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3>我的路(2)</h3> <h3>我的高中生活—忆向阳中学</h3> <h3><br> 向阳中学,是柳河县原有在县城和大镇设立七所中学以外,在位置偏远的公社所在地增加的一所初高中混合的全日制中学。文化大革命期间,小学由六年压缩为五年;初中和高中各压缩为二年,统称九年制教育。<br> 我们这届高中,是向阳中学高中部建立以后的第三届,也是上下届中唯一通过考试择优录取的一届。因为1972年底的“教育回潮”,由民主评选改成考试入学。当时有向阳中学初二四个班160多人,边沿中学初二一个班40多人共200多人参加中考,只录取一个班60人。我们边沿中学共考上14人。他们是:马守云、李树根、李传国、孙万国、隋树福、陈会云、石宝珍、孙丽杰、宋淑艳、范丽霞、高金才、李宝民、张明生、汪敏霞。<br> 1973年3月1日,我背着书包,穿着妈妈缝制的黑色棉袄棉裤,脚踏棉布胶鞋,步行20里路到学校报到,开启了我的高中学习生活……</h3> <h3> 向阳中学,初一初二各两个班,高一高二各一个班。我们高一也称八年级,虽然规定录取60人,由于照顾优抚子弟及曲线转学等因素,开学没几天就陡增至71人。按极限设置60人的教室挤进71人,每排6张双人桌,比计划招生多了11人,加一排课桌,第一排的桌子几乎顶到前面的黑板了。</h3> <h3> 学校建有前后两排红砖瓦房,前面邻近公路的一排,是带走廊的初一两个班教室,一个女生寝室,一个教员室,一个值班室和一个卫生专业班。后面一趟是不带走廊的六个教室,最西侧的是高二班(九年级)和高一班(八年级),东面是两个初二班加上一个农机班,一个乒乓球室。<br> 两排房中间是一个篮球场,一付木制的篮球架立在两侧。后排平房的北面,是一个带有坡度的运动场。两排平房的东侧是一个泥瓦结构的五间厢房。其中一间是住宿生伙房,另四间是男生宿舍。在后面平房的东侧是一排厕所。平房后面东北角坡下是一条小河,小河旁边打一眼水井,供全校师生饮用。</h3> <h3> 校舍简陋,配课教师却很奢侈。代数老师是吉林大学“五.七战士”赵炳林教授,语文老师是东北师范大学讲师王英华,物理老师是吉林大学讲师尹照泰,化学老师是通化一高中下乡知青高老师,几何老师是柳河县一高中毕业的高材生也是班主任王福春老师。校长叫王振生。</h3> <h3> 那时,全公社十四个大队除边沿、五凤楼太远不能步行走读外,其他十二个大队及四道沟、东岗子、胜光台、上联合、下联合、榆木桥子等距学校10里以内的小屯子的学生都是走读,边沿和五凤楼离学校20多里,走读时间太长,家庭经济条件好一点的都买自行车骑行代步。我的家境贫困,父亲是个左腿强直的伤残退伍军人,家里吃饭烧柴都是问题,哪有钱买自行车呀?所以,我只能走读或住宿。起初,我走读一周,但每天往返40里,单程2个小时,往返4个小时。早上7.30上课,我5.30出发,下午4.30放学,我到家接近7点了。这样的走读太辛苦了,根本没时间做作业。没办法,只能选择住宿。然而,因住宿学生多,学校宿舍没有位置了,妈妈只好托人让我临时借住在公社拖拉机站。那里没有食堂,我就带些煎饼和咸菜果腹度日。这样的日子维持了两周,好歹算挤进了学校宿舍。住进对面两铺大炕,容纳20多人的学生宿舍。宿舍人多拥挤,睡觉几乎是人挨人。因为当年落榜的同届考生,很多都上了向阳中学新增的农机专业班或卫生专业班。一起住宿的同学李宝民和孙万国,还有上农机班的徐臣和宁少春。其他人都不认识。</h3> <h3> 正是计划经济年代,又是新增的住宿学校,国家没有供应粮油指标。所以,住宿生的主副食都靠学生自带。当时基本都带玉米面和玉米馇子等,统一交给伙房称重计帐并发票,学校雇一个师傅做菜做饭,一个管理员负责发票和日常管理。豆油由学校负责到公社粮库想办法挖点,学校养猪再搞点动物油补缺。白面大米更是想都别想。冬春吃的是老三样:白菜、萝卜和土豆,住宿生带点酸菜,炖一锅土豆酸菜算是改善伙食了。夏天,学校有块菜地,住宿生自种自铲自用。吃水洗漱全靠住宿生轮流到水井打水挑水。