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我出生在一个宁静又带着浓浓乡土气息的小屯儿,生活在鸡鸣犬吠交织成生活乐章里已经20多年。鬼我22岁那年秋季的一天,公社党委书记、社长找我谈话,接着就走马上任当上了村官——生产大队大队长。</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1980年9月,中共中央《关于进一步加强和完善农业生产责任制的几个问题的通知》下发后,各省相继出台农村“包干到户责任制”落实办法,要求各地先行试点,取得经验后全面推广。</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1981年春节刚过,公社党委把大队书记我俩找到公社谈话,内容是县里要求每个公社搞一个生产小队的农村“包干到户责任制”的试点,这个任务交给我们来完成。</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包干到户责任制“当时的含义就是在坚持土地等主要生产资料公有制不变的情况下,实行分户经营、自负盈亏的家庭承包。当时农民用通俗的话语形容这种方式是:“保证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是自己的”。</i></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回到大队经过研究,确定了我们大队的“留望屯”为试点屯,当时这个自然屯有四个生产小队,110多户,接近600口人,土地面积3500亩左右。是全乡农业条件和群众基础较差的屯儿,上一年全屯的四个生产小队平均每人领取国家返销粮330多斤。劳动分值(一个工分)平均三分六厘钱,也就是说一个劳动日的所得只有三角六分钱。人均年收入不到100元。属于“吃粮靠返销,生产靠贷款,花钱靠救济”的“三靠队”, 要在这个屯儿搞试点,就要四个小队一起开展,因为在一个屯儿里,连锁反应太大。</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尽管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但那一幕依然清晰地存在我的脑海中。不用翻看太多资料,也难忘当时的有关情况:这是我工作以来感觉是压力最大、伤脑筋最多、工作最艰难的一次试点。首先面临的就是虽然知道中央有文件精神,但是毕竟在当时的环境下,大家习惯的是原来的人民公社形式,一下子搞起包干到户责任制,一时间很难接受,社员中也说啥的都有,有的人认为这是走“回头路”,又走回到解放前个人顾个人的模式了。上头只有宏观的精神,没有操作模式。那些日子晚上睡不着觉,心里没谱,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展这次试点。</i></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公社领导到我们大队和我们一起研究具体方案。由于四个生产小队的耕地川、洼、岗不一,有肥有瘦,有远有近,水利条件有好有坏,说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争争吵吵,反反复复搞了20多天终于定下大盘子,具体做法是:耕地的70%按家庭人口分,其余按照劳动力均分,好坏搭配,割肥补瘦,抽远补近,集体的生产工具按面积分到户,马匹、耕牛按照自己自愿组合的耕作小组(三匹牛或马为一组牛具),每组三至五匹(头),搭配好后抓阄分配。生产队的房屋按组均分。生产队与社员签订了统一制定的土地承包合同,规定了承包户所承担的义务和兑现方式。承包结束了,生产队也彻底的啥也没有了。按当时社会上的话就是“革命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了。</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那个时候社员把这种责任制叫做“分靠”。“分靠”后社员的积极性很高,忙于备春耕生产,形容出工的人是“抱着孩子领着狗,男女老少齐动手”, 家里几乎看不见闲人。</i></p> <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不长时间,矛盾接踵而来了。分到小组的牛马,因为个户使用,集中饲养,经管的不好,瘦的不成样子,不到两个月就开始陆续死亡;有的家庭人口多、劳力少地种不过来,还有的困难户和失去劳动能力的户无力侍弄地;生产资金的贷款必须大队干部担保;临时性的任务和公益事业没人出工;计划生育无法管理;生产队原来的债务无人偿还,债主都集中到大队干部家中;最难的还是到秋天的农业税、摊派款、粮食任务,我们挨家挨户的去社员家去催粮收钱。因为这些生产队原来遗留问题多,社员相互观望,钱、粮食在自己手,就是不交。有时候还因为一些我们根本就无法解决的事情,耐心的听着社员的质问,与社员发生口角、舌辩的时候很多很多……</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已经进入腊月门子了,农村家家户户都开始忙年了,我们几个大队干部还一家一户的上门拜访。当时流行一套顺口溜:“包干到了户,农机入了库,没人修公路,当兵花钱雇,粮税最无助,媳妇大了肚……”等等。我们多次向公社党委汇报,由于当时没有配套的政策,党委也没有明确说法,就这样推着干。干群关系越来越不好处,矛盾越来越尖锐。这个屯子的四个生产队一时间就成了全公社110多个生产小队里的老大难。每天早晨都有社员到家里去找,要求解决一些纠纷或者要债的。弄的我只好每天早早就起来,草草吃过饭就到大队办公室等着接待社员,与其说是接待,还不如说是让社员撒气。当时新任的公社党委书记逢会就批评我们。我们当时真是“手插磨眼,毛驴套上夹板”既无法开展,也退不回来了。真的操碎了心,想绝了法,都无济于事,更让我们上火的是:上头没有明确说法,还担着政治风险。那年过春节的时候我自己调侃编了一副对联:上联:急过眼、翻过脸、唾沫星子喷多远;下联:心着急、嘴起泡,熬红眼睛尿黄尿。横批:进退两难!</i></p><p class="ql-block"><i style="font-size:20px;"> 1983年,中央下发文件,取消了人民公社体制,全面推行联产承包责任制。省里也下发了一系列关于农村联产承包责任制的《规定》和《实施办法》,县委农工部的同志到我们大队进行了详细认真的调查,我向他们反映了包干责任制涉及到的二十几个具体问题。后来县委下发了《关于联产承包责任制有关问题的暂行规定》。对当时的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落实起到了积极的指导作用。83年农村全面、成功的实行了联产承包的责任制,胜利的完成了农村这项具有历史意义的重大改革……</i></p>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 20px;"><i> 当年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小青年,这场试点下来,就造成了这个样子……</i></b></p> <h3>参与农村“包干到户责任制” 的试点过程,是我个人由幼稚走向成熟的过程,也是我从思想上摒弃“左”之影响,由迷惘走向清醒的过程。从抓农村“包干责任制“的试点中,使我受到实际工作的锻炼,从此思想认识更加清晰自觉了。正是从推行这项重大改革的实践中,让我转变了思想观念,积累了农村工作的经验,也得到了组织的认可,为后来的工作奠定了好的基础。</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