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是“泪珠子”

健康平安

　　赵卫东读初中的时候，有个女友叫顾小玲，是他的同班同学。

顾小玲娴静文雅，为人忠厚老实，是个很不错的小女生。她除了爱撒娇还喜欢哭，赵卫东搞不清楚，小玲同学那么多的泪珠子，是从哪里来的。

泪珠子是指眼角的泪水，它位于眼角的泪囊中，是由泪腺分泌的泪液团聚而成。泪珠具有多种功能，包括润滑、保护和清洁眼球。泪液中的蛋白质和脂肪能够形成一层膜覆盖在眼球表面，防止微生物侵袭，同时抑制眼球表面细胞的细菌滋生和繁殖。此外，泪液中的溶解性物质可以将细菌及时冲洗掉，维持眼部组织的洁净。泪珠在眨眼时均匀分布于眼睛表面，提供湿润环境，保护角膜不受干燥刺激。

泪珠的形成与泪腺分泌的泪液有关。当遇到剌激、情绪激动或眼球表面干燥等情况时，泪腺会分泌出泪液，通过泪点流入鼻腔，起到润滑眼球表面、清洁眼球和保护眼部组织的作用。

顾小玲有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那眼睛在她长长似眼帘的㫸毛下闪动着，既亮晶晶又水汪汪的十分好看。赵卫东从小学到中学，漂亮女生见过无数个，唯独被顾小玲的这双大眼睛迷住了。他与她“一见钟情”，在学生时代，赵卫东便与貌美如花、亭亭玉立的小玲同学谈起了恋爱。

　　都说早恋不好，赵卫东心知肚明。他与顾小玲在读书期间谈情说爱，也被班主任沈老师批评过。沈老师说中学生不准谈恋爱，又说早恋会影响正常的学习，等等，赵卫东不这么认为。赵卫东觉得，早恋有十大好处：一起玩耍；一起聊天；一起学习；一起鼓励；一起作业；一起促进；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锻炼；一起拼搏；但是，赵卫东不能跟沈老师说这些好处，更不敢反驳他。赵卫东只有牢牢记住沈老师说过的早恋的坏处：一是对青少年的心理成熟极为不利；二是耽误学习，磨灭理想。

赵卫东把挨班主任批评的事情告诉顾小玲，顾小玲笑了笑，说：“我记得有一本书里头写‘郎十八，妾十七，夙世相逢成姻契。’人家十七、八岁结婚，婚前总得谈几年恋爱彼此了解了解对方的吧。我们俩只是刚刚才接触，又不是去结婚，沈老师管的也太宽了吧？”

赵卫东说：“其实，沈老师一个大男人，他也不想管我们这些私事，肯定是有同学向校领导汇报的。”

顾小玲眨了眨眼睛，歪着头想了一想：“是谁啊？”

赵卫东说：“我不过是在猜测，管他呢。”

顾小玲点了点头，说：“对！不管他。幸好沈老师没批评我，他要是批评我，我就问他学生守则上有哪一条是规定不准谈恋爱的？再说，谈恋爱并不是一件坏事情啊。”

赵卫东点了点头。他心里在想，责问沈老师，你顾小玲有这个胆子吗？

赵卫东班上有个女同学名叫牛玉香，是个漂亮又强势的女生。她总认为自己很美，称不上“校花”最起码也算“班花”了吧。可是在同学们的眼里，她的美，在班上只能位居第三之下。这让她颜面扫地，心有不甘。班上的“班花”李羽雪是教师子女，她的爸爸是本校的正式员工，牛玉香不敢去惹她，便把目光盯在了顾小玲的身上。因为，顾小玲比自己漂亮且为人忠厚，好欺负。

牛玉香处处找顾小玲的茬子，没事找事地与她争吵。为此，小玲同学也没少哭鼻子。

虽然赵卫东很是同情顾小玲，但是他没有理由对牛玉香怎么样，更不能为顾小玲受了委屈而去班主任老师面前汇报。他只是在顾小玲吵不过牛玉香流了眼泪的时候去安慰安慰她，让她的心里好过些。

　　张美华、俞沁晨、关银娣、任瑷婉、柳乔玉、苏琼芳、韩如玉等几个女生和顾小玲的关系都很不错，她们见不得牛玉香老是找顾小玲的麻烦，也知道牛玉香心中有一股子妒嫉的气——恨不得与顾小玲打一架，把她的脸上抓出一条条伤痕破了她的相，她牛玉香便可以击败一个强敌而遥遥直上。

但是，相对来说，关银娣、任瑷婉、柳乔玉同牛玉香的关系也不错。因此，一旦吵起架来，她们也不好拉偏架，只是劝劝而已。实际上，也是敷衍一下。牛玉香是聪明人，她何尝不知内情？所以，她满不在乎。

张美华、俞沁晨是真心规劝小玲不要怕牛玉香，与她对着干，并谴责牛玉香蛮不讲理、无事生非的错误行为。牛玉香的背后有中队委员后当选为大班长的汤月仙同学撑腰，毫不怯场，照样我行我素。

顾小玲胆子小，并且也有些怕牛玉香。因此，她基本上与张美华形影不离，很少单独行动。后来，她与赵卫东谈情说爱，就一直与赵卫东在一起，甚至上学和放学都不离开，这是后话。

牛玉香欺负顾小玲，除了女生，也有马兆磊、周俊伟等几个男同学为她打抱不平，他们纷纷指责牛玉香寻衅滋事，不够意思。牛玉香便撒泼打滚般的怒骂，有一次激怒了马兆磊，一把揪住牛玉香的衣领，把她连拖带拽地拉到教师办公室……

