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水稻情》

青山

16岁那年，初中毕业后，我便成了一名知青。 上山下乡到坐落在罗山县楠杆公社的信阳市（五七）青年农场第四连。四连的房屋就建在上游岗的顶上。 上游岗的水稻真美！ 初夏五、六月间，当知青们把秧苗插下后，沉寂了一个冬季的稻田便恢复了生机。 四连的知青出门便可看到上游岗的全貌。最惹人注目的就是那岗上岗下一块块一片片的绿色稻田。 　　最让人称奇地是，丘岭底部那北高南低绵延几里长的水稻田一年四季都有流水。 伫立田边，我痴痴地望着，往往有种异样的困惑牵动心灵？便使劲地想？！丘岭底部稻田的水是从那儿来的？为什么一年四季总是流也流不尽？ 水稻又为什么只长在水里而不是旱地上？为什么产量比小麦的高？中国人是啥时候发现这个物种的？我们的祖先真了不起！ 假如没有了水稻，人类可能就会闹饥荒。看着很寻常的一株株小草，结出的种子却成了人类的主粮。 秧苗插下后有半个月地恢复期，生新根，蓄养分。这个期间只要保彰供水，秧苗就会顺利地渡过这段“危险期”。 而后那秧苗就一改往日的邋遢模样，直起了腰杆张开了禾叶迎着阳光往上长。 到了七月小秧苗已经长大“成人”，出落地就像是一个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身材高挑，翠绿晶莹，人见人爱！谁家小女这般美，玉立亭亭水田里。夏戴绿衣秋穿黄，结出稻米供人类。 　　当水稻节节拔高时，各种水生物也云集来稻田里，泥鳅、鳝鱼、螃蟹、小鱼小虾还有爱唱歌的青蛙和让人讨厌的蚂蝗。水稻为它们遮阳挡风，水生物的粪便又成了水稻的养分，青蛙吞食着害虫，保障着水稻的健康。看着平静的稻田其实就是一个小生态圈。 与水稻厮磨久了，仿佛能感受到水稻地呼吸？特别是在晨曦初露地时候。那随风飘然而至的缕缕青香分明就是水稻大口大口吐出来的。轻扶那细圆的稻杆，便能感受到那空空的翠绿色的肌肤里流淌着的液体。 夏日的雨后稻田的上空有时会出现彩虹。我就想？是不是这彩虹一头接着龙宫一头连着稻田呢？要不这丘岭底部稻田的水怎么会一年四季都流不尽呢？大概和这彩虹有关系？ 黄昏来临时，西阳撒下片片金辉，就像是给水稻姑娘穿上一件金色的睡衣，越发显的悄丽迷人。这时候各种虫儿也开始鸣叫起来，先是小声，待到东月升起，声音越来越大。 青蛙们开始了歌咏比赛。起起伏伏，高高低低地蛙鸣声在上游岗上下环绕吟唱。还有那忽闪忽亮的莹火虫打着灯笼在稻田上飞来飞去。 虫声、蛙声、一闪一闪的莹火虫，勾画出一幅迷人的田园夜景。置身在那夜景里让我陶醉！令我久久驻足，不忍离去。 那咯咯咯地蛙鸣声从晚唱到亮，知青们就在那天籁般地蛙鸣声中渐入梦境。 　　到了七月上旬水稻开始孕雷，水稻姑娘的小细腰开始慢慢的鼓了起来。就像是初孕的母亲，面带羞涩却又露着喜悦。不觉间戴着淡绿色碎花的稻穗渐露出来，水稻开始扬花了，水稻扬花要水浇。这段时间稻田里一定要保障供水。 水稻扬花约需十多天的时间，此时上游岗的夏风频吹，为水稻授粉创造了条件。风摇细蕊星辰碎，日映琼英雪粉扬。满目绿锦点点白，稻花香韵上游岗。 　八月水稻灌浆，稻粒渐渐饱满。 九月下旬水稻由绿转黄低下了她那成熟而又谦逊的稻穗。 　　秋季也是收获的季节，开镰啦！知青们在稻田里挥镰收割着自己地劳动成果。 当第一次品尝着自己种下的新米饭时，即感到自豪而又喜悦！那新米饭吃着软软的甜甜的香香的，即使没有菜也能吃上三大碗。 1974年12月我应征入伍，告别了在一起奋战了四年的四连同学和上游岗。告别了让我依依不舍的水稻姑娘。 1977年我所服役的部队又调防到牛田洋执行军垦生产任务。水稻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牛田洋是广州军区的大粮仓。164师的官兵和163师的一个营常年奋战这片三万余亩的沃土上。又因为这里有着得天独厚的亚热带气候，一年能种植两季水稻。 　　来到牛田洋我才发现这里已经开始种植杂交水稻。看着那两寸多长呈扁平形，下半部紫色上半部青色的小秧苗却孕育着满满的科技含量。它不像传统的水稻，只要种下一棵秧苗就会分生出十多棵秧株来。单季亩产达到1600斤。是传统水稻的数倍。 真得感谢现代神农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院士！感谢奋战在农业科研战线上的科学家们！是这些默默无闻的英雄们解决了中国人地吃粮问题。让中国人告别了粮荒。 同时也有力的证明了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科学技术造福人类。 牛田洋的生活是艰苦而又火热的。每名战士平均种植十八亩地。一名战士一年就为国家上缴五万多斤稻谷。 　　最紧张又繁忙地就是双抢。七月头季稻成熟开始收割，八月初收完后又赶着抢插二季秧。八一建军节那天晚上战士们从田间回来聚顿餐后，又顶着星星跑到地里扛稻谷。 海风吹拂牛田洋，稻浪滚滚闪金光。战士双抢战正酣，一心为国多打粮。 　　退伍后我又转回城市里，半个世纪过去了，对水稻的奇异情感却总是难以割舍的！ 上游岗的水稻是立体感的美！牛田洋的水稻是平面感的美！ 久居闹市我常常在那喧哗吵闹声中眷恋那稻田的恬静，眷恋那阵阵稻香和蛙鸣虫唱。眷恋那翠绿色的秧苗和金黄色的稻穗。每思于此便感到一种精神地充实和生命地愉悦。 我多么想回到我那16岁时的上游岗，回到那22岁时的牛田洋，置身在绿色恬静的稻田间，在那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