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美人”——拉脱维亚首都里加老城(下篇)

慧云

里加老城的建筑是我在进去前没有想到的美丽与古老，如果说刚刚离开的维尔纽斯是小家碧玉的温婉，那么里加则是令人惊鸿一瞥的“欧洲美人”了。 这座始于13世纪的老城至今风姿绰约，保留着中古时代城市的特征，老楼、教堂、房屋高低错落，街道狭窄，楼顶铺着红绿彩瓦，立着金光闪闪的风信鸡。还有欧洲规模最大的新艺术主义的建筑群，数百座风格迥异的建筑，精美至极，让里加老城于1997年跻身于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 　　大街小巷，行人极少，也没有其他旅游团队，一步一景，不用规划路线，随便走到哪儿镜头里都是一幅画。窄窄的街道两旁，矗立着各个年代，各种风格的建筑，深幽、安静，仿佛有走进数百年前的感觉。 · 　　就连老城里铺路的石头也别具一格，它们来自四面八方，其中最多的是英国和瑞典。瑞典的打磨成长方形的条石，约30厘米长，竖着插入地里，一个挨一个，像无数枚石柱，排出坚固的石头路，曾在爱尔兰看过铺路现场，那简直是几百年大计。 　　英国运来的是鹅卵石，当年作为压舱石来到这里，这些鹅卵石铺成的路面，经过多年的碾压，如同打过腊的鉴赏石，红黄青绿，五彩斑斓。路面虽稍有坑洼但仍坚固，颇有韵味。 　　拉脱维亚纬度高，冬季日照很少，老城更显得寂寥，沿着鹅卵石街道走着走着，就走进了中世纪，这是里加历史建筑中几个著名的遗址。圣彼得教堂在上篇已经出现，还有砖制圣母玛利亚大教堂、圣雅各教堂、圣约翰教堂、火药塔、瑞典门、里加城堡等。站在远处看，那些高高耸立着尖顶的地方，大都是教堂、城堡的位置，也是游客辨别方向最好标识。 · 　　里加在12世纪后期由德国商人和十字军奠基，随后传教士在这里传播基督教，进一步巩固了基督教在里加的地位。同时也将里加宗教信仰的多教派发展开来，这从它满街的教堂建筑中可一目了然。这里的教堂有罗马天主教、基督教路德宗、俄罗斯东正教、旧教和浸礼教等等。 　　在欧洲看过许多教堂后，终于不敢随口判断哪座教堂是哥特式或巴洛克式等等，他们的大教堂常常会在几个世纪中几次重建，使其展现出不同时代的建筑风格。虽是依原图、原样重建，可你并不觉得新，没有“火气”，那些古老的传说，厚重的文化，使其风韵犹存，仍然让你生出尘封了八百年的沧桑感。 圣母玛利亚大教堂当然亦如此，它始建于1211年，就是里加刚刚建城时，在阿尔伯特主教的规划下开工，1270年第一期建筑工程结束。它是波罗的海地区最大的教堂，又称托姆斯基大教堂、圆顶大教堂，它还是信义会主教座堂。 　　1883年，德国管风琴公司为这座教堂建造了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管风琴。造型奇特，有26个风箱、6000多根音管，最长的音管达10米、最短的仅有13毫米，是欧洲最大、世界第四大管风琴。当年为了致敬这架琴的落成，李斯特还专门创作了《赞颂上帝》。 　　圣母玛利亚大教堂140米的高塔一度是这个城市中最高的尖顶。教堂的彩绘玻璃描绘了里加历史上的重要事件，可惜南面花窗毁于二战炮火。1641年安放的巴洛克式木雕讲坛，雕刻着耶稣与十二使徒像。1776年重建时，尖顶缩短至90米，但教堂顶端依然兀立着一只金色风信鸡，灿烂夺目！ 看着这座历经战火，几经重建的老教堂，我想不管是一座教堂，一座院校，一座城池，战争只能毁掉它的建筑，毁不掉它的文化积淀，能毁掉文化积淀的是比战争更可怕的东西。 　　