赵卫东喜欢顾小玲，不单单是由于她漂亮，还因为对她有一种怜香惜玉的情感。顾小玲被人欺负，赵卫东每次都觉得心疼。也许是被人欺负惯了，赵卫东发现，顾小玲非常爱流泪、也爱哭泣……

这是不是一种病？赵卫东没有医学常识，他也不想去寻找答案。他唯一的希望是，不要再让人欺负她，免得她再伤心难过。

作为大队委员，赵卫东认识校长、教导主任、辅导员等一些学校领导，他有过请领导把顾小玲调换一个班的念头。但是顾小玲不愿意，因为这个班有她的好朋友张美华，还有赵卫东……

难啊！

在那段日子里，赵卫东心里最恨的，便是那只疯疯癫癫会咬人的狗——牛玉香。

　　实际上，牛玉香并不是个坏学生，只是有点强势。她长得漂亮，但是她妒嫉别人长得比她更漂亮。李羽雪、顾小玲略胜一筹，她的心里就不乐意。她骂顾小玲风骚，给她起了个绰号叫“小妖精”。顾小玲不与她计较，她就认为顾小玲好欺负，隔三差五找茬子出气，这让赵卫东感到非常的伤脑筋。他是个男子汉，不能为了这点小事情去求一个女生吧。这时候，他想到了他的同桌任瑷婉。任瑷婉的朋友很多，赵卫东知道，牛玉香跟任瑷婉的关系也不错。

任瑷婉一口答应，她对赵卫东说：“你放心，我会跟牛玉香讲的。”

任瑷婉怎么跟牛玉香说的，赵卫东不得而知。只是听任瑷婉告诉他：有一天任瑷婉在大操场上看到牛玉香靠在篮球架旁发呆，便走过去同她打招呼，并问她有什么心思？

牛玉香说：“没什么，只是想不通这次代数怎么考的这么差。”

任瑷婉笑了笑：“你的代数成绩一向不错，偶尔考差了也是粗心大意，以后注意点就是了。这次考差了，不会低于八十分吧？”

牛玉香说：“那倒不会。论学习，还是你的代数成绩最好。”

任瑷婉说：“不管谁好谁不好，都应该互相帮助。作为学生，我们要以学习为主，其它什么吃啊喝啊、玩啊乐啊，谁谁谁漂亮啊丑啊的都别去管它，你说是吗？”

牛玉香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任瑷婉又说：“我有个小学同学叫成蓓，就在我们教室隔壁的（2）班。成蓓的学习成绩不是太好，但是她满腹锦绣，每篇作文都被老师当作范文在班上朗读，同学们都誉她为‘才女’，佩服的五体投地。她长得不好看，更称不上什么花啊花的。但是，她才女的称呼要比这个花那个花的强十倍，因为这是她的真本事。而那些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实际上是爸爸妈妈给的一张面孔，算不得自己的本事，你说呢？”

牛玉香望了望任瑷婉，问道：“任瑷婉，你跟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啊？”

任瑷婉笑了笑，说：“那么，我就跟你说实话吧。赵卫东和顾小玲正在谈那个，你是知道的。顾小玲是老实人，为了这种小事情，你妒嫉她，经常跟她吵闹，被赵卫东看到了，他会怎么想？你们还想不想成为好同学了？大家都是一个班上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和和气气的有多好。”

牛玉香说：“是顾小玲跟我吵的，又不是我跟她吵……”

任瑷婉说：“不管谁跟谁吵，一只碗不会响，两只碗响叮当。你俩大度些，有什么话都好好说，怎么能吵的起来？待会我也跟顾小玲说说，希望你们以后不要再争吵了……”

自从这次谈话后，牛玉香的态度有所改善。不过偶尔冲动起来，她还是会不依不饶。赵卫东十分生气，很想揍牛玉香一顿。顾小玲提醒他：“你是班干部，要注意点影响，总不能让老师罚你写检讨书吧。”赵卫东想想也是，动手打人不对，特别是打女同学就更不对了。

牛玉香与顾小玲吵架，并不是每次都占上风，有时候也会败下阵来。赵卫东担心的是俩个人吵架时，顾小玲经常会流眼泪，为此，赵卫东心里十分难受，自然希望她们和睦相处，万事大吉啦。

　　赵卫东喜欢看顾小玲哭的模样，那种梨花带雨般的可怜相，满脸通红中还含有女生的羞涩。真是蛾眉颦蹙紧皱，凤眼含泪溶朦，让他陡添一份怜悯之心。赵卫东又怕顾小玲哭，他不想让她伤心难过，那样子对身体不好。两者之间，是非常矛盾的表现。

顾小玲的流泪，不光是遇到了对手牛玉香的欺负，也有来自于其它方面的缘故，包括赵卫东自己。

赵卫东记得，当年读初中一年级下学期的时候，他和顾小玲正在热恋中。作为一个大队墙报委员，为了搞好学校里的宣传工作，他的事情有很多，不可能一直陪在顾小玲的身旁。其中有一点小玲同学特别反感的是，大队部的会议太多。并且一开会，赵卫东就喜欢坐在大队学习委员吴爱智的旁边。

顾小玲有个要好的朋友叫俞沁晨，机灵的像只兔子，赵卫东就觉得，俞沁晨是顾小玲的另一双眼睛。

俞沁晨察觉到赵卫东跟吴爱智的关系很好，一开始也无所谓。初中生了，男的女的在一起要好也正常。后来，赵卫东和顾小玲处朋友了，再跟吴爱智要好下去，这性质就不一样了。因此，俞沁晨对赵卫东的行踪就特别注意。有一天，俞沁晨不知道为什么被班主任沈老师叫到办公室里训了一顿，出来时经过旁边的大队部会议室，正好会议刚结束，大门也打开了。俞沁晨不经意间朝里面望了一下，看到赵卫东和吴爱智坐在一起，俩个人头挨着头在合看一份类似材料什么的东西。俞沁晨本来心里就不高兴，看到这一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回到教室就告诉了顾小玲。顾小玲说，俩个人坐在一起也没什么关系的啊。

