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邮轮

见摄

我在澳洲13

2月11日，返程的最后两日三夜，时光仿若变得慵懒而悠长。从袋鼠岛驶向悉尼港的邮轮上，那最初的新鲜感已渐渐褪去，如同旧衬衫上的皱褶，不再引人注目。曾经对早晚海上日出日落的期待，对海风拂面的欣喜，此刻仿佛都已置身于梦境之中，不再有往日的激动。直到此时，我才想起该好好打量这艘将要相伴七天的海上城堡。

邮轮的走廊宛如华丽的迷宫，艺术画廊里总是人声鼎沸。游客们在抽象画作前摆弄姿态，快门声此起彼伏，比赌场的老虎机更殷勤地消磨着光阴。转角处的纪念品商店飘着铃兰香氛，货架上的各类商品，都在等待着与游客们的心血来潮邂逅。毕竟，乘坐邮轮的机会并不多，留下一份美好的记忆也是值得的。

剧院里空荡的座椅蒙着蓝丝绒布，舞台角落堆着昨夜脱口秀用剩的彩色气球，仿佛在诉说着往日的热闹。赌场的绿绒台面上摆放着整齐的筹码，一位穿着花衬衫的男人正耐心地教妻子用筹码押大小，老虎机吐币声稀疏得如同退潮时的浪。拍卖会现场，拍卖师用天鹅绒般的声音为拍卖品编织着传奇。座位上座无虚席，游客们交头接耳，不时记录着拍卖产品信息。

咖啡厅遍布邮轮各角落，落地窗上凝着盐粒。侍应生穿梭在各个座位之间，游客们低声细语地聊天，丝毫不影响在一旁静静看书的老者。窗外攀岩墙上粘着一片粉红便利贴，大概是某个小姑娘给大海留的情书。船顶上半场的篮球场，几位年轻人正在角逐。露天泳池漂着未收的荧光浮板，健身房乒乓球桌前展开激烈较量。到了晚上，各类娱乐表演轮番登场，脱口秀、魔术、歌舞表演等，赢得阵阵掌声。赌场的轮盘滴溜溜转着欲望，剧场帷幕后飘出爵士乐的低喃，咖啡厅的拉花师在奶泡上勾勒出悉尼歌剧院的弧线。泳池边孩童的笑声与健身房器械的闷响交织，连拍卖会上那些标价虚高的“艺术品”都显得可爱——毕竟，这是大海中央最后一场浮华游戏。到了晚上10点半后，部分场所推出了儿童不宜节目，把船上夜生活推向高潮。

游客自发的演出，改变了“中国大妈”的形象，她们在邮轮上展现出了别样的风采。

14日清早五点，整艘船轻轻震颤。我裹着毯子缩在船舷，看悉尼港的灯火从黑丝绒般的夜幕中渗出光。歌剧院贝壳顶先被点亮，接着是海港大桥钢筋骨的轮廓。晨雾散开时，第一缕金红的阳光爬上歌剧院的瓦片，像有谁往白瓷盘上滴了枫糖浆。

航程的终章在舷梯叩响码头的那一刻悄然来临，整段航程如同被剪断的电影胶片。凝视着甲板上渐渐散去的人潮，我深感所有的海上传奇与浪漫都可能以这样的方式谢幕—让未说出口的告白永远悬挂在咸涩的海风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