里程相差不多。但是如果“毛龙”是位于经过求吉寺北上路线的途中,不论是按照两天路程的比例(60:90)计算,或者按照实际路程测量,估计位置应该在四川境内或者是川甘交界处,离红四方面军部队的驻地不算太远。红一军担负着前出探路任务,为什么要在这个地点休息三天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位于恰尔贡巴(茶里公坝)的恰尔寺(恰日寺) 网络照片</p> <p class="ql-block ql-indent-1"><br></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2、前敌总指挥部于9月4日晚,要求到达俄界的红一军与求吉寺的红四军部队联络。林彪5日晨回电:正在“找救济寺向导中”。说明在此之前,红一军并没有部队,甚至连侦察员都没有走过从求吉寺北上通往俄界的道路。</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3、红军当时环境险恶、缺少地图、道路不明,应该主要依据山间河流的方向来确定前进的路线。如果是沿着达拉沟河顺流而下,为什么进入甘南以后会在恰日寺附近走入一条支流,逆流而上十几里路到达俄界宿营。</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4、俄界在什么位置?彭德怀说过这样的话。红军领袖们也是得到红一军探路报告,才知道有个叫俄界的地方。是不是如同前示的1935年军用地图,在前敌指挥部使用的十万分之一地图上,对藏区的地形、村寨、道路标注不尽准确、多是空白。比如9月3日徐向前给林彪的电报,称红四军三十四团有一个营在那盖以东的喇嘛岭,注意与之联络。看今天的地图,那盖和喇嘛岭的方向分别位于求吉寺的北面和东面,距离相差甚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源于近五十年前一场报告引起的疑惑,终于得到了基本圆满的解答。感谢史学专家和地方党史县志研究者,为我们展示出红军长征路上的点点滴滴。</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参考资料1、《历史的回顾》 徐向前 解放军出版社 1987年</p><p class="ql-block">2、中国共产党新闻网http://dangshi.people.com.cn/GB/146570/406330/</p><p class="ql-block">3、若尔盖县政府网 图说若尔盖 https://www.ruoergai.gov.cn/</p><p class="ql-block"> 4、《叶剑英传》 当代中国出版社 1995年</p><p class="ql-block">5、阿坝州地方志办公室https://dfzb.abazhou.gov.cn/</p><p class="ql-block">6、《毛泽东年谱》 上卷 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p><p class="ql-block">7、张国焘《会师与内争》考略 中央档案馆丛刊1987年1期 田仲 齐雨兰</p><p class="ql-block">8、迭部县人民政府 迭部史志http://www.tewo.gov.cn/zjdb/dbsz1.htm</p><p class="ql-block">9、迭部史志公众号https://mp.weixin.qq.com/s/ltBJgIK9GjCLEYGpudnu_g</p><p class="ql-block">10、《红军长征记 原始记录》 三联书店 2019年</p><p class="ql-block">11、《国民党军追堵红军长征档案史料选编》第648页 档案出版社 1987年</p><p class="ql-block">12、穿越草地北上考察记 蒋桂花 阿坝州网站</p><p class="ql-block">13、《彭德怀自述》 人民出版社 1981年</p><p class="ql-block">14、《红军长征 文献》 解放军出版社 1995年</p><p class="ql-block">15、迭部史志公众号 https://mp.weixin.qq.com/s/pCmlp9gOSLVTXD28fr8uWg</p><p class="ql-block">16、《红军长征纪实丛书 日记卷》 中共党史出版社 2016年</p><p class="ql-block">17、《北上 党中央与张国焘的斗争》 刘统 广西人民出版社 2004年18、《三军大会师(下)》 甘肃省军区党史资料征集办公室</p><p class="ql-block">19、《长征日记》 陈虎 中国长安出版社 2005年</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