后来，俞沁晨告诉顾小玲，说赵卫东每次开会包括开大队扩大会议都是跟吴爱智坐在一起的，看来俩个人关系不一般。为此，顾小玲责问赵卫东：“你跟那个姓吴的学习委员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卫东说：“是同学的关系啊。”

顾小玲冷冷一笑：“开会时偶尔坐在一起也就算了，可你们俩个每次开会都坐在一起，亲亲热热的样子让人看了不顺眼。这是巧合吗？我看不像。以后要是你再跟她好，我就不跟你好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年轻的时候，赵卫东的火气比较大，他觉得顾小玲是小题大做，有点不开心。看着她的背影，赵卫东大声地追了一句：“随便你……”

当时，张美华告诉赵卫东，顾小玲哭了，并且哭了好长时间。当然，那几天里，顾小玲看到赵卫东也是形同陌路，不理不睬，让赵卫东难过了好几天。

这一次是赵卫东把顾小玲惹哭的，所以他是很难忘记的。事后，赵卫东从顾小玲的嘴里得知是俞沁晨的所作所为，便对俞沁晨大为不满，碍于小玲同学的面子，赵卫东也不敢对俞沁晨怎么样。

后来，赵卫东和顾小玲又发生过几次磕磕碰碰，顾小玲依然使出她的杀手锏——用哭泣来软化赵卫东。经常是眼角噙着泪水，让赵卫东用手指帮她抹掉，并承认都是他对不起她的。望着撒娇的女友，赵卫东也乐此不疲。

　　赵卫东是大队墙报委员，除了负责学校里的黑板报，还与同班的陆亚民一道担任班级里黑板报的出刊。

因为怕影响上课，班级里的黑板报都是在放学后留下来干的事情。一般来说两个人干的话，基本上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完成。

这一天放学了，赵卫东和陆亚民站在黑板报前忙着出新一期的班刊。这时候，顾小玲和她的好朋友张美华走了过来。顾小玲对赵卫东说：“沈老师找我有一点事，我先把书包放你这儿帮我看着。”又对张美华说：“要不，你先回去吧，待会儿我跟他一道回家。”说着，朝赵卫东一指，张美华会心地笑了。

赵卫东有一种预感，但是他没有告诉张美华。赵卫东总觉得，沈老师是男老师，不可能跟一个女生谈什么早恋不早恋的话题。可是他又搞不清楚，顾小玲不是班干部，又没有违反课堂纪律，沈老师找她干嘛呢？赵卫东猜测，十有八九就是为了那件谈恋爱的破烂事。

赵卫东有点心不在焉，但还是克制住自己的担心，同陆亚民一起，认真地用彩色粉笔抄写着稿子、点缀着图案。

当顾小玲揉着通红的眼睛回到教室里来的时候，陆亚民大吃一惊，关心地问道：“顾小玲怎么啦？你为啥哭啦。”赵卫东望着她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却忍不住地笑出声来。他知道，他的预感已经成为了现实。

顾小玲伸出拳头，对着赵卫东就是一阵捶打，嘴里不停的说着“你坏你坏”。陆亚民莫名其妙的望着俩人，不知道他们俩搞的什么把戏。

平常顾小玲一哭，赵卫东总有些心疼。然而今天，他倒是幸灾乐祸，因为他知道，同他的遭遇一样，顾小玲也受到了沈老师的批评。只不过，顾小玲不像他那样皮厚，受到了批评当然难受。在赵卫东的面前哭，明显的就是为了撒撒娇嘛。

陆亚民平时话不多，有个绰号叫“哑巴郎”。他看赵卫东和顾小玲打打闹闹的不想跟他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就没有再问下去。

顾小玲伏在课桌上做作业，等候赵卫东出完黑板报一起回家。陆亚民望了望赵卫东，又扭头对顾小玲开玩笑的说：“顾小玲，你把作业写快点，写好了借我抄一抄。”顾小玲朝陆亚民笑了笑：“你不怕挨批评，我就借给你抄。”

赵卫东也笑了，他望着心爱的女友，心中暗道：刚挨了老师批评的人，对批评竟然会有如此的惧怕。

　　黑板报完成后，陆亚民、赵卫东和顾小玲一起离开学校。在宁武路口与陆亚民分手后，赵卫东问顾小玲沈老师找她干什么？

顾小玲说：“就是为了我们俩的事，说了一大堆初中生不可以早恋，早恋会影响学习啦，会让青少年萌发性意识啦，感情难易自控啦，行为容易冲动啦……反正我一句话也没说，只带着耳朵去听。沈老师见我没反应，晓得我并不在乎。他很生气，说要告诉我爸妈，这时候我才有些害怕了，我就——就哭了。沈老师看到我哭了，也就不再说什么叫我回家了。”

赵卫东笑了，说：“你不是说想要问沈老师学生守则上哪一条是规定学生不准谈恋爱的吗？”

顾小玲望着赵卫东甜甜的笑道：“我哪敢啊！”赵卫东骂了一声：“你个孬种。”俩个人越过了马路，往平凉路上走。

一会儿，顾小玲又不无担心地问道：“喂！要是沈老师真的告诉我爸妈，我该怎么办啊？”望着赵卫东，眼睛里又有泪珠儿噙出。

赵卫东怕她走在大路上哭出来不大好，如果是遇到了熟人就更麻烦了，便安慰她：“不用怕，干脆你来个‘先下手为强’吧。”

顾小玲问：“怎么个先下手为强？”

