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身小说：曙 光 Al助写 小河水

长安亦君

修身小说：曙光

小河水

易容紧了紧围巾，将半张脸埋进羊毛线织物里。清晨五点，天还黑着，路灯在寒风中显得格外孤寂。他跺了跺脚，鞋底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惊醒了路边梧桐树上栖息的麻雀，扑棱棱飞走了。

这是他每周三次的固定行程。从家到医院，6公里多路，步行需要将近1个小时。老伴要送他，他执意不肯。才60多岁的年纪，又不是七老八十，行动不便，总得给自己留点尊严。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易容却觉得这疼痛让他清醒。透析室的消毒水味道总让他想起死亡，而这段独行的时光，反而成了他思考生命的时刻。他习惯性地摸了摸口袋，那里装着一本他退休后写的小说《好好活着》（上卷）。尽管发行商很看好这本书，考虑到自己的有限精力和经济情况，虽然发行商和印刷厂都动员他多印几千册，但他还是只印了1000册。没想到，送人加捐助，剩下已经没有几本了，市面不久就难觅。这不，又有病友想讨一本，他就从书架上找出了这本，今天打算送给他。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易容走到了医院门口。透析室在住院部一楼，他先在病人食堂吃过早餐，再进入透析室打开衣柜换衣、换鞋，消毒，称重，从口袋取出就诊卡交给前台护士，和其他病友一起坐到大厅的连椅上等医生叫号，这是每次透析前必须进行的。

“易容！”医生喊着易容的名字。易容来到台前，汇报了自己干体重，医生做了记载，开了处方交给易容。易容进入透析室，躺在了靠窗20号病床上。这是一间有四个分区的血液净化室，有60多张床位，60多位病人同一时间透析。护士已经准备好了器械，轻声说：“易老师，请您先量一下血压！”

　　量过血压，易容伸出布满针眼的左手臂。透析机的嗡鸣声中，他看见隔壁的19床来了一位新病人。一个年轻女孩，约莫二十出头，大的眼睛没有光芒，脸色苍白得吓人。

易容平躺在病床上，头斜欠着问：“姑娘，你是第一次透析？”

“不，我是从别的医院转过来的。透析一年多了，那里条件差，听人说这所医院透析规范，医术好，就转过来了。”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叫小雨。”女孩的声音很轻，像是随时会消散在空气中，“医生说我得做长期透析。”

　　易容看见女孩纤细的手腕上插着针管，青色的血管在苍白的皮肤下清晰可见。她的眼神空洞，望着天花板发呆。就试探着说：

“我教书的时候，喜欢给学生讲生命的意义。退休以后，也是得了这个病以后，写了一本小说，叫《好好活着》（上卷），也探讨了生命的意义，不过，只完成了上卷。”

小雨转过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

“这本书讲述了一个普通教师如何面对疾病和死亡的故事。”易容从口袋里掏出那本《好好活着》，“主人公在得知自己患上绝症后，开始也是很绝望，对自己的余生心灰意冷，但经过一段时间的煎熬后，最终没有放弃，而是选择用剩余的时间去适应自己喜欢的事情，去撒播爱心，帮助他人，去感受生活的美好。”

　　小雨的眼眶突然红了：“可是，活着真的好累啊。每天都要来医院，不能吃想吃的，不能去想去的地方，连喝水都要计算毫升......”

“是啊，”易容轻声说，“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要好好活着。你快看窗外。”

小雨顺着易容的目光望去，朝阳正从东方升起，金色的光芒洒在对面平房顶的积雪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我教了四十二年书，”易容继续说，“带过无数学生。有的考上名校，有的创业成功，也有的平平淡淡。但你知道吗？最让我感动的，是一个叫姜小明的学生。他得了白血病，在医院住了两年，却坚持自学完了高中阶段所有课程。他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没写完的作文......”

　　易容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最后一篇作文的题目是《我想看看明天的太阳》。从那以后，我每天都会早起，只要是天晴或者薄云、彩霞，我就要看看太阳升起的样子。因为我知道，有些人，永远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透析机发出规律的声响，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小雨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但这一次，她的眼神不再空洞。

“易老师，”她轻声说，“能借我看看您的《好好活着》（上卷）吗？”

易容微笑着把书递过去：“当然可以。不过要记得还我，这本书是我答应给别人的！——如果你喜欢，我们还可以合作，共同完成下卷”

　　小雨一只手艰难地翻开书页，看见密密麻麻的批注。有的字迹已经模糊，却依然能感受到书写者的用心。她突然发现，生命就像这本书，虽然会泛黄、会破损，但其中的智慧与感动永远不会消失。

“后天这个时候，”易容说，“我还会来。如果你也来，我们再一起看日出。”

小雨点点头，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好，我等着您。”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明亮，照在透析室的白色墙壁上，仿佛给这个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空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易容闭上眼睛，感受着血液在体外循环的细微震动。他想，生命或许就像这冬日里的阳光，虽然微弱，却总能带来希望。

　　点评：易容根据个人经历创作的长篇小说《好好活着》，这部小说将成为连接易容和小雨的重要纽带，也是传递生命力量的关键载体。而对于小雨来说，这本《好好活着》也许就是窗外平房顶上映照的曙光。

　　作者简介 小河水，原名董怀禄，新浪博客和微博昵称：长安亦君；微信 和QQ昵称：细水长流。原中学高级教师，现已退休。十堰市首届十大名师，中国中学骨干教师。中国新文学学会、中华精短文学学会、中国作协十堰分会会员，原十堰市语言文学学会常务副秘书长，乡土文学作家，精短小说签约作家，西部文学副主编，咸阳文学院理事，曾任《青少年爱国主义教育》丛书副主编。作品见诸多种报刊杂志和网站，多次荣获文学大奖。出版有个人专集《怀念与忧思》、《黄土魂》、《董怀禄短篇小说选》、《家在牛角塬》、《我是啷嘀当》（上卷）、《好好活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