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图片:网络</p><p class="ql-block">文字:凝儿</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似乎是比往年都迟开学,我记得往年是初十就开学了,断然不会过了元宵。不过,也许记忆出错也是有的,谁会耐烦记得这么小,而又微不足道的事情。</p><p class="ql-block">是的,微不足道。就像沙河的紫花风铃木,多数都已经开得黯淡了。尽管也有颜色,只是少了初始的娇艳欲滴,便觉得就像是一个睡眼惺忪的女子,少了明媚,便来得不是那般动人心魄。</p><p class="ql-block">当然,我的心思也不仅仅只是在这些草木上,只是看着这些草木,一次次长起来,又一次次落下去,便觉得这是与光阴荏苒有了莫大的关联。</p><p class="ql-block">我想,天底下大概没有哪个女子,能够对光阴的流逝毫不在意。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仿佛这也是一件无可奈何的事情,只是心细如发,感触不免比男人来得深刻一点罢了。</p><p class="ql-block">先生说我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完美主义者,我不知道这是褒义还是贬义,只是这话从他一个正儿八经的理科生嘴里说出来,我倒是有几分诧异。</p><p class="ql-block">一点心性而已,我就不信谁还没有。如果说我完全不在乎光阴的流逝,那一定是假的。和老去比起来,我更害怕往前走,脑海里的印记会越来越模糊。</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似乎是有一次自驾游,与先生聊起《浮生六记》。我说,芸娘是文学史上最可爱的一个女子,机敏聪慧且又手巧善劳。</p><p class="ql-block">神尊嗤之以鼻:“这样好的一个可爱的女子,反倒是一颗好白菜落在猪圈了,让猪给糟蹋了。”</p><p class="ql-block">话里话外的意思,我是觉得他对沈复的为人处事是有诟病的,哪怕他也算得上是有才华。但文科生嘛,似乎对有才华的人,都有几分惺惺相惜,哪怕是不同时代。</p><p class="ql-block">于是,我便忍不住要为这么一个有才华,能写能记的人打抱不平:“谁说的呀,人家夫妻情深,这物欲横流的社会,谁会耐烦用文字记录自己和妻子的生活?人家就是有心,又有才华,怎么就成了猪糟蹋白菜呢。”</p><p class="ql-block">“我只是打个比方,以芸娘的机敏勤劳,她就是两眼一抹黑,随便找一个,都比沈复强吧?而且绝对不会有二心,一定是死心塌地的,断然是让她有钱花,养得起孩子,不至于骨肉分离。你就是把沈复说得再好,我都觉得他不好,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有几分道理。只是,我跟你聊文学啊,你怎么就净把我往别处带?可见,跟理科生在文学上是无法有共鸣的,我说人家有才华,有心,他硬是掰出了自己的一套,又还那么有说服力。</p><p class="ql-block">可见,这摩羯的理科生就是精于算计。若世间只有卖和被卖的两种,我这种多愁善感又完美主义的巨蟹,大概也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货色了。</p><p class="ql-block">哎呀,一说到这个,显得就好像我们巨蟹一无长处似的。傻呀,净拣短处来写干啥。</p><p class="ql-block">说喝酒吧,这个理智型的理科生,其实很是贪杯。每每醉得一塌糊涂了,我都忍不住要教训他几句:“又不是非得要喝成这样不可,应酬就算了,哪有那么多应酬啊?还是人家次次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要你喝不可吗?”</p><p class="ql-block">一醉了,他就不老实了,话特别多。但是却又很奇怪,他醉得再厉害的时候,我问他,你在外面可有别的女子?他总是能信誓旦旦地咬紧牙关:“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有你一个。”</p><p class="ql-block">哪怕问再多,他都是这句:“我只爱老婆,老婆,你是我今生的唯一,我只爱你一个……”</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就纳闷了,问道:“你丫可是提前早早就把这些话背熟了,只等我套话?”