由于受地势和季节降雨影响,雨季河水瀑涨,加上有个坡度,黄泥裹挟脏水会流到井里,因此,水井里经常有小虫子等微生物。冬天枯水期,水井又经常见底,汲取上来的水浑浊,只能坐清沉淀以后才能饮用。</h3> <h3> 班长是来自十里大队的张秀文,团支部书记是来自西岗子大队的刘宝深,来自鱼亮子大队的于贵福任校团总支组织委员,我任班级学习委员和校团总支宣传委员,班级体委是四道沟的白景武,劳动委员是大兴的吴玉民。</h3> <h3> 由于是考试入学,加上七零届高中毕业生有当兵、上学、进工厂和回乡务农四个面向的激励,同学们的学习劲头十足。比学赶帮超的学习氛围很浓。那时,课外读物很少,各任课老师除了教书本知识外,都挖掘潜力各显神通教学,开阔学生视野,增加学生知识厚度。<br> 因为有知名大学老师任教,尤其是代数老师赵炳林教授和语文老师王英华讲师,都是当年吉林省大学的顶级教师,加上物理讲师尹照泰,他们的知识面宽广,讲课方法多样,能抓住学生的听课神经,使学生聚精会神全神贯注的学习。然而,这样的学习氛围持续了一年,先是王英华老师调回东北师范大学任教,接着赵炳林老师调回吉林大学任教。接任语文和代数老师的教学水平与王英华和赵炳林是天壤之别。由此,我们的学习劲头也像泄了气的皮球开始下滑了。更要命的是化学高老师调走以后,来了一位十几年没教学的任课老师,她把化学课教成了读书课,就是按教课书上一字不落的读,同学们提出的问题什么也解答不了。</h3> <h3> 随着语文、代数、化学老师的更替,我们的学习变得迷茫,大家知道学习是给自己增长知识,但前后任教老师的水平差异,还是不同程度影响了我们的学习劲头。更离谱的是,1974年秋季开学后,我们正常的文化课不上了,改学农业机械和农业财会。这是一个政治风向标,开启了又一轮的学习无用论,我们自然是这波潮流的牺牲品。折腾了半年,到1975年春季开学,又恢复了文化课。</h3> <h3> 高中的业余文体生活丰富多彩。校团总支书记康红老师多才多艺,由他负责组建了文艺宣传队。康老师欣赏我的人品,重用培养我任校团总支宣传委员,后期的校团总支副书记,生生把我拽进文艺宣传队里。在话剧《李海参军》节目中我伴演粱政委,李海由高二班的姜宝成伴演,李海母亲由高二班的李广华伴演。此节目在向阳公社新落成的剧场演出,获得了观众的较好评价。我们还排演了当时很火的坐唱《处处有亲人》,学校还培养挖掘出好几个独唱歌手,我们班的赵焕珍同学嗓子好,音准音色都挺好,演唱郭兰英的陕北民歌很有味道,成了校文艺宣传队的骨干歌手。<br> 我个子仅有170公分,但身体结实,爱好运动,喜爱篮球,爆发力强,速度快,投篮准。所以,我不仅是班级篮球队的主力前锋,还是校篮球队的得分前锋。我们班篮球队1号位是体委白景武,我司职2号位,3号位是张树全,4号位是曲万金,5号位是隋树福。<br> 我们经常与公社机关、供销社、粮库和国营向阳林场篮球队搞联谊赛。<br> </h3> <h3> 1974年春天,住宿生遇到最艰难的日子,因学校伙房没有菜没有油,我们全体住宿生硬是喝了5顿食盐水就着玉米面窝头度日。肚子没有油水,在那个长身体的年龄,就特别能吃,机电班住宿生曲树福一顿饭竟吃下10个二两的玉米面窝头,我一顿饭吃过7个二两玉米面窝头,那是一斤四两啊。那么大的饭量现在想想心里总是五味杂陈……</h3> <h3> 住校一年半以后,父亲东拼西凑了60元钱,为我买了台二手自行车。从此,我告别住宿生活,开启了骑自行车上学的新生活。20里的乡路,步行要2个小时,骑自行车仅需半个小时到40分钟。然而,二手车不比新车,链子抻长了经常掉链子;轮胎用久了,时常扎胎跑气;踏板里的滾珠轴承磨损了,脚踏板不转了。车坏在路上是家长便饭,经常迟到和误课,渐渐的我的学习成绩下来了,修车技术却大幅度提高了。</h3> <h3> 高中期间,我家外屋靠近锅台的地方打了一眼压水井,省去挑水的事对我的瘸腿父亲是个体力上的解放,更是对我思想的解放,让我不再惦记家里挑水的事。<br> 因为家穷父残,我过早承担起家里挑水、打柴、推磨(没电的年月要靠人工推磨磨出玉米馇子玉米面)、种自留地、铲地、收割庄稼等活计,还在星期天和暑假寒假里上山搞小秋收,比如捡核桃、拾橡子、刨地龙骨、割蒿子秆等。