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挚友——忠义

醉卧溪边石

一忠义走了！才得到了的噩耗。一个难得的挚友，品行高洁的挚友就这样走了。突然而意料之中！突然是因2日前的下午他还约我和两位朋友在蔡家农贸市场喝茶聊天，一同玩升级。一坐下来，他就说，今天和大家一起，腿都没痛了。我们就说：“以后你随时可以让我们来陪你。”他儿子送他过来的，买了蜜桔桂圆让我们品尝，他都送了我们的礼物：老毛、老邓的是本字帖；给我的是黄庭坚的《砥柱铭》，当时我觉得礼物过于贵重（上世纪九十年代，真品拍价2·4亿，黄山谷是我书法的偶像），他说：“鲜花送美女，好剑赠英雄。”听罢，我眼睛酸涩了，忍住没掉泪。趁朋友上厕所的间隙，我问了他睡眠情况，他说：“现在主要是靠服把向药和止痛药来维持生命和睡眠，服药的副作用就是大小便比较困难……身体好的时候，很恋生命，但人在被病魔折磨时，死了也是种解脱。”4点左右，我们觉得不应该让忠义陪太久，就说：“今天就这样吧，以后天气暖和点了，我们再一起喝茶聊天吧！”谁知这话这面就成了永别！我和老毛走了出来，边走边说，忠义送我们的礼物，这滋味真的不好受，真不该说什么为好！他的气色也很不错的啊，怎么就这样走了呢？！意料之中的事！是指确诊他患有绝症已经是2023年4月的事了。通常这绝症最多不超过半年，他居然挺过了近两年。4月的一天，忠义突然在我们四人牌群里发消息“哥们，我想你们了，晚上6点在雅石木盆鱼聚下！”看到这信息，很是纳闷：我们这十多年来，只要是星期天周末或节假日，隔三岔五的就会在公园山上门球馆喝茶玩根本不玩兴钱的升级纸牌，怎么就突然说想了呢？到了餐馆，见有他两位儿时好友，一位在政府工作的他的长辈，其余则是同事和好友和他夫人共7、8人。落了座，他的学生妻子面色凝重地说：“忠义这些日子不怎么舒服，去川医查了一下，是肺部小细胞癌症，现在已经扩散到骨头了！”闻言，大家都不怎么相信！忠义酷爱体育锻炼，绰号为“莽娃儿”，怎么会呢？大家都说这是误诊！可忠义、他妻子都说这是确诊了的。这犹如晴天霹雳。大家除说点无用的安慰，劝他到空气新鲜的地方疗养而外，实在找不到有实际意义的话了。二，1992年秋，我从小学调到了义和初中认识了忠义。还没到校，就听同事介绍忠义：字写得漂亮，同事的书的包皮的书名题词，都出于忠义醉意后所书，拿给我欣赏，确实潇洒而遒劲；一女孩追他，夜深了还赖在寝室不走，但非忠义喜欢之人，忠义只好把几根凳子排在一起趴着睡觉，整夜都没去碰那女孩……见到了忠义，白净面皮，魁梧身材，笑呵呵地：忠厚而踏实。随着交往的深入，得知他毕业于省教育学院历史系。他经常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著名书法家周浩然在黑板上给他们双勾黄庭坚字的情景。他的同学还有了几个著名的书法名家：郭强、梅卫东等；他老家离学校约两公里，基本住在简陋的学校宿舍。我那时，经济比较拮据，食堂打饭基本不敢吃肉。他见状，总是端碗过来叫我夹他的肉吃，见我不好意思而迟疑，他总是先在我碗里夹点我的素菜：“我都吃你的菜了，你也吃点我的噻！”这样，我也把筷子伸进他碗里夹起了肉来。我和他分别任平行班的班主任，开始他教一班数学，兼全校美术。我任另一班语文和三个班的地理。常看他写字，真心的羡慕！特别是他挂在寝室里的四尺整张的草书“舞”字，龙飞凤舞的，犹美女翩翩旋转而舞，依然记忆犹新。这时，他在自学英语本科课程。他言，有时关在寝室里一星期没出过门，都在背英语单词。自认为差不多了。可一次到成都，看到一外国人，跑上去就对那外国任哇啦哇啦半天，可外国人呆呆地和他对视了半天，然后摇摇头走了——学的是哑巴英语，人家根本听不懂！