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七师：青藏高原上的苦乐年华

铁兵缘

张英智 周福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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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第七师（简称铁七师），是一支镌刻着光辉印记的英雄劲旅。其前身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原步兵第九十六师与八十六师，1952年5月30日，两师合璧，铁七师正式组建。这支历经岁月洗礼与编制沿革的部队，在历史长河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足迹。

　　战火纷飞的年代，铁七师将士无畏生死，冲锋在前。他们投身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为民族独立与国家解放浴血奋战；建国初期，参与清剿残匪，巩固新生政权；随后奔赴抗美援朝战场，履行国际主义义务，以热血捍卫和平。

和平建设时期，铁七师秉持“志在四方”的豪情壮志，无惧艰难险阻，扎根祖国大地。他们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一条条钢铁大道在脚下延伸，为国家交通事业立下不朽功勋，“开路先锋”的美誉实至名归，成为社会主义建设征程中当之无愧的突击队与生力军 。

1984年，铁七师改工并入铁道部，虽脱下军装，但军魂依旧，豪情未减。在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浪潮中，他们勇立潮头，大胆开拓，从单一的铁路施工逐步迈向多元化经营与多领域施工，迅速成长为国家建筑市场中最具活力与竞争力的施工劲旅，先后荣获“全国先进施工企业”“全国先进建筑企业”“全国思想政治工作优秀企业”等诸多殊荣。

铁七师为国家独立、民族解放、国际正义以及国民经济发展作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书写了一部波澜壮阔的奋斗史诗。

由中铁十七局党委书记、董事长陈宏伟精心主编的《八千里路云和月》，详实记录了铁七师从战斗部队转型为生产部队，再到成长为现代化企业的光辉历程。沿着70多年的历史脉络，以“铁七师”与“十七局”之名，书中既有组织发展的宏大叙事，也不乏个体奋斗的感人故事，为后人追溯历史提供了珍贵依据，为传承红色基因与光荣传统指明了方向。

在此，我们特别摘发其中“青藏高原”一章，了解这支英雄部队在青藏高原“生命禁区”的筑路征程。

1975年3月，西南“三线”铁路建设接近尾声，全军正在掀起学习宣传铁七师“开路先锋”先进事迹的热潮。然而，这支“开路先锋”已经接到了新的任务。4月18日，铁七师从襄渝线出发，第一个坐上开往青藏地区的军列，开始了在青藏高原“生命禁区”的筑路征程。

青藏高原位于我国卫星影像图第一级阶梯，平均海拔4000~5000米，有“世界屋脊”“第三极”之称，空气稀薄，植被稀疏，含氧量在海平面70%以下。气候高寒少雨，昼夜温差大，太阳辐射较强，高原反应强烈。区域人烟稀少，无人区面积广袤，故而又被称为“生命禁区”。千百年来，来自高原的农牧民都是沿着原始简陋的商道与内地进行商贸交流，一条高原“天路”是无数代人魂牵梦绕的愿望。

身披皑皑雪甲的青藏高原山峰群

辛亥革命后，孙中山先生在发表的《建国方略》“实业计划”中，规划了“拉萨至兰州线”铁路,计划由青海西南部方向修建铁路通达西藏。1943年至1945年，国民政府先后派陇海铁路局副总工程师李俨、工程师宋梦渔、选线工程师刘宝善等人组团率队勘测甘青铁路，并实施了青藏铁路的基点段--甘青铁路部分前期工作。

新中国成立后，西藏和平解放，党和国家即着手研究进藏铁路建设问题。

1958年，在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关怀下，青藏铁路建设拉开了序幕。然而,青藏铁路海拔之高、环境之艰苦、技术之复杂、施工难度之大，在世界铁路史上实属罕见，对建设者们带来了严峻考验，施工过程中项目多次停建。从 1958年开工建设至1979年铺轨到戈壁新城格尔木，共历时21个春秋。1974年，铁道兵第七师挥师高原，展开了青藏铁路西(宁)格(尔木)段建设大会战。经过艰苦卓绝的奋战,青藏铁路西格段于1984年5月1日正式开通运营。