赵卫东说：“公开啊！你自己先跟你爸妈说，你爸妈知道了这回事，也就不怕沈老师再‘登门拜访’了呀。”

顾小玲一付扭扭捏捏的样子，说她不敢。赵卫东用激将法：“自己的亲爸亲妈你都不敢跟他们说，难不成还要我跟你爸妈说？你不也认为谈恋爱不是一件坏事情吗？为什么敢说不敢做呢？”

顾小玲抿着嘴，望着前方。赵卫东牵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夸奖：“我喜欢的顾小玲，不是缩头缩脑的胆小鬼，而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女巾帼。这点困难怕什么，我相信你一定会振作起来的。”

在赵卫东的鼓励下，顾小玲精神百倍。有一天，她趁家里只有妈妈一个人在的时候，鼓足了勇气，把与赵卫东处朋友的事情告诉了妈妈。她妈妈盯着小玲看，小玲虽然害羞，但不觉得惊慌。因为她从妈妈的神色中，没有看到一丝的怒容。她微笑着望着妈妈，妈妈也忍不住地笑了。顾妈妈一把拉过小玲，怜爱地说：“我女儿长大了，也懂得男女之情了……”

经过顾妈妈的一番了解，并通过和赵卫东住在一个里弄里的同事罗阿姨的介绍，顾妈妈认可了赵卫东，也同意自己的女儿顾小玲与他的交往。至此，顾小玲也不用担心班主任沈老师会去她家告状了。而实际上，沈老师并没有这样做。

那一年，顾小玲同学还不到十五岁。

爱情的滋味有甜有苦，早恋的成功率少之又少。赵卫东和顾小玲，随着毕业后的分离，俩个人的恋爱关系也结束了。如今，他们俩都在一个城市里，见面的机会还很多。离了婚的小玲同学独居一室，偶尔，她的几个要好的同学和朋友来看她，她也并不感到寂寞。

　　已是立春的季节，气温也开始有所回升。

春天气候温暖，万物复苏，景色优美。花朵竞相绽放，构成了一幅绚丽多彩的春日画卷。正是游览观赏的好时机。

天气很好，赵卫东的心情也舒畅。昨天，他与初中同学顾小玲约好，今天上午十点钟之前，他在小玲同学跳广场舞的地方等她，一道去她家玩玩。

2025年2月13日，赵卫东早早地出门乘地铁，风尘仆仆地来到了江浦公园，等候正在跳舞的顾小玲。

广场舞结束后，顾小玲老远就跟赵卫东挥手打招呼。她从旁边的树枝上取下放在那里的小拎包，刚要朝赵卫东这里跑来，忽听身后有人叫她。小玲回头望了望，又示意赵卫东等她一会，便向那个人走去。

赵卫东没看清那个人的脸，即使看了他也不认识，只觉得那个人个子比较高，脑后扎了根独辫子，黑衣长裤的，不像是跳广场舞的打扮。

赵卫东看着顾小玲和那个人站在一棵大树下聊着，看样子一时半会歇不了，便就近找了一个石墩子坐了下来。他没有玩手机，因为流量有限。他睁着眼睛四处张望，呼吸着公园里的新鲜空气。

大约十分钟了，顾小玲还没有过来。赵卫东有点焦急，不经意间朝那边望望，发现顾小玲在抹眼睛。赵卫东纳闷，今天风平浪静，不可能眼睛里迷了灰尘，难道——哭了？

赵卫东站了起来，即刻又考虑到两个女人在谈事情，一个大男人凑过去不太方便，何况自己并不认识那个人，便忍了忍没有过去，只是站在那里认真的观察。

赵卫东确定，顾小玲是在流眼泪。

大概又过了漫长的几分钟，那个人同顾小玲告别，顾小玲才不慌不忙的走了过来。

赵卫东轻轻地问她：“你怎么哭啦？”

顾小玲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赵卫东知道她正沉浸在一种痛苦之中，也就没有再问。一路上，俩个人默默无语，往小区方向走。

进了家门，顾小玲的情绪略有好转。她给赵卫东泡了一杯茶水，叫他在沙发上坐下来。

赵卫东问她什么事情这么伤心，顾小玲望着赵卫东：“他的老婆跟我是好姊妹，前不久住了院。今天早上，医院确诊说是癌细胞扩散，已经到了晚期……”

赵卫东莫名其妙，问：“谁的老婆？”

顾小玲说：“就是刚才同我说话的那个人哈。”

刚才同小玲说话的那个扎小辫儿的，难道是个男人？赵卫东懵了，这年头，男人扎辫子，女人剪平头，从背后，还真是分不清是男是女。

顾小玲对赵卫东说：“你别小瞧他扎了个小辫子，那可是艺术家的风范呢。人家单簧管、萨克斯管、小号、圆号样样精通，一边演出一边教学，家里钱多日子过得美着呢。夫妻俩还有一儿一女，多幸福的一个家庭啊。可惜，老婆得了这个绝症……唉！”

赵卫东说：“什么叫过日子美，有钱人吗？癌症都是吃出来的。你看，有几个人是粗茶淡饭得这种病的。”

顾小玲“哼”了一声：“喂！你尽瞎说。吃好喝好身体才好，这是生活的基本常识。现在人经济条件好了，谁还会粗茶淡饭的啦。今天中午就让你吃小菜子拌饭，叫你尝尝好滋味哈。”

赵卫东说：“好啊！刚过完年荤菜也吃多了，正好搞点素的减减肥。”

顾小玲笑了笑，说：“我也是。”她把外衣衣襟撩起来，一只手在腹部上揉着，“你看我是不是长胖了，小肚子也凸起来了。”

赵卫东一把拉住顾小玲，叫她也坐下来，并嘻笑着说：“来，让我摸摸看。”