这学年后，他因要解决个人问题（后得知他的学生因恋他而最终成了伉俪）离开了浅丘的义和到了条件较好的观音初中。也许山中无虎，我的字稍微好点，我就自然成了兼职的美术老师。三，虽然彼此没在一起工作了，通讯交通也不十分便利，但还是常见面：他回老家，自然要到学校来叙旧。我也常专程去观音中学去探望。有时还住上一晚上。他的妻子在他那学校开了小买部，我妻子也同样在学校开了小买部。星期天周末到彭山取货，有时也遇到一同购货。后来学校的小买部逐步取消了，他妻子又和她弟弟在谢家开了个摩托车电瓶车门市，我有个高中同学在交警大队工作，我的摩托途中出现故障，他所销售的摩托电瓶车办照办证件需要与交警打交道，自然也就联系不断了。妻子看到我东西乱放或脾气不好时，常说：“你常和忠义在一起，你看人家书收拾摆放得像你一样不？人家爱发火不？”由于我喜欢码字，倪老师觉得还有些文字功力，就聘我为《彭祖山文学》散文板块的编辑。忠义博览群书（迄今为止是我所知全区藏书最多，中外文史哲无不涉猎，我读的很多书都从他那借阅的，直到今天，他的《北渡南归》、《我眼中的美国人》等多本书还在我这），他撰文自然比较精彩。得知他有文，自然向他索稿。有篇《寻亲记》的征文，写心爱的成分比较高的外祖母通过多种途径，千辛万苦终于和自己的兄弟姐妹认亲团聚。据主评委介绍，本该评一等奖的，结果为政府官员发现文中有个别敏感词，结果被拿下，连评奖的资格也被取消了。我得知后，就请他把文章给我，推荐在《彭祖山文学》发了出来。据主编讲，文联主席，区宣传部领导，也纷纷来电话指责怎么刊了这文。不知这些官员是真不懂文学还是怎么样的，再现当时情景，怎么会断章取义地曲解文意呢？好在主编老师给顶了回去！还有一篇《杨大爷》的散文，以诙谐幽默的笔调写出了他妻子贤惠善良能干体贴火辣辣的性格以及温馨幸福的夫妻情义。一刊出，获得了读者广泛的好评。 政府部门都领了年终奖励工资，可教职工都未能领取，教职工们自然有情绪，很多人拿着《教师法》中的“教师工资收入不低于或高于当地公务员水平”的法律条文去找政府官员讨说法，这让政府官员很是头疼。忠义就在在彭山论坛麻辣社区撰文调侃道：“建议修改教师法，把教师工资收入不低于或高于当地公务员收入水平这些词删掉，那教师就再也没理由找政府麻烦了”政府是没麻烦了，可忠义的麻烦却来了。先是被找去谈话，并给学校和各部门层层施压，要求限期删除那文章。到了观音中学后，他几乎都任历史教学工作。他讲历史，从不照本宣科，总是根据自己渊博的专业知识，提供各种历史知识信息，让学生比较、全面而批判性地辨别掌握历史文化知识，是深得学生喜爱的历史老师。用与他共过事的余良老师的话说：“无论是从家庭，单位，社会，在他身上几乎先不到一点负面的评价。”区文联主办的诗书画有奖征文，有个投票环节。忠义的夫人在朋友圈竭力为其推广赞叹：如忠义这样人品高洁，学问渊博的人真不多；文章写得好，字更不用说了！请大家投他一票吧。其时忠义已确诊为绝症了。像这样妻子在公众场合称赞自己丈夫，为丈夫站台拉票的，这在全区还是仅有绝无的，足见他夫人对夫君的敬仰！ 四由一高中同学引荐，我有幸成了彭祖书画院会员。书画院为提升会员素质，请了市书协主席杨江帆来培训大家。想到忠义也酷爱书法，也把忠义引荐了过来一同学习。在杨老师的精心辅导下，会员的书法水平大幅度提升。忠义尤为突出。后来各县区都抽几位去前任市书协主席李国莲那进行学习，忠义就成了李老师最得意的门生。忠义书体由二王转颜再转米，其字俊秀沉稳遒劲而潇洒痛快。不久，区书协建立，我又鸠占鹊巢，被推荐为书友们服务，忠义后来被举为书协常务理事，大家交往的时候就自然多了起来。书协有的培训、讲座、写生、看稿、社区村社写春联等活动，都参与了进来。确诊病情后，他也去华西肿瘤医院进行了一次化疗，回家后，书友亲朋都去他家看望，他完全脱离了人形。