</p><p class="ql-block">他坚决不认账,理由是即便我再提前背熟,喝醉了谁还记得那么多,只怕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p><p class="ql-block">巨蟹和摩羯是完全不同的,巨蟹轻易不喝酒,哪怕喝得再醉,也不会有半句话,不必提前背熟那些酒后吐真言的台词。</p><p class="ql-block">我酒量也很浅,顶多就是大半杯,当我感觉头晕的时候,我会立刻停下来,赶紧寻个地方安顿自己。或是在桌子上趴一会儿,或是在罗汉床的一角,或是墙角,或是趴在筝上,各种离奇的睡姿都有。</p><p class="ql-block">这个时候,我的意识是相对清醒的,只是身体处于极度松弛的状态,大概就是任人摆布的那种,如果谁把我拿去大街上丢了,可能我都毫无办法。</p><p class="ql-block">不过,即便是这样,我的酒品仍然极好。醉了,我也一点都不闹腾,趴着就趴着,蜷着就蜷着,谁也别想从我的嘴里问出半句话来。一醉,就是回到了婴儿时期的状态,只知道睡觉了。</p><p class="ql-block">我的酒意来得快,去得也快,往往不超过半个小时,就会自己起来,默默地把几家人聚餐几十个碗筷收去洗了。大家都喝趴下,醉态百出的时候,只有我最乖,还利索地洗了碗筷。</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不过,酒醉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没有醉过一回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客家的女孩,从小就喝酒酿,养发,养肤,但凡是走在路上,你看到那些肤如凝脂,清水芙蓉的,都是我们客家的女孩。</p><p class="ql-block">我第一次喝酒,是哲哥哥带我喝的,他从北京带回来的一种酒瓶肚子胖胖的进口果酒。少时喝酒,没什么感慨,只是当成饮料。好奇,好奇那酒粉粉的颜色,很少女心,结果小半瓶便觉得天旋地转了,到了最后还要连累人家抱我回去,实在是太丢脸。</p><p class="ql-block">至于丢不丢脸,我想哲哥哥肯定是不会介意的吧。因为他总是把我抱回家,放回床上又为我掖好被子才离开。</p><p class="ql-block">他放我下来的时候,我会立刻缠住他的脖子,软软地撒娇几句:“哲哥哥,新年快乐,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跟你出去喝酒了,丢脸不说,还辛苦你抱我回来。”</p><p class="ql-block">再怎么发誓都没有用,到了第二年,他带我出去喝酒,我又去了。他每一年都会带回来不同的果酒,他也每一年都会说,过了年,你就多少岁了吧。</p><p class="ql-block">我过了年多少岁了,我自己都不是那么清楚,他却记得,每一年都会说过了年,凝儿就十岁了,十一岁了……十五岁了。难道,我的成长,是他多么盼望的吗?</p><p class="ql-block"></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从来就不觉得长大有多好,长大了,亲人一个个离开,爷爷,庄家奶奶,芳姨,到了最后,就连哲哥哥都不在身边了。</p><p class="ql-block">长大以后,我依旧还是偶尔会喝酒,只是酒的滋味变了。少时喝的那些酒,是果酒,都是甜的,没有一丝涩的味道。长大了,喝了许多种类的酒,行过许多次数的桥……</p><p class="ql-block">而且,现在喝酒,都是克制的,除了在家,我再也没有在外面喝过酒。因为,在外面的酒醉,再也不会有当初那个白衣的少年抱我回来。所以,现在就连酒醉,都只能是浅醉了。</p><p class="ql-block">没有醉过酒的人,人生不完整的人,你大概很难跟她说得清酒的滋味。就像你爱的人,每一个人都有不一样的滋味,也许是甘醇的,也许是辛烈的,滋味不同,如此种种,便构成了你的人生。</p><p class="ql-block">早些年,在蒙曼的一篇文章里无意中看到一句话,我觉得就像是喝酒的滋味,又像是我们那爱恨交织的人生。</p><p class="ql-block">酒的滋味,刚喝到嘴里的那一瞬间,你会被酒的质感所吸引,那是初惊。再品,便醉了,那是次醉。你会沉沦上好一阵子,那是渐迷。</p><p class="ql-block">你总不能这样一直下去吧,就像一个不属于你的人,放手只是迟早。所以,酒的滋味到了最后只剩下终醒。</p><p class="ql-block">我们的人生,其实也不过是酒醉了一回,万般滋味,“初惊,次醉,渐迷,终醒”短短几个字就可以涵盖。</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2025年2月13日</p><p class="ql-block"></p>