顾小玲一撇嘴，冲赵卫东白了一眼：“喂！你还想摸哈？上次我笑痛了肚子，你说帮我揉揉，揉着揉着就揉到我的胸脯上去了。今天，你休想占我的便宜。”边说边挣脱开来，继续站在旁边。

赵卫东笑了笑，也就作罢。

忽然，赵卫东发现顾小玲外裤上系着的腰带，那是一根小指头般粗细的黑色布绳。他问顾小玲：“你怎么到现在还喜欢用绳子当裤带啊，你不习惯用那种宽宽的皮腰带吗？”

顾小玲说：“对的。这种带子系起来松紧自如，方便。”

赵卫东“哦”了一声，没有说话。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当年的一段往事来……

　　那是读初中的时候，大概在初一下学期的那段日子里。

赵卫东想不通，为什么牛玉香老是欺负顾小玲。如果是以前也就算了，现在顾小玲是我赵卫东最喜欢的女生，我又没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姓牛的就不能给我一点面子吗？

那几天赵卫东心中十分苦恼，下了课就跑到大操场一角的偏僻处，坐在路基上呆呆地痴想。

这一天，坐在石头牙子上的赵卫东正低着头沉思，忽然眼面前出现了一双穿女凉鞋的脚。他慢慢抬起头，沿着凉鞋、小腿一直朝上望，望到来人用蓝线编织成裤腰带子的一头，正露出在衣襟下。他的目光没有再往上移，而是又低垂着头，回到了先前的状态。这条蓝色麻线裤带子他非常熟悉，他知道，他的女朋友顾小玲，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

“你一个人闷闷不乐的躲在这里干什么？”小玲轻轻地问道。

赵卫东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顾小玲蹲了下来，望着赵卫东，又问：“你有什么事情能告诉我吗？”

俩个人目光对视着。赵卫东看到顾小玲一脸的茫然，不忍心让她担扰，便把自己的心事说了出来。最后，他希望顾小玲：不管牛玉香怎么吵都不要理睬她，就当这个人是空气。

顾小玲不同意，她说如果我不理不睬，牛玉香认为我好欺负，会更加肆无忌惮……

赵卫东一脸恼怒，大声问道：“你吵的过她吗？明知道不行，还硬是拿着鸡蛋去碰石头，你傻不傻啊？”

顾小玲低下了头，没有言语。沉默了片刻，顾小玲站了起来。赵卫东发现她的眼睛湿润润的，马上心软了：“对不起！顾小玲，我不应该大声吼你。”

赵卫东也站了起来，他四下望了望，见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想伸手去搀她。顾小玲发觉他的意图，便一扭身迅速地跑走了。

望着顾小玲的背影，赵卫东楞在原地，不知道是去追还是不去追。直到耳边传来上课预备铃声时，他才慢悠悠的走回教室里。一屁股坐到座位上，连抬头看一眼侧座位置上的顾小玲的勇气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赵卫东不由得笑了笑。他问顾小玲以前上学时系裤子的那根蓝色腰带还在不在了？顾小玲眨了眨眼，笑着一指赵卫东的脑袋：“喂！傻不傻啊！你以为那根腰带是文物，还保留到现在哈？那一年我下放①在思茅地区②茶山上劳动，突然间腰带断了，急的我一把提着裤子蹲了下来。好在茶场里基本上都是女人，帮忙找了几节绳子跟我腰带绑在一起，好歹也能对付。后来，我发现带子年久老化，就把这根腰带扔掉了。”说到这里，又笑了笑，“早知道你要，我留着给你好了。”说完，又莞尔一笑。

赵卫东一把搂过小玲，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我没说要你的腰带，我要亲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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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六十年代后期，上海市应届毕业生响应“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号召，奔赴祖国各地农村下放务农。

②在云南省，国务院于2003年10月30日批准撤消思茅地区，设立地级思茅市。

　　初中阶段，赵卫东和顾小玲卿卿我我，相亲相爱。每每与她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望着心中的爱人，赵卫东就想亲亲她。可惜，他有这个心没有这个胆。但是他明白，真要是硬来，小玲不一定会责怪他。

那一天下课铃声刚响，很多同学都涌出了教室。顾小玲不慌不忙的从课桌肚里掏出书本，开始写作业。顾小玲有这个好习惯，就是语数外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只要有空闲她就利用下课的时间做一点少一点。放学回家后，她除了做作业还要温习（预习）功课、看课外书籍等等。

顾小玲正在埋头写作业，忽觉脖颈后面一阵冷风过来。她扭头一看，见是赵卫东弯着腰站在她的一侧，他的嘴正对着她的脖子吹气。

顾小玲嗔怪道：“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又是谁在恶作剧了。怎么啦？这么冷的天，你还嫌我不够凉快？”

赵卫东笑着，他没有直起腰，而是更近距离的望着小玲雪白的脖颈。几绺细细的发丝无规则地散布在头、颈之间，也触及到了他的下巴。赵卫东有些激动，他恨不得再靠近一点，甚至想去吻一下她的脖子，但他忍住了。因为，除了这里是教室，即使在任何一个地方，他也没有这个胆量。

赵卫东的脸与顾小玲贴的这么近，顾小玲并没有在乎。她笑嘻嘻地问：“你想找我出去吗？”抬头四下扫了一眼，问：“张美华呢？也不在教室里了。”张美华同学是顾小玲的闺蜜，也是住在一起的好邻居。

“张美华见我找你，她就出去了。”赵卫东说，“我们也出去走走好吗？”