青藏铁路的建设，改变了青藏高原贫困落后的面貌，增进了各民族的团结进步和繁荣，加强了国防建设，同时也对我国构建与周边国家睦邻友好关系发挥了重要作用。1973年12月9日，毛泽东主席在会见尼泊尔国王比兰德拉时说:“中国将修建青藏铁路，这条铁路不仅要通到拉萨，而且还要与尼泊尔接轨，直通到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铁路修不通，我睡不着觉!”2016年3月，尼泊尔总理奥利在与李克强总理的会谈中重提青藏铁路，请求中方将青藏铁路从西藏日喀则延伸至中、尼两国边境城市吉隆，然后将尼泊尔三大城市衔接起来。这条绵延近一个世纪的伟大工程，今天仍在新时代接续书写新的篇章……

青藏铁路一期工程设计与施工周期长达20多年(中途停建14年)。线路东起青海西宁，西至格尔木，全长834公里，1975年9月开工，1983年完成收尾配套工程，1985年正式运营。

铁七师负责修建连湖至南山口段(简称连南段)正线286.4公里。2万名官兵挑战生命极限，在含氧量只有海平面70%、机械功率降低30%的情况下，以牺牲 108 位战士、超过80%的战士心电轴左偏的悲壮代价，修出了一条“云中铁路”，创造了“万丈桥梁跨盐湖”的人间奇迹。

（一）筑路盐湖

察尔汗盐湖位于青海省格尔木市，为古海洋经青藏高原地壳变迁，被山峰分隔并逐渐萎缩、干涸而形成，是中国最大的盐湖，也是世界著名的内陆盐湖之一。当地有一个传说:很久以前，察尔汗遍地都是金银珠宝，山神魔怪为争夺财宝终年争战不休，带来了巨大的灾难。昆仑山深处的西王母得知后非常生气，命司水神放天水，把宝贝全都淹了。今天，铁七师修建的铁路穿湖而过，让充满“财宝”的天路通向青藏高原!

盐湖筑路攻关连

在盐湖上建铁路，铁七师干的是一项前无古人的事业。察尔汗盐湖自然环境极其恶劣，地上不长草，天上无飞鸟，风吹满湖沙。太阳照射下，湖中高浓度的盐碱气体蒸发，一身新衣服没穿多久就被腐蚀得像纸一样脆，毒气熏蒸下，战士们头痛头晕、四肢无力、眼睛红肿，身上长疥疮、流黄水……这里的风异常狂野，战士们刚架起帐篷，夜里一阵狂风把三四顶帐篷连根拔起，两个熟睡的战士被裹在里面，像风筝似地飘上高空……这里的淡水是最宝贵的资源，战士们用水要开汽车到50公里外的格尔木去拉，可谓滴水贵如油……

盐湖运输

盐湖也给施工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困难。湖面上是一层20至30厘米厚的坚固盐盖，盐盖下面有8种不同的地质结构，许多地段的盐盖下隐藏着大小各异的溶洞。还有一段5公里长的粉细沙震动液化地带，结构松软，一受振动立刻变成一片泥沼。虽然铁七师走南闯北、身经百战，但从未见过这样的局面。

铁七师34团 16连、19连和机械连，担负着盐湖路基施工任务。施工开始后，坚硬的盐壳连推土机都啃不动，刀片朝地上一铲，只留下一道白印;加大马力，也只是留下一道深深的白印。如果采取爆破的方式，炸碎的盐块大小不一，经推土机反复碾压后还有鹅卵石大，无法满足施工要求。为此，技术人员提出了喷洒卤水，然后用推土机碾压、一层层往上填的方案。

火车驰过察尔汗盐湖

然而，盐湖的“无头风”强度达到六、七级，而且东西南北轮流刮，战士们抱起100米长、50毫米粗的卤水管在风中喷洒，风刮卤水满天飞，盐度大，腐蚀性强的卤水粘上脸，脸发痛;粘上手，手就肿，帽子和衣服经卤水一淋，结上厚厚一层的白霜，硬梆梆的活象穿了身银盔甲。有的战士鞋里进了卤水，脚被腐蚀得又红又肿，他们一声不吭，回去用清水洗洗，拿毛巾把脚裹起来，第二天照样上工地。就是凭着这样一股拼命精神，铁七师提前完成了第一段岩盐路基的修筑任务。

路基向前延伸，战士们又碰到约13公里的岩盐特坚地段，钢钎打上去就像打在钢板上滑来滑去。为此，党支部发动全连动脑筋、想办法，在技术设备不足的情况下自主研制了松土机,在坚硬盐壳上先犁开一道道槽,然后再打眼放炮。