圣母玛利亚大教堂坐落在托姆斯基广场，广场中央有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授予里加老城世界文化遗产的铜牌。 　　里加圣雅各教堂是一座罗马天主教主教座堂，主保圣人是圣雅各。拥有80米塔楼的圣雅各教堂，是里加老城中唯一保持着哥特式塔楼的教堂，其内部则是巴洛克装饰风格。完成于1255年的圣雅各大教堂，举办了拉脱维亚第一场路德教礼拜仪式。 　　与其它教堂不同的是圣雅各教堂的大钟挂在教堂塔体外为了遮风挡雨，钟的上方盖了一个小屋顶。传说，如果一个女人对丈夫不忠，当她走过教堂时，钟会自动响起。只是一战时，大钟被俄国人掠走。现在的钟挂在了下方，小屋顶还在原处。 · 　　圣约翰教堂就在圣彼得教堂旁边，当时拍那四个“不莱梅乐手”雕像时就注意到了这座建筑，只是不知其名。教堂建于13世纪主教宫的旧址上，更早些时候这里是多米尼加修道院建筑群中的一个礼拜堂。后来把多米尼加修道院的人赶走了，1234年建起了这座圣约翰教堂。16世纪末，才正式成为里加的路德教派教堂。(注：这里的多米尼加是修道院的名字，与中美洲的多米尼加国无关) 　　它的红砖外墙很质朴，但很别致，镂空的山墙让我想起澳门圣保禄教堂前壁遗址-三巴大牌坊。 关于这座教堂还有一个至今扑朔迷离的传说：15世纪时，曾有两位修道士自愿被关在封闭的房子里，与外界只留下一个递送食物和水的隔绝孔，最后在这里闭关成圣。 另一说则是他们闭关不久死去，罗马教皇没有将他们封为圣人，认为他们怀有个人野心。 他们最终埋葬于此，至今还能看到墙上保留着的十字形隔绝孔。 　　圣公会 走在里加老城，抬头低头间都有教堂的身影，似有维尔纽斯老城的感觉，但在教堂建筑密度上，还胜过维尔纽斯老城。里加老城只有0.5平方公里，却有15座各个历史时期的教堂。 　　走在两栋楼中间，忽然看到一座低矮却厚重的门洞，它隐蔽在老城小巷深处，一点儿都不起眼。看着门上方雕刻着象征瑞典王国的狮头以及门洞沧桑的样子，觉得定有来头，拍了下来，没想到它就是建于1689年的瑞典门。 老城原本有25座城门，如今仅剩这一座。当年为了纪念北方战争中瑞典军队的英雄气概，用红砖砌成此门，因而得名“瑞典门”，如今红砖颜色褪尽，城门依然坚固的挺立在那里。当年瑞典军队的营房即在门外，就是现在透过门洞看到的那座黄楼。 　　这城门洞里还藏着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传说一位里加少女爱上一个瑞典士兵，两人夜晚在此约会时，被军中长官发现，于是将他们抓起来埋进了门旁边的城墙里。据说如果半夜来到瑞典门，能听到他们的绵绵情话，那便表示你已经找到了真爱。因此，热恋中的情人常有半夜携手来此的。 　　离开瑞典门不远，在小街尽头看到这座红砖砌成的军火库，又称“火药塔”，上面还有战争留下的弹孔，它建于14世纪。在这里不能小瞧一块砖石，一段残垣，一个不起眼的建筑，它都可能有几百年的历史，有一串故事，一段传奇。 　　火药塔与紧挨着的这座红楼，从1919年起成为拉脱维亚战争博物馆。展示了拉脱维亚自14世纪以来的各种战争，部分内容与市政厅广场上的“占领博物馆”相同，那是拉脱维亚历史上最黑暗的时期。上个世纪40年代苏德两国在这里摆开战场，里加遂成一片废墟。苏联占领后又进行资源掠夺，人口清洗、文化压制等，这巨大的创伤与仇恨，一一体现于展览中。 　　