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美篇昵称:梅边听笛</p><p class="ql-block"> 美 篇 号:37096710</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北方的冬天总会下雪,可今年的雪迟迟不来,临近年关时才下了点。晨起时看到壁挂炉烟管梢坠着冰棱子,倒像谁家孩子手里擎着的糖人儿。我站在厨房里,搅动粥锅,白雾升腾间忽然记起那些被温度腌渍过的年岁。</p> <p class="ql-block"> 那时每逢过年,家里总会提前蒸一锅大馒头,邻居的婶婶大大们都会过来帮忙,说说笑笑间,面团在她们的手指间就会变成我们过年时吃的罐罐,梭子等形状,煞是养眼。要是哪年年景好,就会好几家合伙炸一大堆麻花,在我家那被油渍的乌亮的枣红案板上,被搓成条扭成的麻花一个个的被摆弄在那,我们几个小孩这时候总是围着乱窜,着急的想吃上那一口刚炸出锅的热乎软溜的麻花,而老妈就会不停的喊:小心别烫着你们,别乱跑。</p> <p class="ql-block"> 那时的大队部旁边总有个蹲在自行车旁边的吹糖人的老汉。他的腰间系着褪色的蓝布围裙,古铜色的手掌拿着铜勺在糖浆锅里一搅,金黄的糖丝便有了魂灵似的,在青石板上游走成兔儿爷、大鲤鱼。我和姐姐趴在木箱边看,糖浆在风里慢慢凝固,就成了半透明的琥珀。老汉总笑:"慢着吃,舌头粘住了可要成哑巴。"我们却等不及,把糖人含在嘴里,甜味混着槐花香漫上来,连牙齿缝都沁着蜜。</p> <p class="ql-block"> 那时的年关最盼着的是包饺子。(我到现在都怀念老妈除夕包的饺子味,仿佛婚后不管我怎么包怎么使劲用料,甚至请教老妈后,都始终做不成那个味儿。)老妈揉面的手背上浮着青筋,面团在她掌心转着圈儿,渐渐成了雪白的玉盘,最后搓成条剁成小疙瘩又擀成圆片,我们早早的用水把硬币洗得锃亮,据说是把硬币包进饺子里,谁吃到谁就会拥有好运气。我总是偷偷盯着那个被老妈包了硬币的饺子,偏生它们从锅里捞出来都长得一个样,那时候为了吃到有硬币的饺子,我们总是不停的吃,直到咬到硬物的瞬间,牙齿被硌得发酸,舌尖却先尝到胜利的甜。老妈这时会抿着嘴笑,眼角的皱纹里蓄着暖意,像灶膛里未熄的炭火。</p><p class="ql-block"> 那时的除夕总是最忙碌欢快的一天,仿佛连空气被过滤了一般,清新中蹦着欢快的乐符。这一天我和姐姐就拿着笤帚扫院子,老妈最忙碌,所有的东西她都检点的安排妥当,把家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垃圾清扫掉后老爸和弟弟就去贴对联,农家的门庭都很高,各家各户几乎都在那个时分贴对联,高了,低了,正了,偏了,很是热闹,而老妈则会把我们过年的新衣拿出来。联欢晚会开始的时候,我们一家人围坐在那,老爸手指着晚会的主持人欢喜的说:这姑娘和我琴子真像。</p><p class="ql-block"> 初一这天是最欣喜欢乐的,天还蒙蒙亮,我们就会被老妈叫醒,连话语都是轻轻的,不能高声说话,嘻嘻索索穿衣,洗漱,干干净净接各路财神,以盼一年都有好运气..然后老爸就会在院子里燃起事先准备好的柏子,火苗噼里啪啦的燃烧,老妈让我们姊妹几个在🔥火上来回跳,说是祛病去灾,她则拿一根麻花在火上烤,柏子燃烧上一会儿,老爸就会点燃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预示着新的一年已经来临了。这些仪式几乎都是在天亮前完成,天一亮我们就各家各户的拜年了。印象中总记得白雪,踩着咯兹咯吱响的白雪,空气中的清晰和冷咧伴着年的味道我至今难忘。</p><p class="ql-block"> 前几打电话给老妈,正月十五了我给她送点油糕去,说话间忽然就记起了老妈炸的柿饼绿豆馅的油糕,我就专门去做这种馅,拿出冒着热气的绿豆泥,把柿饼往里放的刹那,三十多年前的春天突然在盆中复活。那些被糖稀粘住的黄昏,藏着硬币的除夕夜,案板上揉搓着的暖意,原来都化作了舌尖上的盐粒。此刻窗外的雪早已被阳光遮掩,分外亮眼,我看着盆中升腾的热气,恍惚中看见老屋的炊烟正攀着月色,一路蜿蜒到眼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