赵卫东牵着顾小玲的手，往校园的花圃走去。一路上，俩个人靠的非常近，有那种耳鬓厮磨般的感觉。但是，赵卫东始终不敢放肆，尽管他察觉到这样做，未必会引起顾小玲的反感。

退休后，赵卫东和顾小玲分别从安徽、云南返回上海，定居在大都市。俩个人见面时，回忆起当年的情景，赵卫东说：“初中期间，我有过自私的念头，想要抱抱你、亲亲你，都因为我的胆小而失去了无数次的大好机会，深感遗憾。”

如今，这份遗憾已经没有了。每次见面，赵卫东和顾小玲都会用最亲密的拥抱来吻别。

顾小玲问赵卫东：“你也是胆小的人吗？”

赵卫东笑了笑：“是的。”顾小玲盯着微微发笑的赵卫东，有些不相信。赵卫东接着说“小玲！不怕你笑话我。在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们班六个女同学没骂我没打我，却把我搞哭了。”

顾小玲睁着大大的眼睛，哈哈大笑：“六个女生把你搞哭了？真是奇葩。想不到你一个小男生也会哭，呵呵！”

　　赵卫东读完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由于学校离家较远，转学来到附近的小学继续就读四年级，分配在王老师的班上。

刚开学的阶段学校工作比较忙，王老师不想为赵卫东的加入而把原来这个班同学的座位打乱，便将赵卫东临时安排在一组最后的空位子上和另一个男生做同桌。

那时候的班级里都是男女同桌，也就是一组的课桌椅上，男、女生各一边。跟男生同桌的赵卫东，自然就归属于女生这一边了。

有一天，班后的小卫生（小卫生是以排为单位，每天轮流转；大扫除是每周六一次，男女两排即一组为单位，基本上是每月轮到一次）轮到赵卫东这一排，清一色的女生只有赵卫东一个男生。要知道，刚转入新学校不久的赵卫东，班里的同学还没认全，面对这些半生不熟的女同学，他有点不知所措，背上书包就想乘机溜走。

一个名叫浦丽的女同学，是这个班的大班长。她眼明手快，立刻拦住了赵卫东，随即，又上来两个女生，把赵卫东团团围住。

三个女生看住赵卫东不让他走，另外三个女生开始扫地擦黑板抹桌椅清理杂物。由于初来乍到，赵卫东的胆子显得小了些，他不敢贸然逃走，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这时候，浦丽也不想为难赵卫东，只要他把清扫好的垃圾倒掉，就让他回家。可是，固执的赵卫东不理不睬，纹丝不动。

不一会儿，同学们把卫生搞好了，六个人都围在了赵卫东的身边，左一个批评右一个指责还说要告诉班主任王老师……这时候，赵卫东真的害怕了，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哈哈哈！”听到这里，顾小玲大笑了起来，“你也有哭的时候啊？还有脸说我呢。”

赵卫东也笑了笑，说：“谁都有哭的时候，不过，我那次真不该哭的，太丢人了。幸亏浦丽她们几个女同学没有传扬出去，不然的话，我真的要被同学们看不起了。唉！直到如今，我还惦记着浦丽、李小燕这些小学的同学，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顾小玲深有同感：“是啊！同学之间的情谊才是纯洁无暇的。我也有许多小学的同学失去了联系，至今我还记着他们，但是又有什么用呢？”

赵卫东说：“是啊！”

顾小玲低下了头，接着说：“我们的年纪大了，同学之间要多来往。否则，到了走不动的那一天，就来不及了。我们的同学马兆磊、邵雪妍、李羽雪……”

赵卫东发觉顾小玲说话有些哽咽，急忙靠到她的身边，捧起了她的头：“小玲！你又想哭了吗？”

顾小玲眼噙泪水，她微微一笑，用手指在眼角抹了抹：“想到这些去世了的同学，我的心里就难受……”

赵卫东说：“小玲！别伤心了。‘人生自古谁无死？’我们健在的人，要注意身体，保持好乐观的精神，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

顾小玲的脸上挂着泪珠儿，她抿着嘴，朝赵卫东重重的点了点头。

　　怕顾小玲难过，赵卫东不想再提那些伤心的事了。他问小玲：“你还记不记得班上那个叫满丽的同学，我们一直把她当做是少数民族的人。”

顾小玲立刻振作起来，她点了点头：“记得。同学们都说她是新疆来的，一开始我都不敢跟她说话，因为我不懂维吾尔族语言。后来发现她会讲上海话，普通话也讲的标准，并且越看越不觉得她像新疆人的模样。哎！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很幼稚哈。”

“是啊！”赵卫东记得，这个叫欧阳满丽的女同学，由于名字比较长，同学们都说她是少数民族人，因为她比较苗条，鼻子也比其他的女生尖，有人便猜测她是新疆人。那时候，班上的同学都不知道“欧阳”是复姓。虽然报纸上宣传过解放军战士欧阳海的英雄事迹，也知道古代人有个叫欧阳修的。但是，他们的名字也只有三个字啊。

欧阳满丽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她的性格跟陆亚民同学倒是绝对。赵卫东和顾小玲对陆亚民的印象很好，对于满丽却似乎有些生疏。他们鲜有往来，甚至也很少说话。现在，赵卫东提起了欧阳满丽，顾小玲忽然冒出了一句问话：“喂！你想她了吗？”

赵卫东连忙否认：“我只是随便一说，我连她现在在哪里都不晓得，怎么会想她呢？”

顾小玲笑嘻嘻地望着赵卫东，又问：“那个吴爱智，你一定还经常想她的，是吧？”

赵卫东搖了搖头，笑了一笑：“小玲啊，你别瞎猜哦。”

顾小玲盯着他看了一会，抬头望了望墙上的挂钟，还没有到饭点。又接着说：“我怎么会瞎猜，因为你爱过她。”