尽管如此，施工仍然步履维艰。就在陷入僵局的时候，有一天半夜突然下起雨来。哨兵喊醒连长，连长急忙集合好队伍，一台台推土机像破浪的军舰，迎着急风暴雨战斗。高原上雨量很少，盐湖下雨更是难得，战士们说:“当年愚公移山感动了老天，今天铁道兵修路感动了老天，这真是天赐良机，咱们可要抓住战机呵!”就这样，全连战士抢时间、争速度，连续激战了7天7夜，把13公里长、几十米宽的特坚岩盐全部碾压成碎粉末，又连续奋战，筑成路基。

为攻克粉细沙震动液化地带的施工难题，铁七师34团的官兵与科研部门一道,经过反复试验,摸索出了挤密砂桩加固、换填渗水土、排放承压水及回填片石、砾砂、卵石等办法，成功征服了地下溶洞和粉细沙震动液化地带，解决了特殊路段的筑路问题。铁七师官兵在相关单位协助下,连续奋战10个月,打下砂桩5.7万根，总进尺13.5万延米，相当于15座珠穆朗玛峰的高度。这些砂桩如擎天玉柱，支撑着湖面上的路基和钢轨，创造了“万丈桥梁跨盐湖”的人间奇迹。

通过铁七师全体官兵的共同努力，圆满完成了青藏铁路建设施工任务，其中，机械连提前两个半月完成了32 公里长的盐湖路基施工，16连被铁道兵机关授予“盐湖筑路攻关连”称号。察尔汗盐湖路基试验工程先后荣获铁道部70年代优秀设计二等奖、铁道部优质工程甲级奖、国家优质工程银质奖和科技进步二等奖，铁七师被誉为“高原筑路雄师”。

(二)肖华将军赋诗

1979年7月28日，铁七师31团铺架队将最后一根枕木稳稳地落在格尔木车站，标志着青藏铁路一期工程西宁至格尔木段圆满完成了铺轨任务。兰州军区政治委员肖华将军得知消息后，亲自到格尔木看望慰问这支英雄部队的指战员。

7月31日，肖华在铁七师师长朱章明、政治委员张景喜的陪同下，专程来到海拔 2780米的青藏线格尔木车站施工现场，看望慰问正在紧张施工的31团战士。肖政委同战士们在铺架车旁促膝谈心，询问他们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并饶有兴趣地观看铺轨。他对一名操作手说:“小战士，能不能把你手中的扳手让我试一下?”战士不好意思地说:“首长,这工具挺重的,上面还有油,我看……”话音未落，肖政委已经拿过工具动起手来，他边拧边说:“这家伙还真是挺重的，你们每天都跟这些铁疙瘩打交道，真够辛苦的，这是高原，你们要劳逸结合，我感谢大家!”

肖华将军少年投身革命，先后参加过土地革命战争、长征、抗日战争、解放战争，1955年被授上将军衔，曾担任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全国政协副主席。他的作品知名度甚至超出他作为共和国将军的声誉，名闻遐迩的《长征组歌》被评为二十世纪华人经典音乐作品，其中“毛主席用兵真如神”“革命理想高于天”等诗句几乎家喻户晓，是一位文韬武略的将军。

肖将军参观铁七师施工现场后，很受感动，当天中午即兴赋诗两首赞誉铁道兵，诗文如下:

肖华将军心系青藏线，1977年担任兰州军区政委时，对辖区内建设青藏铁路的铁道兵十分关心，以诗叙情，赞誉有加，是铁道兵的骄傲、铁七师的自豪。

(三)青藏线上的“人间至味”

青藏高原物资缺乏，加上当时运输能力低下、储存条件差，在青藏线上施工的铁七师官兵常年吃的是老三样-粉条、海带和干菜，战士们戏称为“铁丝”“油毛毡”和“嚼不烂”。

有一次，铁道兵司令员吴克华到昆仑山下的铁七师某部11连检查工作。师长朱章明亲自打电话给11连连长:司令员年龄大了,身体不好,中午多搞几个菜。没想到的是，中午开饭，桌上除了干菜还是干菜。

当着吴克华司令员的面，师长也没有忍住火，桌子拍得震天响:老子把你这个连长撤了，这不是给铁七师丢人吗?!连长委屈地流下眼泪:师长，我们半个月没吃上菜了，司令员来大伙都非常高兴，把库存的干菜全部拿了出来，就这么点家当了。

师长哭了，司令员也流泪了，他向全连战士鞠了一躬:责任在我，我把你们派到高原来修铁路，没有了解高原实际情况，后勤服务工作没有跟上，我向同志们作检讨。请同志们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把大家的生活安排照顾好，让你们安心工作!