火药塔旁，一排黄色房屋的山墙上绘着拉脱维亚所有城镇的徽章，这是为纪念1991年拉脱维亚脱离苏联重获独立而作。 · 　　当年瑞典占领时，全瑞典最大的城市是里加，商贸兴隆，街市繁华。教堂、民居、行会楼房所有的建筑虽不宏伟高大，却极富魅力。在里维广场，大家的目光首先被楼顶上的两只黑猫吸引了过去。 　　这两只幽灵般黑猫的故事来自1909年，猫宅主人在外发财后，荣归故里，想加入声名赫赫的“大基尔特行会”，德国人掌控的行会却不予接纳。他一怒之下便在行会大楼旁，起了一座华丽的高楼，楼顶立起两只弓身翘尾发怒的黑猫，并将猫屁股对着“大基尔特行会”的建筑以示愤慨，为此行会将其告上法庭，官司打得难分难解。后来猫宅主人终于进了行会，猫的屁股也转了方向，猫屋的故事却流传至今。 · 　　其实黑猫故事仅是这广场上一段有趣的插曲，沉下心来观察广场的建筑，便可看到这座商贸都市的辉煌过往。 自1201年亚伯特主教建城后，贸易商、工艺师组成的行会迅速发展起来。1330年，由日耳曼富商组成的大基尔特行会成立。 19世纪，在里维广场建起这座新哥特式风格的大楼，他们在此一直活跃到二次世界大战前，战后这里成了拉脱维亚国家爱乐管弦乐团的演奏大厅。 　　在大基尔特对面不远处是小基尔特，即工匠行会会所， 它始建于1864年，是一座新哥特式精致楼房。房子里记录着里加几世纪以来工匠艺术的发展，目前是会议、展览、宴会等活动场地。 　　老城里面，绕过几条小巷子就来到了马萨比尔森街，这里有三栋紧密相连却不同风格的楼房，它们之间没有中国建筑中的“滴水”。从右向左分别建于15、17、18世纪，这与爱沙尼亚首都塔林的“三姐妹屋”有些相似，被人们称之为“三兄弟之屋”。但从200多年的建筑跨度看，显然三位房主不是兄弟三人，只是三栋楼房紧密相连，它们皆具有波罗的海地区汉萨城镇中住宅房屋的特征，且各自代表了不同时期的建筑风格。如今这三栋民宅改作了建筑博物馆，成为欧洲文化遗产保护的建筑。 　　三栋楼中最右侧的白色小楼，大约建于1490年，距今已500多年，是目前拉脱维亚最古老的民居建筑。它以阶梯山墙、哥特式装饰和一些早期文艺复兴时期的细节为特色，例如大门口的两条石长凳，即门边石的标志；再如窗户特别小，这与当时的“窗户税”有关，窗户越小付税就越少。 中间那座黄色小楼，在三座中最高、最大也最漂亮，建于1646年，风格上显然受到当时荷兰矫饰主义的影响。在大门上方还可以看到似乎漫不经心写上的一组数字：“1746”，这是楼房建筑一个世纪后，重修立面的时间。窗户显然大了许多，估计当时取消了“窗户税”。 最左侧淡绿色的细长条楼房建于18世纪，巴洛克式建筑风格，门楣上有怪兽面具模样的装饰。 　　当我们走过道加瓦河畔时，无意中拍下了这座城堡。从照片上看结构清晰，长方形庭院，院角有塔楼。回来后才知道，这是拉脱维亚总统府。它始建于1330年。当时拉脱维亚正被宗教性封建军事组织十字军骑士团占领，是他们在此筑下的城堡。15世纪又增加两座圆塔，属于典型的古典主义晚期建筑。1562年以前一直作为利沃尼亚骑士团团长的居所(利沃尼亚是爱沙尼亚、拉脱维亚大部分领土的旧称)，现在，这里分别是总统府所在地、拉脱维亚历史博物馆、外国艺术博物馆。 · 　　里加不仅有迷人的古老建筑与黑头宫，还有璀璨夺目的新艺术运动的荟萃区。走过阿尔伯塔街口时，看到这么多既典雅又妖娆，既古旧又充满生机的建筑，便拍了下来。回来看照片才发现阿尔伯塔街与伊丽莎白街是里加的新艺术建筑街区。记得在西班牙也看到过类似风格的建筑，曾再三流连。但仔细欣赏这里的建筑细节，并不都如西班牙那样欢快，依然有东欧建筑中唯美、典雅里透出的忧伤感。 　　