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花继续开

明清

·

雨停，阳光⼀早已经出来，李花落了许多，但也新开了许多花朵。

风轻轻的吹，已有“吹面不寒杨柳风”的意味。阴阴的天终于有了朗色，李花探向天空，将天空的蓝重新带回我的眼帘。

逆光看李花，画面有些暗，但掩不住阳光的闪烁。沿着李子树的枝条，有些花⼀连串簇拥在一起，也有几朵躲在枝杆上，露出怯生生的眼神。

李花还是不够饱满，但从形态上来看，疏淡的花似乎更加好看。从状态来说，又觉得那一串串热闹的花朵更符合春天的样子。

花其实怎样开都是好看的。但我每一次去拍李花，都有些纠结。因为无论我怎样选择，都难以避开那些杂乱的枝杆，特别是在阴天，李花也跟着黯然失色。

昨天经过大门埔，正经过从前看过的那片李花，我忍不住将车停在路边，无视远处狗的吠声，（那是农人拴在棚屋门前的狗）。直奔那片花海。但真的有点小失望，无论我怎样拍，都觉得很难看。

天空灰暗，枝条混乱，纵横交错，压缩在画面里，竟有压抑的感觉。李花明明开得那么灿烂，那些花也不挑剔哪一根枝条，花蕾亦在挂续爆出，嫩叶也开始泛绿。李子树实在急性子啊，地下也铺着⼀层，没有任何声息。

我拍了一些图片，看得两眼昏花，没有⼀张满意的，最后又一⼀删掉，悻悻而归。

李子树的韵味只在树上，它的色彩到了我的镜头里，有些发黄，毫无光泽，用镜像切断的枝条，有点生硬，不符合李子树身上的气质。还是让它们寂寂在野外长着便好，我生搬硬套的给它们塞些夸张的赞美，有损春意。

可我闭上眼睛，李花便白茫茫的在我脑中不停堆叠，横竖的枝条继续向我伸过来，不同的情景反复的交错。

我怀疑这是我的幻觉。又觉得是心中有愧，李花开得那样好，我凭什么漠视它们呢。

那片李子地，我连续看过多年，每一次都是在半路停下来，怎样也要拍些图片。这⼀年⼀度的花开，每逢春来，都会成为我某段时间的念想。

年初五我载婆婆出去，还特意往那个方向⼀望，远远的视线里，空空的枝条，什么动静也没有。

现在，它们开了，我竟嫌弃起来了。

其实，李子园中，也有蜜蜂在穿梭，它们不会计较⼀棵树长成什么样子，只要有花开就好，那才是发自内心的喜欢，不似我这般虚伪。

其实是拍照太难，我能力有限，无从表达。

这样的过程让我有点挫败，似乎我所有的词不达意也是因为那棵李子树，许多的琐碎烦恼也是因为那棵树，这让我莫名的懊恼起来。田野上，一个人也没有，它们就这样被人丢在荒野中，像披了一身孤寂的雪。

有些美只可远看不可近观，我开始给自己寻找借口。

它毕竟不是一枝梅啊，一朵，两朵，足以让人着迷。梅的美是因为它的意境。可李花又何尝不是。梅与李形态真的相像，枝杆也像，因为我拍不好一棵李树，我便硬是和友人说：你看，它长得那么乱。

李花那么美，可我看不见，我能看见的，只是表面的东西。

早上，为了弥补我的偏见，我便再次来到李花面前，不过，这是屋后的李花，不是昨日荒野的遇见。

不得不说，屋后的李花多了⼀些烟火气，也许是我几次看它，也可能是阳光加持的原因，总觉得它多了几分清秀。

主要是它的背景是池塘，是绿树，还有远处的菜花在映衬，那些枝条也不再密密麻麻的，没有那种拥挤的感觉。

拍花，还是适当有点留白好，尽管我⼀度想将春天所有开出的花朵都纳括在一个小小的方框里。

站在树下的人，换了心情，认真的凝视，李花恢复了自己的美丽。

花自开自落，其实每个春天都很相似，美没有尽头。小小的李花绽开笑脸，原来，被阳光照耀的花朵自带滤镜。

春天离我如此之近啊，风轻轻的摇，我无意⼀触碰，又落了几片花瓣。

让我动心的不只是树上的花朵吧，每一个寻找的过程，其实都有自己的小确幸。就像这个清早，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有股特别的暖意，花是春天开出的心意，我每一朵都想珍视。

拍下的照片仍是乱，但顺眼了⼀些，阳光加深了李花的热情，天蓝花白，春意跃上枝头，有小打小闹，也有花团锦簇，还有绿色在舒展。

春天，其实怎样看都是好看的。云从树梢上经过，又穿梭过竹林，水池与雨已彻底的融合，感觉又深了一些。

四野安静，花继续开。拍图，写字，我们能看见什么，取决于我们的表达与感知，有时候也不需要去要求太多。

这会儿，我又突然想起那满园的李花来，它们今天开得更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