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茶不凉

朋友

<p class="ql-block">人走茶凉,本是世间常态。硬要违背这一自然规律,刻意营造温情氛围,不仅有违客观事实,也缺乏对现实的尊重。而我,却似乎是个例外。我曾有幸遇见一位特别的领导,他即便人走,茶亦不凉,对友情尤为珍视。这份情谊,如同甘露,滋润我心,让我此生难忘,心怀无限感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远离了农场那片熟悉的土地,但那份情谊却如同茶香,持续袅袅,不曾有一丝消散。每当我陷入困境,急需帮助之时,总有故友如春风化雨般悄然降临,为我排忧解难,给予我心灵的慰藉。尤其是那位心怀善念、乐于助人的老领导——国厚书记,他的身影时常浮现脑海,往昔的温馨场景历历在目,恍如昨日,时光在这一刻仿佛静止。那份深情,如同影子,时刻伴随着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生活总爱开玩笑,当一扇门关闭,另一扇窗却悄然开启。或许是命运的眷顾,我遇上了一位真心相待的爱人,他让我深刻体会到了爱与情的真谛,也让我更加珍惜这段在人生低谷中建立起来的爱情生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然而,结婚这一大喜之事,在我心中却泛起了莫名的沉重。父亲的离世,家境的贫寒,让这份喜悦蒙上了一层难以言说的阴影。望着眼前破旧的老屋,我两手空空,对未来充满了迷茫与无助。</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幸运的是,热心的街坊邻居、朋友们纷纷向我伸出援助之手,他们的善意如同冬日暖阳,驱散了我心中的不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这份来自四面八方的温暖,不仅慰藉了我,也让母亲紧锁的眉头得以舒展,脸上绽放出久违的笑容。然而,生活的挑战并未因此减少,房屋急需修缮,家具亟需添置,这些现实问题如同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我的心头,让我倍感焦虑。</p> <p class="ql-block">正当我与母亲一筹莫展之际,一位生命中的贵人悄然降临,他便是我的老领导国厚书记。在我最为艰难的时刻,国厚书记毫不犹豫地伸出援助之手,帮我妥善解决了长久困扰的家具木材问题。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让我内心涌动着无尽的感激与感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已离开农场两年有余,但国厚书记依然铭记于心,未曾忘却我这个寒门出身的毛头小伙子。在我人生最为迷茫之时,他的出现如同一束光,照亮了我的前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记得那是一个微风和煦的夏日,我正忙着在院子里洗衣服。忽然,院子里的大门轻轻响动,我猜想或许是邻居前来探访。我急忙放下手中的衣物,同时将一直机敏地盯着大门的“黄黄”拴好。刚打开大门,眼前的一幕让我猛然愣住——国厚书记满面笑容地站在门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吆!原来是李书记啊!您怎么来了呢?快点进来吧!结婚的事还早着呢!”我既高兴又惊讶地说道。</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母亲听到动静,兴冲冲地走出房间。我手挽着国厚书记的胳膊向母亲介绍:“妈!您看谁来了?”母亲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半晌没有说出话来。还是国厚书记打破了沉默:“弟妹呀,是我,我是李国厚,我是来向您道喜的呀!”</p> <p class="ql-block">母亲的眼睛忽然亮了,笑着说:“哎呀!我想起来了,是老李大哥呀,快进屋吧。您瞅我这记性,啥都记不住,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孩子结婚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您这是从哪听说的?消息还挺快的。到时候,我一定请您来喝喜酒!和平,还不快去给你李大爷倒杯水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国厚书记进门后便说道:“我是听农场的人说和平要结婚了,就顺道过来看看。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家里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和平这孩子在农场工作一直很卖力,表现很出色,我可不能忘记这样的好孩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李书记,您过奖了,我没您说的那么好,您不生我气就行了!”说完,我赶紧将一杯凉开水递到他手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母亲和国厚书记简单聊了聊我筹办结婚的事,对他能来家探访特别感激,嘴上不停地说着“感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两人聊了一会儿,国厚书记深情地说:“弟妹呀,我知道你和亲家的经济条件不宽裕。我和两个孩子的父亲是同事,情谊深厚。他们如今都不在了,我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他们在农场工作都很出色。所以,我不能坐视不管。这次来,我就是想为你们做点事,你也别客气。我在农场也是个领导,孩子结婚是大事,尽管两个孩子的父亲都不在了,咱也不能太苛待孩子,应尽量满足他们的需求。”