他说，再不去化疗了！化疗是把你的全身不管正常与否的所有细胞神经都进行杀伤，完全是涅磐重生，感觉是生不如死，吃东西如同咽砂。人终归会终结的，何必在乎早与迟？这不久，他的精气神得以恢复，完全看不出是患有绝症的人了，他还一度申请重去学校任课，说那样还觉得踏实点。所在学校没有应允。这都得益于他强健的身体素质和开朗乐观的人生态度。去年暑假期间，书协搞了次看稿会，看他气色大不如以前了。当时人很多，忙于开展活动，没来得及询问了解。没过几天，我们四人牌友又组织在门球馆玩升级。看他穿的厚衣服，戴的帽子与时令天气明显不协调。这才得以了解到他病情逐渐加重：身体对把向药形成了依赖且剂量加大，甚至开始在服止痛之类的药物了。想到不几天就是重阳节，书协要在彭祖山搞个活动，也需要得有写得好字的人去撑堂子，就首先问他能去不。他说：“我很想去，但怕去坚持不下来，给大家添麻烦！”我只好作罢。自此，书协的活动再也没了忠义的身影了。过了不久，听说忠义的爱妻因他的病而抑郁症复发而自我了断弃夫而去。这是他正需要亲人照顾安慰的时光，最亲近的人却弃他而去，真的是雪上加霜啊！尽管得知这消息时事情已过了很久，但还是心潮波涌，要形容那时的心情，一切语言都那么苍白无力。先后约几个好友，说去看望安慰忠义，但又很为难，去说什么呢？说啥都不起任何作用反而是撕裂伤口揭伤疤！连我妻子都说我们这些好友无情冷酷！人最需要安慰陪伴时却找不到人！这样一直纠结到元月15日，书协与花好月圆舞蹈队联谊贺新春。遇到了忠义的挚友刘岚，他问我可去看望过忠义？我说出了自己及其他好友的纠结和矛盾，他说：“现在说任何话做任何事自然都不会起作用，但现在是看一次少一次，陪一天就少一天，不然隔段时间，连看、陪的机会都没了！”他说得真好！我随即跟几个好友取得联系，第二天在蔡家山写完春联就风速火速地去他家探望他了。忠义闻讯出来，身着厚厚的防寒保暖衣，头戴黑绒线帽，惨白的脸，深陷的眼窝……他笑呵呵地迎接了我们，我们搀扶着他上了楼上了茶铺，泡了茶，谈天说地，历史文化，奇闻趣事，海阔天空……茶座上又溢出欢娱的笑声。让他完全忘记了自己的病痛。自此，只要天气稍好些，他感觉舒服点，大家就都陪他喝茶聊天，不到一个月，有5、6次，没想到，2月12日竟然是最后一次，成为了永别！都说凡事有因果，但忠义这样品行端正高洁，心地如此善良而有博学多才之人，为何就这样饱受病魔折磨而英年早逝呢？苍天啊，你也太无眼了吧！ 祭文：呜呼！吾挚友竟于今日凌晨溘然长逝，享年五十有六。余闻此噩耗，如遭雷击，悲痛难抑，泪湿衣衫。忆往昔，挚友为癌症所磨，已近两载。病痛缠身，身形渐瘦，然其坚毅不拔，从未有过丝毫怨艾。与之交谈，仍见其目光灼灼，心怀豁达，似欲与病魔抗争到底。怎奈天不假年，终是阴阳永隔。挚友之妻，亦因重病抑郁，于去年仲冬先他而去。夫妻二人，伉俪情深，相濡以沫，妻之早逝，挚友痛心疾首，却仍强撑病体，直面生活。今挚友追随其妻而去，想必于九泉之下，终得团聚，再无病痛折磨，再无尘世烦忧。挚友一生，博学多才，腹有诗书气自华。于书法一道，尤得颜鲁公之精髓。其字，如颜公之骨，挺拔雄健，刚劲有力；似颜公之韵，深沉内敛，蕴含温润。每观其作，仿若能与古人对话，感受书法之魅力。其为人，高洁正直，谦逊有礼，待友赤诚，众人皆赞。与之相交，如沐春风，受益良多。挚友虽去，其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其高尚品德，如璀璨星辰，照亮吾辈前行之路。今吾以薄酒为祭，愿挚友在天之灵，安息长眠。虽阴阳殊途，然吾等情谊，永刻心间，生死难忘。尚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