从此，铁七师成立了运输大队，从甘肃张掖、敦煌等地运输新鲜蔬菜发放给各连队，还组织战士学习温室大棚种菜技术。同时，部队组织官兵因地制宜拓宽菜源。其中,在察尔汗盐湖施工的34团16连战士们意外发现了高原上的“人间美味”。

察尔汗盐湖的南岸出产一种鲜为人知的蘑菇，被称为“盐湖蘑菇”，是盐湖地区特有的一种菌类，它长在盐湖与土地间地下约30公分的沙子里，每年5至9月是蘑菇的采集期。一场罕见的雨水过后，只要两三天时间，蘑菇就会钻出沙面。在干旱少雨的天气里，经验丰富的铁七师战士会通过“看”和“踩”去找它。“看”就是看沙面上细小的裂纹或鼓起的小包，“踩”就是用脚踩的方法感知沙土的松软，一会儿就能采满满一箩筐。

有战士生动地描述了这种“人间至味”:橙色的沙子下面挖出一簇来，有七八棵的，也有二十来棵的，底下是干里透湿的灰褐色迭层粉粘土，密布着菌聚体汇成的白丝，散发着鲜美的香味。蘑菇老幼共生，有的是长形的，有的是圆状的。长形的像萝卜、竹笋，幼时直通通，老了头上会抽出几片叶丫;圆状的像顶着一把雨伞。长形蘑菇粗细不一，粗的如锹把，细的似手指;圆形蘑菇大小各异，小如口盅盖，大的像菜碟、脸盆。不管形状如何，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嫩的呈白色,老的呈咖啡色。

吃过沙底蘑菇的人都说它味道鲜香，“神仙闻了也跳墙”。16连战士们的发现迅速传遍了整个部队，大家纷纷爱上了这种蘑菇，成为餐桌上备受欢迎的一道“大菜”。战士们说:“盐湖蘑菇，我们的挚爱，青藏铁路的好帮手!”

(四)“高原影院”趣事多

贫瘠而荒凉的青藏高原，文化生活像物质生活一样苍白，最新的报纸几乎都是一周前出的。对战士们来说，电影便成了一片精神上的“绿洲”。能在晚上看一场电影，对每一位战士都是分外值得盼望的事情。

原铁七师医院战士杨妙娜时隔多年，对高原电影的记忆仍然清晰如昨。夏天的格尔木，有草的地方蚊虫、小咬多得惊人。晚上看电影，戴上防蚊虫叮咬的军绿色带面纱的帽子，就像是深山老林中的养蜂人。当时只有露天电影，只能晚上看，只要师部一放电影，大家就一心只盼天快黑。晚上九点以后，医院便早早集合，每人都拿着板凳、戴着墨镜(高原上天黑得晚，紫外线还很强)、养蜂帽及手套，兴高采烈地奔赴露天电影场。冬季时，看电影的装备变成了放下护耳、带毛的棉帽，还有厚厚的口罩、棉衣、皮大衣、棉裤、大头鞋、皮手套，以抵御零下20多度的严寒。一到电影场，坐在寒风凛冽、冰冷刺骨的露天地里，口里哈的热气一会儿就把口罩冻成了冰块，眉毛、眼睫毛和额头上的帽子边都被冻上了一层薄冰，取掉冻成冰块的口罩，脸上被风一吹，就如同刀割一般，坐一会儿就被冻得浑身僵硬了,大伙开始“咚咚”地跺脚。往往跺脚声混合着电影声、音乐声同时进行，像庞大的交响曲一样伴奏着。一场电影过后，大家好几天都在回味着电影情节，心情也随之高兴或振奋。

