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1970年10月,我踏上了北上的列车,从舟山来到大兴安岭加格达奇支边。那时的我们,怀揣着建设祖国的理想,在这片广袤的林海中挥洒青春。未曾想到,一场突如其来的山火,让我们的青春与这片森林的命运紧紧相连。</p><p class="ql-block"> 1971年10月,古源原始林区突发森林大火。我们建筑材料厂的年轻职工奉命奔赴火场。带着七天的干粮,我们挤在闷罐车里,颠簸着驶向未知的前方。深夜抵达古源火车站后,又转乘敞篷卡车在林区简易山路上颠簸了两个小时。借着月色,我们在深山老林中急行数十里,终于抵达火场。</p> <p class="ql-block"> 十月初的大兴安岭,寒意已浓。原始森林的地表覆盖着千年腐殖质,看似坚实,实则暗藏危机。走在队伍前面的人还能踩着冻土前行,随着几十人的踩踏,冻土渐渐融化,地下水渗出,走在后面的人鞋子早已湿透。我们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翻山越岭,趟过沼泽,向着火场挺进。</p><p class="ql-block"> 在火场,我们挥动树枝扑打火苗,与肆虐的火舌搏斗。饿了啃一口干粮,渴了喝一口洼地里的冰水,困了就围着篝火席地而睡。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这种冰火两重天的滋味,至今记忆犹新。断粮时,我们仰望着天空,期盼着直升机空投食物。因为要求空投食物的标志弄错了,我们在地面上摆了个十字架,当直升机看到我们摆的标志,给我们投下了一些日用药品。饿了近三天的我们遇见了森林警察喂馬的豆饼渣子,都想去抢吃上几口,但带队的领导一声命下谁都不许抢取,我们这帮知青都遵守了这道命令,强忍着饥饿,用青春的生命力顽强地支撑着,在火场周边来回奔走,苦苦坚持着。</p> <p class="ql-block"> 待到第十一天,气象预报说将有大雪。我们接到防火指挥部的撤离通知,连夜从火场撤离。在漆黑的森林中,我们像逃命般疾行,生怕掉队。终于,我们安全走出了深山野林。第二天,大雪如期而至,我们踏着纷飞的雪花回到了加格达奇。</p><p class="ql-block"> 这场持续十一昼夜的扑火经历,让我深刻体会到了什么是饥寒交迫,什么是艰难困苦。打火归来时,我们个个灰头土脸,人人面容憔悴,那种狼狈之态至今难忘。这场与山火的搏斗,不仅是对体能的考验,更是对意志的磨砺。</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237, 35, 8);">在漠河市修建的大兴安岭“5.6”大火纪念馆</span></p> <p class="ql-block"> 十六年后的1987年,当费翔在春晚唱响《冬天里的一把火》后的5月6日,一场史无前例的森林大火在大兴安岭的西林吉、图强、阿木尔、塔河等地林场林被点燃了,大火燃烧了整整28天,这就是著名的大兴安岭"5·6"特大森林火灾。那场火灾造成211人死亡,5万多人无家可归。造成了重大的经济损失及森林资源的破坏,至今想来仍令人心痛。为此大兴安岭地区在漠河市修建了大兴安岭“5.6”火灾纪念馆</p><p class="ql-block"> 如今五十四年过去,那些在火场奋战的日日夜夜,那些与战友并肩作战的画面,依然清晰如昨。大兴安岭的山火,烧毁了森林,却也淬炼了我们的青春。那些在火场中挥洒的汗水,那些在寒夜里互相依偎的温暖,都已成为生命中最珍贵的记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