阿尔贝塔街上的新艺术博物馆，看这人物的表情，皆无笑意。 · · 　　19世纪末至20世纪初，世纪转换之交，新艺术运动在欧洲兴起，它的发展应该是当年对文学现代主义的一种回应和解答，强调完全的自由创作，因此它混合着幻想性元素，表现艺术唯美的价值。此时，里加的建筑也从古典木制转向了新艺术风格，建筑热潮使它成为“欧洲新艺术运动的珍宝”，整个老城有三分之一的建筑展示了这一艺术流派华美、繁复，充满流动感的魅力。 · 　　在1910-1913年间里加每年都有超过300幢房屋建成，而大部分房子采用的都是当时流行的新艺术风格。大街两边的建筑几乎每一座都有细节可圈可点，令人赞叹，新艺术运动以其流畅的线条、自然元素的装饰、丰富的几何形态以及复杂的细节设计而闻名。里加的这些建筑还融入了拉脱维亚的本土文化元素和独特风格。尤其那些用流动曲折的线条绘出的叶子和花卉，栩栩典雅的样子毫不逊色于巴黎的建筑。 · 　　当时在这几条特定的街区，有近800座特色各异的建筑，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授予里加“人类世界文化遗产”的评语中有这样的赞语：“里加的新艺术时期风格建筑，无论量与质，皆堪称欧洲之最”。如果说老城见证了中世纪的荣光，新艺术街区则是里加的昨日辉煌！ · 　　里加新城坐落在风景秀丽的城市运河河湾处，绿荫覆盖，花团锦簇，素有“欧洲美人”之称，里加人更喜欢称其为“花城”。 在新老城交界处，高高耸立着一座自由纪念碑。这是1935年由公众集资，为纪念在拉脱维亚独立战争（1918年－1920年）中阵亡的军人而建的，碑顶的自由女神手举三颗金色五角星，代表拉脱维亚的三个历史文化区，碑身上刻着“祖国与自由”，底座四周是拉脱维亚重大历史事件的浮雕，有些像北京天安门广场上的“人民英雄纪念碑”，被里加人亲切地称为”Milda”(弥尔达)。弥尔达是波罗的海神话中的女神。 · 　　穿行在古老的街道上，看着各种风格高低错落的建筑与苏联社会主义的灰色筒子楼，有不同风景进入同一画框的感觉。其实世界本来就是多样化的存在，人们可以就此比较与思考，创造更美好的风景。 · 　　里加还有一道流动的风景是如云的美女，女性平均身高1米72，大街上虽然人不多，但随处看到的都是金发碧眼大长腿。据联合国的数据它是世界上女性比例最高的首都，每100名女性对应80名男性，其原因来自战争、男性酗酒等，众说纷纭。 · 　　拉脱维亚2023年的人均GDP2.25万美元，世界195个国家与地区中排名为第56 ，虽然远远高出前苏联的多数国家，但若看向它身边的北欧几国，还在底层。 人的趋利性使许多拉脱维亚男子舍弃了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华屋、美景，纷纷携美眷移民他国。最近这些年三拨移民潮已经让拉脱维亚失去了1/3的人口。有人推测也许只要20年，这里可能就没有原住民了。还有更惊人的推测，将来的某一天，世界上最后一个会说拉脱维亚语的人可能来自中国。因为北京外国语大学至今仍设有拉脱维亚语专业。 　　尽管有这许多推测，我依然觉得里加不错！这不是从自己待腻的地儿，跑到别人待腻的地儿的感觉！ 璀璨的文明给里加留下了众多人文古迹，穿城而过的道加瓦河更为里加增添了妩媚、风采，它有自然之美亦有人文之韵！格雷厄姆·格林赞里加为“北方巴黎”，并非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