有一次看电影突然刮起了大风，十多米高的滚滚沙尘排山倒海、铺天盖地袭来。电影组马上停止放映,广播通知各单位立即返回。路上狂风怒吼,沙飞石走，人站不住，眼睁不开。带队的管理员不停地喊:“大家靠拢些，赶紧拉在一起走。”可任凭他喊破嗓子，队伍还是被吹散了。杨妙娜等四、五个人手拉手拽在一起，被吹得东倒西歪、连滚带爬地在风中挣扎着。突然，前方出现了昏暗的灯光，原来是一辆部队的汽车，开过来救起了他们。等风沙过去，同志们全变成了土里挖出的兵马俑。第二天才知道，还有几个战士被风刮出去了一、二十公里，医院的救护车把他们找回来时天已快亮了。

后来，格尔木有了电影院，铁七师的战士们看电影多了一个选择。影片每次到格尔木就停留24小时，24小时里一部电影循环滚动放映。新电影看的人多，白天的票常常一抢而空，买半夜三更的场次就成了经常，当时热门的《追捕》《甜蜜的事业》《流浪者》等，都是看午夜场。姚军医两口子是电影迷，也是热心肠，常常定好半夜的闹钟，挨门挨户的喊大家起床看电影。女兵们睡得迷迷糊糊的，拉着前边人的衣服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回来时个个脚下生风、兴高采烈，议论着自己的感受和故事情节。

看《女篮五号》时赶上礼拜天，灶上只开两顿饭。杨妙娜和战友买了早8点的票，计划看完电影吃早饭。没想到电影散场后碰上了看下一场的战友，她们说:“我们票买多了，再看一场吧。”杨妙娜啃了战友带来的半个凉馒头，接着看了第二场。看完第二场，又碰上医院的一位男医生带了四个轻病号，说别走了，进去一块儿看吧，我们这儿还多余好几张票……就这样，杨妙娜饿着肚子又看了第三场电影。看完以后，杨妙娜的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在大家的连推带拉下回到了医院。

有看电影的，就有放电影的。铁七师34团政治处电影组的同志们回忆起当年放映的那些段子，也是津津乐道。

铁七师 34 团政治处电影组有一辆嘎斯车，为保证让连队每个月看四五场电影,常年奔驰往返于各个连队。12个放映点分布在150多公里的戈壁和盐湖滩上，根据影片用片时间限制，有时一天起码得放四场才能保证每个放映点都能看上。每次影片发下来，电影组都妥善计划，先给边远、分散的连队放，后给离机关较近的连队放，一天要工作十八、九个小时。有一次放映《他们在相爱》，用片时间只有一天，一晚上往返100多公里，在四个大点连续放映四场，一直到天亮。1连有两个班分别驻扎在临山、松如沟车站，离连队驻地20多公里，电影组利用到锡铁山放映的机会，保证每月为这十几名战士专场放映四场以上。

风沙是经常光顾电影组的“伙伴”，有时一场电影放完，大家都成了泥人。为了保证放映画面清晰，电影组放映前都会在场内洒水，以减少扬尘。戈壁滩上陷车是电影组的“家常便饭”，1982年7月的一天，他们到浮沙梁边缘的1连去放映，由于头天晚上刮了场大风，路上积沙太厚，车刚开到浮沙梁前就抛了锚。放映员谢廷贤、陶金明用肩膀扛着放映机和片桶步行到1连去，踏着没膝的黄沙走了一个多小时，让1连战士们如愿看上了电影。

三九严冬时，气温下降到零下30多度，外出放映的同志穿着皮大衣、毛皮鞋，仍冻得手脚麻木。因为气温低，放映机也常常罢工。放映员经常脱下皮大衣盖在机器上，宁可自己受冻，路途中都得抱在怀里捂着。换片子时不能戴手套，他们就对着冻僵的手呵气，暖暖手再换，戈壁滩上放电影大都在野外，每年都有手指膝盖被冻肿、冻伤的同志。

夏天的日子也不好过，高原的阳光从头顶直射下来，烤得车篷发烫、炙人皮肉，放映车活像个大蒸笼。放映员每次外出放映都是路一程、汗一程。1982年7月16日，组长梁明焕和放映员谢廷贤、王万强外出放映，上车不一会儿衣服就全湿了，梁明焕拿出气温表一看，乖乖，摄氏37度!

扎根青藏高原八年，电影组坐在嘎斯车上走了21.63万公里，为部队放映4120多场次电影，安全放映率达97%，先后6次被评为“爱机护片优秀电影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