</p> <p class="ql-block">“哎呀!话都是这么说,这天上下不下雨咱不知道,可家里啥条件咱不能不清楚,我尽力而为吧!”母亲说得很实在,也很无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听说孩子结婚的家具还没有打,这样吧,孩子打家具的木材我全包了,一点小意思!我早就想过来看看,正好下午农场有会,我就顺便过来看看,你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我先走了!”说着,国厚书记就要往外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听了国厚书记的一席话,母亲感动得眼眶都湿润了。母亲激动地说道:“哎呀!我儿子真是遇上了一位好领导,那我得怎么感谢您啊?不瞒您说,这家具的事儿愁得我是没着没落的,上老火了。我家那位刚刚去世一年多,经济条件不说你也清楚,甭说家里没钱,就是有钱恐怕也难以办到,还得说这孩子的命好,都是托大哥您的福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国厚书记打开自行车锁,语重心长地说道:“弟妹呀!你可别这么说,这么说就显得外道了,咱们还客气啥啊!我说和平,咱们这样吧,你哪天有时间和连生联系一下,咱们沙曼屯仓库还有些零散的木板材,那都是我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家底,你就去那儿挑选。那么大的仓库,我看挑几块打家具的木材还是不成问题的,我回去以后马上安排连生去办这件事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送走国厚书记,母亲半信半疑地和我说:“和平,这事能成吗?我看有点儿悬,你已不在农场了,别人要是攀比起来可就麻烦了,对你李大爷也不是件好事!”</p> <p class="ql-block">看着母亲多虑的表情,我笑着说道:“我说妈,你不必担心,李书记大小也是农场的‘一把手’,这点事应该没问题,不会像你想象得那么复杂!”</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母亲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她笑着说:“这事儿要是办成了,那感情挺好的,省得我一天跑断腿。就这点事你妈我这段时间跑了好几趟木材厂。我算了一下,不算手工费,光木头钱就得几百块,还得说不是什么太好的木头。再说了,你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要是都按照每人‘三大件’的标准置办家具,那你妈这把老骨头可就交代了!要是人家农场真能给你解决了,他们哥俩就无法攀比了,你妈我也好说话,就不知道这事儿能不能办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望着母亲那张微笑的脸,我随口应道:“妈妈!你就放心好了,我相信李书记是真心帮咱家的,这您就不必担心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翌日,连生果然打来一个电话,他说:“听说你要结婚了,是国厚书记昨天来农场时告诉我的,听他说还去你家了,真挺够意思的,你在农场这几年没白干!这样吧,我这两天也挺忙的,这点事儿我就不陪你了,我马上安排‘眼镜子’办好这件事情。农场这点家底你比我还清楚,你咋弄都行,破木头烂板子的你随便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按照约定的时间,我用自行车带着手推车去了沙曼屯仓库。一走进仓库大门,早已守在那里的“眼镜子”便兴冲冲地跑出房间,她边摆着手,边兴奋地喊道:“来了队长!好长时间没有见到你了,我们可想你了!这一晃你已经离开农场两年多了吧,你和翟姐都挺好的吧!”</p> <p class="ql-block">看见这位天真活泼的“眼镜子”,我高兴地说道:“是呀!我也很想你们,看到你就想起在农场的那段时光,志强也挺好的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挺好的,我俩经常唠起你,志强还说,等我们结婚的时候,也想请你过来给我们烫家具。听连生场长说,你给咱农场不少人烫过家具,可漂亮了。你说你咋那么巧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眼镜子”兴奋地说着,还随手帮我拽着手推车。“那没问题,手到擒来的事,一定帮忙!”我高兴得不再谦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眼镜子”听罢,高兴得差点蹦起来:“太好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哪天你把翟姐叫着,我和志强请你俩下馆子。告诉你,我和翟姐可是老朋友了,别看你是我的领导,我和翟姐的关系比你亲多了!队长,你结婚的日子定了吗?千万别把我忘了。不然,我就组织畜牧队的人砸你家玻璃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随口应道:“我的妈呀!你还这么厉害呀!到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放下手推车,我俩就一前一后地走进仓库。这个所谓的仓库,实际上就是一个独立的大车库,里面的木材堆得快要顶到天棚了,也不知道“眼镜子”是怎么管理的,还是她接手时就是这种状况。这么多的板材胡乱堆积在一起,让人看得眼花缭乱,无从下手,何况我们两个都是体力单薄之人,根本就不是干活的那块料。望着空荡荡的大院,似乎只有她一人,很难找到一个帮手,我开始犹豫了。</p> <p class="ql-block">“眼镜子”可真不简单,我原以为她弱不禁风,没想到她竟独自从木垛中拽出几块厚厚的板材,力气大得惊人。但仔细一瞧,全是黄花松板材,压根不是打家具的材料。她的热情让我动容,但也确实难为了她,毕竟她对家具木材一窍不通。