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石磨与石舂臼

岚源文化

　　石磨与石舂臼，对于七十年代以前出生的人而言，是再熟悉不过的居家农具。它不仅是粮食加工的重要工具，也是农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勤劳智慧的劳动人民用石磨、石舂臼创作了许多垂涎欲滴的人间美味佳肴，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的农家子弟。我的老家就有一副用白色花岗岩石打造的石磨与坚硬青石打造的舂臼，它们是岁月的刻痕，蕴含着无尽的儿时乡愁和记忆。

　　石磨的历史久远，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据《世本》等文献记载，石磨是由‌鲁班发明的。最初，这种工具被称为“硙”，到了‌汉代才正式称为“磨”。石磨历经干年漫长岁月的演变，才有了今日的模样。而舂臼是舂米即给水稻脱壳的主要工具，多为石制品，也有木制。但平潭岛种植水稻田较少，地瓜却成为主要口粮，聪明的岚岛先辈们用地瓜制作了许多美味佳肴，如“天长地久、咸时”等，石舂臼成为了不可替代的主要工具。据伯父介绍，我老家的石磨和舂臼是爷爷花二块大洋请闽南工匠精心打造的，非常的精致美观。它是由两块重叠的磨盘，磨眼、磨凳构成。一般家庭的人磨凳都是用木头打造成的，而我家的石磨没有磨凳而是直接用青石头打造的石舂臼代替而成的，简单实用非常漂亮。

　　说来话长，就先说石舂臼吧！我的老家在君山北侧的柳厝底村。在我们平潭有句顺口溜：“平潭岛，光长石头不长草”。在我们老家君山一带到处都是坚硬的青石头。爷爷便利用石头多的有利条件就地取材，精心挑了一块光滑坚硬的大石头，打造成高脚酒杯状的石舂臼和石碓。石舂臼高约1.2米，臼面80x80平行四边形，平面中间凿有圆形臼口上宽下窄U型臼心，平面四周雕刻着精致花纹漂亮美极了，臼口直径比石磨稍小，便于石磨能够顺利地稳妥安放在石舂臼上，以便打磨谷物时不易移动。同时用圆木树棍打造了一把丅型推拉杆和木碓杆，配成一套完整的石磨、石舂臼、石碓石器农具。

　　石磨磨盘分上下两扇，下扇中间凿一口小洞，小洞安上用上等耐磨的木头做成的磨心与上扇中间的小洞完美结合，下扇则固定于石舂臼上，上扇边侧留有磨眼用于添料，中间靠磨脐连接。上扇石磨均从边沿往中部凿出矩形槽，把加工好的木手把固定上扇边侧，套上近两米长的T型推拉杆，用粗绳系在推拉杆两头，挂在二楼楼扛上。在磨粉时，既可以单人也可以双人同时推拉上扇磨盘转动，上下磨盘衔接面的磨齿开始工作，麦子、大豆等粮食从料口慢慢添加进入，经人力推拉上扇磨盘研磨后从缝隙渗出粉沫状谷粉流到石舂臼平面上。

　　石磨工作一年后，磨齿磨损，推出的料会变粗，就要请石匠师傅来重新錾磨（我家一般都是大伯来錾磨的）。师傅卸下磨子放在木凳上，戴上老花镜，从工具箱拿出锤子、錾子等工具，左手握錾，右手拿锤，仔细敲打磨槽，一道齿一道齿加深，錾好磨后还要修磨膛，等一切工序完毕结束后加一把粮食试试，下料口流畅了，錾磨工序才算完成。

　　记得小时候的一天，妈妈在石磨前推磨碾小米粉。石磨一圈圈转动，我觉得有趣，便站在妈妈身后，揪着她的后衣跟着推，还学着石磨的“吱呀”声。伯母帮妈妈添料和刮磨，两人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妈妈后背就湿了一大片。这时，邻居带着小麦来等着磨粉，三嫂也来磨粉，不到半小时就来了五个邻居，大家自觉排队。我站在后面，脚开始酸麻。推磨是个力气活，虽辛苦，但邻居们对石磨感情深厚，隔段时间就给它清洗。推磨时，邻居们分享着喜怒哀乐，谈论着家长里短，这体现出邻居们间的合作与努力。

　　前段时间，我和哥哥回趟老家。老家门锁着，看到石磨的上盘孤零零地躺在门口旁。哥哥房前屋后寻找下盘，没找到，问了堂嫂才知在屋里。堂嫂开门后，哥哥把磨盘搬出来擦干净，将上盘重新放在下盘上，看了许久，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我想，哥哥大概是在怀念童年帮妈妈磨农作物的时光，回忆往昔的童年生活吧。看了一会儿后，哥哥转身径直朝门口走去。显然，石磨的厚度经过多少年的工作，磨面有所磨损，磨齿也没有当年锋利，而它却像镇宅之宝似的一动不动放置院子一侧，上面进倒粮食的窟窿朝天撑开，如同张开一张大嘴，向天空和主人倾诉着曾经的光辉岁月。

　　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机械化已代替了石磨和石舂臼的工作。但是，平潭人逢年过节仍然对石舂臼情有独钟，总感觉机械加工的食品没有儿时的味道。老家的石磨、石舂臼，永远是岁月的见证者，是历史文化传承的象征，更是我心中那份永远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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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冯 忠/文.图

编 辑：念 龙 林清怡

审 核：郭祖兴 念孝明

监 制：郭祖兴 冯秉瑞 杨际岚

【岚源文化】第42期第2篇（共202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