赵卫东急了，他解释道：“在你之前，我的确是喜欢过吴爱智，但是我从来没有爱过她。我和她都是大队委员，平时接触的时间多，也是因为大队部的工作，需要在一起开会、商量、共同完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这么认为，我就无话可说了。”

顾小玲看赵卫东脸上有些不高兴，便委婉的一笑：“喂！我是说着玩的，请你不要生气哈。”

赵卫东说：“我没有生气，你别多心。”

顾小玲问赵卫东，现在是什么季节？赵卫东回答，已经是春天了。顾小玲问：“‘春’字怎么写？它的寓意又是什么呢？”

赵卫东楞楞地望着顾小玲，他不明白顾小玲为什要拿一年级小学生都认识的字来考他。他不假思索地答道：“三横一个人，再加个日，表示春暖花开的季节到了。怎么啦？”

顾小玲笑了笑：“三加上人，再加一个日字，组成了‘春’字。寓意是指‘三个人一日游’对不对？我想什么时候我们约上张美华一道，去外面痛痛快快的玩一天好吗？……”

赵卫东笑问：“你不跳舞啦？”

“笨蛋！”顾小玲骂了一声，顺手拍了一下赵卫东，“谁说不跳舞啦？我们不能挑个周末去吗？”

赵卫东没有说话，他笑了笑望着顾小玲。周末他不一定能抽的开身，他怕说出来会使顾小玲失望，说不定又得伤心流眼泪。但是，赵卫东又觉得，为了这种小事情流泪，小玲也不至于会这样的吧。

　　小玲同学不需要戴什么首饰，好看的人不戴什么也好看。何况，爱哭的小玲是“泪落连珠子”，泪珠子也算是一种珠宝。所以，她的“珠宝”有许多。

赵卫东喜欢哭泣时的顾小玲，那种梨花带雨的模样可爱极了。过去是，现在依然还是。

赵卫东第一次看到顾小玲的哭，是在他升入中学后开学不久。那天，可以说是小玲同学被一个男生调戏，小玲骂了他，就挨了男生的一记耳光……顾小玲哭了，哭的满脸绯红，就像一只红通通的大苹果令人垂涎欲滴。后来，赵卫东便毫不犹豫的把这只“红苹果”给拿到了手。

人说“女人是水做的”，这话一点都不假。水做的女人当然是泪水多喽，顾小玲就是其中的一个。

最令赵卫东感动并且终身难忘的一次哭，是在上初二的某一天。那一天，赵卫东和顾小玲结伴而行，刚离开学校拐向宁武路的时候，尾随他俩过来两个高大的男生。一个从身后用胳膊勒住赵卫东的脖子，另一个伸出拳头击打赵卫东的胸口，两个人配合默契，使赵卫东毫无招架之势。顾小玲吓的在路上大喊：“救命啊，救命……”一边用力推拉那个拳击赵卫东前胸的人。直到有几个路人围上来的时候，那两个男生才慌忙逃走了。

赵卫东挨了几拳头，胸口堵的很，弯下腰不住地用手抚揉着，又不停的咳，一张脸憋的通红。见赵卫东这个样子，顾小玲忍不住哭了。顾小玲搀扶着赵卫东的胳膊，边哭边问他要不要紧。

那一刻，赵卫东的胸口虽然疼痛，心里却是暖洋洋的。望着婀娜多姿的女友脸上挂着泪珠，让人有说不尽的怜爱。赵卫东觉得，被一个人，特别是被一个异性的同龄人关心着，是多么的幸福啊！

无端被责打，是别人记错了面孔打错了人还是另有其它隐情，至今，赵卫东都没有弄明白。

每当回忆起这件事情时，赵卫东总是由衷的感叹。他说：“小玲，你那天的哭我非常激动，当时我就想把你搂在怀里，可惜我没有那个胆子。其实，我是能走路的，但是有你搀扶着，求之不得中我怎舍得松开呢。”顾小玲说：“你呀从小就坏……”赵卫东问：“要是现在有人再打我，你会怎么样？”顾小玲笑了笑，说：“我仍然会叫喊的。”赵卫东静听下文，她却不说了，赵卫东连忙又问她：“叫喊什么呢？”顾小玲说：“我会拍着手叫‘打得好，打得好！’”……

初中三年，顾小玲哭过多少次，赵卫东已经记不起来了。反正，学生时代，顾小玲的哭是家常便饭。甚至在俩个人偶偶私语谈情说爱时，如果赵卫东有不顺耳的话说出来，她也会流眼泪。刚开始，赵卫东还觉得很紧张，后来哭的次数多了，赵卫东也就习以为常了。因为他明白，小玲在他面前的哭，有一半是在撒娇。

小女孩的哭，是想有人疼她，保护她。顾小玲这么大岁数了，动不动还是哭，赵卫东就觉得从小养成的习惯，小玲她是不能改过来了。如今，一个好姊妹得了癌症她都要淌眼泪，真是心底善良到家了。

赵卫东经常劝小玲，哭泣可能会引发交感神经兴奋、副交感神经被抑制，导致植物神经紊乱，出现心慌、心悸、胸闷气短等症状。并且，哭多了对眼睛的健康也不利。所以，哭，很不好。

有时候，顾小玲会反驳赵卫东：“你不是喜欢我哭吗，我就哭给你看。”

赵卫东没话说了，他觉得顾小玲聪明伶俐，他自己是说不过她的。

　　时间很快，转眼快到吃午饭的时候了。这时候，赵卫东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顾小玲有没有笔和纸？

顾小玲拿来纸笔，赵卫东在纸上写了“人生大事，八九不离……”几个字，递给顾小玲，叫她接着写。但是，不能写红十字会的“十”。

顾小玲接过纸，美丽的大眼睛瞄了赵卫东一眼笑了笑，写了一个大大的“食”字。赵卫东竖起了大拇指，冲着顾小玲道：“OK！玲玲真是好利害。”