</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看着她那股认真的劲儿,我本想保护她的积极性,不忍打击,可又怕她白忙活一场。于是,我直言不讳地说:“傻妹子,别折腾了,你挑的这些都用不上。做门窗框还行,风吹雨打几十年都没问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眼镜子”一脸诧异:“是吗?我还以为这些木料又大又长,做三开大立柜肯定合适,而且还是二寸厚的板材呢,多好哇!看来白忙活了,真不好意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笑着解释道:“彩霞,你人心眼好,热情也高,就是不懂行。咱们北方人打家具,基本上都用红松、核桃楸、黄玻璃这些木材,其他的都不行。你这功夫算是白费了,哈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眼镜子”似乎恍然大悟,摘下满是汗水的眼镜擦了擦:“照你这么说,这里怕是没有了。这里的木料都是工程剩下的盒子板,你看,每块板上都挂着水泥残渣。就是把这堆木头翻个遍,也找不到你想要的木材,即使有,也早被别人挑走了,哪还能留到现在?”</p> <p class="ql-block">我站在仓库的门口,仔仔细细地审视了一圈,心中暗自点头,“眼镜子”的话确实在理。眼前这些杂乱无章地堆叠着的木料,无一例外全是硬杂木,与我的需求大相径庭。我略带歉意地说:“真是不好意思,辛苦你白忙活了。我就挑这几块黄花松板吧,将来做床板倒是挺合适的。彩霞,这次真没白来,太感谢你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眼镜子”麻利地从仓库深处拎出一大捆草绳,手脚利落地帮我将选中的板子牢牢捆扎好,即便是路途颠簸也不用担心掉落。她不仅帮我把车推出了那个凹凸不平的院子,还一直站在门口,那目光中饱含的老同事间的深情厚谊,让我深受感动,铭记心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次日一到单位,我便拨通了连生的电话:“连生!昨天我去了沙曼屯仓库,‘眼镜子’的热情真是让我又惊又喜,你们这样待我,让我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求助。帮我给李书记带个好吧,我这没他电话。不过,我有个小愿望,等我结婚那天,你得务必把他请来,给我添添喜气,连生,先谢谢你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连生在电话另一端显得有些焦急:“你挑得怎么样?够用吗?”</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够用与否也就这样了,找到的全是些混凝土模板,根本不适合打家具。我只好拉了几块黄花松板,打算用作铺板。”我如实回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应该啊,那仓库里木料多得是,怎么可能就选不出几块做家具的好料?”连生的语气中充满了疑惑。</p> <p class="ql-block">我随即解释道:“是呀!看着挺多,我和‘眼镜子’挑了很长时间也未选到一块可心的木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了,咱农场仓库后面有两根红松大原木。那还是你在农场时管畜牧局要来排船用的木材,已经放了好多年了,再不用的话就他妈的烂了个屌的了。你最好能和国厚书记打声招呼,我找人给你截开一段,够你打两份家具的,剩下的我也借个光,大头给你,小头的我留下,你看如何?”</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连生的一番话让我陷入沉思。他在电话那头似乎感觉我说话支支吾吾不好意思。马上说道:“我和你说,既然国厚书记能够答应你,就说明你在他的心里很有位置。咱们农场他能看上眼的不多,他肯定会帮你忙的,这一点你就放心好了,反正张回嘴,不给三分利。不行你就试试看。我把他家的电话告诉你,记住,一定要在晚上没人的时候给他打电话!”</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说来也巧,还未等我给国厚书记打电话,国厚书记去农场时便十分关心地与连生提及此事。连生毫不隐瞒,将事情的原委以及我俩商量的结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国厚书记。国厚书记听后,非但未提出异议,反而当即决定让连生着手处理。于是,那根长约六米、直径约一米的红松原木被巧妙地分割成了三段。其中较大的部分赠予我,中间部分则给了农场的吕场长,高姿态的连生只取了较小的一段。这段经历时常在我脑海中浮现。每当看到由那段红松制成的家具,我都会情不自禁地讲述起这段温馨而感人的故事。</p> <p class="ql-block">我非常感激我的老领导国厚书记,他不仅悉心培养了我,还在我人生的一道难关前伸出援手,让我深刻领悟到了感恩的深层含义。这份深情厚谊,我始终铭记在心,难以忘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这个纷扰复杂的世界里,最宝贵的往往不是物质财富,而是人与人之间那份纯粹的真诚与善良。我时常怀念过去遇到的那些人和事,那时的人们,虽然文化气息不那么浓厚,也没有过多浪漫的追求,但在交往中却充满了真挚与善意。他们做事从不虚伪做作,少有世态炎凉之感,说话直截了当,胸怀宽广,总是乐于帮助他人。</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如果现在的每一个人都能怀揣着真诚、善良和感恩之心,我相信这个世界一定会变得更加美好,人生的旅途也将不再有痛苦和悲哀的阴霾。愿爱心如同阳光一般,洒满每一个角落,温暖每一颗心灵。</p> <p class="ql-block">《流淌的岁月》之六十八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