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聚散有一回

牧雨

人生聚散、芸芸众生，谁也不知在什么情况下，在什么地方，能遇到什么人，而遇到了又怎样，或是后来怎样，但是，不管怎样，总是有些叫人难忘的、或是忘不掉的。

上初一的时候，我们厂宿舍区里搬来了一户人家，他家有三个男孩，基本属于“粗旷”型的。老大比我高一级，老二比我矮一级，三弟弟更小，但很机敏懂事，紧跟二个哥哥身后，基本是跟屁虫型的。

他们家好像是从厂里调走的，不知为啥这次又回来了。他们三兄弟基本上是一齐行动，自成一派，宿舍里就有“江湖”孩子看不惯了，发生过几次有意无意的“碰擦”谁知他们不太好惹，但这也更使三兄弟警觉自守了。

他们三兄弟不论是谁，都长的很壮，在我的记忆中，他们从不主动去招惹别人，但也不怕别人，属于比较有正义感的。

也不知是啥时候，也忘记了是什么机缘，我们成了朋友，我当时在孩子的江湖里属于“单蹦”弱势群体。我有个妹妹，也有弟弟，但弟弟才一岁左右，我与三兄弟关系好，大家都知道，三兄弟中的大哥对我很有保护之意，江湖上的话说就是“罩着”。我颇为愉快，觉得自己好像也不弱势了。我为有这样的明友而“气壮”了。我们有好几次一块去厂里玩，有时也到河上转转，他们还邀我到他们家去玩，但不知是什么原因，没有去。

忽然有一天，听说三兄弟家又搬走了，好像是去了济钢还是莱钢，我非常后悔，后悔应早到他们家去一趟，也没让他们到我家来一趟，以至于分手时我们连个招呼也没打。

于是，我总觉得还能碰上他们，期望不知那一天，还能再碰到他们兄弟三人。当时还有人记得他们姓啥，渐渐时间久了，连姓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三兄弟的模样，一直真真记在我的脑海里，那三个胖胖的、警觉的、可爱的朋友。但愿在这知命之年的那一天还能再碰到他们！

那一年，老爹到济南槐荫区医院做痔疮手术，我已参加工作了，单位就让去我护理。也遇到了一些人和事，至今难忘。

病房里住着四位还是六位？记不确切了，可能是六位。

有一位苏老头，父亲让我叫他苏.爷爷。苏爷爷的儿媳妇在院里当会计，他蛮有优越感，苏爷爷最常讲的就是共产党打济南，当年那些惨烈的战争场面及他个人的经历和感受、老济南的过去和过去的人情事故，等等。

苏爷爷家人口多，生活曾经也不容易，他还讲了个有次在拉圾堆里捡了一只死鸡的故事，别人都说是药死的或是病死的，不能吃，可是苏爷爷说我才不管那个，拿回家秃了毛，去了内脏，洗干静，又用清水泡了半天，（保证是纯济南泉水）煮熟了那个香啊，全家人吃了个高兴，啥事也没有。苏爷爷的音容笑貌我致今记的清楚。

病房里还有一个小伙子，是个腿有残疾的人，在化工厂干临时工中了毒，比我们住院的时间还早，姓邱。苏爷爷说小邱爱上了隅壁病房里那个被火灾烧的毁了容的姑娘。

那个姑娘好像是“向阳化工厂”还是“东风化工厂”的，因化学药品失火而受伤毁容。据说很吓人，她的病床用白纱帘子围着，脸也用白纱围着，不让人看，也不说话，厂里及家人在陪着她。一般人不让近前，可是小邱能过去和她说话。有次我有一定距离的和她打了个照面，她很快的就转过脸去了。其实她就是不转脸蒙着面罩我啥也看不见，苏爷爷说她是怕吓着你。

与小邱还有过一次书信往来，仅此一回，也不知他们俩位成了没有。

病房里还有位李大爷，是河北人，也是到槐荫医院来割痔疮的（当年该医院割痔疮很有名）家是农村户口，但行人处事却不像农村人，瘦高个，非常练达，见过世面，我们相处的也很好。他儿子骑着个破自行车从河北来看他。我那时也不知河北到济南有多远，但还是很佩服他。他那时比我大五、六岁，也就二十多，健谈、豪爽，在家练武，还教了我两招擒拿格斗术，并邀我到他们那儿去玩。

过了几天我父亲办出院，李大爷希望我父亲能帮他报销一部分医药费，说我父亲是工人能报销。父亲没同意，但是把剩下的饭菜票全都给他了，其实本来是可以退的。

往事如烟，几十年过去了，济南槐荫医院也不知还在不在，那些曾经的人们也不知怎样了。

泉城，省会，亲切又陌生。发生在我们自己身上的，又有多少故事。

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