是家里的顶梁柱。<br> 18岁,我已是个壮小伙子了,因为爱好体育和经常上山打柴干活,练就了一身用不完的力气,我的大腿小腿的肌肉块堪比国家级健美运动员。在学校运动会上,我跨越式跳高能过1.45米。1974年寒假,我到大道岭打柴,一天就能打100多捆,整整一个四马拉的大胶皮车的二劈柴。从12岁起,我家每年的烧柴几乎全由我来包下。与同学范延紫、吴景国、李树根去平岗山割草杆,我能割五大捆145斤,生生用我的120斤的躯体背行15里路,背到家卖了5.45元,但汗水早已湿透我的衣背。<br> 1974年冬天,领着二弟三弟赶着牛上山用刀挂子倒柴禾,老牛不听使唤,索性我卸下老牛,用我壮实的臂膀拉动刀挂子上的40多捆二劈柴……我的力气堪比老黄牛的力气,全身有使不完的劲……平坡时用闷劲费好大的力气好歹算拉动一段距离,累的我眼冒金星,全身出汗,瘫软在山坡上。缓一下再用劲往前拉动,不料,到了陡坡一猛劲,刀挂子连带上面的二劈柴像脱缰的野马顺间跑坡……我被拉绳绊倒跟着快速下蹿的柴禾滚动,只听咣当一声,整整一刀挂子40多捆二劈柴猛烈撞上一棵百年树龄的柞树才阻止了刀挂子向前乱冲的势头,停止下滚由动变静。我在这动静变乱中被甩出十多米远的一处灌木丛中……还是老天眷顾,不然那天柴禾带着我撞上那棵柞树我也就过早的上西天了……</h3> <h3>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印迹,我的高中时代就是那样充满了各种挑战,学习的路上布满了艰难困苦。生活的路上洒满了艰辛的汗水和苦水。但是,时代并不是仅仅捉弄我一个人,而是打磨那个时代的一群人。正是经历过那种风雨漂泊的年代,才使那代人更加坚强、自信、无畏和坚定。在后来变革的大风大浪里,搏击风雨,有所作为。为共和国各项事业的发展壮大做出了应有贡献!</h3> <h3> 二年半高中时代的生活,布满了困难,充满了挑战,在长身体长知识的日子里,从没向困难低头,而是不屈不挠,坦然面对,奋力向前。我知道,人生的路从来都不会平坦,遇到坎坷泥泞陡坡难行的路是考验更是励炼……</h3> <h3> 短暂的高中生活,主持正义弘扬正气的张培润校长值得尊重。从初一一直教我物理课的尹照泰老师是我的恩师,在整个高中时代尹照泰老师渊博的知识深深的影响了我,启发了我。因此,我与尹老师有如亲兄热弟般的深情厚谊。吉林大学下放的化学老师齐东润,虽然没教过我文化课,但我们经常在一起谈人生聊趣味知识,她出众的才华和为人师表的情怀深深的打动我。还有王振鹏、康红、夏翌民、王福春老师都是难忘的恩师,他们在我的心里一直占有位置。</h3> <h3> 1975年6月29日,一个阳光明媚突然飘来大片阴云携风带雨的日子,我们结束了高中生活,大家只有一个面向——回到各自家乡,与父辈一起开启了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务农生活……</h3> <h3> 只要不停下奋斗的脚步,在时代大潮的波峰浪谷中搏击,胜利永远属于勤奋的人。恢复统考制度后,我农家子弟的高中同学刘世健、于贵福、辛成友、马首云、孙万国、刘宝深、吴玉民、董国胜、孟庆轩、连玉文、李宝民、任军等先后考上不同的中专学校,改变命运走上幸福的人生大道。经过奋斗和努力,他们有的当局长、处长、乡镇党委书记、乡镇长等。赵新久、任鹏文、隋树福、高金才、郭元波、孙桂华、孙丽杰、马焕琴、赵焕珍等同学在民办教师岗位考取师范学校,并在各自家乡学校教书育人一辈子。李艳、于慧芝、杨秀梅、孙长龙、宋世忠等吃绿卡片商品粮的同学,在供销社和粮食系统的天地里打拼的有模有样,都在县城安身立命,过着富足殷实的美满生活。留守农村的同学,都用勤劳的双手发家致富建设美好家乡。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奋斗的路上,老去的路上,逐渐有十多个掉队的同学去见马克思了。愿我们每个活着的老同学都过好每一天,享受自己奋斗创造的美好生活……<br> </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