仨爷入葬——《家族传奇》第一章（21）

神韵秋风

《家族传奇》

第一章（21）

仨爷入葬

20世纪60年代，太行山脉的深处，一个家族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悲痛。大爷德义、爷爷忠义、三爷礼义相继离世，两家两地分别举行了不同时间的葬礼。太爷爷的坟头，如同家族历史的见证者，静静地伫立在山脚下。每一个墓堆都代表着一个逝去的生命，一段家族的记忆。这些墓堆不仅是黄土的堆积，更是家族精神的寄托，是家族成员们心灵的归宿。太爷爷的坟头前，黄土堆积，新增了三个墓堆，而大爷的坟前也多了三个坟头。六个墓堆，八副棺材，埋葬了两代人的故事与命运。
清晨的薄雾笼罩着山间，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葬礼的队伍在蜿蜒的山路上缓缓前行，抬棺的汉子们肩上的重担仿佛承载着整个家族的哀思。道路崎岖不平，山风呼啸，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悲凉。
三爷礼义是一名哑巴，他的故事在家族中流传甚广。那是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日本鬼子在村中横行霸道，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三爷用一块大石板，利用鬼子对烧吃新鲜嫩玉茭的贪婪，将一名鬼子军官迫死，为山庄村民除了一大害。然而，这一壮举也耗尽了他的生命。他拼尽全力，回家后不久便口吐鲜血，在那个饥荒肆虐的年代，那正是民国三十二年，河南大地赤地千里，饥民遍野，逃荒的队伍如同一条绝望的河流，涌向山西。山西的村庄也在这场灾难中苦苦挣扎，粮食短缺，物价飞涨，人们在生死边缘挣扎。他得不到温饱，也无钱医治，最终在三十几岁的年纪便离开了人世。
三爷的葬礼简单而肃穆，只有一副棺材和一根替木陪伴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大奶奶的泪水，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凄凉。
爷爷忠义是家族的支柱，他的葬礼办得相对隆重。镇政府送来的花圈，在阳光下显得格外醒目。
大爷的三个儿子，去世都在他和大奶的生前。堂伯宝锁，后来流浪为乞丐，最终被狼吃掉，连一块尸体也未寻到。在大爷的葬礼上，若不是家乡解放，家里可能连一副棺材也做不起。入葬的棺材里放了三把土，也不失大爷大奶养育了儿子一场。
堂叔郭锁，是家族中的英雄和烈士，县志的烈士名录里记载着他的生平。他十七岁参军，二十岁牺牲，但他的遗体在激烈的战斗中失踪，尸首也未能运回家。他的墓堆，在坟茔的正中，像小山一样，与大爷的坟头持平。
每年清明节，晚辈们都会到坟茔祭祀，第一件事就是添土。正如民间俗语：“养儿从来不怕苦。养大儿孙为添土。”堂叔的墓堆是满满的三锹，而堂伯的坟堆则是轻轻的三下。堂伯的坟堆，在岁月的侵蚀下，渐渐低落，若遇一场大雨，将与地面覆平。
爷爷忠义的葬礼，在记忆中是模糊的，但传说镇政府都送来了花圈。那是一个庄严肃穆的场面，家族的每一个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爷爷的墓地，在山脚下，四周松柏环绕，象征着永恒的纪念。
大爷一家的葬礼，我大概十岁左右，跟着父亲去参加。大爷与我家相聚二十多里，要走两条山沟翻一座大山。山路蜿蜒曲折，牛车道在沟里延伸，翻过大山的路仅四五里，上下都是羊肠小道。抬棺的队伍，在崎岖的山路上缓缓前行，大爷大奶的每副棺材最少需要五班轮换，其它棺材也得两班。男孝子们，在行走的过程中也参与其中帮忙。这场送葬队伍，至少有七八十人，震动了五条山沟，十个村庄。
葬礼的喧嚣在山间回荡，仿佛在诉说着家族的悲欢离合。家族去世的三代人，也算是盖棺定论，入土为安！黄土掩埋了他们的躯体，但他们的故事，将永远留在家族的记忆中。
山间的松柏，四季常青，傲然挺立在风雨中。它们如同家族的守护者，见证着家族的兴衰荣辱，守护着家族的根脉。无论时代的风云如何变幻，松柏始终坚守着自己的信念，顽强地生长着，象征着家族不屈的精神。
山风依旧在吹，松柏依旧在摇曳，家族的根，在这片土地上，深深地扎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