顾小玲傲娇地一笑，问赵卫东中午想吃什么，要不要出去吃？赵卫东说：“你不是说吃小菜子拌饭的吗，我来做。”顾小玲哈哈大笑：“傻不傻啊！你还当真了。可惜，我家没有小菜子哈。”

赵卫东坐在沙发上，手指着小玲：“你——你又在骗我了。”

顾小玲伸手拉起赵卫东，一付傲娇的样子看着赵卫东，说：“走，咱俩出去吃，吃你最爱的粉蒸肉去吧。”

赵卫东顺势伏到顾小玲的背上，在她的后颈部上吻了一下，说：“前两天在家里刚吃过粉蒸肉，现在不想吃了。咱们还是去吃面条或者馄饨饺子吧，好不好？”

顾小玲点点头：“好！就听你的。”

赵卫东开心的笑道：“真是我的假老婆，你好乖。”

顾小玲侧过头来，不解地问道：“怎么！你给我改姓啦？”

赵卫东反问：“改什么姓？”

顾小玲也问：“贾啊，我又不姓贾。”

赵卫东立刻明白了过来，他转身面对着顾小玲，双手捧着她的脸，笑着：“小玲，我喜欢你。不过，我已经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我不能娶你做我的老婆，我只能把你当作我的假老婆，但是……你，小玲你怎么啦？”

顾小玲没有回答，只是双目含情脉脉，一脸柔情似水地望着赵卫东。只不过，她的眼圈红红的布满了泪水。赵卫东这才醒悟过来，他的这一番话触动了顾小玲的伤痛处，引起了她对自己婚姻破裂的悲哀。赵卫东连连赔礼道歉，并且把她紧紧地搂抱在怀里：“玲玲不哭，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的好宝贝，我会像初恋时一样的喜爱你。”

顾小玲说：“我没哭，我只是忍不住想哭。”

赵卫东说：“笑比哭好，要知道，有泪也不能轻弹。”

顾小玲用指头在赵卫东的脑袋上一点，说：“那是说你们男儿有泪不轻弹，跟我们女人没有什么关系。”

哦！女人是水做的。女性的柔情、温婉、灵动以及情感丰富等特质，就像水一样，可以滋润万物，包容一切。

顾小玲的温柔多情动不动就喜欢流泪的柔软性格，无形中让赵卫东增添了许多怜悯。以前，他爱看小玲同学哭泣时那种绯红的脸上布满泪珠儿的样子，觉得特别可爱。现在，他不愿意小玲同学哭了，因为，哭不好，哭多了太伤心对身体不利。他不想小玲成为小说书里面的林黛玉，他希望他的顾小玲同学能够坚强坚强再坚强。

　　吃过中饭，赵卫东和顾小玲携手往家走。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地温馨。俩个人慢慢的走着，顾小玲说：“明天上午我不去跳舞了，我想去一趟医院。”赵卫东问：“是去看你那个得了癌症的姐妹？”顾小玲点点头。

顾小玲说：“探望病人不能下午去，所以去了就得请假……”

赵卫东说：“跳舞一直以来都是你的最爱，我知道，你舍不得请假，又想去医院，心中很矛盾，是吧玲玲？”

顾小玲的眼睛一直朝着前方，没有立刻回答。赵卫东知道她很为难，也就不再打扰她。一路上，俩个人默默的走着，谁也没说什么。

到了小区大门口，顾小玲朝前一指，问赵卫东：“今天太阳不错，要不要再往前走走？”

赵卫东觉得今天的太阳很好，初春的阳光下，逛一逛马路也是好事，便同意了。

 看到一个食品店，顾小玲进去转了转，很快又出来了。赵卫东问她想买什么？顾小玲说，想买两样东西去看病人，这家店里没有合适的。

“那就再往前转转吧。”赵卫东说。

顾小玲摇了摇头：“算了吧，前面没什么店，晚上我到超市里看看。咱们还是回去吧，我也有点累了。”

俩个人回头朝家走。赵卫东说：“癌症也不是什么急病，明天星期五，你不如再等一天，后天去医院。星期六你们是不跳舞的，也省得请假。再说明天是情人节，情人节去医院看病人也不大合适吧？”

顾小玲在赵卫东的脑门上拍了一下，笑道：“还是你这个脑袋瓜子好使，想的真周到。那就星期六去吧，听你……”望着赵卫东，没敢说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明天是情人节了吗？”

赵卫东说：“是啊！二月十四号。想不想我送一束花给你？”

顾小玲笑了笑，说：“想——又不想，我不想你为我送花又辛辛苦苦地跑过来。再说情人节是年轻人浪漫的日子，我们这个年纪，已经是过时的了。”

赵卫东说：“我们俩也有浪漫的时候呀！”

顾小玲睁着一双大眼睛，问道：“什么时候？”

赵卫东笑嘻嘻的说道：“接吻！接吻的时候呀。”

顾小玲莞尔一笑，推了赵卫东一把：“讨厌！”

赵卫东发现，顾小玲的脸上瞬间红了，红的就像一只苹果，好可爱。赵卫东忍不住在她的脸上抚了一把，哼起歌来：“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就像天边最美的云朵……”顾小玲双手捂着耳朵：“啊唷！难听死了，像只老鸭呱呱叫。”赵卫东不唱了，笑了笑说：“小玲！去医院看你那个好姊妹时，可不能再流眼泪哦！在病人的面前，要表现出乐观些，这样子对她的精神状态方面也是有帮助的。你知道吗？”

顾小玲甜甜的一笑：“我知道，我不会哭的。”

哭还是不哭，赵卫东无法知晓。但愿爱哭的小玲同学，能够克制住自己。少哭，最好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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